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追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四翼蜉蝣
“小沈,快送病人。”徐医生催着。徐医生是外二科主治,轮流坐诊才来门诊部的,他都急,病人情况是不妙!
沈可心急急带着未填完整的入院首页,叫上刘姨送病人去了外二科。
病人直接送进手术室。
沈可心这才重新填入院首页,一边安慰病人家属,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填上地址。地址是离医院不远的郊区,籍贯却是是江西的。看着几近瘫倒的家属,她动了恻隐之心,没马上叫他点钱交押金。
“糟糕!周一大晨会!”
她拔腿就跑,除了急诊值班必须要参加的!
回到门诊部,沈可心正想着要不要进会议室,晨会已经结束了。大家陆续去了自己的岗位。
走廊过道,她转身想溜进住院处,被刚走出会议室的门诊部林主任逮个正着。想着要挨批咯,就静静地站着,一副很诚恳的样子。
这医院,她有二怕,一怕“狼哈趴的恶,二怕林主任的威。”来医院工作快一年了,沈可心从来没看到过主任笑。她怕主任,就像她天生怕蛇,尽管未曾被蛇咬。
“小同志,怎么搞的……”林主任的声音虽轻,但很严厉。本来就紧张的她,慌的是听声不知其意,左耳进右耳出。林主任到底说了什么,她还真迷糊,直至林主任背着手转身而去,这才回过神来。
“下不为例,”好像林主任说了这话,她心里嘀咕着,“不扣工资就好!”右脚在原地踢了一下,跑进住院处。
“俞护士早!”沈可心说着,在另一个窗口下就坐。
第八章 年轻的歌声
经过一天的忙绿,门诊部大楼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住院处,沈可心一人在忙着。俞护士住市区,要赶5点半的班车提前走了。等她忙完,门诊部只剩值夜班的了。
她一路小跑赶往食堂。
咦!前面那个穿蓝色制服的,会是小惊魂夜的同盟者吗?沈可心想着,提高嗓门叫了声“小罗”,前面的停住,果然!后面的加快赶上。
‘啪’的一声,二掌相击,庆祝不期而遇。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经过惊魂一夜的折腾,仿佛已经是老朋友了。
“你怎么也晚下班啦”
“我换接待班,手术延长了。你呢”
“周一住院多,整理单子耽搁了。”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脆而爽的声音遇着甜而糯的嗓,她知道了小罗叫欣怡,来自青岛。欣怡也知道她的姓名,来自浙江j县。等她们来到了食堂,里面已经没人排队,只有坐着用餐或准备走的了。
“同志,只有白米饭啦!“清脆的声音直接问着窗口内的一个胖子
”能吃吗”甜而糯的声音也无奈的向着胖子而去。
绿军装的胖子没做声,目光从沈可心转向右边稍后的小罗,直直盯了一下蓝制服的青岛姑娘,眼睛一亮,本来就又圆又大的眼又大了些许,回答了一声:
“能吃,等着!”
然后像只吹胖的绿蚂蚱,蹦跳到了后厨。
一阵炒饭香飘来,胖蚂蚱端出两盆蛋炒饭,白的,黄的,绿的,上面还放了两片西红柿!外加一碗葱花汤!!还只要白米饭的钱!!!
瞬间,窗内窗外,春暖花开!
看着桌上漂亮的蛋炒饭,热乎乎的汤,馋虫抓心。
沈可心说了声“百年一遇啊”,不是么平时这种情况,最多给泡泡面完事的。她嘴角上扬,黑而有神的眼眸发亮,迫不及待地来一大口,视觉味觉共享,愉快之极。却忘了矜持,没个女孩的样。
旁边的罗欣怡也“噗呲”一笑,浅浅的酒窝,弯弯的月牙,瞬间嵌在白皙动人的脸上,成了靓丽的风景。她扒了一小口,温柔地把红白黄绿来享受,典雅可人,淑女一个。
当沈可心第二口饭下肚的时候,盯着欣怡的眼睛,她的脑海里闪现一个人来,嘴里不由自主地蹦出“山口百惠”四字。对!就是日本电视剧《血疑》中幸子的扮演者。
小罗听了没做声,只是吸了吸鼻,微微一笑,浅浅酒窝。她故意不搭理沈可心,管自个儿默默地喝了一口汤。
“真的很像诶!”看着小罗不吭声,沈可心又补了一句,继而瞟了一眼胖蚂蚱的窗口,晃了一下脑袋,略带揶揄的眼神补上“难怪”二字。
桌下,小罗终于没忍住,脚神不知鬼不觉地碰了下沈可心。
二人相视一笑,心神领会,愉快地继续着打倒饥饿的美味之旅。
此时食堂的人走的所剩无几,二人意欲起立。忽然传来悦耳的口琴声,天那!是耳熟能详的《我衷心的感谢你》!优美旋律的后面走出胖蚂蚱。
要走的站住,要起立的坐下。真没想到,其貌不扬的胖蚂蚱,还真能!惊艳啊!
一曲未罢,闻声而来的七八个年轻人围了上来,有穿军装的,也有穿便服的。渐渐围成了主色调是绿的半圆。
一阵鼓掌,七嘴八舌,喊着再来一个。
沈可心朝着正歇口气的胖蚂蚱,竖了竖大拇指,看了一眼旁边正抿嘴笑的蓝制服小罗,提议到:
“可以来《军港之夜》吗”
食堂里悄无声息。《军港之夜》是一首有争议的歌曲,有人说此曲靡靡,不宜传唱。但年轻的人爱听爱唱,风靡一时。
胖军人没说话,微微点了下头。慢慢地捧起口琴放在嘴边,熟悉的旋律悄悄地如泉水般流出,慢慢地沁入心田。不知不觉,大家随着口琴声低声吟唱,同志们都成了水兵,摇在军舰上。当大家还沉浸在“看我们的战舰就要起锚”之中。一个清脆的声音惊了水兵的梦。
“唱《想家的时候》!”这个女兵有点兴奋,脸蛋涂了胭脂似的,在灯光下也未曾暗淡。她神情中带着渴望和期待,眼神扑闪扑闪。
&
第九章 雪寒心暖 (一)
风萧萧兮雪亦狂。
一夜之间,风吼雪舞,银装素裹了大地。
“雪!”
“下雪了!”
“好大的雪!”
炊事班战士的欢叫,把睡梦中的沈可心惊醒,也把一墙之隔的男女兵宿舍,炸锅,沸腾了!
第一场大雪的喜悦,在人与雪之间传递着。雪花飘飘,不见寒梅,只见躲在树洞的鸟雀。雪球飞飞,乐了少年少女,惊了鸟雀,鸣叫飞离。
欢乐的年轻人,沸腾的要把厚厚的积雪融化。
一阵欢乐,一阵嗨,留着残雪的小道延伸着…….
悦耳的歌声响起,温柔地提醒人们,该上班了。
“小沈等等我。”
长得标致,梳着马尾辫的黄丽快步赶上。白皙的脸蛋在这寒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发紫。
“昨晚我错过了!”在掌心呵着白气的黄丽,有点失落的叹着气。冻得发红,长着冻疮的手晃着。
“小黄,你的手要溃烂了,怎么不注意,又加重了。”沈可心看着黄丽手心疼地说着。她可是门诊部首屈一指的白雪美人啊!此时的手惨不忍睹。
“还是你好,怎么冷,冻疮都怕你。”
黄丽的羡慕,美的沈可心心里暖暖的。她的皮肤就是这样,没有白皙,却有春夏秋冬都健康的骄傲。再冷的天,怎么着手都不会生冻疮。
二人挽着手臂,双手放在各自的兜里,说笑着,一个人似的踩着未清完全的残雪,走向门诊部。
大雪后的门诊部好冷清,医生护士比病人还多,住院办理处也难得的空闲。
差不多十点半,才来了个预约的住院病人。
闲着也闲着,沈可心自告奋勇地带着病人去了外二科。
沈可心交接完病人后,停在护士站接待台前。她呵着气,搓着手,问有点面熟的值班护士道:“那个——张阿巧恢复的怎样啦?——就是十二床。”
“哦!十二床——她呀!病情控制了,恢复不太好,后续的费用也没补交。”值班护士翻看了下病例,抬头看着沈可心,有点担心继续道:“她现在的费用都是王医生担保的呢!”
沈可心抿了下唇,有点担忧地说了声:“哎——看来她家还真的有麻烦了。”
她别过同事,想着张阿巧家怎么回事,人已经不知觉不觉到了病房。病床上的张阿巧正蒙着被哭泣,她的男人蜷缩着蹲在地上,低垂着头,双手不停的敲打着如草窝的头。好像敲着脑袋能敲出什么注意来似的。
沈可心看这场景,楞了一下,眼神转向旁边病人和陪客,想探个究竟。
“哎!他家的蔬菜大棚倒塌了。”善良的陪客,是一个穿着精神的中年妇女,她转向蹲在地上的男人,用嘴努了一下,不屑中又带着一点同情。
沈可心听着楞了半晌,感觉不妙。
此时,张阿巧已感觉到有人来,从被子里露出脸来,两个大红桃明晃在蜡黄消瘦的脸上,没一点生机。
“大姐,你家到底怎么啦”
“哎….医生。”张阿巧哽咽着。
“叫我小沈就行了,我不是医生呢。”沈可心有点尴尬地解释道。也是,医生护士穿的白大褂都差不多,乡下来的人,都管白大褂叫医生。
“大棚没了!什么都没了——“张阿巧有气无力地,断断续续地说着,
“半年前,听人说,这里种蔬菜赚钱。我们就卖掉老家的房子,在这边郊区租了二亩地种蔬菜。想着全年都有好收成,就又东拼西凑了点钱,弄了个蔬菜大棚。”说着说着,张阿巧又两行雨落,不止。
这哭泣声,这泪儿,惹的沈可心一阵心酸。
“眼看着要有了收入,昨晚的一场雪,又都没了,没了……”蹲在地上垂头丧气的,满身污泥的男人接过了话茬,身子还是定在原地要生根发芽,好像所有的精神气都化去地底下了。
“那里面的菜怎么样了”她关切地问着。
&nb
第十章 雪寒心暖 (二)
午后的飞雪还是起劲地舞着,乐此不疲。
大厅好安静,只有个别病人。整个门诊部几乎只剩医生和护士。
“俞护士,你看,周一的这个住院,不知怎么登记了。”沈可心有点尴尬,从椅子上起立,转身递过单子,很不踏实,为难地看着恬静的俞护士。
“呀!阑尾手术,你没收费”俞护士皱了下细长的柳叶眉,语气里明显地带着不解。
“嗯!”她点了点头,无奈地解释着,“当时情况有点急,我没来得及收押金。他们也挺可怜的,入院后也才交了50呢。”
表情和语气里,明显有着对一个人境况糟糕的同情。
“两天了这——”俞护士那还没舒展开的柳叶眉上扬,眼睛里写着为什么,右手在放着单子的桌上轻轻地敲了敲。
沈可心有点拘束,立在一旁,把昨天早上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美人俞’听。
“这样吧,同一天的,先把这50元登记首页这档吧。”俞护士表情复杂,没再多说什么。
她回到椅子上,理好单据,摆好。
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无意间,沈可心转向“美人俞”,看到她正拿着冒着热气的透明杯子,里面几颗红枣在水里晃悠,煞是好看。
晃悠悠的红枣,张阿巧蜡黄的脸,哭红的两个小桃,在脑海里放映着。
她想说张阿巧事,又觉得有点不妥,憋了一下,最后还是了张口。
“外二王医生,”沈可心双手相对,搓着,进行新闻报道:“帮这个病人做担保。”
这下‘美人俞’不仅眉毛上扬,眼也直盯着沈可心,忘了喝水,放下杯子,嘴成了o型,要吐泡泡。
俞护士的样,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天着实冷,她起立找了个盐水瓶,倒了开水,一边暖着手,一边继续说着:“最糟糕的是,祸不单行。他们来h城种菜为生,昨晚的大雪压塌了蔬菜大棚。”
“什么!”刚喝了口水的‘美人俞’,差点噎着,美丽的眼成了名副其实的金鱼眼。
“蛮可怜的!雪上加霜啊!”说着,沈可心用右手食指第二关节撩了下鼻,脑子里闪过张阿巧夫妇俩的绝望和无奈样。
沈可心还想说什么,又怕说漏嘴,就没再扯开话题。
二人沉默,屋内的空气也沉默着。
“小沈——”突然,护士长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口。
沈可心连忙放下水杯,快步迎上。
眉眼端庄,和蔼可亲的李护士长,笑盈盈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说了声‘来’,径直去了注射室。
沈可心紧跟在后面,忐忑不安,一头雾水,心里嘀咕着,
“是救援行动被发现了干嘛去注射室”
“小沈,从今天起我教你注射!”李护士长亲切而笃定地声音,佛掉雾水,温柔地抚摸着沈可心,霎时春花开放在她的心田。
梦寐以求的愿望啊!
但她来不及庆贺,要紧的是与护士长同步在线。
“你,先看着配药剂的过程,这个以后会集中培训。现在主要熟悉无菌操作。”护士长吐字清晰,字字刻印在沈可心的脑海。
她站在操作台前,迅速用细小的砂轮拧开药剂小瓶颈,用镊子取出针筒,吸入药剂,注入白色粉末小瓶,摇晃片刻,核对名字放入注射盘。
娴熟从容的动作,简直就是一种美的行为艺术,这种美在不经意间,深深地在沈可心的心底,生根发芽。
“来——去观察室。”护士长二话不说,出了注射室,沈可心在后跟着,双手端着注射盘。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