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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女同学请自重

    说着,卢俊眉毛一抖。

    陈兴:“小罗在二堂呢,你找他去吧,我还要审案呢。”

    卢俊摆手,笑盈盈道,“您啊,就是太宽容了。刚才外面我也听了,偷粪、拐爹、占墙……这都是些什么案子啊,就算包青天在世,他老人家也不见得会用头顶上的明镜帮着照粪坑吧”

    说着,卢俊头声音一提,却是头也不回道,“我记得你是叫黄营吧”

    那个方才喊家里丢粪的年轻人立刻道,“是,小的确是黄营。”

    卢俊:“这种事情找里长保正就可以解决,你为什么非来找县太爷的麻烦嗯”

    卢俊的脸仍然对着陈兴,可那黄营听了,身子却是一颤,“小的……”

    卢俊:“你是那马瑞卿家的佃户,我猜猜……呵,你应该是受了马瑞卿的指使,所以故意用这种案子来来麻烦县太爷……我说的对不对”

    黄营闻言立刻打了个哆嗦,“卢二爷……”

    卢俊:“回去告诉马瑞卿,以后少惹县太爷,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王大爷的意思。”

    那黄营如逢大赦,也不多说,磕了个头,旋即拔腿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跑出了县衙大堂……

    卢俊至始至终都没看那黄营一眼。

    卢俊又咳嗽一声,“还有人谁受马瑞卿指使的,现在走,王大爷一概不追究。”

    卢俊话刚说完,下面的百姓竟是呼啦啦全都站了起来,乱糟糟的就往外跑,一个个争先恐后,似乎跑得慢了就要挨打一样。




010:携子告状·乐得清闲
    刘鑫昨天被陈兴扇得昏过去,自然是告了病假;杨云峰作为刘鑫的主要帮凶,虽然没被陈兴一顿猛扇,却也是心虚得不敢到衙门。

    只二人虽没进衙门的大门,衙门里却有自己人,因而卢俊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把消息送到了刘鑫和杨云峰处。

    刘府

    丫鬟从药碗里舀出一勺汤药,在嘴边吹了一口。

    前些时候太湖发了大水,不少百姓流离失所,遭了灾的百姓四散开了,有逃南直隶的、有逃浙江的……这丫鬟就是前些天从杭州买来的太湖灾民。

    这丫鬟虽是流民,却是处子,一番拾掇,模样倒也标志,便是那吹药的呵气,也自带了股女儿香。

    刘鑫那眼睛本就被打得青眼迷离,如今两香相加,更是成了醉眼。见丫鬟用药匙喂药,嘿嘿一笑,“这药太苦,得用皮杯儿喂才甜。”

    皮杯自然就是嘴了,寻常烟花之地不过皮杯喂酒,这个刘鑫倒是会玩儿,直接要皮杯喂药。

    那丫鬟今年刚满十五,正是才知情趣的时候,自然知道刘鑫的意思,正犹豫间将药匙递到嘴边,只听呯的一声,房门竟被撞开了。

    杨云峰闯进卧房的时候,一个踉跄,整个人前倾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只头上的典史帽子却摔到了地上。顾不得拾地上的帽子,兀自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被杨云峰这么一惊吓,丫鬟手里的药匙一个没拿稳,立时就洒了出来。

    那药是刚刚从炉子上端下来的,自然是烫的厉害,刘鑫立刻一个倒吸凉气。

    那丫鬟急忙后移,“老爷,奴婢该死……”

    “不怪你,老爷我一向怜香惜玉,错不在你。接着喂药。”刘鑫摆手,却是对杨云峰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有旁人在,刘鑫自然不会要丫鬟嘴对嘴的喂药了。

    杨云峰急忙上前,先是将夜见王大爷的事情说了。

    刘鑫不满道:“王大爷愿意帮忙,不是好事吗”

    杨云峰做了个苦瓜脸,“王大爷要是真那么办了,当然是好事,可他是说一套做一套啊。”

    于是简要将卢俊的事情说了,末了又道,“今早马兄弟让一大群百姓带着些鸡毛蒜皮的事上县衙,我还指望那新来的受罪呢,结果卢俊几句话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您说,这算怎么回事嘛。”

    刘鑫开始听得心平气和,听到卢俊几句话把人打发走了,胸膛一起一伏,显然气急;又听到杨云峰说什么马兄弟让百姓上县衙,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人这一生气,身体肯定是有反应的,可偏偏丫鬟在给刘鑫喂药。

    刘鑫这一动,自然就撞了丫鬟的手,于是,丫鬟手里的药碗一个没拿稳,一碗的药全都洒了出去!

    虽然过了一些时候,药已经不是那么烫,可刘鑫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那丫鬟见打翻了要,急忙后移赔罪,“老爷,奴婢该死……”

    同样六个字,可这次刘鑫却没有之前的好脾气。只见刘鑫一手拿起掉在被上的药碗,朝丫鬟便狠狠砸了过去!

    药碗是朝着丫鬟砸去的,丫鬟虽然勉力去躲,但还是没能躲开,被结结实实砸中了额角!

    砰!

    药碗落地,立刻摔了个稀碎,丫鬟额角也被砸开,整个人直接朝后一仰,待那丫鬟挣扎着起来时,血已淋了一脸。

    屋外听见动静,顿时进来两个男仆,“老爷!”

    刘鑫怒喝:“滚!”

    待那两个男仆把丫鬟带下去,重新关了门,刘鑫这才对杨云峰道,“你他娘的还真以为是马瑞卿派的人”

    杨云峰:“难道不是吗卢俊在堂上是那么说的啊……”

    刘鑫摸了摸额头,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唯一一个称得上死党的人,竟会是这么一个煞笔,只得解释道,“马瑞卿那性子我知道,好了伤疤忘了疼是有的,可昨天他刚被那个陈兴一顿吓唬,就算想使绊子,也不会这么快……怎么也得伤疤好了才会忘疼吧!”

    杨云峰:“那卢俊为什么那么说。”

    刘鑫:“那些人八成都是卢俊派去的!他自己派人闹县衙,然后几句话解决问题,好让那个陈兴知道,在余杭和他王大爷搞好关系,比什么都重要!这么一来,就什么事都好谈了!”

    这么一说,杨云峰可算明白了,“所以……王大爷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条心!”说着,身子又是一直,“说不定,他还把我们的事和那个陈兴说了”

    “说不定”刘鑫两只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云峰,“是一定!他一定把我们卖了!”

    刘鑫肥嘟嘟的脸上肌肉偏抽着,却比江洋大盗绷着脸更加令人生畏,“王大爷想的什么,我不是不知道。他现在是手洗干净了,只想安安稳稳做生意,不想搀和县衙里的事。”

    杨云峰闻言也跟着叹气,“我就说嘛,王大爷这样的人,凭什么跟着我们斗知县现在下面那些衙役就算肯听我的不做事,陈兴那浑球有王大爷支应,一天就能把县衙上下换个遍……”

    刘鑫喘着粗气,似乎在急剧思索,“也不知道陈兴是个什么人,他要是贪的,王大爷把他喂饱,也就没我



011:携子告状·眼睛要瞎
    正当二人说话时候,在座大小吏员突然全都起了身。陈兴、罗宏俊朝门外望去,却是刘鑫和杨云峰走了过来。

    刘鑫脸上的伤是好的差不多了,但多少还留着点淤青,尤其是脑袋上,虽然戴着管帽,但官帽下沿还露出一小截白布,明显是当天被陈兴砸伤了脑袋,这额角的口子还没结痂呢。

    陈兴可还记得刘鑫当天审案是什么模样,更何况后来又来了个卢俊说他想把自己拉下马。一见刘鑫过来,陈兴立刻起身,似吆喝,似调侃,“哎吆,这不是主簿大人嘛,伤这么快就好了”

    刘鑫闻言脸颊动了动,冷哼一声,径直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了。

    刘鑫如此态度,在场所有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刘鑫还要和县太爷继续抗争到底。一边是‘位高权重’的县太爷,另一边是背后有人的三老爷,哪边都不能随便得罪,因而其他吏员全都故意低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见刘鑫不搭理自己,陈兴也不恼,又对杨云峰道,“刘主簿有工伤,这几天一直没过来上班,也就算了。你这个典史,一没头疼二没脑热的,怎么也没来信不信我扣你的工资”

    杨云峰虽然听不懂陈兴说的‘工资’是什么玩意儿,但琢磨着估计是和俸禄差不多的东西,因道,“随便扣。”

    其实杨云峰心里还有后半句:这年头当官,谁靠俸禄啊。

    一看杨云峰这么硬气,陈兴也乐了,“既然不怕扣,那本官……”

    罗宏俊听了急忙拉住陈兴,“别说了。明朝官员工资低是出了名的,真是一分钱不贪的清官,连块肉都吃不起。你看他样子,你这边罚了他的,他后手估计……”

    陈兴深以为然,乜了杨云峰那竹竿似的身子,“他这么瘦……估计不是什么大贪官吧刘鑫倒是挺像。”

    罗宏俊:“哪个贪官把‘贪’字写脸上”

    就在这时候,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陈兴随手拿了块糕点往嘴里塞,边吃便道,“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老李头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大老爷,有人递状子了!”

    一听有人递状子,陈兴立刻来了兴致,“好啊,总算有人递状子了,升堂、快升堂。”

    老李头看着这兴致勃勃要审案的县太爷,狐疑道,“大老爷,您不应该先把人带到二堂问问情况吗”

    古代县衙分大堂、二堂、三堂(并不都有)、内宅。

    大堂就是电视剧经常看到的升堂问案的地方。电视剧的知县动不动就升堂,那纯属扯淡。事实上,不是杀人抢劫等重大刑事案件,基本不会升大堂。

    二堂嘛,一般是知县及其他公务员的办公场所,同时也是县衙大小公务员开会讨论的地方,平时其他一些案子——除杀人放火之外的案子基本都是在这里解决。

    经罗宏俊提醒,陈兴道,“既然这样,把报案的带进来吧。”

    报案的是一名为胡汉二的庄稼汉,脸上虽然拾掇的干净,可脑袋上的头发很是凌乱,神情也有些萎靡。穿的粗布衣服已是洗得发白,些许地方已经有了破洞。

    听到这名字的时候,陈兴下意识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胡汉三”

    胡汉二惊异道,“果真是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大人怎么知道小民有个兄弟叫胡汉三”

    洪秀全:“大哥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当时也是听了我名字后两个字就知道我全名……”

    陈兴暴汗,对胡汉二道,“没什么,你继续。”

    接着,胡汉二将自己的案子说了——

    案子很简单,胡汉二本来是个本本分分的庄稼汉,种着两亩地,守着祖上传下的一间石屋,勉强过的温饱。

    按说这样的人家不该出什么事,可当地有个林家!

    林家老头林光远请风水师看了自家祖坟,那风水师一口咬定是胡汉二家的石屋堵了林家的气运,只有把石屋拆了,才能恢复林家的气运。

    那林家是当地大户,按说不缺钱,既然这石屋堵了自己的风水气运,买来拆了就是。可那神棍偏加了一句:这石屋不能用买的,否则把钱给胡家的同时,顺带也会把自家一部分气运给胡家。

    既然不能用买的,于是……那林家老头就遣人来强拆。

    这一强拆,也就拆出了事——胡汉二他爹被掉下来的石头给砸死了。

    胡汉二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的冤屈,“那林家是本地大户,有钱有势,家里养了三十多个恶仆,小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小人父亲的尸首现在就在大堂,求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

    说罢,又是重重的磕了个头。

    陈兴啪的一拍桌子,“靠!这年头还有人信这套本官我精通星座算法、塔罗牌算法,本官是不是该上街摆个摊算命”

    正常当官的听到人命案子不是都该捉人拿人吗这算什么反应!

    旁人只是错愕,罗宏俊已经扭过头去。

    倒是洪秀全,“大哥,星座算法和塔罗牌算法是什么也能算命吗”

    罗宏俊摆手,“所谓星座、塔罗牌,乃是西洋传来的算法。”

    洪秀全:“大哥、二哥不愧是跟过朝天观天师的人物,不仅精通我中原的占卜算法,连西洋的算法也知道。”

    刘鑫眼见三人竟然东拉西扯说到什么西洋占卜术,当下咳嗽一声,“县尊大人,你看着是不是该遣人拿人”

    陈兴恍然大悟,“确实如此,杨云峰,你是典史,捉人拿人是你的本职工作,你替本官,把那个什么狗屁风水师抓来!”

    杨云峰正等着陈兴下令捉拿林家老头呢,谁料陈兴竟下令抓什么风水师不由询问道,“县尊大人,这关风水师何事啊难道不是抓林光远吗”

    陈兴一瞪眼,反问道,“抓林光远还用本官说吗是个人都知道该抓。至于风水师……这种妖言惑众,蛊惑乡绅为非作歹的人,比林光远更该抓!”

    杨云峰闻言笑道,“县尊大人,人家只是个



012:携子告状·目无王法
    老李头已是语无伦次,陈兴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了。因转身对众人道,“咱们一块出去看看”

    众人正犹豫间,刘鑫却是起身,两手插在袖子里,慢悠悠道,“既然原告和被告都来了,县尊大人自然是要升堂的。既然如此,该干嘛的干嘛去,各有各的差事,大人还是自己去看吧。”

    说罢,刘鑫却是带头朝大堂走去。

    有了刘鑫带头,杨云峰立刻招呼四周衙役,“别磨蹭了,准备升堂了,快着点!”

    衙门众人早知道陈兴、罗宏俊和刘鑫、杨云峰不对付,但两方都不敢得罪。如今知县大人又没一定要众人去看,便顺着刘鑫和杨云峰的意思,逐一向陈兴、罗宏俊行了礼,这才向大堂走去。

    “你们不看,我自己去看。”陈兴嘟囔一声,旋即招呼罗宏俊,“走,我倒要看看,到底什么东西,把老李头吓得这模样。”

    罗宏俊手里抓了把瓜子,跟着陈兴就朝仪门走去。

    仪门外

    所谓仪门,乃明清官署、邸宅大门内的第二重正门,这里的‘仪’字,乃是威仪之意。

    但就是这象征县衙威仪的地方,此时却密密麻麻围满了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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