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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师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牧行云

    章儿跟上前道:“其实我只知道你是有意为之,但是为了引谁来我就不知了。”

    顾谙很有耐性道:“倒也没就想引谁来。东地几十年未出天女,而上一世天女殁于南地,这两家想天女怕都要想疯了,一个两个的都不甘心,她们不会让我们捡便宜的,虽然只我一人认为寻到天女是件便宜事。”

    “小姐想引君入瓮”

    “即便入瓮也是小虾米。把悧儿通灵一事公布于众是我与师父一早商量好的,我是想用天女通灵之事搅一搅天下,虽然冒险了些,但这样一来,将天下目光吸引到天女身上,好为师父养伤余出时间;另一方面,咱们北地寻到了天女,便已是众矢之地,一味躲藏,只会被动,是末招。我顾谙向来喜欢主动出击。”

    两人站在居室门口正谈着,远远地便见着女修服的天衣朝着她们走近。

    “掌门!”天衣行礼道,“早课已准备妥当。”

    顾谙望一眼南天道:“昨日这雨下得真透彻,瞧这天蓝得耀眼。”

    “后山有花开了。”天衣应道。

    “天女峰中你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个,我却让你掌了第一阁,知道为什么吗”

    天衣颔首低眉,不言语。

    “观止阁,你给我守住了,给海一芊留一条后路------”

    “遵掌门令。”

    “早课有多少弟子”

    “禀掌门,门下七百三十四人皆出。”

    顾谙抚了抚额,叹道:“七百三十四人,四少、上师八人、中师十三人、少师二十一人、女师三十六人、一等女修五十人、二等女修五十人、三等女修六十八人、末等女修八十人,上女童一百人、中女童九十六人、小女童八十五人,杂仆一百二十三人------”

    天衣抬头惊讶地看着顾谙,顾谙顾自道:“人这么多,得费多少粮食啊”说完看向天衣道,“这些数字,以后你也需挂在嘴边。非但要记住人数,还得记住人名,这样才好方便你认人行事,不会出乌龙差错。”




第九章 修禊流觞
    北天女峰众弟子的早课在半山腰的修禊堂举行。

    修禊,本指古人三月三日在水边祓除不祥的风俗。

    天诰七年三月三日,苍荨在此盖了修袚堂,取名修禊,意为洗濯祓除,去宿垢,大洁。

    次年,苍荨令人在修禊堂对面修建了流觞塔。

    顾谙至修禊堂时田渺正在点名。

    顾谙似是不经意地对怀中悧儿道:“亏着田渺是女师,否则这般唱名,很废内力的。”

    悧儿倒不在意这些,轻轻趴在顾谙耳边道:“姐姐,昨夜有人潜入小天女峰了。”

    顾谙面色一凛:“这么快”

    “殷涤师姐说那些人是南地的探子。”

    “是悧儿的神通吸引了他们。”

    悧儿腾出手来去摸顾谙头上的骨簪道:“姐姐说好和我同住的,昨夜却宿在观止阁。”

    顾谙爱怜地亲吻了悧儿脸颊道:“今夜陪你。”

    “嗯!”听完保证,悧儿安心地将脸贴在顾谙胸前,呼吸惭惭均匀,竟是睡着了。殷涤见状,近前欲接手,被顾谙拒绝道:“昨夜没吓到她吧”

    “天女很镇定,一人在屋里缝娃娃。”

    “嗯。怎么没见大师姐”

    “大师姐寅时便下山了。”

    顾谙眼神一直停留在早课里最后一排的一位小女童身上,三四岁的模样,瞅着身量和悧儿有几分相似,东张西望后慌张地往嘴里塞了块小方糕,低着头轻轻嚼着。

    “是因为二师姐起的卦吧可还吉利”

    “坤卦。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西方是‘坤、兑’卦位,南方是‘巽、离’卦位,同属阴。所以往西南方,可以寻到助力,得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东方是‘艮、震’卦位,北方是‘乾、坎’卦位,皆属阳。因此往东北方,就会失去助力。所以她只要安定地执于正道,该会无往而不利。‘安贞’的‘吉’,是对应了能无限驰骋的大地。”

    “掌门高见!”

    顾谙眼神还没从小女童身上离开,这会儿工夫,她已吃了三块方糕,顾谙有些担心,再这么下去,早饭还能不能吃得下去

    “这是什么高见不过是在家跟师父学习时死记硬背来的。”

    “掌门说的可是相师堂占师丘照夜”

    “嗯,是!”

    “听闻照夜公子一枚铜钱定四方,不知掌门有时间能否引见一番”

    顾谙一乐,道:“二师姐,天下占卜术有谁比得上咱们的师父你放着现成的绝技不学,反倒对别派的技艺感兴趣”

    殷涤低垂下头,脸色羞红。顾谙瞧着殷涤认真不作伪的样子,遂打了包票道:“别说引见,便是切磋一番也无不可。”

    殷涤脸上立即神采飞扬,追问道:“当真”

    “当真!”顾谙又指着那个吃方糕的小女童道,“京北七家的女儿”

    “第七家的幺女,是个庶出的孩儿,亲娘死了,一年前被其父送上了山。”似是怕自己的解释还不够清楚,殷涤又道,“咱们这修禊堂便是京北第七家出资修建的,师父当时同意准许他家的女儿免试入门。”

    “师姐是天诰三年晋得女师衔”

    “是!”

    “嗯,知道的真多!”

    “什么”

    “她叫第七素”

    “是!”

    “我瞧着这孩子喜性,悧儿会喜欢,拨去陪悧儿吧!”

    殷涤一愣,没反应过来,半天道:“她还是个孩子。你让一个孩子去陪天女”

    顾谙回头瞪了她一眼,殷涤剩下的话立时被咽了回去,直看着顾谙。

    “我只说让第七素去陪悧儿,又没说别的,你担什么心”

    &



第十章 取次花丛
    入夜,小天女峰。

    天女悧儿还在修补自己的布娃娃,两只玉石做的眼睛钉上剪下、剪下钉上。对面的第七安就静静地呆坐看着,一点儿也不觉得厌烦。

    正对着悧儿的方桌前,顾谙在临摹字帖,一笔一划,甚为用心。章儿在一旁轻轻研着墨,瞅着小姐临摹的字帖下多写了“尚贤”二字,轻轻读道:“尚贤。”

    顾谙抬头看了眼章儿,认真道:“尚贤、尚同、非攻,这是老师的政治思想。”

    “如今是小姐的”

    “为政之举,唯贤之举,是为尚政;纲举目张、有条不紊,是为大同;唯这非攻,只凭借道德上的良好愿望与自律幻想是不可能阻止战争的。”顾谙说着,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继续道:“老师希望天下兼爱非攻------可这是多么困难的事”

    殷涤静静地听着顾谙的观点,将手里的铁尺慢慢地转着、转着------她突然很真切地明白到顾谙的世界不会在这天女峰。这位年轻的女孩子,她的境界比这天女峰里每一个人都高。

    屋顶有轻微的瓦片声响,紧接着殷涤看到章儿嘴角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她了解那是激动渴盼的表现。跟着,窗外响起轻蹑的脚步声,殷涤细细数了数,屋顶六人,窗外七人。

    顾谙看了章儿一眼,手下狼毫无意地写下“十三”。

    “小姐,给我画一幅吧!”

    顾谙一笑:“月黑风高杀人夜------”话未说完,章儿人已飞了出去,殷涤犹豫地看向顾谙,顾谙铺了张扇面,蘸了重墨,顺手一泼,扇面上洒洒点点地不均匀地斜洇着数滴墨汁,顾谙饶有兴味地细细用嘴吹去,重墨因吹来的风偏向四周,形成一个个美丽的带刺的墨花。

    窗外,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亦有刀入骨肉的痛声。月夜漆黑,没人瞧见章儿如何瞬间毙击刺客。但殷涤清楚地记得,顾谙吹第三个墨滴的时候,章儿右手执着鱼尾腰刀走了进来,刀上嘀嗒着杀人的血,看得第七安满脸的惶恐与惊骇。

    “别浪费了------”顾谙道,“我这墨梅正缺几朵花。”

    于是,殷涤眼见着对面的主仆二人谈笑风生地蘸着刺客的血完成了一幅墨梅图。

    “章儿你初出江湖,我觉得该配一柄扇子。”

    “小姐这礼太抠。”

    “回堂会时,印上简兮的私章可好”

    章儿点头道:“还得配个纂字。”

    殷涤忍不住插嘴道:“可是那个能写梅花纂字的简兮公子”

    顾谙一乐,道:“一会儿是照夜公子,一会儿是简兮公子,二师姐你到底中意哪个”

    “哪里就是中意二字这么露骨无非是想切磋一下------”

    “几日后是我相师堂每年一次的堂会,二师姐若有兴趣可以同行。”

    “当真”

    “散散心,看看春景。相师堂今年堂会在京北举行,恰是七家中第三家操办。那家求了父亲,应了我一个利好,我喜欢那家的早春梨花,想配一份口脂。”

    “口脂”

    谈起自己喜欢的口脂,顾谙显出少女活泼炫耀的表情:“二师姐你知道吗我最拿手的就是调配口脂,我会采摘时令鲜花制作口脂,比如二月桃夭,三月蔷薇,七月木槿------我曾远赴大漠找寻一种冬青,也曾为一株布袋莲守在天女河三天三夜。”

    “你寻这些花草只为做口脂”

    “不然做什么”

    “我以为你是那种但有闲暇时间便用来读书、修炼的人。”

    “我这人极喜享受,怎么会受得了修行的苦这一点我可比不上二师姐。”

    “所以你选了我陪伴天女”

    “怎么会我是知人善任,悧儿贪玩,古灵精怪,只有二师姐你的好脾气和好精力才能陪住她。”

    “说实话咱们都不是一心向道的人,你确定还要把天女放在身边”

    “我虽心不向道但我心向法,会公正不阿。”

    半晌,殷涤道:“天女峰不参政。这



第十一章 京北七门
    殷涤怀抱第七安,手领着悧儿,一副奶妈的架势。

    待顾谙递给两个孩儿各自一份蜂蜜裹的杏仁糖,殷涤就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怜她的蓝缎裙子,印满两个孩子大小不一的手印,瞅着像从家里灶台边慌乱中胡套的裙子,褶皱的地方粘着糖丝倒显得透亮、晶莹。

    顾谙看戏地多瞧了几眼,含笑赞赏道:“二师姐真是好性子。”殷涤还没来得及答话,顾谙又道:“一会儿师姐还会再见到一个很讨喜的孩儿,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殷涤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是被拐来的。

    北芷京都照邺。

    一行人如今走的这条街,官称京北七门,百姓俗称七门里。

    京北七门,富甲一方。初时七门乃是北芷国一家不起眼的镖局,一门七兄弟皆镖师,勉强糊口生活,只因除行镖外不懂别个,才一直坚持着。天诰六年七门接了一趟物镖,是当时呈北县一位读书人的一箱古籍,要送至南杞国一个叫“一省阁”的地方。行至半路天降大雨,淋湿书箱,镖师因恐古籍被浇毁,自作主张开了书箱,却惊现所谓古籍,竟是北芷各府县地图,翔实清楚,其中还附有各地驻军地址及将士部署。众人皆悟他们接了个断头的物什。镖头还算冷静,最后决定将此物交予朝廷。朝廷接到此物,开始隐秘地调查,从呈北县始,一路扩展,到最后,调查变得轰轰烈烈,至第二年春,也就是天诰七年,涉及北芷这桩最大叛国案里的人挤满了大牢------顾谙站在街头,望街上琳琅店铺,看形形色色的生意人出入各茶楼酒肆,还有喝得面红耳赤的府衙中人相互搀扶踉跄着嘻笑远去。眼前的繁华是百千个她师父章鲁这样的人用生命换来的。天诰七年,国内大屠杀,但有嫌疑者皆以罪论,当时身为呈北县令的章鲁在经历月余的拷打刑讯后以协从叛国罪问了斩,累及其宗族溹岭章门满门罪,严刑下族中人死的死,亡的亡,折腾到最后,活着的都发配出去了,听说一路上死伤者众。

    当年举报的七人因功得了修建租售此条街的御恩。七人感念国主大恩,改作第姓,誓死做国主阶下忠仆,所以七门里的牌坊上,还镌刻着先主元德君所赐的“赤胆忠心”四字。自那时起,七门便平步青云,与高官近、偕富贵、荣耀日盛。

    顾谙昂头看着牌坊上“赤胆忠心”四字,从心底涌上阵阵寒气。只因一箱地图和几句举报告密的话,元德君便认定是叛国者所为。叛国只凭一箱地图便判为叛国,那么她顾谙手中握有南杞、东盛各州府县地图,各地路引,她是否该被通缉

    章儿近前低声问道:“小姐”

    顾谙回头,镇静道:“先主的书法真是一般。”

    “咱们不回府”

    “跟这个孩子认认门。”顾谙指着第七安道,“再不济,总得告诉人家给这孩子改了名。”

    七门里,自东向西,一眼竟望不到头,青石板铺就的街道,非常干净,路两旁各家铺户挑幌飘扬,各家有各家的特色,倒成了一道风景。

    自东向西三里处,红砖围砌的外墙,有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拱着脑袋挤在一处,似在讨论些什么。几人这才注意,外墙中间竟是白灰抹就,其上写满诗句。

    “题壁墙没想到商贾之门竟爱文诗之风。”

    第七安也认真地瞧着院墙,一脸茫然,还煞有介事地晃着脑袋朝内看着,一边问道:“这是哪里”

    顾谙抚摸她的头道:“这么小的孩儿离家仅一年便识不得了。”

    悧儿见状,微不可察地挨近顾谙,装作好奇的模样问道:“问问不就清楚了”

    顾谙顺势将悧儿搂住,点头示意章儿通禀。

    一会儿,便有管家模样的人走出门,很有礼数地拱了拱手:“不知天女驾到,七老爷夫人带着几位小姐外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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