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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师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牧行云

    章儿停住脚,静静地看着自家小姐,月下顾谙蓝色的斗篷已被夜色浸染成漆,章儿却觉得小姐的背影清晰无比。因着有小姐在,她狂躁不安的心才会趋于平




第五章 图十年计
    顾谙解下斗篷交到章儿手中,亦不行礼,径自奔向棋局,道:“师父又在研究残局”

    苍荨也不恼,笑道:“今夜谙儿不觉此局有了生机”

    顾谙嘴角一扬道:“所谓生机,是别人予的,与师父可无关。”

    海一芊看向章儿插言问顾谙道:“师妹怎么把外人领进天女峰了”

    顾谙用手指轻轻走着盲棋,回师姐道:“天下谁人不知天女峰的掌门历来是被刺客杀手追捧的人物我虽只是代掌门,好歹也执着北天女峰掌印,身边若无个稳妥的人,怎么能行”

    “山上武艺高强者众,用得着师妹带一个相师堂的人来”

    “师姐大可和我这护卫比试一番再来说师妹值不值得带她上山。”

    苍荨摆手制止,眼望章儿佩刀对章儿道:“女娃,你这鱼尾腰刀------是三娘子的佩刀”

    章儿拱手施礼道:“是!”

    “南纥给你这柄刀的时候可说过什么”

    “一柄刀,兵器而已,要说什么”

    “罢了------谙儿既然带你入山,想来你必有过人之处。北天女峰寒苦,盼你耐得住。”

    “是!”

    苍荨转向顾谙忽又回头,盯向章儿。章儿心中一凛,因思及自己身世,继而又惊,眉目微蹙,几不可查地瞄了一眼顾谙。顾谙仍自看着棋局,似已入其中。

    “你这女娃竟佩的长短刀”

    海一芊听言亦回头细瞧,果然,章儿左腰还斜挎着一柄短刀,约有六寸长,竟是用麻强丝丝缠绕挂于腰间。一柄简单的刀,海一芊不知师父为何会感兴趣。

    “这柄刀------”苍荨还没来得及将话讲完,顾谙忽道:“师父,这残局徒儿已解了。”苍荨闻言转头,顾谙继续道:“只是若说破了,难为师父的执著,岂非要伤心了”

    苍荨一笑,道:“你解你的,我解我的,咱们两不相扰”

    顾谙一笑:“如此甚好------哦,师父刚才问起章儿这柄刀我送她的,可好看”

    “好!好!好!”苍荨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终将心中思虑想问之话压了下去,才对海一芊吩咐道:“我从今夜起闭关修炼,天女峰一应事务均由谙儿处理,她执掌门之簪便是掌门人,门下弟子不听从其令者,即刻逐出师门。”

    “是!”

    “谙儿,你师姐不日入宫授课,这山上你有不懂的地方要快些请教------”

    “师父,师姐入宫了,不是还有师父嘛!”

    “师父闭关岂容你骚扰”海一芊喝斥道。

    顾谙一笑,道:“哪里就是师姐说的骚扰二字还不是因为师姐不在吗师姐既不愿我叨扰师父,若有事时我只能请教家里四师了。”

    四师,是顾谙对相师堂里授她技艺的四位师父的尊称。

    所谓四师,乃相师堂四司——武君三娘子南纥、星君丘法从、占君丘照夜、巫君女姁。

    苍荨摇摇头笑道:“你不要欺负芊儿。”

    顾谙又笑:“师姐一本正经的模样真的很好玩嘛!”

    “芊儿是见山是山的人,你却是看山是水的人,你们不适合在一起玩。”苍荨收了棋子,随意道了一句。

    “所以说师父偏心,我入师五年,您从未夸过我。”

    “顾相的谋将,还吝惜我的夸赞”

    “师父可别忘了,如今我只是顾谙。”

    苍荨闻言正色道:“你愿做顾谙,我很高兴。北天女峰一脉就仰仗你了。”

    “师父修大道,弟子争法仪(法仪就是指法度)!”

    苍荨颔首微笑。

    顾谙回头对海一芊道:“劳烦师姐通知门下弟子,明日卯时天知阁前我要改一改门规。



第六章 若为友故
    刖汀独坐桌前,盯着桌上平展开的秘信,沉思不语。

    刖汀喜欢独处,所以宅内少有仆从。她在时,只要无事,仆人们是不敢轻易走动,更别说高声阔谈、絮语聊天了。今日尤甚,从晌午起掌门便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叫吃喝、不准人询问,宅内弥漫的紧张气氛越来越窒息着家仆的心。

    与其他两位天女派掌门不同,刖汀并不住在天女峰上,所以国主齐修给她另辟了住所——生生别院。至于别院之名的含义,既无人敢揣测,也无人敢置喙。

    生生别院不过前后两院,胜在狭长,前院居东天峰门下十三弟子,听候师父差遣处理天女派相关事务。后院乃刖汀居所,院内共有仆人十二名,总管一人,所司不过掌门生活起居事宜。

    刖汀的生活非常自律,每日仅午时一餐,不食肉、不饮酒、不设宴。刖汀对门下弟子要求甚严:资质差者不录、出身低微者不授,且其门下弟子入门三年须先学枯坐,有师引导日日凝神,吐故纳新;三年后入后山种竹,竹活千株者可入中峰学习武道、祭祀、宗法、巫蛊之术;每年考核优者可以登峰顶观星阁一月,得刖汀授业。

    也就是说除每年七月,刖汀都在生生别院修行。

    东天女峰那里可是她最厌恶的地方,一想到漫山让她不喜的山菊,她就有种失控的感觉。但今日这消息,比漫山黄菊还让她气恼。那个孩子,五年前,天女河遇到的那个孩子,居然做了北天女峰的代掌门。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当年就该再补一掌。

    苍荨护了她五年,让她一出世就为代掌门,是看中了她背后的势力还是她亦看出那个孩子命里带来的胜者之气

    顾谙当年没死在她的掌下,定会带着胜者之气来征伐这个天下。

    半月前,她以皇上新得的双生子中的一位王子之血祭了法坛,欲毁掉北天女峰的祭坛,本是希望苍荨出手相博,即便斗个两败俱伤她也是赢家,因为她会用另一位王子的血入蛊种入天女人偶之心,这样一来天女就会被她所控、为她所用,岂非一箭三雕

    可怎料,这个“倔强的草头”,是了,她称北天女派掌门苍荨为“倔强的草头”。这个“倔强的草头”,竟毁了祖宗创建的祭坛,散尽修为救了天女。如今累她受重伤,血蛊之术不知会有几分效果。

    刖汀还在盯着桌上的秘信------

    “倔强的草头”将生死置之度外,欲以顾谙势力稳固天女派在国中地位,借助相师堂之手稳北芷朝局。这个算计筹谋,怕是早就想好的吧刖汀终将眼神移开,慢慢望向院中,方才一场大雨将院中那株冬青浇得青翠欲滴,肉质的花瓣层层叠叠、挨挨挤挤,好不热闹。刖汀爱花却对花粉对敏,所以半月前太子拜师时以此花做为束修礼送到生生别院栽种时,她一眼就爱上了。

    刖汀推开窗户微倚着窗边,伸手凭空摸着花叶的可爱,口中喃喃自语着:“相师堂,真的无隙可查”

    生生别院的角门这时被打开,走进一位身着栗色便服的少年公子,迎着窗户,远远地对她拱手施礼,道:“师父!”

    少年头发上沾着雨水,在雨后阳光照耀下发出晶亮的色彩,晃得刖汀的心暖和了许多。她已有十余年没收徒弟了。这次奉王命兼任太子三师之首,本想走个形式,只挂个名声。未料这孩子竟循着民间拜师之规送来了束修之礼,在大门口实诚地三拜九叩,大张旗鼓之举轰动了京都。她知道那棵冬青是太子外祖夏氏搜罗来孝敬她的,但佑太子对她谦恭尊敬的态



第七章 欲扬先抑
    顾谙看着面前四位师姐及她们身后一众弟子,莞尔一笑。

    “今晨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是想让大家认识认识我。我虽拜师五年,除每月大课外很少露面,所以门下的弟子多有不识我的。”她就那样仰着脸,看向众人。

    众弟子中有胆大好事者,扬着眼角瞄着这位代掌门。光滑的额头,一双眼睛深邃如寒,鼻梁不高,薄唇上施了豆蔻色的口脂,日下泛着淡淡的荧光,很漂亮。还有那一身烟罗的新裙,层层染就的烟色里,透着绝色的美。

    海一芊看着小师妹,心头涌上一股酸意。自己五岁拜师,从女童之位做到女修、女师、到如今四少之首,掌管观止阁。这么多年来在师父面前克俭恭敬、兢兢业业;在一众师姐师妹面前不骄不躁,张弛有度。所以北天女峰上人都认为她是继任掌门的不二人选。五年前,这个说话奶声奶气的相师堂的少主顾谙来拜师,还是她手牵手领到师父面前的。那时她以为不过是千金少主来历练一番,好为继家业镀一层金,所以顾谙在观止阁里读书时她还颇为照顾,一日三餐精细不错,但凡顾谙有求有问她也一并全应。孰料------从前的善待竟换来今日之境。她精研古史治经,苦修道门玄篇,勤习武道功法,只想着有一日与师父并肩,护卫北芷,纵使某日战场厮杀,她也不怕。却都没有,师父把她放逐到王宫,给九岁的国主授课。漫说北芷,如今天下有何人不知北芷的朝政实际是在首辅顾延龄手中她去宫中,无非为质,演一个陪国主遭软禁的角色。

    原来就这是自己的作用------

    顾谙右手牵着的粉琢女孩这时仰起小脸道,“姐姐,要下雨了。我晾在外面的娃娃该淋湿了。”

    顾谙俯身蹲下,稍微整理下她的薄夹棉裙子,温暖道:“下雨是好事,说明天越来越暖了。”

    北天女派弟子入门修行共分女童、女修、女师三境,如今天知阁排位亦是按各自修行境界排位。所以当立在后排的女童们听说要下春雨时,都忍不住朝天上望去。天虽微熹,却已照出万里晴色,这雨,怎么下

    四少之二的殷涤抬眼望了望西天,道:“代掌门还是快些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顾谙摸了摸女孩的脸,道:“下雨多好,蓄满你后院小池,咱们就可以养活师了。(活师即蝌蚪,《山海经东山经》又南三百里,曰藟(lei)山,其上有玉,其下有金。湖水出焉,东流注于食水,其中多活师。)”

    女孩开心地点头,直道“好”。

    顾谙这才起身对众人柔声道:“有一件事须得先跟大家说明白,我只是代掌门,是代师父管理这天女峰,待师父出关,这掌门之位还是要还给师父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我是相师堂的少主,将来是要接掌相师堂的。所以觊觎这掌门之位的人,不必打我的心思------”

    海一芊闻言一愣,抬眼看着顾谙。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吗是宽她的心还是警告

    “我对管理杂七杂八的事实在提不起兴趣。大师姐德才兼备,师父已命她入宫为王师,所以她的观止阁暂由膳堂的天衣代管;二师姐教授天女责任重大,所以她的天知阁便暂由女师田渺代管;乐修阁、少鸣阁依然要仰仗两位苏师姐费心了。”

    乐修阁主苏淇一旁道:“北天女派修行,一直遵循三境之说,即女童、女修、女师;女童六等、女修四等、女师三等,层层修炼考核,最少也须十年方可小成。女师之上亦有少师、中师、上师、阁主之分,那天衣只是一等女修,田渺为女师末等,你让她们越位代阁主之责,不怕众弟子不服”

    “十年若有灵根,何须十年若是劣根,予她十年又何用我这人年少狂妄,所以做事少不得不尊门规,所以三师姐莫恼我------”

    “你今日所为岂是不尊门规简直是蔑视门规!”苏淇恼道。

    “依师姐言,即使一个傻子入了门派,什么都不学,只需慢慢熬个十年,也能得一个末等女师之职。那些个有慧根的门人,即使再有灵性,也得一年年熬着、攒着”

    “这------”

    “三地天女派,唯北地最弱,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不但苏淇,众弟子都静心观望,希望能听出个答案来。

    “墨守成规。”顾谙缓缓道出,“众弟子中,平庸者而居高位,灵聪者仍在苦熬,这便是如今北地之境。不是吗”

    众人皆不语。

    “天衣虽司膳堂,但她修为不比四师姐差。去年春末,四师姐不是与天衣在后山比试过吗”

    苏笺闻言,倒很自然道:“不错,去年我与天衣比试过,那时她练至化冰诀,所以她输了我。今春我们又比过,她已练至掐冰诀,我败给她了。”

    苏淇闻言,回头瞪了一眼妹妹。苏笺未理她,顾自道,“我觉得打破三境之规不好,但择优而授也不错,为什么两者不能兼行”

    顾谙面色柔和道:“便依四师姐!”说罢,她又对苏淇及



第八章 主动出击
    鸡刚叫了一声,顾谙便抓起枕头扔了出去,咬牙嘟哝一句:“赶明个把这些鸡都宰了。”

    旁边章儿笑道:“从前你也在山上住,怎么从没听你抱怨过这些鸡”

    顾谙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理了理有些蓬乱的长发,眯着眼睛道:“从前我可以不守门规,不参加早课,自然听不到鸡叫。”

    将洗脸水放好,章儿来至床边准备给顾谙整理被褥,被顾谙伸手拦下:“不用收拾了,我一会儿回来接着眠一会儿。”

    章儿应声只将幔帐支起,道:“你如今好歹是个代掌门,这山上还有拦你的人”

    “本来是打算给海一芊送行的,既醒了,便先巡视一下早课吧!”

    “天女峰的早课跟咱们相师堂的早课有什么区别”

    顾谙趿着绣鞋,踱到水盆开始洗漱擦脸,还不忘叮嘱道:“入了人家的山头,就要守人家的规矩,相师堂三个字以后少提。”

    “是。”

    “说起这早课区别,我觉得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累人且没用,不让人安生多睡会觉。”

    章儿从衣柜中拣着衣裙,问道:“五日后堂会咱们回不回”

    “这么快就堂会了照夜该回来了,我当然要回去。她致力斡旋不战和约,功不可没。话说起来,我和她三个月没见了呢”

    “小姐这话说的,一副怨妇的口吻。”

    顾谙嫣然一笑,道:“她扮女子时我扮男子,我扮女子时她扮男子,珠联璧合的一对,我有怨妇的口吻也很正常啊!”

    “小姐,你将自己活得这么------这么不清楚,将来可怎么嫁人”

    顾谙穿戴整齐,又笑道:“我活得哪里不清楚了至于嫁人一事,那么远的事,我提前想它做什么”

    顾谙边说边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理了理鬓角,让长发散披在肩,用骨簪简单地挽了个发髻,除此再无装饰。

    “小姐,你昨日让悧儿天女露面,是故意的吗”

    顾谙停下欲迈出门槛的脚步,慢慢回头看章儿,眨了眨眼睛道:“我就说这北地养这么多人有什么用还不如章儿你,你都能看明白我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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