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临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言桄
快看!快看!老郑指着视频提醒我说。
其实不用他提醒,我也正盯着视频一直没移开目光。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个被皮卡车撞飞的神秘人忽然爬了起来,他似乎痛苦地佝偻着腰,然后拍拍身上的土,最后在周围路人的注视下,一瘸一拐朝画面外走去。
牛叉,这样都没撞死,还不想追究肇事者,真是金刚不坏之身啊。辛小若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弱,她啧啧地评论道。
不过,车都撞不死的人,怎么之前走起路来,腿部像有残疾呢?老郑也若有所思。
可能他的腿也是在地狱里弄坏的吧。我不禁喃喃自语。
言老师,您在说什么呢?脑洞过大了吧?辛小若关掉视频,朝我冷嘲热讽地说。
我没有接茬,因为自己脑子已经完全乱掉了。我默默走回自己的工位,拉开抽屉,打开塑料袋,拿出那本纸张脆弱但仍散发着淡淡油墨味儿的东西。
手里的小册子包裹在塑料袋里,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摸起来总觉得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册子很薄,很轻,虽然它年代不久,但毕竟记载的却是一千三百年前的历史。
何况,册子里那短短几句残损的话语,似乎还埋藏着一千三百年前的一段秘密。
后来,当我每每回想这一幕时,都觉得不胜唏嘘。
因为我没有想到,小册子上记载的那段一千三百多年前的执念,之后竟导致了一千三百多年后整个城市的生死危局。
所以,每当我看到这本册子,都屡次想敲下字来,记述这段波谲云诡的神奇经历。
这段经历牵涉的不止是几个人,几件事,而是牵涉到整座城市和五百万人口,他们都是你我生命中遇到的那些有温度活生生的人。
而且,他们某些人是我的亲朋挚友。有些人已经在一系列诡异事件后永远闭上双眼,失去呼吸。
他们或主动或被动地卷入其中,然后或为邪恶,或为正义,最后或入天堂,或入魔狱。
所以我想,自己还是要把整件事记述下来,就算给一千三百年前的那段历史画上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吧。
第一章 同住美女
讲述事件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跟随式,就是将身边的事情老老实实地讲给大家,包括某时某刻的某些想法和感受;而另一种,则是回顾式,将这段时间的经历总结出来告诉大家。
跟随往往更直观,感觉性更强一些。而回顾往往更加全面,前因后果回望起来会更加清晰。
但回顾也有一个难点,那就是一开始叙述时,总觉得千丝万缕,不知从什么地方说起。
而且,要讲的事情都和唐代西夜国的离奇消亡地狱来客的身份,以及后来的言沈探案息息相关。
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用罗列式的**,把关键信息先在开头一一告诉大家吧。因为有些信息我也曾觉得毫无用处,但它们却直接影响了后来的城市危局。
首先,我想说说网上流传的言沈探案系列。
可能某些同学看过言沈探案系列的推理小说,不过我在这里想说的是,那只是我的某位不靠谱堂兄意淫杜撰的故事罢了。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这个探案系列其实是有原型的,而我,就是男主人公的原型。
其次还是先做个正经八百的自我介绍吧。
我姓言,名桩,充电桩的桩,是如假包换的言沈探案系列的主人公原型。
但当时取这个名字,根本就跟充电桩没什么关系。
我出生在祁岭省,是个地地道道的祁岭人。我的老家在省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村里大概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姓言。
村里还有个习俗,那就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来排字辈。到了我这一代,正好排到木字旁的字儿。
大概言氏一族生育能力超群,到我妈怀孕的时候,《新华字典里剩下的木字边儿的字都快不够用了。
所以我刚呱呱落地,父亲就急匆匆跑去族长那里领名字,结果在门口正好撞见同族的二伯。
二哥,你来干嘛?父亲莫名其妙地问。
你二嫂子早产了!二伯拍着大腿说,生了个小子!这不,我赶紧来起名了。
木字边儿还有俩字——一个‘桄’,一个‘桩’。族长看看两个新晋的爹,扶着老花镜说。
哪个‘桄’,哪个‘桩’?二伯急着问。
‘桄’是‘桄榔’的‘桄’,是一种树,这个‘桩’嘛,是‘木头桩子’的‘桩’。
我家要‘桄’!咱孩子可不能当傻乎乎的木头桩子!二伯心急火燎地喊道。
父亲也不想让我当木头桩子,但他生来不爱跟人争辩,只好领了个桩字回来。他垂头丧气地赶回家,刚进家门,就听见我和母亲都在嚎啕大哭。
怎么了?父亲六神无主地问。
我刚抱着孩子喂奶,不知道从哪儿飞进来一块玻璃茬子,嗖地就戳进孩子脑袋里去了!
父亲吓了一跳,他赶紧俯身下去,仔细扒拉着我的脑袋看了半天。
没事啊,连个伤口都没有——你看花了眼了吧?
母亲一听也止住哭声,把我脑袋左拧右转检查着。
兴许是花了眼了,但明明有块亮晶晶的玻璃茬
算了算了,你看,孩子都睡着了。父亲拍着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纸,红纸上写着言桩两个字。
这是分派给孩子的名字——木头桩子的桩。
桩子好,桩子好,桩子不怕玻璃茬子戳。母亲破涕为笑,不停呼噜着我脑袋说。
就这样,我从小就有了个木头桩子的绰号。
后来其实母亲还是有疑心病,七岁那年她还是不放心,偷偷带我去医院拍ct。
医生,他脑袋里有没有东西?比如玻璃茬子什么的。
什么东西?!别乱说,孩子好得很!医生看着片子说。
母亲终于放下心来。
父母两人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们一边务农,一边经营着一间小作坊。作坊里只生产一样东西,那就是马桶搋子上用的抽子杆。
普普通通的家庭,养育着普普通通的我。从小到大,我似乎就没跟普通这俩字脱离过关系。
学习普通工作普通运气也普普通通,如果所有东西能用一把尺子来衡量的话,我似乎永远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刻度上。
祁岭是个好地方,它山海相间江美地裕。因为有着天然的地理屏障,历史上数次王朝更迭兵燹四起,都未曾摧毁这块土地上承袭的传统。
所以,祁岭人自古安土重迁。我骨子也因袭着祁岭人的基因,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都没有离开过祁岭半步。
就连这一点,我都跟百分之八十的本地人一样普通。
我在祁岭省的魏阳市上的大学,然后留在本地一家文化公司工作——之前也说过,我是公司里有名的老实人,每天做的就是补锅和背锅的工作。
有时候我心里也很郁闷,但没有办法,我只能为了工作委曲求全,因为自己还要挣钱。
至于我攒钱的目的,其实极为原生态,那就是——还房贷,娶媳妇。
我知道,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可能会有一些疑问。
那就是像我这样普通平凡没有志向的家伙,好像八竿子也跟侦探俩字扯不上关系吧。
所以,我怎么会是言沈探案的男主原型?言沈探案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探案的经过是否比小说里那些故事更奇幻,更惊悚呢?
我想说的是,世事无绝对,物极必反之。
如果一个人普通到无可救药的话,他难免会发自内心地产生某种强烈愿望,那就是渴望被卷入一些波诡云谲的事件中去。
而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所以,在长时间平平淡淡之后,我不但遇到了神秘的地狱来客,拿到一本奇怪的小册子,而且还突然被卷进一连串无限的事件里面去了!
比如,一个熟悉而陌生的神秘美女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而我不得不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面。
刚才说过,我省吃俭用,是为了攒钱娶老婆。
直男有时候也挺可悲的,因为直男大概就这么点儿出息。
可是,跟我同住的美女既不是我老婆,也不是我女朋友,她只是个古怪乖离的奇异来客。
她每隔一天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她有着蜷曲的卷发,天然的长睫毛,忽闪一下能迷死人的眼睛,而最最好看的,便是她如阿芙洛狄忒一样充满古典美的精致鼻子。
至于她的性格,要用普世的标准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个活脱的吃货纯粹的酒鬼**裸的色情狂,有时候还是个颠三倒四的大变态。
但无法否认的是,她又是个可爱的女孩性感的美女。她有时像天上的公主一样端正威严,有时又像人间的腐女一样猥琐发育。这些自相矛盾的标签,都是她真实的写照。
她是个矛盾的家伙,当然有时候也把我搞得生不如死。
比如,她总是喜欢腻着我,但我却不敢直视她。
那时候在家里,她总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衣,毫无顾忌地在客厅晃来晃去。因为身材特别出众,我实在没有勇气抬头,所以只能低头盯着手机,盯着电脑,盯着杂志,盯着水杯,盯着饭碗有时候盯一件东西时间太久,都能把自己盯成斗鸡眼。
喂喂,喂喂!她有时候会故意调侃我。
我尽量不应声,也不轻易抬头。她有时候会蹲在面前,也用同样的方式盯着我,她的头发很自然地蜷曲着,漂亮又可爱,活脱脱就是一个美少女战士里的月野兔,还是性感版的。
你老低着头干什么?
废话——你能好好穿衣服吗?
你能好好看我吗?
不能。
为什么?
求求你了,我阳痿,行了吧?我挠着头发,抓狂到死地说。
不行。她斩钉截铁地回应。
那你说为什么我不敢看?!你心里还没点儿第二个英文字母的数吗?我哪儿敢瞅你啊?今天要是敢碰你一下,明天我还不得被化学阉割了吗?!我的千金大小姐,你们俩一天热似火,一天冷如冰的,非要折磨死我不行吗?!
哈哈哈!她开心地笑着,太好玩了,太好玩了!
她躺在沙发上,笑得花枝乱颤——我不小心看了一眼,是真的乱颤,乱颤,颤
我惨叫一声,抱着脑袋冲回了屋里。
先声明一下。第一,我生理机能还算健全;第二,我做过性取向测试,自认为还算是个不算特别直的直男。每当看到同住美女火辣的身材,撞见她挑逗的眼神,尤其是听到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哼哼声时,我自己也把持不住。
但我却不敢碰她,不是她不让我碰,是另一个女生不让我碰。
关键的是,她恰恰住在那个女生的身体里,她们两人都分别有自己独立的灵魂。所以,就算她纠缠着我,但一旦我有什么不轨的行为,第二天必定会被另一个像狐狸般聪明的女生发现。
而那个狐狸般聪明的女生,也是我最爱的人,她叫沈喻,正是言沈探案系列的女主。
我死心塌地追了她整整六年,她也是我想娶回家的女人。
恋爱这东西,其实有时候更恐怖更残酷。因为只要对方说一个no字,你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和成本都会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片甲无存。
我就是这样每天都诚惶诚恐掂轻怕重地过着,甚至生怕不慎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动作,最后惹恼沈喻,让自己六年的心血烟消云散。
更何况,我固然温和迁就,但在某些方面却轴得要命——触及原则的好处,我宁愿不取。
所以每次被同住美女缠绕勾搭之后,我只能飞快把自己关在屋里,大声朗诵半天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或者连翻二十页戒色吧帖子才能压下心头的欲念。
这就是我和两个女人的相处经历。
我坚信和沈喻的相识,早在冥冥之中种下了因果。因为在很小的时候,我俩就在不同时间和不同地点,目击到一艘同样神秘的黑船。
不过,整件事来龙去脉很长很长,我必须从少年时的一件奇遇讲起。
没错,我所说的黑船,就是地狱来客提及的黑船。
那还是我小学五年级暑假的事了。
第二章 黑船
当时远不像现在这么干燥,记得每到夏天总有几天会连续大雨,村子周围的河汊池塘也都会满当当蓄上水。那时候几乎没什么工业污染,更没什么游戏机电玩之类,于是这些河沟水塘就成了小孩们整个暑假的游乐场。
其实不光是游乐场,孩子们也能在水里赚点儿零花钱。
比如捉鱼去卖。
捉鱼的方式多种多样,有网鱼的,有钓鱼的,有淘鱼的——也就是把某处河汊堆起泥坝来拦上,然后把水淘干,水空的时候就可以在地面捡鱼了。
因为离着村子近的地方都是一些沟沟坎坎,所以虽然水域的面积不小,但都被分割得七零八落,加上过了夏天这些沟坎河汊就慢慢干涸,所以村里从来就没有人家买船。
可是十一岁那年,我却看见了一条奇怪的黑船。
补充一下,当时我在的那个村子叫宝塔村,但村里当时并没有宝塔,至于之前有没有宝塔,为什么把它叫做宝塔村,不仅我不知道,就连村里的老人们也说不清楚。
宝塔村往西七八里有条土堤,土堤左边是片杂木林,右边是一条河。河的名字叫潴龙河,因为气候的原因,潴龙河成了季节性河流,每年夏天雨水壮的时候河水暴涨,有时候还会发洪水,而到冬天枯水的季节,河流就缩成窄窄一条,甚至结冰都能冻到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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