神话版明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孤君道
土门村各家都有一口水井,几乎也都在井中养了鱼,防备投宿旅客在井中投毒。
“咳咳。”
周应弘干咳两声从店铺后门走出:“七郎有病在身,还是不要做活了。你姐正跟你嫂子学习糕点,你去灶房尝尝她手艺。”
“哦。”
周七反应如往常一样平淡,提着扫把走向灶房,探头去看:“阿姊怎么嫂子不在”
“嘘,别说话。”
大表姐将一箩米糕放在他面前,低声:“赶紧吃,别让小娘知道。”
第八章 山洞
半夜,周七再次入梦,魂游南山。
在半坡略略平缓处找到了二哥描述的窑洞位置,五个人一天挖掘,也只是挖出一个高宽七八尺,深五六尺的浅洞。
洞中墙壁土石交叠,并非纯粹的黄土层,也无大片的岩石做支撑。
难怪周围没几家入山打洞居住,这样的地质打个避雨浅洞还成,若是打的深了必然坍塌。
“洞顶再坚固一些就好了。”
他仰头目光所及,顶上是镶嵌碎石的土层,感觉稍稍受潮就会一层层坍塌下来,十分危险。
嘴上这句话刚说完,周七就觉得一阵晕眩,好像那天被张奎一肘击中额头似的。
眼前视线迅速倒退出现片片交叠的残影,仿佛腰上绑了一根绳子,绳子那一头绑着千斤重石一样,自己就被飞速下坠的重石拉扯着倒退。
顿时听到一阵耳鸣,看来回到身体了……隐隐有这种觉悟,就陷入昏睡。
与往日一样,这次又睡到接近正午阳光正烈的时候,且精神不振。
周七摇晃着脑袋,坐在柴棚前仰头晒太阳,眯着眼睛暖融融的,十分惬意。
“看吧,到了正午阳气充足时七郎才睡醒。今天比昨天醒的迟一些,精神也不好……你还敢留他在家里”
铺面二楼,妾室张氏侧身躲在窗框,数落着周应弘:“三郎年幼体弱,最受不得凶邪冲杀。是七郎重要,还是你亲生儿子重要”
“你是不知昨日在街上,邻里青壮都绕着七郎走,不敢与他走得近。我还听说县里来的二位道爷快经过七郎时,七郎转身就回了院子,人家两位道爷来回几次打量七郎身影。妾身听人说起都心惊肉跳,你就不怕”
张氏已带了颤音,甚至不敢如以往那样神气十足的大声说话。
周应弘只是苦脸长叹,实在找不到反驳的论据。
何止是张氏,左右邻里老友没少提醒、督促他,有的隐晦有的直接。
事情拖延酝酿下去,村里各家合起来溺死七郎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得还会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南山半坡,周二郎握铁锹凿击洞顶,他势大力沉,铁锹击在镶嵌碎石上锵锵作响还有火星溅起,洞顶十分结实。
好像镶嵌在土层里的碎石是巨大山岩突露出来的一样,周二郎左右凿击,没凿出几块儿碎石,就连沙土也没掉落多少。
其他几个帮工的人躲得远远紧张观望,生怕山洞突的坍塌将周二郎埋在里面。
也都理解周二郎涉险凿击洞顶,如果现在塌了,七郎的事情又能拖延几天。
又或者出更多的钱,多雇一些人在更好的地方筑造一座土屋。
土屋再不好,也比山洞强太多。
经过今天开凿,山洞已有十一二尺深,周二郎气喘吁吁提着铁锹走出,脸上担忧去了大半,洋溢笑容:“这两日幸苦三位哥哥了,明日再帮七郎拾掇齐整了,小弟请三位哥哥吃酒。”
李老实望着山洞:“七郎也是命好,没挖着水脉,也没遇着大石,偏偏也坚固异常。经营好了,也是一处基业。”
挖到水脉,这山洞就废了;挖到大石,挖掘速度会停滞许久。
挖出的碎石、土壤已堆在洞前摊开,形成一片十步见方的平地。
挑出碎石垒砌边缘,再从周围搜刮土石,或从山下背负土壤,几年、十几年经营,在山洞前造出两三亩良田,养一小片林荫也是常见之事。
周二郎宁愿挖到水脉、大石,可山洞又实在坚固,应和李老实所言:“老实哥说的在理,我兄弟三人勤勉持家早晚能攒下一份基业。”
另一个帮忙的刘五说:“明日一早上山时一人背一筐黄土,五郎明日往山上运水。黄泥装裱一番门户,再上一方门扇这房子就算成了。
第九章 木像
淮阴神庙,赵良臣与李清远将损毁的四座木像劈碎做柴。
受过香火熏陶的木柴就是不一样,火焰都比普通的木柴旺盛一些。
仿佛两个算账的商人,各自盘坐在蒲团上,两人中间有一张小木桌,李清远拨弄算盘,赵良臣翻阅着手里三页公文。
有两个公文是空白的,上面印文密集,依次有获鹿知县印、真定知县印、真定知府印、井陉兵备印、山西按察使司官印。
最大、影响力最大的一组官印是山西按察使司官印,这位山西按察使兼任井陉兵备道员常驻获鹿县城,管理土门、龙泉、倒马三关军务。
文书上只有官印,官印上并无官职担任着的姓名。
因为这些空印文书是很早之前就已制好的,储放于金阙宫,以便于紧急时请调天兵诛杀邪魔。
也有例外,比如这两页文书上‘山西按察使司’官印就是今天由按察使熊文灿亲自盖上的。
这两页空印文书,威能比上回使用的文书还要强劲,用这两页空印文书借调天兵,顺平侯那里怎么也要派出一位军吏领队前来。
赵良臣手里第三页公文则是熊文灿亲自开具的文书,指派土门关守备将军调两队守军重修淮阴神庙。
历来的井陉兵备正使、副使都会游历几次淮阴神庙,或留下诗文碑刻,或者重新修葺。
“熊公先前赞助十两银大约能造二十具木像,依旧不足。”
赵良臣眨着眼睛衡量得失:“新庙建好,仅是左厢、右厢这两厢就需安置四十八具。前殿十二门戟也不能少,正殿计有主簿、功曹、书吏八具,左右校尉四具,左右领班先锋两具。仅是木像就要七十四具,大半木像还得请府城的匠人来此打造,这花钱就更多了,也不知熊公能募集多少钱粮。”
重修庙宇,本就是地方士民申报,地方主官牵头,大家一起募捐钱粮后动工,是和修路、筑堤一样的贤德义举。
庙宇修成,大家再按官职高低,捐款多少造一块儿石碑埋在土里,千百年后也能使人知晓。
故募捐钱粮必然是顺利的,就怕募集的钱粮不够支付材料钱。
李清远轻抚圆润、清凉的算盘珠子,语气确信:“道兄,我观熊公热情积极虔诚善信,与许多大官不同。眼前这事儿不怕缺钱,就怕熊公抵触、敷衍。他信金阙宫文书,也信你我说辞,那这事儿必然能成。”
“若有三百两,应能圆满。”
两队士兵一百人,一起施工,吃朝廷的喝朝廷的,入秋前就可造好新的神庙,这是不需要花钱的。
需要花钱的就神像、大梁、廊柱等栋梁木材,这才是大头。
没相关经验的两个道士又做着详细预算,周二郎和小曹木匠终于爬到神庙前,敲响木门:“山下村民周二郎、木匠曹四求见二位道爷。”
“进来吧。”
待周二郎、小曹木匠进入大殿后的起居寝室,两个道士盘坐炕上,桌上算盘却不见了。
李清远睁眼审视两个躬身施礼的少年:“你二人所来,可是为木像一事”
“道爷神算,正因此事前来叨扰道爷清净,还望见谅。”
周二郎拱手说着瞥小曹木匠,见他涨红脸支支吾吾,就继续说:“道爷只说木像多多益善,只是我等村民愚钝,实不知该打造多少,又该是何款式,就连兵器也没个主意。”
“确是贫道疏忽了。”
李清远说:“之前所给十两银算是定金,先打造左厢二十四天兵神像。匠人擅长什么款式就打造什么款式,务必要军容齐整,上下分明尊卑有序。事后交工时,贫道连同工钱一并结清。若是心有疑惑,贫道也可手书字据,以作凭证。”
周二郎要摆手拒绝,小曹木匠抬脚踩周二郎,不想周二郎抢先说:“不敢劳烦道爷。天色已晚,小民告退。”
 
第十章 隐秘
抱犊寨,张家门前。
万籁俱静,周七刚刚落下,半旧门神画像里的秦叔宝、尉迟恭就走了出来,膀大腰圆金甲红袍,金鞭金锏斜抱在怀里,卖相十足威风凛凛。
周七不由想到了之前那两个为张家效力许久的门神,卖相也是极威猛的,可惜却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二人施礼:“拜见明公。”
周七轻摆手:“免礼,起来说话。”
他这一摆手就有无形之力显化,将跪到一半的两人托起,两人神态更显恭谨:“谢明公。”
周七就问:“我此来要问两件事,第一是如何使你二人脱困,第二与大朱天、大玄天、大钧天有关。在这之前,可能说说你二人姓名,来路。”
秦叔宝模样的说:“回禀明公,非是我二人不愿吐露姓名,其中因由颇多。”
“无碍,别紧张,都有哪些原由”
“是,鬼神真名本就有驱使之力,乃是忌讳,不能轻易外露。再者,五方天兵隶属五方天帝,皆无姓名,是无名之兵,唯有树立功勋提拔为军吏,才能得享名号。此名号是尊称,非是真名。”
秦叔宝说着低头看一眼抱在怀里的双锏,做笑:“如今我二人更不能说出本名,此时我是秦叔宝,他就是尉迟恭,恳请明公见谅,待我二人脱困,必吐露真名。明公可设法揭下我二人存身之画像,我二人自能脱困。”
尉迟恭开口:“我二人是嘉靖年间人氏,身故之后成了孤魂野鬼。顺平侯发兵征讨黑山鬼军时,我二人一同应募随军征战。因此得授黑帝印,跻身玄甲天兵序列,受常胜将军庙香火十余年。”
周七疑惑:“黑帝印”
“是,明公请看。”
尉迟恭、秦叔宝二人额头突然显露一团莹莹淡白光芒,是龟蛇交织的符纹。
周七只是看一眼就记在心里,举起手,手心就浮现黑帝印,种种明悟涌向心头。
这黑帝印文,是真文,也是规则力量的投影,本身就是汲取力量的渠道,也是种子。
秦叔宝二人对周七解读、重新凝聚新的黑帝印一点都不惊奇,只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周七感悟这枚黑帝印,又看看两人额头的黑帝印,立马就察觉出不同,抬手一挥分衍出两枚新的黑帝印。
秦叔宝、尉迟恭赶紧接住,压入自己额头,新旧两枚黑帝印相融互补,两人形体顿时就清晰、凝聚了一些。
周七也是恍然,这下就算顺平侯亲来,也拿不走这两个人了。
待两人从感悟中清醒,问:“大钧天、大玄天、大朱天是何来路”
秦叔宝、尉迟恭互看一眼,秦叔宝说:“此系一桩公案,我二人久历顺平侯麾下,也多听长吏谈起。这得从天师道攻伐六天,企图新立太清天说起。”
道士有这么大野心
周七诧异,微微颔首:“说详细些,别急。”
“是,赵宋以前,是昊天上帝与五方天帝轮流治世,与人间王朝兴替有关联。先是汉末太平道分布天下三十六方,代汉者当涂高,以黄天当立为号举兵。事败后,袁绍、曹操争夺黄帝土德正统,曹魏改革刘汉赤天,成功立下黄天。”
“当时汉中五斗米道张鲁分治下百姓为二十四治,遣道官治之,号祭酒。宣扬张氏受业于太清天,并鼓吹太清创世说,此邪说有别于昊天上帝创世说。”
“后魏蜀争夺汉中,魏迁汉中百姓于关中、河北,张鲁虽次年暴毙,然五斗米道又自号天师道,欲与天子相
第十一章 游医
次日初九,远近村寨山民皆来土门村赶集,行人密集不差县城。
周二郎五个人也赶在午前完成山洞胶泥涂抹工作,洗去一身汗腥气就领着七郎出门看病。
每次山民来赶集时,出售最多的货物就是药材,多有游医前来收购。
“范先生,我弟受凶邪冲撞,近日嗜睡精神不振。”
“灵岩寺的长老嘱咐说要静养,因那贼人凶悍,周边邻里难免说些闲话,还望范先生不要见怪。”
周二郎躬身说着好话,手里捧着黑布挎包,包上是几乎崭新的三册道书:“我兄弟家贫无以为报,只求范先生开一副养神的方子。”
范先生人至中年一袭半旧绢制青衫,胡须稀疏,垂眉扫一眼三册道书:“你家之事老夫也听人提起过,这是心病,你既然肯治,老夫自然愿意开方。”
这里是村中晒谷场,范先生收购的药材正铺在身后的平地上,由一大一小两个药童仔细挑拣、晾晒。说是药童,大的那个年龄比周二郎大一些,小的岁数比周七还小一些。
范先生为周七把脉,稀疏眉毛微微皱起,说:“令弟终究是体弱,虚不受补,近日不可进食荤腥大补之物,饮食当以清淡为佳。”
周二郎急忙应下,范先生见面前周七始终淡然、平静神态,眉头不由皱的更深,询问:“受伤以来,是不是夜里多梦多汗”
“嗯,夜里睡的不踏实,白天想晒太阳。”
见周七回答语气平淡,范先生缓缓点头,嘱咐:“近日不可着凉,休养半月时间就能康复如初。”
他说罢,周七也收回手,眉梢也皱了皱,似乎有抵触情绪。
范先生书写着药方对周二说:“你这三册道经老夫就收下了,也不白拿,给你抓两副补气药剂。”
药房写完他扭头呼喝:“青林,过来抓药。”
跟着游医做学徒,也是周围体面、优渥的路子之一,除了入山采药有些幸苦外,基本上是给一家看病就吃一家饱饭,范先生的两个学徒都长得十分健壮,气色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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