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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古楼SAMA
酒倾
作者:古楼SAMA
北宋时期,苏家逐渐从一个江南钱庄逐渐变为一个侵占整个北宋王朝的大家,宋英宗死后宋神宗登上王位,便开始了以王安石为主导的变法,财政经济开始高速回收于政府部分,于是苏家变成为了首批被打击镇压的商贾大家。苏家的长女苏倾心便是被卷在漩涡当中,在这短短几年见识到了自己的家庭破灭,母亲病死,父亲被斩,因人觊觎苏家的势力与财产也与官府配合对苏家的其他人下了杀手,苏倾心就在这由盛转衰的家族中挣扎而活。



第一章 初见
    苏倾心早早地起,把他贴身的使女,留在屋中,踏着清晨的寒去见她的父。

    她在京城呆了许久,未曾赶上今年的祭祖,路过家中的山水,瞧眼去看,便看到那艘祖父晚年的画舫大船孤零零地飘在湖心。

    母亲曾对倾心说过,你祖父一生小心谨慎,晚年却放荡荒唐,心中自有自己的苦楚。

    苦楚是什么,母亲便未曾交代出来,因此祖父在倾心心中终究是一个荒诞的人。荒诞到他连自己的死都是喝醉了,跌落到湖中,满船的慌乱,但却无人愿意下水去救。

    祖父的丧事办得便是干净而清淡,没有太多繁杂的礼节,只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牌位,一次又一次俯视着前来祭拜的他人。对倾心而言,祖父对她的目光一直是高傲而俯视的,祖父从来未曾欢喜过她,在祖父面前倾心一直是有些许的害怕与颤抖,心中的慌乱在祖父面前都通过那一声声的颤抖递给了祖父。于是祖父便是更加不欢喜倾心,在祖父眼中倾心终究是个不知来自于何处的女童。

    倾心停下脚步看着那艘画舫被清晨的微风缓缓地吹着,船上的纸窗早已破的干净,船底的藓都一层层地爬上了船面。

    风吹冷了,便把倾心吹回了神,不再去看那艘画舫,不去看那一船的衰败。

    她依旧跨着自己的步子去宅前的正堂,她要去见她的父,去报她这一年在京城的种种。

    正堂与后宅隔着一方的山水,她到正堂时日正缓缓地上移,散着微凉的寒,激得睡了一夜的鸟兽都醒了过来,各自地鸣。

    倾心立在正堂屋外的漆红大柱下,用手去摸那柱,那柱里的寒气便钻进倾心的手,顺着那弱不禁风的臂膀,直往心里去钻,冷得她打了个颤。她便只能轻轻拍了下柱子,便不再去碰它。

    父亲在听李掌柜的报账,倾心便收起袖子,直直地立在堂外等她的父亲召她入屋。

    第一次父亲带她来见祖父时,便是立在现在这根红柱之下,那堂屋的门大大地敞着,祖父便坐在那高高的正椅朝南而坐,但是祖父却不去见父亲,他要把父亲晾在屋外。

    父亲拉着倾心的手便一直立在屋外,那时正值夏日,热的让人心燥。

    倾心抬着头看着自己父亲脸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抖落下来,落得满身的汗水,一层层地浸着衣服,父亲便是满身的不洁跟狼狈。

    倾心看着父亲那张坚毅的脸一直盯着前方,偶尔会低下头看着倾心,嘴微微地张,吐着气问她,累吗

    倾心亦不说话,笑着摇着头。

    他们便在那满耳的蝉鸣声里等到日落了下来,方才见到了倾心的祖父。

    那个老人就那样窝在自己的高高的椅子里,俯视着倾心跟她的父亲。

    倾心曾在某个夜里躺在她父亲怀中问她的父亲,为何要把自己的外祖父叫做祖父,为何感觉在自己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这个老人,为何自己未曾跟随父亲的姓,却跟随母亲的姓

    父亲摸着倾心的头,思索了许久,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轻言语,这些事以后你慢慢大了便是一点一点都懂了,便是一步一步的都去明白了

    如今倾心便是一点点,一步一步地知那其中的难。

    倾心知道祖父从来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只因为祖父认为是父亲夺走了他唯一的女儿,他要让父亲受足了屈辱,这样才能安抚好父亲与母亲私奔十年给他造成的内心的伤痛与孤寂。

    祖父亦不喜欢自己,倾心知道每次与祖父见面的时候,祖父的眼中从来没有她,她在祖父眼中不过是一个叫做孙女的物件而已。

    终究那双眼在盯着倾心的六年后,被湖水掩埋了双眼,在未曾再睁开过。

    堂中隐隐地传来李掌柜的报帐声,淮汴之粟,粮三千万旦,取利两哩。

    倾心素来喜爱李叔的声调,高高地扬起,却浑厚不锐,本以为他会高到破音,音调便又滑润的一转,又重新的回了。

    李叔报帐时如此,平实言语却是更高的扬,生怕别人不知,调子里是满满的不屑,瞧不起与不赞同是藏也藏不住地露了出来。

    当年父亲掌下整个江南的钱庄与水运,便去拜李叔,要他来帮。李叔大骂,若非上人不听吾之言语,汝等小儿岂能坐大。父亲要他出山,他不愿,他要讨一个清静,不愿再招惹是是非非。父亲却说,若如此,先生之大才皆埋于西山枯骨之下,这世道已不惜人,先生又怎能不自惜。

    李叔曾对倾心说,当年便是此语才让他再生出山之念。

    倾心常想,若是当时与李叔言语的是她而不是父亲,那么她又能说出怎样的言语,她想了许久终究得不出答案,对念已灭的人,她常常是无所言语的。

    父亲的言语常常能让人从绝望中重拾希望,而她从未能够做到。

    倾心立在堂外,见人不断地从正门而进,是要报四方的消息。人们见她立在堂外,便知堂中正忙,便对着她叫声,大姑娘。

    她亦笑着微微点头,他们把消息送到她的耳中,她再轻轻一念,便都记在了脑中,她回一声,记住了。人便倒步而退。

    堂中的声渐渐落下,倾心便知已报完帐。她听李叔的退堂时的脚步声极重,便知他的病就又犯了。

    李叔见她便扬着声调叫了声,大姑娘早起得很呐!

    她笑着拜,李叔亦早得很。前几日得几副药材,听说能治人夜中心寒,今日便让玲珑给您送去。

    李叔依然扬着调子抬着眉毛说了声,谢了。



第二章 再见
    母亲正在做礼佛的早课,敲着木鱼念着经文,嘣,嘣,嘣地响在天地间。

    倾心便站在佛斋的外面,看着斋外的柳树,刚散尽柳絮,柳枝便绿的艳丽。佛斋的桌案上立着清亮的白瓷瓶,里面的水是清晨的露水,里面的柳条便是当日的柳条,一日一新,对母亲来说这是礼佛习惯,这种习惯她在许多寺庙都未曾见过,在倾心看来,所谓的礼佛其实早已与佛祖无关,是世人固执的寄托罢了。

    佛祖的导人向善,是说世间缺善,而世间的善似乎总是缺少的,因此佛祖便千世万世的絮絮言语。但即便如此倾心亦是敬重,人毕竟是要有所敬畏,纲常礼教如此,佛祖道德亦是如此。

    倾心依然无法理解母亲为何在近几年突然亲近了佛祖,虽然在倾心成长的历程里常常觉得母亲有着不同于常人的不忍。对他人极其尊重,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在母亲眼里那些人仿若都是汪洋里的一滴水,无论是纯洁无瑕的天山之水还是汹涌浑浊的黄河之水,最后不论如何终究是归入到淼淼无边的汪洋里。

    倾心是这样看着母亲成长起来的,等她成长过后,自己脱离了父母的保护,去到江湖,去到红尘里走起路时,才知道世事的不公与俗世的无奈,仿佛所有人都被人间的喜怒哀乐裹挟了起来,大家一同的哭,一同的闹,一同的嘲笑穷人,一同的谄媚富人。那些伦理道德,那些纲常理教,那些佛祖道德仿若又都不存在了。它们都去哪里了它们为何没有活在人的心里,人的嘴里,人的行走起卧里呢

    倾心不懂,她终究是不懂。因此倾心只是敬重,却从未信仰过。她终究觉得这是一个世俗不堪的世界,人都带着各自的好好坏坏,在一醒一眠当中度过了种种的星辰日月,最终埋入黄土当中。她又想起了父亲带她到勾践与夫差的宫址。对她而言,那些残破与衰败终究是人们,这茫茫红尘里的人们的最终归途。想到这里倾心终究是觉得心中有着隐隐的痛,不疼却扎着心,只有想起就仿若手指被针扎出了血,一瞬间的疼痛后,那些血才会后知后觉的从肌肤里冒了出来,凝聚成一滴异样的红泪,去吸吮,就能吸出血液里带着的酸苦。

    倾心等母亲的早课做完了,才迈步而进。母亲曾对她说过,女子要行步轻巧而缓慢,仿若每走一步足以安稳到天地方圆。不要跟男子一样步夸得太大,仿若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等着他们去做一般,急躁到让周围的人都快起了步子。女子终究是给男子带来安稳的存在,那些男子在外面为了生计拼搏的时候,需要让他们在回到家中后觉得这个家,仍旧有女子暖着他们的心。这样男子在外面受到的不公与屈辱才能缓缓释放下来,与你言语他们心中那满满的伤。

    母亲问,是否用了早饭

    倾心给母亲拜着礼说,未有,等母亲大人赏食一口。

    母亲笑她的顽皮。终究是个未曾长大的女子。那些以为随着年纪逐渐成长的成熟,不过是在外人看来的周全罢了。

    母亲便留倾心一起用早饭。倾心让人捎了口信给自己屋中的玲珑,让她们各自吃食,自己在母亲这里来用早饭。

    倾心一直喜欢吃母亲的饭,年幼起这些饭食似乎成了记忆,一直停留在倾心的身体里,母亲做饭的口味,用料的轻重,材料的多少都早已让倾心吃成习性。你无法去言语这些味道应该是什么,它们不是什么,不是辣了,咸了,酸了,苦了,而是刚刚合适,就是这个味道。你要用言语去说它究竟是什么味道,你又完全无法说出,只能自己一个人放下筷子,摇着头说,味道不对,味道不对。

    母亲自从皈依佛门后饮食亦是清淡,常常劝父亲如她一般平时单单吃些花果蔬菜,莫要再过多的杀生其他。

    倾心曾询问过母亲,为何佛门饮食戒荤仿若荤素与善恶相连。

    母亲说,荤素与善恶并无关联,佛祖的言语只有与佛祖相当之人才能明了。但世人不明,因此便有了许多规矩,但一旦有了规矩便离了佛心许多,因为规矩是实实在在的,规矩是人编写的,规矩是可以改变的。虽说守规是为让人心中向佛,但却非如此,守规只是让人不能做什么罢了,却未能贴近佛祖。至于戒荤,是为了让人对懐有生命之物有所珍重,鸟兽虫鱼,草木花竹都在其中。若他人皆怀有珍重之情那么世间便少了许多杀戮。但人多是未有此心,亦不懂佛心因此便有了戒荤之说,让你对鸟兽虫鱼如此生灵有所珍重,那么希望你亦会对人更加珍重,戒荤的含义便是在此,若是你通了佛性,那么戒荤对你便未有意义。规矩终究是定给不明之人所用。

    倾心问,为何母亲既然已明此理,仍旧戒荤

    母亲说,只是积久成习罢了。

    母亲的饭菜清淡的很,只有一碗稀饭与几碟配菜,但却极其精细,饭是温厚的热



第三章 怜见
    倾心在前面行,玲珑便是背着手闲散着步跟在倾心身后看早春的景色。

    倾心在心里念着她跟子山离别的日子,怕是也有整整一年了。平时若是在杭州这里偶尔借着父母之间的寒暄也会互相常来坐坐。若是子山出行他处,也会托他的妹妹-子灵言语些事情给她。

    去年一去京城就只是断断续续收了几封信,未曾见到其他的亲近。人与人的接触,人与人的言语,人与人的相交,又岂是几封简简单单的信,简简单单的几行字能显露出来的。

    那些思念的字说的再缠绵,再悱恻,仍旧没有能够轻轻握着对方的手更容易让人安心。相离本就带着求而不得的哀叹,还要再写信给他人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人自己的求而不得,自己的痛苦至极,难受却仍无法抑制相思,于是信成了毒鸩,写的越多越觉得病入膏肓。

    倾心拢起自己的发,露出右耳的耳垂,上面缀着幽绿的珠。是子山五年前到蜀州时送给她的礼。送来时包着子山贴身的香囊,那香囊是倾心送给子山端午时的回礼。子山怜爱,便是一直戴在身上,只在偶尔清洗摘下或者送礼给倾心时会偶尔用香囊包着。

    子山常常送一些礼物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其他物件,这样他便是仍有借口再来一次取回那些物件。他送的真挚也送的怀有心思。

    有一次,倾心问他为何常把自己的物件要么托着,要么包着礼物来送给她子山在站在一旁,搓着手,只是笑,不好意思来回答自己的小心思。倾心便是不再去问,只是等他来取物件时亦送给他一件礼物。时间久了,两人便习惯了,各自收的,送的都心安理得,各有所怀。

    倾心回身问玲珑,鬓发可乱

    玲珑笑着回道,阿姐,未有。

    倾心又问,面容姣好

    玲珑在后面笑得眯着眼,推着倾心地身子说,阿姐,都好。谢家公子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何必每次都细细地问。

    倾心朝玲珑看了一眼,也跟着眯着眼一起笑着说,对他,我自因为见得次数多了,才更加在意。

    玲珑伸着手给倾心松下撩起的发说,阿姐对他可是有意

    倾心亦是笑得甜,我有意无意亦是看他,若是他有意,我自然有意,若是他无意,我则便是无意。

    玲珑一边帮倾心整理撩起的头发一边嘿嘿了两声才说,阿姐居然如此狡猾。倾心先是一愣,然后不自觉地笑了,笑了一会才停下来,一边假装伸手去打玲珑一边说,你居然敢说我狡猾。

    玲珑便是顺势躲开倾心的手,吐着舌头说,不敢,不敢,我怎敢说阿姐狡猾,应说阿姐聪慧。

    倾心便是又伸手出来对着玲珑比划着说,是不是找打。

    玲珑便立刻一脸惊恐地把双手放在胸前来来回回地摇假装害怕地说,不敢找,不敢找。

    子山在倾心房中看画,上次进她房中时还挂着秋哀之景,现如今画已换成惜春之色。

    有一年子山家中请了教山水花鸟的先生,他跟子灵一起在学,恰巧倾心来见,便也一同立在一旁听先生讲,看先生画。他学的诚恳,但终究不得其门,子灵跟倾心明明常常失神却仍旧画出的画高出了他许多。他忍受不了,觉得自己低了他人,气得常常一人躲在暗处去学。即便如此虽然超过了自己顽劣的妹妹子灵的画但终究一直低于倾心的画作。先生说,倾心的画带着生气与灵气,这是每个人本身所带着的气,别人夺不了自己也给不去。对人来说不知是好是坏,对画来说却是多多益善。

    子山听了先生的话,便再也不动笔去画,他内里终究是个不甘人后的人,若是发现他人要比自己强,那他宁愿放弃此处也不愿认一个短。

    如今子山亦只是看画,那双手除了偶尔写信给倾心外,只剩下了练剑。画似乎再也没有存在过他的生命里,把那段时光悄悄的掩盖起来就似乎像从没有发生过一般。

    倾心去了京城一年。子山曾去找过她,但他去时倾心刚好去往别处,不知归日。

    子山在京城呆了一旬,待倾心回京时,他已离开。

    他们终究是没有互相问候,倾心问了下人,他是否留有话语,却得知并未有。

    倾心本打算写信问他为何突然来访,但信未寄出,她便得知,他手刃沿海诸盗的消息。倾心惊了许久,如若他此行有所差错,那他们的最后一面却是那样的不珍惜。

    上次见子山时,倾心已记不清他的穿着,仿若是一袭青绸,缀着他自小的龙隐云中的玉佩。

    倾心亦记不太清上次他们的言语,细细去想,却是只有他的面,缓缓在笑。

    玲珑先一步进房,说,谢公子,我家姑娘到了。

    子山转身来看,见倾心从屋外而进,脸微微地红,是许久未见的羞涩。

    子山拜,问,近来可好。

    倾心回拜,言,近来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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