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古楼SAMA
水生便在奚家安安分分地干着自己下人的活,接了父亲的班,一步一步往奚家管事的位置上爬。
若不是奚家突然遭了灾,被梅花门的人杀了几尽干净,奚家的大老爷要鱼凫逃,但是再也找不到其他人能护鱼凫了,家中的男丁只剩下了几个不入流的,除了水生,大老爷便是再谁也信不过。
水生是第一次见大老爷带着求人的声跟他说话,大老爷想要跪下来求他,他那里敢受,这一辈都是他给别人屈膝跪着,别人给他跪他受不了,何况是自己的大老爷,更何况是要护自己家的大姑娘。
水生便是赶紧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对着天发着誓,若是我奚水生让大姑娘受一丝地伤害,便是让我不得好死,下了阎王殿,阎王也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奚水生绝没有一丝怨言。大老爷放心,就是我死了几百回也不能让别人伤着咱们奚府的大姑娘一回。
水生发完誓,便是起来,头也不回地扛着鱼凫就逃。鱼凫不要逃,要跟父母在一块死,用着劲力打着水生的膀子,便是把水生打得吐了血,他也咬着牙,把血吞会了肚子里,依旧逃着,不敢放开鱼凫。
水生用了一生的劲力,扛着鱼凫跑到了城外的破旧的城隍庙,便是一头蒙了过去,再也爬不起来了。他原以为鱼凫会抛下他再回奚府去送死,但睁开眼后却发现鱼凫在照料他,用衣衫摸着他嘴角流出来的血。
他便赶紧的一个轱辘翻着身子爬了起来,怕自己身上的脏,被鱼凫嫌弃了。
鱼凫没说什么,便是跟他一同典当了身上的物件,换了身衣服,一同逃着命。
逃了太久,水生早已不记得,在逃谁,他也不知道要逃向那里,他只知道,不能让别人抓着鱼凫,只要一直逃,别人就不可能抓到鱼凫。
终究是在某个夜里,鱼凫逃累了,停下了脚步,站直了身子问他,水生,你想不想报仇
水生也停了脚步,回着身子看着鱼凫说,大姑娘,我想,我做梦都想,他们把我爹娘也一起杀了,我想他们死。
鱼凫问他,那你要跟我一起报仇吗
水生犹豫了好久才回,不,大姑娘,我不想了,我还是想逃命,我们逃命好不好?
鱼凫气得跺着脚骂他,废物。
水生说,只要大姑娘跟我一起逃命,你就是骂我一辈子废物也行。
鱼凫终究是一叹,摇着头说,不,我不骂你了,我真的不想逃了,这些日子来,我每天都在后悔没跟父母死在了一起,我累了,我不想再后悔了。
水生也叹了口气说,好,大姑娘,我们先找个地方落了脚再说,我都听你的。
水生终究是答应了鱼凫的复仇,毁了他在奚大老爷面前的誓,终究是早晚会下十八层地狱。
鱼凫知了他的难处,也要还他的恩情,便要把身子给他。
鱼凫说,水生,我知我为难了你,或许连命都要让你搭上,我给不了你什么回报,我如今最贵重的便是这身子,若你不嫌弃,你我便拜了天地。
水生哪里敢受,跪下来磕着头求着鱼凫说,大姑娘不要玩弄我了,我受不起,若大姑娘真想报仇,便更应该是寻个贵人,让贵人来帮你报仇,我水生无德无能啊!
鱼凫便也跪了下来,对着水生说,你不要躲,我知道我欠你远远不止这些,如今我也不再是什么奚大姑娘,身上还有着别人的追杀的令,一路上你我也都听了许多消息,整个江湖都知道奚家被灭门了,我去谁家,报了自身的名,他人都不敢收,如今我身边除了你便是不能再去靠任何人。
水生依然不愿,但鱼凫硬是逼着他互相磕了头,告之了天地,他们两人的婚娶。
 
第四十章 送葬
天还未亮,月娘便起身给郁儿穿好送葬的衣服,接下来便是要这一日的披麻戴孝,哭着声音给世人听。
倾心、玲珑、临渊都穿着素衣,腰间缠着白布。
审言也从渡口回了宅子,外面站了三十个伙计,五人一伍地站在苏府外面。
有些与秦国公交好的官家,只是私下派了下人,打点了银子来,但是谁都没有出面,只是通过下人跟银子告诉你,他们知道了。
灵柩便是临渊与审言合着其他两个伙计抬着,郁儿在灵柩前面,要等灵柩出了门,大哭一声,告了天地他的悲。
月娘盯着郁儿别出什么事情,灵柩后面便是倾心跟玲珑了。
出了苏府,郁儿便是一声哀嚎,惊得天都亮了起来。
郁儿的母亲是妾不是妻,入不了秦国公的祖庙,只能埋在城外,因此整个送葬的队伍便是从苏宅往城外走。
审言带的伙计,便是绕在灵柩周围,把倾心他们绕在里面,人太多,棺材太大,便走不了小路,只能走着东京城最大的官道。
临渊抬着灵柩,哈着清晨的白气,看着官道周围的房顶,想着,若是这次被暗中偷袭了,便是真有些无可奈何了。启殡出丧的礼,不能带着大铁器,更何况他还要抬着灵柩。
昨夜审言从渡口回来跟倾心商议是秘密派人埋了,还是要兴师动众正正经经地去出殡,苏府里的人都披麻戴孝,身缠白布。仅说了几句话,倾心便是不同意私底下秘密埋了尸骨。
倾心说,一、郁儿的母亲贵为秦国公的妾,虽身份只比下仆高出些许,但终究是给秦国公生了子。既然秦国公特意写信给苏家,让其护到秦州。人未送去,本就已是失信。
二、人死则必得行世间的礼,苏家如今虽然举步维艰,但仍旧有着力气去维护这个礼,若如今偷偷逃了,即便度了此次的难,世间的人又如何看苏家?人必得谋者远处的利害,否则只有了眼前的好坏,着路便是走不长远。
三、如今本就没有什么消息可以突破,四下里去问,这半月来,未曾有大的家户,被租赁出去,只有三日前,东京王家有一旧宅子租赁了出去,只能容二三十人,派人去看得仔细了,里面只不过是一户进京的官员罢了。即便真是这家被梅花门租了去,二三十人便也拦的下,况且,梅花门目前只出了鸡鸣狗盗之类,便从未下过恨手,不论是苏家,还是梅花门终究要在这几日,有人先动一动手。
四、父亲告诉我,若是无路可走,不要跳崖由天定命,一定要自己反着身子再去找路。若这次梅花门真来了,便是先斗一次,若能赢最好,若是不能赢,便也知了自己的势力,再看能不能斗,如果果真不能斗,便安排伙计们四处好散,若是败了但是还能险中求胜,那便是要斗。至今依旧他人在暗,我们在明,若不用明,揪出来他人的暗,终究连斗,都无处可找。
审言叹了口气说,大姑娘是真不怕死,眼前的死活都还未知,却仍旧想着之后的利害。
倾心看了看临渊,临渊知她在要他帮她,便也点了点头说,虽说苏姑娘的方法莽乱了一些,但如今许多事情都走到了这步,搜了近七日的消息,依旧找不到梅花门能聚集到何处,他们要么是真早有预谋,在东京城早有了老巢,能窝着五六十人,要么其实是人还没到期,只是人零零散散的入了东京城,或者东京城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是要攻苏州或者杭州。但我们若是只等着日子到了,看梅花门如何去做,反而慢了一步,不若用自己去引梅花门,不论他们要攻何处,这次都应该会有人来偷袭,以梅花门的做事方式以杀人数作为奖赏,所以若有贪利者,会贪着这些钱财而来,若是能擒住一两人,便是能获得些许梅花门里的消息便是最好。
审言在那里不说话,他知道倾心跟临渊说的都没错,人面对大事前,经常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了勇猛跟没有退路的不畏惧,反而得了生,只是他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还能不怕死,真的不畏惧,他害怕自己的一个闪失便害了倾心,害了月娘,害了自己跟弟兄们。
临渊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再说,见倾心又给他使眼色,也只能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曾经跟梅花门打过交道。杀过几个他们的人,也被他们追杀过一段时间,熟悉他们的暗杀的方式,只是已有两年未曾打过交道,还不清楚他们是否有了变化。
审言看了看临渊,在估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又在想他会不会也是梅花门的人,毕竟从未听过有睡能在梅花门手下逃过的人。在审言心中,对临渊这种从半路突然出来,闯入别人身旁,但是又不知底细的人来说,往往这些人都是计谋里的一步暗棋,只等这局棋快结束了,他才会翻开身子让你去看他究竟是白还是黑。
审言问,余公子是如何逃出梅花门的追杀的
临渊思量了下便是决定还是去说,话已说了一半,若不去说完,反而生了间隙,便回着审言的话,几年前,我给师父守孝完,下山后因为曾经的恩人蒙了难,后来知是梅花门下的手,但听说恩人家中仍旧有着活人,便打算去寻。在寻找的途中便是常遇到梅花门也在寻找她,因此便是常常互相见着血,后来杀了几个梅花门的人,便被梅花门盯上了。因为单只有我一人,不值得他们大费周章的宣告天下,因此只是派了些无名小卒来杀我。后来或许觉得这个买卖不合算,杀我没任何好处。我在江湖中没有名气,他们杀我也得不了名,还枉费了众多的人力跟财力,所以最后也便是不了了之了。
审言便问,那余公子的恩人是谁,何以惹到梅花门了
审言在江湖上行走久了,便愿意去挖别人的心思跟背景,这样便是有恃无恐,若是遭了他人的暗算,若是未死,也便是能找到仇家。
临渊要回,却被倾心挡住了,便是倾心回了审言的话,审言师哥,有些话终究是要掩在他人心底的,未要问的太透彻了。
审言突然愣住了,想了想,笑了笑,便起身拜了拜临渊说,余公子勿怪,行走江湖久了,老毛病又犯了,莫要怪罪。
临渊便也赶紧起身回拜,宋大哥,折煞我了,若你我现在在江湖中我得喊你前辈,怎容得我有罪怪你呢。
审言便是坐了下去,仔细想了想,才回了话,行吧,这次我听师妹一次,但师妹必须答应我,若是有了危险,我让余公子、玲珑护你退,你必须退,不准有任何犹豫。若是犹豫了一丝,往后再有此事,我绝不退让。
倾心笑着走到审言身边,拉着审言的手说,还是师哥疼我,容着我的性子。
审言无奈地笑着说,若是疼你就能化了苏家的危,我怎么疼都行,我是真怕了你出了什么事,我无脸去跟师父交代啊。
倾心摇了摇审言的手说,师哥不会的,出不了什么事情,有你护着我呢,我虽然不会武功,但跑起来也不慢啊。
倾心突然意识到临渊在她身后,便赶紧把摇着审言的手,缩了回去,当做无事一般,转过身子对临渊说,余公子,若你跟梅花门打过交道,能跟我们说一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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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迎战(上)
临渊要去审言身旁必须穿过和尚与道士做法式中间空出来的间隙。
临渊到了和尚那里拜了拜问了问谁是大和尚,又到了道士那里拜了拜问了问谁是大道士。
临渊知道若是入土未曾安葬好,便到不了法式的最大声,而最大声时要前来祭拜的人都要闭着眼躬下身子去拜,若他是刺客也是要选在此时,再往后他人都睁着眼看着天地,便不易下手,人都怕闭了眼,看不见这个尘世的样子,怕那时有人用刀低着自己的喉头,轻轻地一划,这一生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临渊便是带着大和尚与大道士往审言身边走,他要跟审言汇合先除了这两个头子,怕一个人先动了手,其他人未跟上反而败了事情,害了倾心。
临渊穿过一声高过一声的大慈大悲,太上老君,九天玄女的呼声里,往审言身边走。
走到审言身边便是说,宋大哥,倾心让我把两边的大和尚,大道士叫到你这里来,说有事商量。
审言听了临渊没叫倾心为苏姑娘反而呼了她的名,便知道意思了,笑着说,好,我知道了,你叫大姑娘来吧。
临渊便点点头,也向身后的两人拜了拜说,大和尚,大道士稍等一下,我先去看一下,人马上便来。
临渊便穿过两人中间,往他们身后走,审言也赶紧迎上来拜着,应着他俩人,说,辛苦了,两位大师,这一日早早地来了此地,忙着慈悲活人度化死人。
大和尚、大道士便是也赶紧回着拜。还未说话,临渊怀里的匕首便早已摸了道士的脖子,那血便沾满了临渊一手,喷了眼前的审言一身。那和尚刚想喊,便早被临渊沾满血的手撩了眼,不自觉地先闭了眼,等在想喊的时候,早已被审言双手硬生生地绞碎了脖颈,没了声响。
审言先给月娘一个颜色,让她逃,便挥着手给周围的伙计打了暗号。
周围的伙计就各自往那群和尚与道士身边围了起来,想要,把这些人困在圈子里,把倾心、月娘、郁儿挡着圈外。
靠的足够近了,伙计们便拿出藏在怀里的匕首,吆喝着扑了上去,那群和尚道士,见了便是一慌,损了五六人,便也从身上掏出了匕首,与苏家的伙计打了起来。
审言与临渊在外围看着,便是一顿,互相叫了一声不好,审言,赶紧追了月娘,别让她往外逃,而临渊便是赶紧赶去倾心身边,怕她们跑远了追不上,反而害了她。
临渊直穿过苏家伙计与和尚道士的乱斗,便见了倾心抱着郁儿在玲珑的护着下快跑着,眼见要出这块高处的荒地,快要穿入茂密的绿林里。
临渊赶不及,便赶紧丢着手里常藏着的石子打在了倾心要逃进去的树林里,玲珑未曾进入树林,便是听到叮地一声金属声,便知道了树林里有人。她便不敢再让倾心往前走,只是护着倾心跟郁儿往身后的空地退,往临渊身边靠。
临渊终究是赶到了倾心身边,把身子护在他们身前,挡在玲珑前,玲珑便把倾心跟郁儿护得更紧了。
树林里有先是有人亦投出了一块石头,临渊不能避只能用匕首,歪着剑锋把石头划开了去。
见这种投石,临渊便是一愣。
有听到树林里有人咳了一声,集着痰,狠狠地响着声,不避着人。再是一响,便是吐了出来,那口浓重的痰,便直直地往临渊脸上射。
临渊没去躲,便是直直地迎着了,那口痰就砸到了临渊右脸颊上,漫在了脸上。
倾心便是急着喊了声,余公子。怕他出了事。
玲珑不自觉地跺着脚大喊着,呆子呀,怎么不躲!
临渊没转身,也没用手抹去脸上的黄痰,只是回着话,苏姑娘,玲珑,先别着急动,里面的僧人道士是引子,杀招在外面。
临渊叹了口气,便是又说,这个人,我认得。
玲珑本想大喊,什么认得不认得的,认得又怎样,不认得又怎样。话还没说,都被倾心给按了回去,于是玲珑便是也就憋着话什么都不去说了。
临渊等了下,见倾心没话问他,便拱着手向树林里拜了拜,脸上的那口黄痰,才顺着弯下来的脸滑落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玲珑在身后看着那口痰落在地上,搀着尘土,便是心里一阵恶心。
临渊拜着说,大师哥,许久不见了。
树林里出了笑声,便是听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低着嗓子说,大师哥哼,我哪里值得你余临渊称呼大师哥,不配,不配呀。
临渊依旧是拜着身子,又喊了一声,大师哥。
这时人才从树林里出来,拄着铁拐张,一顿一顿地走入了空地,把铁拐插在空地的泥里,便是又咳出了一大口痰,朝着临渊身上投着,临渊依旧不躲,那口痰就落在了临渊的素衣上,那口黄痰里还掺杂着殷红血丝,便是更加显眼,让人看了就恶心到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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