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暖风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舞清影
“可我不该怪您。您像我的父亲一样无私,临行前您就把一切后事都安排好了,甚至把您所有的财产都通过长宁留给我,您怕我难过,刻意隐瞒噩耗,让王总待我凯旋之日再告知您去世的消息……”
她闭上眼睛,一串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滴入衣襟。
“您知道我为什么执意来索洛托吗因为您在这里,徐爷爷的梦想也在这片落后却又神奇的非洲大陆。所以我必须来,而且在营地选址的时候,特意选择了坎贝山。因为,我想离您近一点,在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想再来听听您的声音……”
微风吹动树梢,发出沙沙沙沙的响声,
仿佛恩师正在回应她的呼唤,一瞬间心疼如绞,她按着心口,哽咽倾诉:“我遇见他了。师父,您一定又在担心我了,对吗我这个不听话的徒弟,可真是让您伤透了心。看,命运代替您来惩罚我了,它老人家把他带来了,让我与他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狭路相逢,避无可避。师父,这就是您的惩罚,我知道,您对我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故意让他来折磨我,我知道……”
她低下头,用力吸了吸鼻子,“您总是偏袒他……”
“算了,我跟您说这些做什么!一切都过去了,他现在依然恨我,这不是……挺好。”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仰起头,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一抹笑容,表情坚毅说道:“没事了,我就是跟您说说心里话,要是不说出来,我怕我会心神不宁,应付不了接下来的困难局面。这下好了,说出来我就痛快了,请您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下午,长安组织员工进行了一次突发事件的演练,从接到警情,到人员快速撤离,没有一个员工拉后腿,也没有一个员工抱怨,她看着如同军人一样训练有素的队伍,心中略微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自豪,毕竟,这支队伍是她带出来的。
“经理,这下你该放心去休息了吧,你看你的眼睛,都变成大熊猫了!”小何指着她,担忧地建议说。
长安揉了揉通红的双眼,“好吧,我睡会儿去。哦,对了,你跟赵云龙说一声,晚饭加两个菜,大家都累坏了。”
“行。您放心。”小何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走了。
长安回到宿舍,顾不上换下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倒头便睡。
不知睡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咚咚门响。
她强迫自己坐起来,蹙着眉头下床。
拉开门,工地唯一的女大学生孔芳菲神色紧张地叫道:“经理,我有点事想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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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年轻的舍友
生怕长安会拒绝,90后的年轻员工孔芳菲眼神祈求地看着长安。
“我睡眠不好。”长安经常性要昼夜加班,同屋居住的人肯定会受不了。
“没关系,我睡觉特别扎实,没有四级地震,根本震不醒我。”孔芳菲说完,从兜里掏出旅行三件套,“我还有这个!耳塞、眼罩,护颈,经理你就放心吧!”
长安苦笑道:“好吧,那你搬……”
“耶!”孔芳菲一改之前怯懦畏缩的模样,竟动作夸张地蹦起来,朝长安比了个v。
之后,长安看着她高高兴兴地出去,过了没几分钟,她便拎着行李包,怀里抱着一个粉色小猪佩奇的玩偶,占据卧室里另一张空着的单人床。
“还要绑蚊帐。我能不绑吗”孔芳菲回头看她。
她一边脱鞋上床,一边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言简意赅地答道:“不行!”
“好吧……我绑。”孔芳菲看到长安已经躺倒并阖上眼睛。
长安听到屋子里响起细碎的声音,年轻女孩呼呼的喘气声,绳子的摩擦声,还有喃喃自语,“哇!这个小帅哥是谁呀长得好漂亮哦!”
长安的嘴角扬起来,随即,陷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冗长而又沉闷,等她再次被敲门声惊醒,她看到黑乎乎的屋子里有一道影子正冲向大门。
下意识想喊叫,可随即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咣里咣当的巨响,然后是孔芳菲柔细的娃娃音,正在委屈地抱怨说:“发电机还没修好吗”
门口光线倾泻进来,她看了看窗口,发现夜色深浓,不知时间几何。
“是你!”
“别照我!刺眼睛!”孔芳菲的声音。
“怎么是你,经理呢”屋外的雷河南语气焦灼地问道。
“睡啦,晚饭都没吃,叫也叫不醒。嗳,你怎么推我!嗳嗳,你怎么硬闯……”孔芳菲叫道。
雷河南打着手电刚冲到卧室门前,就看到一道影子立在门口,他吓了一跳,用手电筒朝影子晃了晃,“谁!”
“还能有谁。”长安拨开雷河南的手,手电筒的光射向房顶,屋里的几个人面色沉黯,看起来格外惊悚。
雷河南却顾不得这些,他声音急迫地说:“李书记得了疟疾,高烧不退,现在已经昏迷了!”
长安唰一下仰起头,推开雷河南就朝外面走,“张磊呢”
张磊是项目唯一一个随队医生,来自龙建集团职工医院。
“就是他通知我的,他说李书记病情严重,怀疑是恶性疟疾,需要马上转到正规医院救治。”雷河南说。
非洲恶性疟疾是由恶性疟原虫感染所致的传染病,常以畏寒、发热、头痛为首发症状,并发症多,致死率极高。
之前龙建集团的员工就有在非洲的工程中感染疟疾死亡的先例,所以,从as63项目进场那一天起,她就无时无刻不在强调防蚊防疟的重要性,而且,还会不定期不定时的检查营地的卫生。
所以尽管在疟疾重灾区待了三年,员工却鲜少有得疟疾的,偶尔有人患病,极富经验的张磊也会在第一时间给予有效治疗,像今天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患病的是项目书记,李振翔。
他是项目团队里年纪最长的人,也是脾气最好的人,他从未对谁发过火,即使她有时按捺不住脾气在会上吼了他几句,他下来后,也会态度和蔼诚恳的向她道歉。
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却连医术高超的张磊也治不好了
到了李振翔宿舍一看,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应急灯照明的屋内,躺在床上的李振翔双目紧阖,牙关紧闭,犹如泡在冰冷的澡水里,浑身正在抽搐打颤。
“经理,不能再耽搁了,李书记需要去正规医院治疗,最好是送到首都医院!”张磊额头上有汗,眼神焦虑地建议道。
长安略一思忖,立刻拿出方案:“小何,去叫值班的拉卡,让他把车准备好。”
“是。”小何迅速跑走了。
“长安,现在外面太危险了,你这样冒冒然出去,再遇上武装分子怎么办这样,我去,你留在营地。”雷河南目光炯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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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蒙特里军事基地
夜色中,沙漠黄的步战车像森林里的猛兽一样在前方开道,拉卡驾驶面包车紧随其后。
“李书记!李书记!”坐在后排的张磊忽然惊叫起来。
长安回头一看,发现李振翔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情况十分危急。
张磊一边掰着李振翔的下颌,预防他咬舌,一边焦急的对长安说:“经理,你按着书记的腿,不要让他乱动。”
长安跪在座位上,从两车座缝隙箍住李振翔的双腿。因为姿势不得劲儿,再加上道路颠簸,她坚持了一会儿额头上就开始冒汗。
拉卡回头看了一眼,不想就是这微小的疏忽,面包车却忽然一沉,紧接着,车子坠入路中央的泥坑,趴窝熄火。
拉卡试了几次,都发动不着,他不禁神情懊悔地拍打着脑袋,用斯瓦西里语大声咒骂着自己。
长安用拳头抵在额头上,飞快地吸了口气。
她回过头,朝开出一段距离的步战车看了看,同时拍着拉卡的肩膊,“你去前面叫维和部队的战士来帮忙,我来试试。”
拉卡拉开车门,像百米赛跑的冠军一样,冲向前方的步战车,同时口中大声喊着:“停车!停车!”
长安从副驾驶直接跳到驾驶位,她低着头,一脚踩离合,一脚发动汽车。
试了几次,终于,车子“轰”地一声发动着了。
她激动地砸了下方向盘,正要抬头看拉卡回来了没有,车窗却忽然咚咚两声响。
她偏头一看,脸上来不及褪去的激动就那样僵住,车窗外面,立着头戴蓝盔,全副武装的严臻,他正拧着眉头,打算再次敲打玻璃提醒她。
她降下车窗。
“车轱辘陷进去了。”她指了指车外。
严臻冷冽的目光扫过她,她心中一悸,面皮发烫地抿住嘴唇。
他一定以为是她开的车。
可她却懒得为自己解释。
严臻弯下腰,用手电照了照深陷在泥水里的车轱辘。起身,对身后的拉卡和两名战士说:“石虎,警戒!其余人,都去推车!”
“是!”石虎立正,随即就跳到车旁,目光如炬地盯着路两旁黑黢黢的树林。
严臻带着拉卡和另外一名战士在后面推车。
可她却不知是紧张,还是操控不好这台面包车,试了几次,车轱辘都还在原地打转。
车门哗啦一下开了,她愕然望着车外面露愠色的严臻。
他神情不耐地勾勾手指,“下来!”
她抿着嘴唇下车。
车内的张磊惊讶地张大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他们长经理,居然连一句反抗的话没有,就这么下去了
这不明摆着吗。
这当兵的嫌弃长安的驾驶技术。
但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
这个像是头头的维和军人,也真是有本事,只见他没怎么费力,只是配合着后面推车的动作和节奏踩油门,试了两次,车子就嘶吼着冲出泥坑,停在平坦的路面上。
张磊还来不及夸他两句,他已经跳下车。
“走了!”
石虎立刻跑过来,推车的几个人也从车后走过来。
石虎定晴一看,“哧!”从眼角到嘴角,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
严臻皱了皱眉,朝石虎看的方向望去。
几个推车的人,无一幸免,身上全都沾上泥浆,尤其是身材纤细的长安,脸上居然也黏着黄泥,远远望去,就像是花猫一样,只余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隐隐透出愠色。
他睃了一眼,就迅速转身离开,“走了!”
石虎朝长安眨眨眼,“是!”和另一名战士追严臻去了。
愧疚的拉卡还想道歉,长安却抹了把脸,指着驾驶位,沉声说道:“快开车,不要再分心了。”
拉卡怎么敢分心,接下来的路程,他连一句话也不敢说,紧紧跟着步战车,驶入维和步兵营驻扎在林贝镇的蒙特里基地。
蒙特里基地的前身,是联合国维和部队的一处废弃营地,占地5000平方米,中国维和官兵到达营地后,对之前破旧的板房进行了一番整修,又架设铁丝网三百多米,完成ddr发电机房、厕所、水塔、哨楼、大门、路灯等等营区基本设施
第210章 遇见
污染了
石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你能确定吗”
长安撩起眼皮睃了他一眼,“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几天喝的水味道很怪吗”
石虎一愣。
仔细回忆一下,的确,这段时间的水气味很大,也比之前的水浑浊,他们还以为是天气炎热所致,没想到,竟是被污染了。
“我得赶紧向连长报告情况!”石虎转身要走,忽然想起重要的,回头看着长安说:“你能帮我们吗今天到你们营地,感觉像是到了高级度假区一样,你们那里的水,一定比我们的好喝。”
长安点点头,“等李书记渡过难关,我就派人过来帮你们打一口新水井。”
从一开始,基地就选错水源地,导致水质也跟随环境的变化而持续恶化,维和官兵并无经验,认为是天气炎热所致,所以不断的在水塔中添加消毒剂漂白粉片,她有多年野外施工经验,所以她一喝到这样的水,就怀疑基地的水源出现问题。
探查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
幸好只是轻度污染,尚未酿成严重后果,可这样的水,也不宜多喝。
石虎得到她的承诺,就去找严臻汇报新情况了。
她用水桶里的水洗了手脸,又拉开衣服领口透气,可还是感觉到燥热难当。
这里不是条件优渥的as63营地,而是环境极其复杂,条件极其恶劣,保障极其困难的蒙特里。
这里没有空调,没有浴室,更没有安全的饮用水。
也不知道这些官兵是如何在基地生存下来的。
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像上了浆的布料,硬邦邦的捆在身上,她歇了口气,朝医疗分队的方向走过去。
可脚刚踏上营区空地,却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原本空旷无人的操场上,维和步兵营的官兵正分列几个方阵,整齐列队,等待部队领导的指示。
齐刷刷的蓝盔,远远望去,就像是夜晚的香淞海湾,碧蓝一片,动人心魄。
长安呼吸一窒,脚下意识地后撤,想避开眼前这与她身份格格不入的一幕。
可已经晚了。
“长安,刚想找你呢,你来!”夜色中,长安看到那位向她招手的首长肩上闪闪发光的两杠四星。
长安略一思忖,步履大方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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