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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饲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免费阅读/葛巾
以身饲龙
作者:免费阅读/葛巾
小说《以身饲龙》免费阅读全文,作者:葛巾,主角:赵朴真、李恭和。小说全文预览:常言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赵朴真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差点被灭口。赵朴真一向聪明智慧,但却没有算计心机,一个没有靠山的小宫女想在这宫里要活着,惟有——以身饲龙。



第一章灭口
    博山炉内香烟袅袅,月色如霜,清楚地照着屋内,地上凌乱地散着衣衫,明黄色的袍子上龙形狰狞,黑白棋盘纹丝质道袍上横卧着一柄拂尘,拂尘上的银丝纷乱披散在漆黑的地砖上。

    赵朴真紧紧蜷缩在供桌底,身上那借来的小内侍的服装已经沾满了灰,整个人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但她紧紧用袖子捂住了嘴巴,逼着自己一丝声音都不能发出。

    从供桌垂下的桌围流苏间看出去,只看见床榻边一双女子一只足赤着落下,踏在榻下的貂皮地垫上,足趾纤细,肌肤细腻,显得分外莹白。

    “你要去哪儿”榻上男人忽然冷哼一声,声音里浓浓地带着威胁和不喜。

    一只手垂下来,优雅地捡起了地上散乱的道袍,皓腕如霜,手指纤细修长:“太子还在等我。”声音冷淡,但微微有些嘶哑的嗓子显示着刚刚发生过什么,丝衣窸窣,整衣系带,双足套入了青色翘头丝履中,履头嵌着白玉千叶莲,月光下晶莹温润。

    “朕已叫皇后带诸皇子歇息了,过来陪朕。”声音里有着一种威慑。

    女子站在原地没有动,许久以后声音里似乎带了一点坚持:“我明日就出宫往太清观清修,从此以后,请皇上善待太子。”

    “朕自然会好好待他——我的好侄儿……若是不好好待他,东阳公主头一个不答应吧。”男子顿了许久,懒洋洋地说话,声音里满是嘲讽。

    “你答应过我!”女子声音冰冷而坚持。

    男子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恭和!你发过誓!”女人的声音带了一丝凄厉。s3;

    男子久久不语,空气中仿佛凝滞了一般,许久以后男子笑了一声:“先逼着朕发誓,保住儿子的太子之位,再借着东阳公主之手,保你出宫去太清观清修,皇嫂,你这算盘,打得倒是清楚,真不枉是崔阀之女,名门风范。”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男子已经是咬牙切齿。

    “崔氏为了权贵,早已弃你不顾,你既没能替皇兄守贞,我很好奇,你还在坚持什么,难道将来你到了九泉之下,还能有面目见我皇兄”男子显然被激怒了,开始冷嘲热讽。

    女子始终不说话,地上的拂尘被拾起来,重新理顺,许久以后才傲然说了句:“他不会计较,夏虫不可语冰,你这样的人,永远比不上他。”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被这样露骨地讽刺,他并没有发怒,反而软下了口气带了一丝祈求:“皇嫂既然希望如此,朕就依你所愿,只是宫外清苦,朕一想到皇嫂从此要青灯黄卷,孤苦伶仃,着实心里不能相舍,皇嫂若是心意有所回转……只管让人与我说,便是皇后之位……”

    女子已迈步走了出去,毫不迟疑,似是完全不在意他的话。

    男子最后的话只是落在了空荡荡的禅室中,女子已经走了,男子沉默着一个人坐在床上许久,才自言自语道:“日久天长的,嫂嫂总能知道朕的心……”仿佛落寞得紧,之前那点强势威胁,不过是色厉内荏。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朴真躲在供桌内,尽力缩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时间分外难熬,许久以后,才看到那男人站起来,将散落在地上的袍子靴子也捡了起来,一件一件穿上了身,门帘一挑,也走了。

    屋里静悄悄的,再也没有声音,赵朴真又缩在供桌里一盏茶的功夫,才战战兢兢地从里头爬了出来。

    一抬头,她就感觉到了九天雷落,轰得她三魂六魄都从天灵盖飞了出来,头发都根根竖起也似,屋里竟然有人!

    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少年竟然不知何时已静静站在门口处,身上穿着华丽的龙纹锦袍,头上束着金冠,月光下他脸色灰败,整个人一动不动,犹如失了魂的人偶一般,这静夜里猝然看到,十分骇人,赵朴真吓得往回一缩,却撞到了桌脚,发出了声响,那小男孩霍然转头,看到供桌下竟然爬

    出来一个小内侍,瞳孔急速紧缩,脸上陡然出现了狠戾之色!

    他几步冲了过来,赵朴真脑壳一片空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也”,眼睁睁看着那少年过来,一手就将她扯了出来摔在地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是要灭口!

    赵朴真睁大眼睛,嘴巴长大,发出了垂死地咔咔声,整个身子剧烈挣扎,却被那少年牢牢压制着,她挣扎着用双手去拍打那少年的手



第二章再见
    五年后。

    天阴沉沉的,雪一片一片轻轻飘在屋顶的琉璃瓦上,窗子上糊的纸被风吹着瑟瑟抖动,远处隐隐传来弦乐声,应该是前边长乐殿的宴请开始了。今夜是大年夜,热闹的曲鼓声穿过漆黑夜里的风雪,遥遥传来。

    赵朴真手里拿着拂尘,轻轻拂过书脊上的浮尘。屋里分外安静沉寂,为防火灾,书库内灯火受到严格限制,窗边桌下一灯如豆,摇摇晃晃,书架沉默地投下阴影。忽然有声音在身后响起:“司书呢”

    专心致志的赵朴真吓了一跳,忙忙转身,看到一个少年身着一领胭红圆领团龙纹的皇子冬吉服,外边披着玄色貂皮大氅,漆黑毛锋上还凝着雪珠子,她的心脏顿时仿佛紧缩成一团,虽然三年前的夜里只是混乱扭打中的惊鸿一瞥,但生死关头之时那少年的面容牢牢刻在她的记忆中,以至于虽然过去了五年,她仍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少年!

    她手里拿着的拂尘几乎都要捏不住,背上已经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却仍是咬着牙低头敛袖施礼,极力掩饰着袍袖里的微微发抖的手:“奴婢见过殿下,今儿宫里大宴,内廷各处女官都应皇后娘娘诏到前边帮忙了,内宫局颜尚宫说了内藏院三库里只各留守一人,殿下,是要百万小!说吗”

    内藏院管着禁中三库,琳琅库藏金玉珍帛,涵古库藏异玩器物,赵朴真这库是嫏嬛库,圣后当政时亲自题名,专藏书籍古画。这里头藏的书籍古画和御书房里的不同,大多是珍品绝品,不予外借,朝廷大臣们得到皇上口谕才得入内赏玩,又得皇上允许才能抄录。当然,论理内廷诸皇子倒是可入内藏书库研读赏玩,但这几年皇子们都小,又都各有功课,这内藏书库里又都是些前代珍贵的藏书,大多是驳杂旁枝,并不如前头御书房里的经义等书全面,因此赵朴真小心翼翼地在这书库里避了五年,才第一次碰上皇子,偏偏就是这么一个避无可避的局面。

    今晚禁中国宴,前殿皇上大宴群臣,连后宫也由皇后在宴请朝廷命妇,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个煞神会来内藏书库他认得出自己吗自己当年是个内侍打扮……又过了五年……赵朴真低头偷眼去看那煞神。

    那皇子眉目不动,声音平淡:“前边大宴还要很久,我有些乏,到后头歇着,正好听说前儿南边进上一卷难得的乐谱,想看看。”

    没认出来……赵朴真一颗心仿佛落回了实处,低头应:“是,年前刚入了库,请殿下这边来浣手。”御书房和内库书画都是贵重书画,为避免毁损,翻阅整理之前必须浣手擦干后方可触摸书画。

    她到旁边提了暖壶往铜盆里注了半盆子水,然后端了雪白纱帕立在一侧,跟在身后的小内侍上前伺候这少年皇子就着银盆洗手。

    那皇子上前就着银盆洗了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是这嫏嬛库里当值的宫女叫什么名字跟着哪位姑姑当差的平日里做什么差使”赵?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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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噩梦
    长乐殿灯光明亮,远远就能听到喧嚣之声,李知珉走进殿里,宫中常用的龙涎香与食物的香气、舞姬身上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和着暖风轰然扑了过来,满满当当都是锦天绣地的俗世香火,殿上穿着轻薄舞裙的教坊舞姬撒开广袖在激烈的舞铃中急速旋转,满堂朱紫在光华明亮的殿堂中高声笑谈,最高处的龙座上,一个明黄色身影戴着高高的冕旒高踞其上。

    这里聚集着这个盛世帝国的最高层的人,权力巅峰上的人,九天阊阖之上华美宫阙,万国衣冠云集拜服。李知珉皱了皱眉头,按下心里那一种厌恶之感,走了上去。

    座上元徽帝李恭和已笑道:“大郎去哪里了”

    李知珉站起来躬身回话:“孩儿适才酒有些多了,到后头去坐了坐,想起年前父皇说过豫南进了一卷曲谱,是难得的南曲,便去嫏嬛库看了下。”

    李恭和微微点了头,转头对身后的内侍道:“记着,等宴散了,叫人送到秦王府。”

    李知珉起身谢赏,李恭和摆了摆手笑道:“这却不说,只是适才太子和二郎三郎都做了诗,你却是逃过了,这可不行,快快做来。”

    李知珉作揖道:“父皇您是知道儿臣的,有太子哥哥珠玉在前,我万不敢献丑了,且让儿臣藏藏拙。”

    李恭和哈哈大笑,转头对一侧端坐着的皇太子李知璧笑道:“你看看你弟弟一听作诗就慌了手脚,平日里你也要多教导下你弟弟才是。”

    李知璧忙起身笑道:“珉弟过谦了,惭愧。”他姿容甚美,修眉凤目,面若傅粉,酒后面颊红润,显得格外温雅腼腆。

    晋王李知珂放了酒杯,低头和旁边坐着的齐王李知璞说了句什么,李知璞年纪尚幼,听了只是笑,什么都没说,却看到上头元徽帝笑着看向李知璧,表情慈爱:“朕听太傅说,太子如今学问上越发长进了,转过年便可留意朝事,当差历练历练,你看你想去六部哪个衙门,和朕说了,朕也好安排,替朕分分忧了。”

    这话一出,宴上大臣们纷纷交换着眼色,李知璧脸上也怔了,忙忙作揖道:“皇叔父器重侄儿感恩在心……只是侄儿学业尚有许多不足之处,恐担不起偌大责任。”s3;

    李恭和道:“你是我李家子孙,有什么担不起的这李家天下。”声音里带了一丝傲然,又看了眼愈加不安的李知璧,温声安慰道:“慢慢学着便是了。”话才说完,一个女官从内殿出来,施礼后恭敬道:“奉皇后娘娘钧命,将宴上命妇和各家闺秀所做诗前三呈陛下御览。”

    李恭和饶有兴致接过那女官呈上来的诗稿,却不打开,转头向席上上官谦含笑道:“朕不必看,就知道令千金必在前三甲。”

    上官谦忙起身谦辞道:“小女拙笨,皇上与娘娘抬爱了。”

    李恭和摇头笑道:“令爱若是拙笨,朕的公主更是鱼眼珠一样了。”

    上官谦十分不安,连忙告罪不敢,李恭和却打开了那诗稿看了一会儿,又念了一轮,笑道:“果然不出所料,上官筠排第二,正是探花,来人啊,把这女眷那边宴上的诗拿下去给乐府命人唱了。”一边又赞叹道:“好诗,不过稚龄之年就能写出如此气象,字也写得颖锋毕露,真不像稚童所书,果然有乃父之风,真乃京中明珠。”

    本朝重文

    治,上京好风雅,而自圣后起,科举加试诗赋,以诗取仕,广辟贤路。皇帝喜命群臣赋诗,重赏先成者,世家贵族都喜将文雅之士奉为上座,一时之间,擅诗者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朝堂实惠,全天下的读书人则更重这诗才来。

    上官谦出身河西世家大族,文采斐然,写得文章十分清艳秀婉,今上



第四章私语
    在禁苑深处值夜的赵朴真不知道就在这宫里的深处,她被人认出了,更不知道那煞神根本就不是她所以为的太子。

    她只以为自己侥幸再次虎口逃生,整理完书,按平日习惯将灯火熄灭,一一检查过火源,紧闭门户,回了下处。

    她和司书顾喜姑住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顾喜姑是女皇那会儿就入宫,中宗的时候得了七品的品职,到了本朝已年过三十,因为宫外也没有亲人了,便禀了皇后想留在宫中侍奉,因着为人规矩老实,便留在宫里做了内库的司书,又自己选了赵朴真在手下调教着,却是把赵朴真当成女儿一般疼爱的。

    顾喜姑今夜在前边帮忙,如今也已回来,正在泡脚,看到赵朴真回来,笑道:“回来了暖窠里头温着茯苓百合糕和羊乳羹,你吃了便洗洗脚睡了吧。”

    赵朴真去接了盖子看,果然整齐码着一碟雪白晶莹的糕点,微微有些热气,清香扑鼻,想必是前头宴席剩下来,便给女官们分了一些,她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如今才觉出了腹中饥饿来,却不忙吃,只问:“姑姑吃了吗”

    顾喜姑笑道:“我不饿,你吃了吧,你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早点吃了睡足了,今晚书库那边没什么事吧”

    赵朴真拈了一块吃,含糊道:“没有,有个皇子来百万小!说。”

    顾喜姑一怔,她今夜是在内殿帮忙引内命妇们参加宴会的差事,并不知道前殿的事,忙问:“是哪位皇子怎么这大过年的还到内库百万小!说吗”

    赵朴真摇头:“不知道,看服色是皇子冬吉服,那皇子后边跟着的小公公看着也眼生。也没和我说是谁,就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也没好问。”宫里规矩,没有品级的宫人统称答应,贵人不问,不可随意向贵人言语,更不要说发问了。

    顾喜姑忙又问了相貌年岁和脾性,想了一会子才道:“如今禁中住着的几位皇子,十来岁的,太子、秦王、晋王都符合,齐王小了点——太子殿下年纪轻,但学问好,这大年夜还念着要读书的,想必是他了。”

    赵朴真想着那煞神,心里呵呵了,顾喜姑看赵朴真低头在吃糕,面上并没有羞涩之类的表情,下巴上微微还有些婴儿肥,显出了一分娇憨,便微微敲打:“咱们在内库,以后见着皇子时候还多,你可别和一些轻狂人学,看到皇子生得清俊了,多说了两句话,便生了妄心,想着麻雀变凤凰。你如今也大了,这些话姑姑好心教你,从前内务司让咱们挑人,别的人都爱挑机灵爱说话的,我只爱你踏实守本分,你姑姑我在宫里二十年,见过的聪明人多了,最后下场都如何”说到这里想到从前宫里的故人,顾喜姑也有些唏嘘,赵朴真平日有些呆憨,其他女官都嫌她不机灵,不会说话,只有自己却独挑了她,这宫里不缺聪明人,只是聪明人又如何呢s3;

    她继续絮叨道:“先圣后那会儿,多少女官读多了几本书,得了圣后宠爱,权倾朝野,多风光啊,满朝文武都争着交好她们,后来呢,下场没一个好的,自尽的自尽,出家的出家,嫁人的嫁人——也不管老的丑的,指一个给你,远远嫁了出去,管你曾多么风光,在婆婆手下也得老实了,年纪又都大了,并不讨丈夫喜欢,嫁过去没儿子,每一分家用都要从婆婆丈夫手里讨……出家的……别以为真的能青灯古佛的念经,那是要日复一日挑水扫地抹佛像的苦修。为道的更不堪了……”

    她顿了顿,想着赵朴真也大了,遮掩着还是说了:“名义上是道姑,其实名声都坏了,那些文人捧着,其实都当成教坊歌姬一流轻亵,以为认了几个字,多读了些书,就能和那些男人比肩了呢……女人还是不能太争强好胜了,安安分分的好。”显然很是满意自己如今的现状。

    赵朴真看顾喜姑又说起从前的事来

    ,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口吻,不希望她出挑争胜,只是平安守拙便好,也拿出平日里敷衍的派头来,只是顺着她的话头问:“姑姑,我听说顺圣皇后,其实是女帝”

    顾喜姑点了



第五章母训
    宫宴后便是皇室祭天,祭天完便辍朝过年了。

    雪后难得有个晴天,李知珉入宫给窦皇后请安。到了长乐宫的时候,窦皇后原本斜靠在暖榻上,和十二岁的齐王李知璞、十一岁的临汝公主李若璇在说笑着什么,看到李知珉进来,脸上原本的笑容便敛了,大过年的,却不好和长子置气,只耐了性子看他,但陡然冷下来的目光表现出了她的厌烦。

    李知珉上前行礼:“母后近日可安好”

    窦皇后淡淡道:“我有什么安的呢,哪一日不在为你们操心,只望你能和知璞一样上进努力,少给我几分气生,我才能安乐一些呢。”

    她出身不高,因此当了皇后以后特别注意自己仪态衣着,怕被人耻笑了去。虽然是在殿里家常,却仍是妆容严整,插戴了金翠花钿,层层叠叠穿了广袖长裙,披着长长的纱披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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