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师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牧行云
“谙谙开始事事都惦念我了。”南宫轶执酒一饮而尽道,“北地的酒都浓郁,入腑灼热。”
顾谙笑道:“南人喝酒不是讲究浅尝辄止吗你倒与众不同。”
南宫轶笑笑:“一人无事常自斟,没有情趣可讲,只好个一醉方休。”
“堂堂太子殿下有什么愁事要一醉方休陪你的大有人在,为何要自斟”
南宫轶抓住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盅道:“难道谙谙没有愁事”
“我和你不同,你是借酒浇愁,我初时喝酒是治病,我耐不得寒,喝烈酒可以暖身驱寒。”
“有人也对胜师说过这个方子,奈何胜师沾酒必醉,所以一到春日便居暖处,轻易不敢下山。”
“我和她都遭了刖汀的毒手,不过我病发在冬日,南地胜师在春日。”
听顾谙说起东盛,南宫轶终道:“东盛使者在路上了。唐不愠未阻半分。”
“唐不愠之心深似海,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报仇时机,东盛的强大也不是他能直接对抗的。”
“所以他先示好南杞,再结交北芷。”
顾谙笑道:“初时他并不看好你与唐不敏的婚事,但现在他很迫切你们俩人的婚姻,唐不敏做了太子妃,将来再做皇后,会成为他最好的助力。”
“这个道理很浅显,但我不认为他会成功。”南宫轶道。
顾谙又笑:“太子殿下,南杞朝政在严氏手中,所以你的认为不重要。”
南宫轶眼神一黯,没有再言语。
“我们需要理清一件事:东盛一支独大,大到欲吞并天下,他的第一阻力是砚城,砚城不破,他再强大也只能隔江望南北。东盛本不愿签订什么不战和约,所以东盛太子才会直捣城主府杀人逼迫唐不愠自立。这样唐不愠便不再是受几国保护的对象,而是争逐天下的对手。试想一下,一个人受人爱护时是什么样被人群殴时又是什么样”
南宫轶道:“唐不愠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知道,他也懂,他是最不愿发起战争的人,所以他才斡旋南、北两国,得到朝廷照会,得到某种保证。”
“哼,这等出尔反尔之徒,谁会真心保证他的安全”
“此一时彼一时,南杞地处南陲还好说,砚城与北芷成倚背之势,即便北芷
第一百三十章 风来有兴
南杞与乾国两国使臣清楚明确地表达欲与北芷求亲的意愿,欲求娶顾相之女顾谙。
小皇帝在朝堂怒摔国书,甩袖罢朝,满朝皆惊。
顾谙第一时间被召至宫中,小皇帝将满案的奏折推翻在地,质问顾谙:“你不要我了”
顾谙好笑地捡拾奏章,耐心道:“皇上,这些奏章是大臣的心血,所呈皆是对这个国家有益的建议和策论,皇上此举会寒了士子之心。”
小皇帝干脆蹲到顾谙对面,扬起稚嫩的小脸,委屈道:“你怪我寒了士子心,你可知自己伤了我的心我是一国之主,我的心伤了,流血了,怎么办”
顾谙“扑哧”笑道:“你一个小孩子来哪这么多弯弯绕绕还心伤流血”顾谙食指轻轻点头小皇帝的心口道,“血流在哪里了我瞧瞧。”
小皇帝抱着膝,眼睛噙了泪,愈加委屈:“反正你就是不想要我了,不打算管我了。”
顾谙轻轻拭去小皇帝眼角的泪,笑道:“我是你的谁要管你一辈子”
小皇帝仰头脖儿,再次质问道:“你是我的姐姐啊!”
看着小皇帝固执的眼神,顾谙突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自懂事起,一直将自己当作姐姐,赖着她,黏着她,信任她,从不计较她的放肆,迁就她的任性。她似乎也习惯了与他的相处方式,每次回照邺若不带他出外游玩逛街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可是,这次她回来几日,竟忘记带他出去游玩了。
“所以你生气是以为我要嫁人,离开你了”
“不是吗堂姐说女子及笄就可以坐在家里等着父母之命嫁人。你这么漂亮,想娶你的人肯定很多很多。”
顾谙又是一笑:“臭小子,你就这么肤浅,看人只看容颜”
小皇帝立时改了口,道:“光看容颜都令人情不自禁地想亲近你,要是晓得你千好万好岂不空了街巷”
顾谙笑开了眉,道:“小小年纪就学会花言巧语,长大了可还了得不定得哄骗了多少好姑娘。”
小皇帝见顾谙好了心情,上前抓着顾谙的手道:“姐姐,你会丢下我不管吗”
“皇上,今年你要祭守宗庙,明年你要巡河,后年依祖制就会亲政、五年后便要准备大婚,瞧,你会忙的不需要我的。”
小皇帝抓住顾谙的裙角,像个受惊的兔子,不停地摇晃着。
“你有堂姐,她可是你同族的姐姐。”
“可我喜欢同你在一起。”
顾谙拍着小皇帝的手道:“总有一天,你会有喜欢的女孩子,会喜欢拉着她的手同她在一起。”
“可是我只想同你在一起,我不要你嫁人。”
“我没说要嫁人。”顾谙被他摇晃得头晕。
“真的”
顾谙点头。
小皇帝开心地欢跳起来。还没等小皇帝的兴奋劲儿过去,海一芊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淡淡道:“皇上朝堂上所为逾祖制,与帝君之礼相悖,臣请皇上默诵祖制百遍,誊抄策论十篇,罚面壁书十则。”
小皇帝并无半分不愿,而是一揖而地,道:“谨遵师命!”
小皇帝由内侍陪着离去。师姐妹二人沿着宫殿一角,上了某处楼阁,向外望去,皇城大街上热闹非常。
“你会嫁给南宫轶吗”
“师姐为何会有此一问”
“关于你与南宫轶的传闻,这几月来可谓天下皆知。”
“依师姐的话说,我若不嫁给那人,或那人娶不到我,我们就成了天下的笑话”
海一芊冷了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知道你如今是北天女峰的代掌门,身担重任。”
“我答应师父担起满门,可没有答应不嫁这一条。”
“天女峰掌门历来没有嫁人先例。”
“所以你们拆散了多少有情人!”
海一芊面上多了一层薄怒,道:“师父属意你做掌门,师妹就该做出表率。”
顾谙反问道:“为谁做表率谁人规定入了天女峰便不得嫁人倘师姐是掌门,偏偏心里又有中意的人,师姐会如何做”
海一芊面上一红,旋即道:“说你呢!怎么扯到我身上”
“师姐你也不知怎么做,是吧所以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不要轻易下结论,也不要固执地认为从前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一成不变的。这个世间每天都会出现新鲜事物,倘我们总以老眼光去对待,如何创新”
“你这是巧言。”
第一百三十一章 顾谙一计
街角的这家茶肆很清静,顾谙与第一笙坐在唯一的一间包房里,品着陈茶。
“我不懂茶,只要喝着比水的味道好,便觉着是好茶。”顾谙道,“但好像很多人都不信,以为我在谦虚。”
“也许不是他们不信,而是因为他们懂茶,若信了你的话,便不能随心品茗了。”
顾谙点头道:“也可作一解。看来第一家主是懂茶了。”
“七门里做天下生意,茶叶生意是其中一桩,就这一点来说也不能算懂,我品茶,不为兴趣,只为生意故。”
“我倒觉得这是种生存技能,因为第一家主需要靠掌握的这种技能去与人谈判、交易。”
第一笙道:“顾大小姐今天邀我饮茶,不知何事”
顾谙笑道:“七门里第一家主当街殴打相师堂堂主,此事我怎么可能不过问”
第一笙面上微红,下意识地想解释地一下,思量一番却又将嘴边的咽了回去,没有言语。
“第一家主为何欲言又止”
“早知顾大小姐护短,还是不说为好。”
“第一家主既不想谈便不谈,那么第一家主准备如何补偿相师堂”
“补偿”第一笙愣住。
“我是证人,能够证明你当街执凶殴打四两草。”
“你!”第一笙只觉头皮一紧,咬牙道,“顾大小姐这是仗势欺人了。”
“今日之事,不是你之错吗即便闹到官府,咱们也占的理。”
“那么四两草入室偷我儿子------”
“当日在第门众长辈面前,不是说过设宴摆桌道歉来解决吗”
第一笙冷然道:“顾谙,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顾谙向后靠坐,看着第一笙问道:“没有意思,可我仍然做了,你不能奈我何,不敢计较,这就有意思了。”
第一笙霍然起身。
“七门里的生意如今你管几成”
第一笙一脸疑惑地看向顾谙。
顾谙道:“我想与第一家主做个交易。”
“如果我不同意呢”
“第一家主信不信,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心甘情愿与我合作。眼下这种,是最简单,也是最和平的方式。”
“你果真是仗势欺人。”
“我仗了谁的势顾相皇上第一家主若与我合作,也会有势可倚。”
“如果我不同意呢”第一笙再道。
“七门里你三叔、七叔可是很属意与我合作。”
“相师堂的生意都是强抢得来的吗”
“过程不重要,共赢的结果才最重要。”
“七门里并不是没有官家背景,如果北芷容不下我们,我们可以另觅东家。”第一笙仰头傲然道。
顾谙用手指空转着茶杯,道:“我并不是不能与你和颜以待,但那样太费时,我亦接受不了。”
“你什么意思”
“你们七门里是靠揭发章鲁叛国案才发家的。章鲁是我西席。”
第一笙心中一惊。
“这便是我不能接受七门里的原因。第一笙,我不瞒你,便是示了诚心。”
第一笙慢慢坐回座中。
“当年的案子已无从查起,你几个叔父在其中起的什么作用我亦不想追究,我欲与你合作,纯粹是想达到一种互惠的赢面。”
第一笙倔强地拒绝道:“我自己很好。”
“我也很好,比你还好。可是身为北芷子民,难道我们所做只为自己很好”
“顾大小姐,我是女流,只懂做一点小生意,不懂那些个国家情怀。”
“知道我选中你的原因是什么吗”
第一笙抬眼。
“外面都传七门里为了钱什么生意都肯做,什么阴谋诡计都能使得出。可是相师堂堂会那天,你跟我说为报南杞皇后恩情抵住家族异议,低价出售三千石粮食,令我对你刮目相看。”
“不过江湖道义而已。”
“我更欣赏你的胆识。听说你在出售这批粮食的时候提前得了官府批文。”
第一笙实话道:“你说的对,我是北芷人,商人虽重利,但个人利与国之利我还是懂的。”
“所以我才放心交待你去做一件事。”
第一笙警惕道:“什么事”
“只要此事做成,我荐你做七门里家主。”
“到底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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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与她说
顾相端看着南宫轶,很有种瞧姑爷的感觉,问话很快由国转至家,由家变成人,年龄、性格、爱好,询问巨细,喋喋不休之状像极寻常老翁。
顾谙进厅入耳几句,直觉自家老爹絮叨地有些过了,又听着南宫轶礼貌恭敬的答复,不由莞尔一笑,这二人竟有些翁婿相惜之感了。
顾相甫一见顾谙进厅,眉眼生笑对南宫轶道:“她这性子,我这个做爹的已是管不了,看你的本事了。”
南宫轶坦白道:“相爷若无计,晚辈更无本事了。”
顾相捋着颌下短胡,哈哈大笑,寻了借口离开客厅。
南宫轶道:“听说你被宣进宫了”
“拜你所赐。”
“难不成小皇帝对谙谙存了非分之想”
顾谙点指着南宫轶的脑袋:“他还是孩子,哪懂这些个”
南宫轶趁势拉住顾谙的手,讨好道:“谙谙,你在南杞时我可是费心邀你游玩,来了北芷,你也该尽尽地主之谊。”
“单以邀字论,我也可以做做样子的。”顾谙挑着南宫轶字眼笑道。
南宫轶装作委屈道:“我为佳人来------”
顾谙抽了手,一本正经道:“佳人若不理你呢”
南宫轶捧着心,亦一本正经道:“心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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