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春归

    “你说的可是真的”正在穿戴的苏芮听到心腹丫鬟的话，立马反问道。

    “假的消息婢子哪敢扰了姑娘的清净，今天早上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街上大家都在说呢。我刚遇见负责每个院子送茶的钰儿，她都说这两天送茶过去东厢院，都没见着五姑娘的人呢。”见主子对自己的话有质疑，小丫头以拍胸脯的语气说道。

    姑娘这几日心情都不大好呢，就是因为那天在院子里被五姑娘气到了，回来害她都挨了好一顿骂，这下可真是天开眼了，最好那拐子把五姑娘拐走再也不要放她回来了。

    苏芮心情一时复杂了起来，如果五妹两日都没回府的话，祖母那里不可能不知道吧，而如果祖母知道的话，怎么会没有动静呢

    苏芮咬着唇，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祖母知道了，却把消息压了下来以祖母对那丑八怪的偏心，这事不是没有可能。要是那丑八怪真的被拐走了……想到这里，苏芮嘴角忍不住溢出了一抹冷笑。

    南苑里，同样听到闲言的薛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连连怒喝:“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这么污蔑我们府上的丫头”

    青涩的婢女慌忙摇头，她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呀，反正大家都在说，老夫人可千万别拿她出气呀。

    棉帘一晃，冲进来一个身影。

    “襄儿襄儿呢襄儿在这不”

    等身影站定，薛老夫人才看清这是自己的大儿子，苏同文。

    “母亲，外面都在说襄儿被拐了是




第十四章 赎金
    薛老夫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过来问候还带着这么多人

    “泰荣侯夫人有心了，孙女好生生地待在闺阁里，至于被人拐走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我们也是过来关心关心五姑娘，如果被拐走了，那就不得了了。”

    缩在泰荣侯夫人身后的王夫人一脸急切地说道。

    “五姑娘没事就好，这样也好让我安心，既然我来也来了，如果五姑娘在府上的话，我这个做未来婆婆的，也理应去见一下。”

    戴氏端的是人畜无害的善良婆婆，众人立刻附议了起来。

    “对呀，五姑娘都过了及笄礼了，两家也该是商量商量婚事的时候了。”另外一个挽着堕马髻的贵妇人说道，她就不信五姑娘真在府里，今天买香露的时候那东家说五姑娘被拐了，说得言之凿凿呢，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一般。

    “这么说，泰荣侯夫人今日是来议亲的了。”

    站在妇人群众显得鹤立鸡群的固恒伯说道。

    “正是。”阔出去的戴氏硬着头皮点头。

    “这样的话，那母亲……”

    固恒伯后面的话被跌进来的小丫鬟打断了。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刚刚有个人扔下一封信和一顶帷帽，说要交给你，然后就走了。”小丫头艰难地拨开人群，挤到老夫人面前。

    啧啧，就说吧，这肯定是拐卖五姑娘的贩子要赎金来了。众人互相交换眼神，心照不宣。

    老夫人拿着信的手抖了抖，她刚派人去了静陀寺喊五丫头回来，现在五丫头还没回来，却有人送信说五丫头在她手上，这帷帽确是五丫头常戴着的那个，她的孙女莫不是真的被拐了吧。

    固恒伯一手夺过老母亲手上的信，眼光急速地扫完信上的几行字，蓦地瞪大了眼睛，襄儿果真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这是要赎金来了，等等，赎金只要10两银子这也忒看不起他固恒伯府了，还是说现在的人贩子要求都这么低

    薛老夫人对着固恒伯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要把信中内容说破。

    母子的心意却在这瞬间连不上线，老母亲对着他挤眉弄眼的做什么，估计是娘亲年纪大了，患上眼疾了。

    “快，给我备马车，我要立马准备赎金去救襄儿。”固恒伯边说着边外冲。却被薛老夫人拉住了。

    这棒槌儿子，定然不是随她。

    “什么五姑娘真被拐走了啧啧，原来这消息是真的呢。”

    “就是啊，刚老夫人还说她在府上呢，这，这人贩子都要赎金来了。”

    “那得赶紧交赎金呀，是不是银子不够呀。”

    花厅里一时议论纷纷，泰荣候妇人悄悄垂眸，遮去眼底的笑意。

    “人贩子要多少赎金，要是固恒伯府不够的话，我们泰荣侯府一定给凑上，怎么说五姑娘都是我们邢家未过门的媳妇。”

    啧啧，瞧瞧泰荣候府多么深明大义。

    “谁说我被拐走了。”

    一道甜美的声音越过众人，插了进来。

    少女穿着一身杏色衫裙款款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戴氏一眼认出了少女身后黑脸的闲汉，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他怎么在这里五姑娘怎么会回来

    看到那张标志性的脸，众人立马退让出一条通道来。不是说人贩子要赎金来了，怎么又把五姑娘放回来了呢。一定是五姑娘太丑了，想要卖给青楼没人收吧，啧啧，她就说吧，哪个人贩子这么眼瞎，满京城的漂亮娘子不拐，要拐苏五姑娘。

    “襄儿你怎么回来了为父正要准备赎金去救你呢。”

    少女无奈抽了抽嘴角，父亲



第十五章 退婚
    养和殿齐刷刷地跪着4个人，分别是泰荣候夫妇和固恒伯父女。

    戴氏把头埋得极低，光可鉴人的玉砖如镜面映照着她不安的神情。

    她就是想退了这个亲，可没想到要闹到天子面前，这下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判呢，希望皇上看在苏家女那么丑的份上，理解一下她这个当母亲的心情吧。

    听完固恒伯的陈述，阳高帝似是沉吟般嗯了一声，尾音拉得极长，让人听不出情绪。

    “都抬起头来吧。”

    空旷的殿堂把人的声音以数倍放大，尤其这声源还是从上方传来，更带了几分威慑。

    几人噤若寒蝉缓缓抬起了头，却因不敢与天子对视，虽正着脸，却垂着眼帘。

    阳高帝目光从几人脸上略过，落在了年轻女子的脸庞上，忍不住挑了挑眉。

    女子的五官是精致出挑的，不过这也半分没有减轻阴阳脸的可怖程度。这脸，让他想起了半年前皇后养的一只猫，那只猫的脸上也有这么一大块黑色，不过性子却十分讨人喜欢。

    “皇上。”贴心的小太监肖全在耳边轻轻提醒道。阳高帝这才回过神来。

    “咳咳。固恒伯说的泰荣侯夫人指使拐走……苏家女一事，泰荣候夫人，此事是否属实”

    戴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手紧紧地拽着衣摆，到底是认还是不认呀，收到旁边老伴递过来的神色。戴氏砰砰地磕了几下头，语带哭腔。

    “是臣妇糊涂，但臣妇绝无害苏五姑娘的歹心……就是……就是想劫走苏五姑娘几日。几日之后定然毫发无损地送她回来。”

    戴氏说完又砰砰地磕起头来。

    “哼，毫发无损地送我女儿回来，且不说是不是真能如你口中说的毫发无损，被拐走几日，我女儿还能有好名声你就是想着把我女儿的名声毁了，好顺利退婚呗。”

    “我……”

    许是被固恒伯说中了心意，戴氏一时语滞，抿唇不语。

    “是臣治家无方，才让贱内做出此等荒唐之事。但邢府对苏五姑娘绝无不满之意，臣愿意让犬子即日迎娶苏五姑娘。”

    泰荣侯双手交握，连连作揖。

    “别说你之前有没有嫌弃我女儿，现在贵夫人做出此等事，难不成侯爷以为我还会把女儿嫁与你儿子”

    “邢府与苏家的婚事乃是皇上钦定。”别逼他说实话，其实这样的亲家他也不想要啊。

    “皇上钦定的媳妇，你们都敢找人拐走，要是嫁入你们家，焉知我女儿会不会死于非命。”固恒伯连磕了三个头“请皇上收回成命，撤销我女儿与邢世子的婚约。”

    “你……”泰荣侯气得直吹胡子，却无力反驳。

    阳高帝挲摸着案上的素面宣纸，果然是不能乱点鸳鸯谱，不然这芝麻豆大的事还要来烦他。罢了，既然泰荣侯府不满意这门亲事，他也没必要强扭不甜的瓜。

    “既然固恒伯提出要退婚，朕也不强求，邢府与固恒伯府的婚事，就此作罢。至于戴氏唆使人拐走苏家女一事，归咎于泰荣侯治家无方，即日起泰荣侯罚俸一年，爵位连降3级，退下吧。”

    泰荣侯虽怒却不敢多言，狠狠瞪了戴氏一眼之后，便退出了养和殿。

    固恒伯对此结果甚是满意，拉着女儿也一溜烟地出了皇宫。

    当年是为了报固恒伯救了奶兄的恩，才赐的婚，现在婚退了，总要赏点其他什么给补上吧。那姑娘长相异于常人，将来找婆家定然也不容易，是个命苦的姑娘，就赏她一柄玉如意吧，希望她能早日觅得如意郎君。拿定主意的阳高帝，欢快地拟起泰荣候的降级诏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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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肖全的为难
    薛老夫人片刻不敢耽误，由众人簇拥着赶去花厅，没在场的各房院收到下人的报信，也立刻赶了过来。

    等人到齐了，肖全才用尖利的声调悠悠念了起来:“传皇上口谕，苏府五姑娘，侦静娴淑，蕙质兰心，特赐玉如意一柄，希望苏府五姑娘能顺心如意，钦此。”

    少女愣神片刻后，大大方方地接过了玉如意。玉如意表面光滑莹润，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上面吊着的红璎珞顺服地贴在少女的青葱般的手腕上。

    肖全眼光扫过众人，在固恒伯旁边的妇人脸上落了落。薛老夫人看得眉心微皱，公公这意思是……哦，该死的，她怎么把这给漏了。

    得了薛老夫人的示意，红珠忙把一个鼓囊囊的大红色荷包递了过去，低眉顺眼道:“公公辛苦了。”

    肖全嘴角抽了抽，他不是这个意思啊，他一个御前大太监，还缺这点银子不过他也不能说是得了皇上的旨意，要看看苏五姑娘的生母样貌啊。自从固恒伯父女离开养和殿，皇上就念叨着，说固恒伯长得人清如玉，苏五姑娘的样貌定然是随她母亲的，那个固恒伯旁边的妇人应该就是她的妻子吧，长得也很好看啊，他如果这样回去复旨的话，皇上该不会接下来让他查查苏五姑娘是不是捡来的吧。最近皇上的喜好真是越来越难料了，他这个大太监也越发不容易了。

    肖全走后，薛老夫人便忍不住喜形于色。伯府多少年都没有得到过圣上赏赐了，上一次赐的一套文房四宝，如今还供奉在小佛堂里，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

    “得了圣上的御赐玉如意，五丫头将来定然能顺心如意的。”薛老夫人满心欢喜说道。

    少女盈盈一笑:“承祖母吉言。”

    “这就是御赐的玉如意呀，颜色真好看，绿得好像能滴水一样，我见过玉翠阁里的，以为那已经是顶尖的哩。”

    苏羽不错眼珠子地盯着少女手上的宝物，眼睛亮亮的。

    苏羽是苏同礼和魏氏的小儿子，苏笛的亲弟弟。性情十分爽朗豁达，额，就是对读书不太喜爱的意思。对于这样的同府兄弟，苏襄是乐于亲近的，只是以往的她，不管对乐不乐于亲近的人，都从不表现出来。

    如今听了苏羽的话，少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五妹今日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一身桃红色花裙的苏芮，嘴角扯着几分勉强的微笑，看起来十分明丽动人，苏芮的生母沈氏的长相并不出众，顶多也只能算上是眉清目秀，但苏芮却十足地承了父亲的风采，是苏府众多姐妹中容貌最出众的一个。

    知女莫若母，沈氏一听女儿的话，哪里听不出酸意来，因着被拐走的祸得来圣赐的福，对一个女孩子家来说，定然是心有余悸的多，又怎么感谢这样的祸。

    是已沈氏悄悄拉了拉女儿的衣袖，示意她慎言。

    但苏芮如何会听得进她这个地位低下的母亲的劝告。这么多年来，她的母亲都是这么怯懦无能，什么都不敢站出来为自己争取，也不为她争取。自从那丑八怪的亲娘住进了小佛堂，父亲就宁愿睡在书房也不踏进侧阁一步。而她的母亲也全然不在意，甚至还一直认为谢氏待她不薄，她不能忘恩负义去跟谢氏抢丈夫，一直安守本分。

    这么多年，她的母亲连妾都算不上，只是一个通房，而她是通房所出，自然府上的下人对她的态度与其他主子是不一样的。那个丑八怪过个及



第十七章 采药
    迈入四月，天明的时辰渐渐早了起来。天空碧蓝得如同水洗一般，少了春寒料峭的瑟意，多了几分暖融融的舒适，最是适合出门。

    东厢院门前的芭蕉在一轮春雨的滋润过后，绿得青葱，迎着晨风懒洋洋地摇摆着。

    苏襄抬手推开了窗棂，任由温润的春风涌进室内。嗯，又是一个适宜出门的日子。她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坐在软垫舒适的车厢里，菱儿雀跃地探着头看车外的景色。姑娘最近的心情好了，连出门的频率都高了，这一个月出门的次数都能赶上过去一年呢。

    “姑娘，你今天要去哪呀”出门的时候太兴奋了，都忘记问了。

    “去镜台湖附近走走吧。”苏襄捻起一颗青梅放入口中，丝丝的酸甜在舌尖上化开，勾起人的食欲。

    “这梅子跟平时吃的好像不大一样。”刚刚拿的时候没太在意，毕竟梅子的模样都长得差不多，但是味道却较之前的更清新特别一些，吃着让人的心情都舒朗几分。

    “这是三公子昨晚拿过来的咧。”菱儿脆生生道。

    苏襄眸光轻转，看着窗外略过的树影出了神。

    镜台湖前柳叶婆娑，叶尖轻扰着湖面的平静，来往成双的锦羽鸳鸯在湖面上悠哉地拨动着脚掌，时而盯着湖面上的过客出神，似乎在等着诗人画家来欣赏一般。

    苏襄从袖中抽出几张素面绘着色样的纸张出来，上面绘着的是一些形色各异的药草。

    “菱儿，找一下附近这里有没有图上的植物，有的就采摘一些。”

    “嗳。”小丫鬟摘了一些柳条，娴熟地编了一个篮子，不远不近地对着图上的绘样找了起来。

    “求求贵人饶了我儿子吧，我给您磕头了。”

    不远处的争执声随着吹过来的风传了过来。

    苏襄心里轻轻挣扎了一下，还是提着裙摆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