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女同学请自重
刘鑫惊恐,外面的百姓可不惊恐,吹口哨的、拍手的,都乱成了一锅粥,但……没有人反对。
陈兴闻言,一巴掌就落在刘鑫脸上……
啪啪啪……
正手抽了反手抽,反手抽了又回抽,转眼便抽了十七八个巴掌!
“你、成何体统!”
“我要告你!”
刘鑫起初还咒骂,后面那里敢骂只剩下哀求,甚至声音都开始有些含糊不清,“别、别打了……”
说罢一口血喷出来,还夹杂某些坚固成分,原是陈兴把刘鑫的牙都打崩了!
“还说什么以德服人、政通人和,你这么审案,服你奶奶个熊!你这种人做官,老百姓能有好日子吗不打不打我就不姓陈!”说着,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挨了这一巴掌,刘鑫四肢一软,脑袋一歪,竟是昏了过去。
见刘鑫昏过去,陈兴朝刘鑫脸上啐了一口,这才松手,“这么不经打。”
陈兴松手,刘鑫自然就瘫倒在地了。
刘鑫还穿着官服,两旁寻常衙役见了虽然解气,可考虑到刘鑫的身份,还是有些踟蹰,考虑是不是要去扶。
不过他们很快就没了担心,因为陈兴直接就撂下话了,“别扶,让他在地上躺着!他这么审案,要是老百姓被打得晕过去,他会不会让你们扶”
这话一出,围观百姓竟传来一阵叫好声。
看着地上被打得晕过去的刘鑫,马瑞卿咽了口唾沫,身子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岂料他才后退一步,便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抵住
007:携子告状·内外齐手
估计很多男人都做过这样的美梦:睁开眼睛,身边躺着一个肌肤胜雪的大美人,当然,没穿衣服最好。你醒的时候,她也适时轻哼一声,不需要多热切的回应,只要低昵一声就好。至于这女人会为什么会在身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是另一番美梦了……
以上一幕当然很香艳,可如果你睁开眼睛,出现的却是一个留着老鼠须、贼眉鼠眼的臭男人……那就不是香艳,而是彻彻底底的惊吓了。
刘鑫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张脸。
陡然看到杨云峰那张脸,刘鑫险些从病床上直接跳起来,“啊!”
杨云峰挤出一堆笑,“大人,你醒了。”
刘鑫刚才那声尖叫,立时引来一群小厮、丫鬟,看着周围熟悉模样,肯定这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家,刘鑫舒了口气,这才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看向杨云峰,“你怎么来了。”
杨云峰弯着腰道:“我的大人,我能不来吗白天发生了什么事,你该不会忘了吧”
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刘鑫立刻感觉脸上、嘴里一阵火辣辣的疼,不禁手捂脸颊,哎吆叫了一声,龇着牙倒吸气,“镜、镜、镜、镜子!”
杨云峰急忙拿了面铜镜子过来。铜镜嘛,自然是不能看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的,但也能看个大概。
其实也不用看,刘鑫自己用手摸就该知道:这肿一块儿,那起一包儿,脸上一块平地儿都没有,看了不是更伤心嘛。
果不其然,刘鑫看了立刻甩手,直接把铜镜打翻在地。
饶是如此,可刘鑫更大的怨气不在脸上,“怎么就你一个刑名钱粮各部吏首呢都没来”
杨云峰一跺脚,义愤填膺、气愤非常:“谁说不是呢!一看那新来的把您老打成这样,之前商议的事就都忘了,这些人,一个都靠不住!”末了又补充道,“黄巡检来看过您,只是职责所在,不便停留。”
不便停留现在外面可是大黑天!能有什么职责刘鑫真信了这说辞才是有鬼!恐怕那黄巡检就是怕得罪醒来的县太爷,又不愿意把自己得罪死,所以才这么做。
摸了摸脸上伤,又是疼的一龇牙,“等着瞧,等我成了知县,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都开销了!”
杨云峰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说到这,大人,那新来的陈兴审了今天这案子,百姓一个个都叫好,您要行动,那可得抓紧啊。要不,您现在就给陈大人写封信诉诉苦把您打成这样,像什么话呀!我是真看不下去,至少得让陈大人上封折子参他呀。”
一听这话,不知怎么的,刘鑫立刻想起杨云峰替自己丢签子的事,陡然升起一股火。想出口训斥,可现在就他一个人来看自己,骂人似乎又不太好,只得耐着性子道,“新来的那个知县,人生地不熟,空有一个知县头衔;我呢当了几年的主簿,外有陈大人这座靠山、内有你们这些人的帮助,要是还斗不过他,陈大人会怎么看我扳倒他这个空降知县的本事都没有,陈大人凭什么重用我出点问题就写信诉苦是什么是废物!换了你,你会重用一个废物吗”
刘鑫这一连几个反问,问得杨云峰不住点头,“还是大人高瞻远瞩。可……要是没今天这案子还好,今天这案子一出,这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个呆官。”
按说一个县正常有四到五个官是朝廷任命的,分别为知县、县丞、主簿、典史,外加一个巡检(不常设,有些县没有)。
刘鑫之前想和新来的知县叫板,就是想仗着新人在本地无根无基,彻底架空。
知县作为一县之长,可以废立调动其他所有人——除了朝堂任命的官。但就算他能裁撤其他官吏,也总得有人挑担子吧真把所有人都撤了,又找不到人顶班,这县衙不得乱套
这法子的确行得通,但仅限于无根无基之人!因为他没有根基,所以找不到人接手那些担子。可如果是有根基的人,这法子就根本行不通了
008:携子告状·乱七八糟
从王府出来,杨云峰很高兴,因为王大爷实在是太好说话了。
杨云峰原本还想着怎么和王大爷说话,没想到王大爷很快就答应了,甚至看出自己紧张,王大爷还主动安慰道,“梁山一百零八好汉,及时雨宋江排名第一,玉麒麟卢俊义排名第二。按说卢俊义家财万贯,该他做老大才对,为什么偏偏做了万年老二要我说,就是因为宋江仗义……家财万贯,不抵仗义疏财!我王培忠既号称余杭宋江,刘主簿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明天开始,我绝对让这新来的知县焦头烂额。”
……
昨天处置了恶吏刘鑫,又打了无赖马瑞卿,陈兴可谓志得意满,尤其听着外头百姓一口一个青天大老爷,那心里,别提多美了。
陈兴:“还是古代好啊,想我在现代做假古董,天天提防着有人找我算账;到了古代,一个个都争着喊我青天大老爷。这时候再解救一个什么大美女,然后她无以为报、决定以身相许,那就更美了。”
“以身相许就你估计都是来世再报吧。”相对于陈兴的轻松,罗宏俊却是有些担心,“还有,你当官是那么好做的”
刚吃了早点,陈兴打了饱嗝,摸了肚皮,“不然呢昨天那么当官就行了,审审案、打打人、罚罚款,也就完事了。”
一旁的洪秀全手里拿着根油条,左手拿着包子,正打算往嘴里塞,一听这话,立刻把包子递给陈兴,“大哥,不管做梦还是打人,都是力气活,你多吃点。”
罗宏俊闻言不由吐了一口老血:
清朝宋荦在《纬萧草堂》说过一句话: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
这句话的意思很容易理解,意思是前辈子没做好人,这辈子才会做知县;前辈子做了大恶人,这辈子会做州府城的知县;前辈子恶贯满盈,投胎做省城的知县——一句话,做知县那就是前世的报应。
知县,在小老百姓看来是个了不得的官,可在整个官僚体制来看,却几乎是最下等的存在。寻常县的知县,需要地方豪绅配合;州府城的知县,要担着下面,又要上面的知府满意;省城的知县,前面兼备,还得再上面的封疆大吏满意。
这要是还不理解,咱还是拿电视剧举例子,不管什么古装剧,只要猪脚是皇帝,只要出了事,只要皇帝要办人,那撂下的第一句话就是‘顺天府尹,摘去顶戴花翎’、‘应天府尹,下狱革职查办’、‘顺天府尹何在,拉下去砍了’……这里的顺天府尹、应天府尹差不多就是首都知县……
所以,知县这官看似体面,实际却是整个官僚体系中最炮灰的存在。
将这些简要说了,罗宏俊补充道,“什么官都好当,唯独这个县令不好当。万一出什么乱子,你第一个被拉出去砍头,然后我作为县丞补你的缺儿。”
要是还在朝天观,陈兴绝对是认为罗宏俊在危言耸听,可经历了赵双刀那事,仅仅一夜功夫,见了那么多人头,碰了那么多死尸,陈兴清楚的明白古代和现代压根就是不一样的。加上罗宏俊事后又将老道、张佥事的事情说了,陈兴更是意识到古代虽然有法,可……大路上公然叫嚣‘我爸是李刚’根本就是一种明目张胆的特权!
陈兴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恰逢一阵冷飕飕的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又闯祸了”
罗宏俊:“知县看起来风光,你换到现代,应该和城管差不多。小商贩看着你能随便打人,觉得你横;可一有个什么动静,就要出来认错。一个县几万人,衙役才几十个,你真以为凭借一己之力能管理得过来县令做工作,要下面的虾兵蟹将配合,要地方乡绅配合,乡绅是最关键的。你倒好,咱们昨天刚过来,先是把县衙三把手打了,然后又把马瑞卿那样的土财主打了,以后工作还怎么做。”
陈兴跳了起来,“靠!按你的说法,知县都是受气包了我看电视剧里的知县,一个个比谁都坏,难道都是假的”
罗宏俊看着气急败坏的陈兴,挑着片儿川,吃得慢慢悠悠,“人家坏,那是有靠山的。没靠山,你想坏也坏不长啊。”
“昨天他都那样了,我不该教训教训他”陈兴一把夺过罗宏俊面前的面碗,“一碗面,吃这么慢,要不我替你吃”
洪秀全见陈兴抢了罗宏俊的面,立刻把手里的油条递给罗宏俊。
罗宏俊直了身子,看看洪秀全递过来的油条,默默将筷子递给陈兴,“多吃点,好有精神办案。”
陈兴刚接过筷子,一听这话,立刻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罗宏俊递筷子的手朝陈兴背后一指,“我估计,是有案子来了……”
陈兴闻言立刻回头,这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手里的碗险些没捧稳——只见远处尘埃滚滚、似要‘遮天蔽日’……这当然是夸张,但的确有一大堆人正朝这边跑来。
陈兴嘴角抽了抽,“余杭距杭州挺近啊,省城边上,这大清早的……这么多人报案应该是他们看见本知县在这里吃早饭,以为这里的早饭特别好吃,所以过来想跟着一块吃吧……”
也亏得陈兴竟然能想到这个理由,但事实证明,陈兴
009:携子告状·余杭宋江
听到县太爷要到衙门才审案,这些百姓先是愣了愣,旋即心有灵犀似的把陈兴抬了起来,一溜烟的往县衙的方向跑去。要是把这些百姓换成黑衣蒙面人,活脱脱一副强盗抢人的模样。
陈兴哪想过会有这出当初土匪进村都没这待遇呢,不由惊慌道,“放本官下来!你们都放开……”
看着陈兴的方向,罗宏俊看了眼身边的洪秀全,依旧那副该吃吃、该喝喝的的样子,只得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才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县衙大堂。
陈兴目瞪口呆的坐在大案后面。
两边衙役站得倒是整整齐齐,可他们全都低着头,两只肩膀还在一个劲的打颤——一个个的,想笑又不能明目张胆去笑,只得闷头去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下面跪了一群百姓,男女老少都有,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冤屈’——
一个老实巴交模样的年轻人道,“大人,小人粪坑里的粪可攒了三个月了!原想着今天挑出来浇了,没想到里面的粪全没了,粪坑沿壁的泥都被刮了一层,那叫一个干净!一定是他,他眼红我家粪坑里那么多粪,所以晚上给偷了!”
一个长相颇为憨厚的中年人道,“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啊,一晚上功夫,小人怎么能偷那么干净还沿壁刮泥,我要有那本事,早去做泥瓦匠了,还种什么地啊。”
另一个瘦如杆子的男子尖声道,“粪坑的事还拿到县衙来说!粪没了再拉不就行了,爹只有一个啊!大人,我那老爹的都失踪半天了,昨天下午就不见人了,一定是隔壁张三,羡慕我有个好爹,所以就给拐跑了。”
声音一落,立刻有人接着道,“拉到吧,说我拐你媳妇儿,估计会有人信,拐你爹我是嫌家里筷子不够多吗”
“我爹可不是一般人!算命的说了,我爹身上有一股隐藏的贵气,只要我伺候他满十年,那贵气就能传到我身上,我爹的贵气加上我的贵气,正好凑成完整一股,我麻家就能大富大贵!一定是你!你怕我富贵了欺负你,所以拐跑我爹,让我不能伺候我爹!”
“算命的东西也拿到大堂上说!大人,这种案子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还是先审我的吧,我家翻新房,之前和张家人说好了三钱银子占他家的墙,结果墙砌到一半,他临时涨价,说要一两银子,不然就要我把墙拆了!大老爷,你这说什么人嘛……”
“慢着,你砌墙的事能拿到大堂上说,怎么我这关乎我以后荣华富贵的事反倒不能了”
……
下面乱哄哄吵成一团,陈兴抬头看了看头上‘明镜高悬’的牌匾,突然觉得这官似乎一点意思也没有。
看着旁边笑得浑身打颤的衙役,陈兴随手招呼过来,“我问你,前任官在的时候,也这么多事”
衙役憋得满脸通红,“哪能呐,换了前老爷,这些人压根进不了大堂,更别说审案了。其实这些案子根本不用您审,直接找里长保正就可以了。这些刁民就是看您好欺负,这才一窝蜂的都来烦您……”
那衙役还说着话呢,突然却是住了口。不仅这衙役住了口,就连下面一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百姓也都听了下来。
陈兴还在好奇这些衙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一个人却是大步走上了大堂:这人长了张瓜子脸,模样倒也寻常,只眉心一颗硕大黑痣甚至扎眼。
那人步步走来,看着大堂跪了一地的百姓,“这么多人呐。”
这人虽是平常,可不知怎的,陈兴看到这人第一眼就感觉有些不舒服,道,“这位是谁啊,进来怎么没人禀报”
那衙役哪里管陈兴的话,见那人过来,已是主动趋了过去,“卢二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打完了招呼,这衙役才对陈兴道,“老爷,这位是王大爷的大管家,卢俊,人称卢二爷。”
‘这么大派头,我还以为是个爷呢,感情只是个管家。’心里嘀咕,可早饭时候也听了罗宏俊的话,这县令少不得地方乡绅帮助,因而尽管不高兴,却仍然站了起来,“原来是卢二爷。”
“不敢当、不敢当。”卢俊摆手,“爷这个字那是让别人叫的,哪敢让县太爷您叫啊,您要是看得起我,把‘爷’字去掉,直接叫我卢二就行。”
陈兴:“那你也别叫我什么县太爷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成。”
卢俊没想到陈兴竟如此好说话,眉间黑痣动了动,“叫名字太失礼了,县太爷就是县太爷,身份还要的。”至此,卢俊话锋一转,“听说县丞大人和知县大人是一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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