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言者

    杨帆吼着温震博，但温震博仍处在混沌状态，低着头一阵迷茫，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吟，对杨帆的话没任何反应。杨帆见状，气又不打一处来。

    “举报谁”我在意的是这个问题，还有谁会知道奥斯卡操控了温震博今日要行刺欧阳佳佳呢

    “抱歉，不便透露举报人的信息。”杨帆突然又变得冰冷拒我于千里之外。

    “杨队，怎么处置这小子，带回局里之前要不要咱俩替你修理修理他给你出出气，竟然敢对你动手，绝不能轻饶！”随行警员殷勤地问杨帆，使劲地反扣住温震博的双手。

    温震博的身体颤抖着，呼吸稍显急促，眼神依然空洞，轻轻地痉挛抽动着手脚，似在微微地挣扎。

    “胡说什么呢！！别乱说话！”杨帆刚正不阿地骂道，抬头看了一下四周。走廊里的病房房门都打开了，病人及病人家属朋友，还有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在围观着我们。杨帆教训手下小心祸从口出，搞不好有人拍摄录制，冠以“警察滥用私刑”的抓人题目就给传播出去了。

    “看什么看！都散了都散了啊！别妨碍警察办案，影响医院运转！散了散了！”杨帆驱散着围观人群，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消散离开，见没什么精彩的打斗抓捕了，失去兴趣。

    “小一！没事吧你”这时候，吴蔚停好了车从被驱散的人群中挤了过来，抓着我的肩膀关切地问。

    “没事，还好赶上了，没酿成大祸！不过……他被指控蓄意谋杀未遂，非法持有管制刀具和袭击三项罪名，警察已经把他控制住了。”我叹了口气，给吴蔚解释着当下的情况。

    “蓄意谋杀未遂！”吴蔚和我的反应一样，“是谁提前通知警察了，让警察在此守株待兔的吗”

    “吴先生是吧麻烦你用词准确一点，我们没有守株待兔，我们也是接到举报电话，刚刚赶到这里而已，就正好遇上了……”杨帆不爽地驳斥着吴蔚的暗讽。

    “真有举报电话通知你们啊谁啊这个线人是”吴蔚才不管杨帆的情绪是好是坏，想问便就问了，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

    “抱歉，我们得保护举报人的信息，无可奉告……”同样的说辞丢给了吴蔚。

    “纳税人的钱真好赚哈，呵呵。”吴蔚剑拔弩张地再度讽刺笑到。

    “你……”杨帆盛怒。

    这时，欧阳佳佳的病房房门打开了。欧阳佳佳杵着拐杖，瘸跛着单腿站立在门边，邪魅一笑，说:“真是热闹，吴先生也来了啊！是我报的警让杨队长他们过来保护我的，我就是那个举报人，呵呵。”

    “你怎么知道……”我最先反应，想问她怎么知道温震博要过来刺杀她的。

    “进来说吧，我站久了好累的呢！”欧阳佳佳又撩人地笑笑，转身往病房里走进去。

    我看了看杨帆，又埋头看了看怀里的桐生，抵抗不住好奇心驱使，第一个走进了欧阳佳佳的病房。

    我听见身后的杨帆对那俩随行警员命令了一声，让他俩把温震博暂时先也带进欧阳佳佳病房里去。跟着我随后进入了病房。

    欧阳佳佳已经适应了单腿的身体，杵着拐杖麻利地走回病床，上床躺靠下，完全不用人帮忙，短短时间内就适应了截肢的腿，真是厉害！

    她的床边趴躺睡着一直狸花猫，见有来者，抬头睁眼看了我们一下，然后又不感兴趣地继续闭上眼趴下睡觉。

    “你是如何得知温震博会来找你的”我问欧阳佳佳。避开“杀”这个字眼，只是说来找她。

    杨帆没说话，在一旁听着。虽然他接到了举报电话申请保护，也确实发生了温震博的攻击事实，但他也很好奇想知道欧阳佳佳的消息来源是谁，以及温震博是受谁指使干的这事。他打从心里不相信温震博会想要杀人，认为一定是受人教唆被人利用了。

    “奇怪，不是应该先问他为什么要杀我吗”欧阳佳佳靠在床头，伸了个懒腰，指了指跪在地上被反扣双手的温震博。

    杨帆走到温震博面前，用手推了推他，喊了声:“震博！”

    温震博依旧双目失焦，毫无反应。

    “欧阳女士，你看，他一直这模样，像中邪了般，根本问不出个子丑寅卯。你有什么线索不妨先说说看，我们把他带回去后会好好再审问他的。”杨帆对欧阳佳佳说到。

    “哦我说杨队长，”欧阳佳佳诧异地看着我说，“这小子还没恢复意识，你怎么就把胡先生和他拉开了呢”欧阳佳佳说完，病床下的狸花猫突然跳上了病床，全身炸毛，警惕地瞪视着温震博起来。

    接着，一直跪着发出低吟的温震博突然再度暴躁起来，凶煞地咆哮一声，猝不及防地向后倾倒撞击，将反扣着他双臂的警员撞倒，挣脱了控制。被手铐铐着的双手仍背在身后，但他却像恶犬发狂一样，嗷嗷叫着张开嘴要往欧阳佳佳扑去。

    杨帆见状反应迅速地上前从正面与温震博相撞，双手抓住温震博的肩膀推抵着他。“震博，你疯了吗到底怎么了！”

    温震博发出狼一般的嚎叫，张着嘴埋下头就要往杨帆的手臂咬下去。

    不等倒地的警员起身，吴蔚已先一步上前从温震博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高大强壮的身体看上去就很有劲儿，他用力向后一拖拽，一把将温震博扯开与杨帆纠缠在一块儿的身体，架着他倾斜身体站着。

    “小一，你是不是需要做点什么快来吧。”吴蔚一脸轻松地笑着喊我，他高大威猛的身躯将温震博牢牢地箍在怀里。温震博不停挣扎，用脚搓着地面，吴蔚则顺着他搓地的力拖着他后退，让他挣扎不得，保持着倾斜身体的姿态。

    我连忙跑到吴蔚身旁，抓住温震博背在身后的手，开始传送气给他，让他安静下来。

    温震博不断发出狼嚎鬼叫，像是在抵抗我的消除般，但无济于事，他被我抓着手，消除之力很快就起了作用，他的叫声渐渐变小，挣扎的力道也慢慢变弱起来。

    “这效率……也太慢了吧。”欧阳佳佳在床上吐槽到，抚摸着那只狸花猫，“我之前的媒介布丁，你可是不用一分钟就搞定了好吧是因为媒介是人的关系吗”

    “媒介”杨帆听到欧阳佳佳的话，发出疑问。

    “呃，杨队长，这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以理解呢，哈哈。”欧阳佳佳捂嘴笑着对杨帆说，“简单说呢，就是温震博被某人强制操控了，现在的他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胡先生正在帮他恢复意识呢，你自己注意看他的变化可能会更直观一点哦。”

    “被强制操控了意识！……”杨帆果然是露出了难以理解的神情，觉得这根本是在胡说八道鬼扯淡。类似没有自我意识地进行了违法犯罪的供诉，向来是为了进行无罪辩护作基础的，借此来洗脱罪名，杨帆最痛恨这样。可是，此刻的嫌疑人是温震博，虽然恨铁不成钢，但他是相信温震博的品行德行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变成一个杀戮狂魔，毫无理智和情感可言。

    所以，杨帆也没有再言语，就像欧阳佳佳提醒的那样，或许眼见为实，才是最直观的证据吧。他目光如炬地仔细盯着温震博和我看着，表情凝重。

    温震博的嚎叫完全消失，变成咿咿呀呀的呢喃，踢




第五四二章 温震博（六）
    “杨队，关于胡斌鑫的死……”我跑出病房，冲杨帆喊到。

    “无可奉告！”杨帆转过身来决绝地说，满脸的愤愤然，“既然不是你干的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反正案子最后也会以意外死亡来结案，警方是找不到你们这些所谓的能力者的犯案证据的！”

    “不……我想问问雷云生他会被怎么判”我感受到了杨帆对于能力者犯案的无力感和气馁，本就不愿再就此刺激他，我提出我关心的另一个与胡斌鑫案相关的问题。

    “这个你要去问法官，我怎么知道……”杨帆眼神黯淡下去，犹豫了一下，说:“胡永一，你太爱多管闲事了……还请你继续管着温震博的事下去，别让他受伤害，也别让他真的成为杀人犯了哈！”

    “杨队，你真的很关心震博啊。放心，我不会让他……”

    “废话！再怎么说他也是在我手下实习过的学生，怎么让他作奸犯科，毁我名声！”杨帆倔强地打断我的话，转身快步走出了病房区走廊。

    我呆呆望着他的背影，有点难以理解他此刻真实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也没问出我想知道的答案，只能倍感遗憾地回到欧阳佳佳的病房去。

    “真有意思，这警察，明明是我报的警，也顾虑顾虑我的想法和感受吧，自顾自地说完就跑了……”刚走进病房就看到欧阳佳佳靠在病床上悠然自得地说着话，仿佛看了场好戏般愉快，“好像是伤了自尊心，觉得我们的能力者身份超越他的世界观范围了吧他想管也管不了啊，呵呵，真是可怜呢！”

    “我们走吧，吴蔚，震博。”我现在病房门旁喊着吴蔚和温震博。

    “呀胡先生，你回来了啊！”欧阳佳佳注意到我，笑嘻嘻地说到:“真是感谢你哈，竟会派你的媒介来通知我有危险，你真是个好人，嘻嘻。”

    “哼，我让桐生来通知你并不是想救你……不过，我的通知好像是多余的就对了……”我不满地说，还是想旁敲侧击问出到底是谁先一步通知了欧阳佳佳。

    “怎么能是多余的呢，至少让我看到了你的善良不是吗哈哈！”欧阳佳佳大笑起来，“实际上确实是你救了我不是吗若不是你及时赶到，那几个没用的警察根本搞不定这小子啊……胡先生，他貌似又有点恍惚了，杀了我的指令应该还在时刻作用于他吧，你还不赶快帮他一下”欧阳佳佳提醒着我温震博的状态就开始进入被操控模式了，我也发现了这点，连忙跑过去拉起温震博的手，传送气给他。

    我一停止与温震博的接触，奥斯卡的操控就又继续作用于他身上了……意味着奥斯卡对他的操控是在持续进行着的吗多久了极限只有四十分钟，奥斯卡当真是完全豁出去了吗

    我拉着温震博的手，等他慢慢恢复意识，往欧阳佳佳那边望去。她一副轻松自若的模样，我总感觉她还有坏水，会不会她已经派了猫犬去追踪奥斯卡，等着奥斯卡操控温震博耗尽体力后再突袭上去杀了它

    “胡先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嘛……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介于你刚才救了我，我会知无不言的哦。”欧阳佳佳淡淡地说到。

    “谁告诉你温震博要过来杀你的”知无不言那我要问个透彻，让她言无不尽。

    “这我真的不知道，是有一只橘白色的猫从窗外通知到芭娜娜，我才知道的。它就是芭娜娜哦，我的新媒介。”欧阳佳佳指着趴在床边的狸花猫对我说。

    不是电话通知，而是让猫过来通知的我感到疑惑，又问:“依你看，会是谁呢”

    “我不想说不确切的答案呢，感觉好不负责，呵呵。你想问我是不是迟啸通知我的对吗”欧阳佳佳捂嘴笑了起来。

    “是他吗”我捏紧了手微微颤抖着，害怕真是迟啸。刚才在迟啸猫咪事务所门口，桐生让我给温震博打电话时，迟啸是在场的，他肯定听到了全部内容，所以极有可能是他。他心里一直还对奥斯卡会向他寻仇而顾忌，继续暗中接应欧阳佳佳一块儿对付奥斯卡也不是不可能。

    “我真不知道是谁，那只橘白猫通知完芭娜娜就迅速离开了，我根本没来得及查探它身上是否有操控之力。”欧阳佳佳做出深表遗憾的样子说，“不过，可可宠物店的两母女出事的那两次，确实是迟啸和我联系，告知我与她们相关的情报。可是自从我受伤住院以后，他主动打了一次电话给我，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了呢。”

    那次电话我记得，就是我发现迟啸给欧阳佳佳通风报信柯木可在意的是哪件萧菲儿的遗物的那次，他知道奥斯卡已锁定他和景林两人中肯定有欧阳佳佳的内应，所以害怕得联系了欧阳佳佳。

    “操控人为媒介，你也能办到吗”我又问。

    “办不到，我刚知道奥斯卡的新媒介是人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当然，出于好奇我也尝试了一下，刚好云朵被它杀了，我的媒介位置空了下来。可是根本不行。即便是有想要成为我媒介的主观意识，我也无法成功与人类建立媒介契约关系。”

    “有人自愿想成为你的媒介”我惊了一下。

    “啊哈，自愿与否这回事，用钱就可以搞定。”欧阳佳佳得意地说。“操控人心可是奇幻能力交换屋最火爆最赚钱的项目呢，没想到奥斯卡那家伙居然可以做到，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啊……”欧阳佳佳说着，动了动眉眼，表情变得阴险起来，“不过，操控人心这能力对它来说，消耗应该相当大吧毕竟它不是专业的，不然奇幻能力交换屋的审核官们早就找上它了。”

    “审核官找它干嘛会干涉它操控人心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它只是利用媒介之力进行操控人心而已，而且它也只是操控一个人罢了。若是它杀了温震博再度更换人类媒介，恐怕审核官们就会找它了。我猜的，呵呵，具体我也不清楚。奇幻能力交换屋的原则是不主观干预人类行为，只能通过交易来提供服务，实际上奥斯卡强制操控人心已然是违背了这个原则的，只不过它现在尚未入驻奇幻能力交换屋，只是申请入驻的挑战者而已，只要不是太过分，审核官大概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欧阳佳佳提到了操控人心的消耗，看来她是知道奥斯卡操控温震博是正消耗这巨大的体力的。她这时候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派动物跟踪奥斯卡了”我怀疑她在这儿跟我长篇大论是在拖延时间。

    欧阳佳佳的表情越发阴险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没错呢胡先生。它操控了温震博前来刺杀我便离开了医院，应该是害怕消耗过大造成体力不支而先一步躲藏起来了吧我琢磨着趁它体力不支时干掉它呢！”

    果然如此，她拖着我在这儿就是为了让温震博看到她，激发刺杀她的暗示任务，让奥斯卡一直处于操控温震博的消耗状态中。

    “走了，吴蔚。”我拉着温震博的手喊了声吴蔚，准备离开病房。

     



第五四三章 温震博（七）
    六点十五的预约。

    现在六点四十五，如果吉娃娃是在翠龙苑附近走失被人抱走的话，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虎王应该能完成寻回工作。如果是被偷盗至远处，恐怕就得耗费些时间了……

    但愿就在翠龙苑附近，那儿仍旧是我的“势力范围”，不说别的动物，至少流浪猫都已被我施予了屏蔽之力，不会被奥斯卡操控攻击，我发出暗示操控还能让它们帮忙适当保护迟啸。

    “胡哥……”温震博又小声地喊了我一声。

    “嗯”我边跟迟啸打电话边应着。温震博抬起我俩十指紧扣的手，示意了一下。“呃……抱歉！”我这才意识到交织在一起的指缝和紧贴着的掌心都汗湿了，尴尬地松开手。

    迟啸没接电话，那应该是寻回任务还没结束。一般在工作执行任务时，他总是规规矩矩地把手机调成静音，全神贯注在工作上，经常漏接电话。

    “吴蔚，不去事务所，去翠龙苑，往人造湖公园西边开就行，我看着路。”我倾身向前拍了拍驾驶座椅背说。

    “好咧，遵命！小一你什么时候也能像跟他那样和我十指紧扣就好了。”吴蔚用羡煞的目光看了从车后镜看了温震博和我一眼说，弄得我和温震博更尴尬了，“唉，副驾本是小一你的专属座位呢，现在却是桐生在坐……”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俩……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抱歉！”温震博领会到吴蔚的意思，连忙红着脸道歉。

    “别听他胡说八道，震博。他有男友，我也有，他整天没个正经样儿，犯不着跟他道歉，他开玩笑呢！”我拍拍温震博说。

    “不好意思，我没男友，那只是个固定玩伴。倒是小一你，有了景林还和这小子暧昧不明，很花心哦你！”吴蔚心情愉悦地调侃着我和温震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