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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饲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免费阅读/葛巾

    花菀龇牙咧嘴:“丁香姐……我不就弄坏了个沙漏吗,怎么就记着我这一桩呢。”

    赵朴真忍着笑替花菀将白矾撒上去,用捣碎的花汁和花瓣碎片揉上去细细提替她扎好:“前边是谁伺候着怎么你们都在这里。”

    丁香道:“宫里赐宴,殿下进宫去见娘娘了,从前今晚娘娘留着宫里宿,屋里云舟看着呢,咱们几个进了王府,好些日子没好好聊聊了,趁今晚王爷不在,咱们也松快松快。”

    花菀动了动被赵朴真细细捆扎上的手指头:“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娘娘赐宴呢。”

    丁香摇头道:“太子生辰,宫里规矩,长辈在,小辈生日就不能大办,也就宫里一家人请吃个饭罢了。崔娘娘出家,在道观清修,皇后娘娘少不得要主持一下。”

    花菀道:“要我说,王爷未必留宿,这一年来娘娘似乎更偏宠齐王一些……再说了,这顿饭吃得也没意思,都是面上一派和气,背后乌眼鸡儿似的。上次东阳公主那简直就是指着娘娘鼻子骂了,也难得娘娘还摆出一份宽慈的样儿。”她仍然记恨着被东阳公主吓的那一次。

    罗绮笑了声:“宫里贵人,谁不是一副尊贵宽慈的样子,只有东阳公主——独一份儿的傲,如今还有人爱说她像圣后,其实我听说圣后对身边伺候的底下人,反而是极和气宽大的。”她鼻子哼了声,显然也有些不屑。

    平时丁香最爱提醒她们注意说话的,难得这时也沉默了。四个被东阳公主狠狠吓过的人,似乎这一刻达成了同仇敌忾,毕竟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一同经过教习,又一同出了宫在王府呆了这些日子,这时候没有外人在,忍不住都有些撤了戒心。s3;

    果然李知珉没有留多久就回来了,赵朴真得了命说王爷要找份东西,急匆匆到了华章楼的时候,他一个人静静地在写字。

    赵朴真便上前倒茶,磨墨,直磨得砚台里浓浓的一汪墨,李知珉才搁笔,自己看了一会儿自己写的字,开口说话:“父皇写得一手好字,也极喜欢赏玩名家书法,因此小时候,我们皇子,个个都努力练字,想着能在父皇面前得一次夸奖——可惜,不管我们怎么努力,父皇只夸过太子一个人的字写得好。”

    赵朴真怔了怔,烛光晕黄,李知珉在这昏暗光里看着孩子气了许多,她终于想起为什么当初自己会将李知珉误以为是父死母出家,有着尴尬身份的太子——秦王李知珉,明明是今上的嫡长子,凤子龙孙,理应得到父母的千娇万宠,有着丰沛的慈爱,无论做了什么错事,都得到父母的原谅和包容,这样的身份,合该是长安城里最逍遥自在的纨绔子,最高傲娇贵的少年皇子,斗鸡走狗,肆无忌惮,意气飞扬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然而从一开始,她见到的那个少年皇子,就是用安静来掩盖孤独,用平庸来遮掩骨子里的刻薄,她见过他真正的一面,流泪却狠绝地杀人,默默隐忍地生病,悄无声息地读书习字,他就像静夜里独行的狼,没有得到过爱和关注,这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现任皇帝的嫡长子,秦王所应该有的境遇。

    皇帝不喜欢他吗是因为窦皇后比不上崔娘娘吗她想。

    她也没有父母,从小生活在宫中,在宫里严格的规矩下成长,顾喜姑又是个板正的人,她没有机会任性过,可是正因此,她对传说中会无限宠溺孩子的父母,产生了无限的向往和孺慕,年龄比较大才进宫的宫人们会描述在自己回忆中美化的父母,有的管教严厉,有的无限宠溺,但无一例外都是孩子们永远都能回头能投入怀抱的归路,家,父母,这是多么让人羡慕和向往的一个词。

    李知珉没有继续说话,他放了笔,动了动手,似乎袖子里头有东西硌到他了,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右手伸进袖子里,掏出一粒绀色的明珠来,十分随意地道:“这个赏你。”

    珠子有拇指大小,黑中透蓝,幽蓝珠光犹如深蓝夜空,李知珉漫不经心地抬眼,却看到对面的小丫头眼睛里仿佛升起了一簇小火苗,亮得让他十分明确地感受到了对方那一刹那的喜欢,然而很快就被睫毛遮住低下了头:“婢子无功,不敢受赏……”

    宫里宫妃们只有有些品级的才敢配珍珠,但不过是些普通的小珠,听说唯有在那深深的海里,才能有这样大的珠子,这珠子圆而大,还有珠光,不是凡品。

    李知珉开始的确是随口而赏,其实平日里他也知道不能无功赏下人,否则下人就会窥伺主人心思,迎合主人以讨赏——但这小丫头那一刹那的喜欢戳中了他,就为那瞬间燃起的亮光……他按下心里奇怪的想法,轻描淡写将珠子放在她的手中:“可以托文桐拿出去让人打个孔装个纽,就能挂起来了。”

    赵朴真低头去看那滚圆珠子,有些舍不得:“打孔多可惜。”

    李知珉笑了声:“那就让工匠镶个银托子就好,这珠有名字的,叫记事珠,前朝宰相收藏的,说是拿在手中可令神思爽静,心神开悟,事无巨细,一无所忘。”

    赵朴真一听是如此至宝,忙推却:“这样宝贝,是陛下赏赐吧殿下还是留着自用




第十九章买珠
    没几日,文桐来传话:“璎珞那边已经替您清洗翻新过,珠子也按您选的花样给镶好了,店里那边想请您看看合意不,问您有没有空亲自过去试戴,也好给您调整。”

    赵朴真微微有些意外:“可以出府过去看吗”

    文桐笑了:“自然可以,王府里可比宫里松快多了,不当值的时候,禀报阮尚宫一声,让门房那边备下车马和跟着的侍卫、丫头,便成了。”他想了下道:“若是姑娘不放心,和王爷那边禀一声也使得。”

    赵朴真想了下道:“正好华章楼书房那边的旧书缺了一些,我还想着要补齐,只是印版不同,又怕和采办的人说不清楚,正好借着这次机会一块儿出府办了。等我晚上和王爷、阮尚宫那边禀报一声儿。”

    文桐笑道:“好,姑娘有了确信,明儿我陪着姑娘去也使得。”

    赵朴真笑道:“怎么敢劳烦文桐哥。”

    文桐笑道:“王爷亲自交代的差事,不敢轻忽了,姑娘只管赏我个面子借光逛逛。”

    第二日清晨,赵朴真禀过阮姑姑,果然带了人出来办差,文桐也换了衣服骑了马陪同。

    书坊在京城东侧,王府马车有侍卫陪同,因为这日天气难得新雨初晴,赵朴真这还是第一次走出宫门到大街上,长安城里到处都有胡人,她却是第一次见,十分新鲜,不由东张西望,和书上和从前别人说的一一印证。

    跟着她出去的丫鬟芳草看她是第一次逛,忙一边给她介绍:“这边都是贵人住的地方,一般小买卖人不能进来,不够逛的,等咱们办完差使,时间还早,可以去东市那边逛逛,那边有胡姬跳胡旋舞,可好看了,比咱们府上的舞娘们跳得好——还可以趁热尝尝胡饼,又香又脆的,还能带蒸饼什么的回去。”

    赵朴真饶有兴致地听着,果然真的去了书坊将所需的书单一一采购齐全后,和文桐去了七宝楼。s3;

    七宝楼是城里数得上的银楼,原本是从前王府的产业,算不上起眼,秦王开府封王后,这产业一同转过来给了秦王,毕竟是皇子家的产业,总要给皇上皇后娘娘些面子,因此渐渐也就红火起来了。

    赵朴真被迎进了雅间里,文桐出来引着掌柜和老师傅,捧了东西往里送,却在走廊上遇到两个贵人刚入店来被人引进雅间,却正是上官丞相的长子上官麟,幼女上官筠。

    文桐常跟在李知珉身边的,自然认得他们,忙站在一侧躬身施礼让路,上官麟站住笑问:“文公公啊,和你家王爷出来吗”

    文桐忙上前施礼道:“小的见过上官公子、上官小姐,回上官公子话,小的今日是出来办差的。”

    上官筠笑道:“你给你们王爷办差到了七宝楼里”

    上官麟哈哈一笑:“别是你们王爷的姬妾吧,你小子一看就是个机灵的,这是拍马屁呢。”

    文桐脸一红忙笑道:“上官公子取笑了,是王府里的尚宫有件老首饰需要翻新,前儿送过来请他们这边翻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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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筠饶有兴致看向旁边老匠人捧着的托盘道:“老首饰翻新怎么个翻新法真的能和新打的一样吗咦这璎珞是老物件儿真的和新打的一样。”又转头对上官麟道:“哥哥从前送我的璎珞,我正想着哪里能给我拾掇拾掇就好了,看来倒是可以送来这里翻新一二。”

    上官麟笑道:“不值甚么,费那功夫,我再给你送一个,不是快到你生辰了,一会子你看到什么好的只管和哥哥说。”说完他也看向那深红锦缎上托着的那串璎珞,忽然一怔,伸手便拿起了那串宝光灿烂的璎珞细看。

    上官筠看他忽然如此认真起来,少不得也细看了那串璎珞一眼,笑道:“哥哥果然好眼光,这颗镶的大珠子居然是记事珠,前儿听太子殿下说皇上赏赐了几位皇子东西,奖赏他们学里有进益,其中就有这颗珠子,前朝张悦宰相收藏过的记事珠,说是赏给了秦王。”

    上官麟怔了许久,细看了下那珠子,才有些迟缓地转头问上官筠:“记事珠”

    上官筠在上官麟手里赏玩了一阵那珠子,含笑道:“是啊,传说佩戴赏玩此宝珠,可神清目爽,万事不忘。”又问文桐:“这珠子镶在璎珞上,想是你们王爷赏了女眷了也难怪要您亲自跑来办差。”所谓尚宫,也就是宫里侍婢的尊称,其实皇子身边的尚宫,除了皇子乳母,没几个能有品级的。她一边笑一边点头,似是看透了文桐那点小心思。

    文桐有些窘迫笑道:“上官小姐真是慧眼识珠。”却也不说是与不是,上官麟却转头问道:“你们王爷把这珠子赏给了一位侍婢,这侍婢便将这珠子镶在这璎珞上这璎珞是那位侍婢的”

    文桐面上有些尴尬,只是笑,不敢回话,上官筠笑道:“哥哥您这是为难人家文公公了,这涉及女眷呢,能让秦王将御赐之物赏下的,想必是极看重的了。”

    上官麟语塞了下,沉思了一会儿问文桐道:“我想和你们王爷买这珠子,麻烦你能转告下王爷。”

    文桐低头道:“小的回去必如实禀报王爷。”

    上官筠看过几样首饰,抬头看到上官麟还



第二十章同情
    自赏珠后,秦王又收起了那股消沉软弱,一如既往的安静沉稳。不过他似乎在教导赵朴真的过程中得到了乐子,在华章楼的时间多了起来,有时候拿了邸报给赵朴真说些政事

    “邸报从前又叫宫门抄,这里头学问多得很,只是如今很少人还喜欢看从前的旧邸报——却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就和我让你读史一样,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特别是皇家,颠来倒去,历史往往都是惊人的重复。”

    “你要注意看孙乙君的批字,还有一些王府内院他的处理——王府当年也走水过,这个折子我也让你找出来了,孙乙君当时借走水,换了一批人,没有受到阻碍,而这些人,如今都放在六部不起眼的位子……你可以翻翻从前的邸报,仔细找找这一批王府潜邸出身的官员的升迁履历,他们在这短短的十几年,已经在六部重要的位子上站稳了脚跟,履历是很耐人寻味的。”

    “孙乙君从父皇开府就在王府任长史一做就是二十年,没有换过人,也没有什么惊人的成就,一直默默无闻,唯一一次,就是让父皇在东阳公主前露了脸,让东阳公主发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一举将父皇送上了皇位。”

    “如今他在宰相之位多年,政事上几无建树,仍然既不如大学士上官谦学识渊博,又不如严荪学生遍天下,连东阳公主也看不上他,曾经面斥他是政事堂泥塑的宰相,然而即便如此——父皇仍然让他在宰相位上呆着,高永甫你知道吧”

    赵朴真不知他为何忽然转到此人:“知道,高公公是陛下最宠信的御前大总管。”

    李知珉点了点头:“他是父皇最宠信的内侍,如今也算得上有些地位了,但在孙乙君跟前,却总是恭恭敬敬的。”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赵朴真:“上官谦是先帝重用的朝臣,父皇用他是要拉拢先帝曾经重用过的朝臣,严荪则是士林之首,半朝学士几乎尽出其门下,因此父皇也要笼络于他,而这些人,东阳公主同样也在笼络着——因此,孙乙君,其实才是父皇真正的心腹,他要做什么,往往就是父皇想要做的。”

    赵朴真想了一会儿道:“其他人难道不知道这些人是陛下的人吗都是出自王府潜邸旧人,应该很明显。还有……他怎么当上丞相的。”

    李知珉嘴角带了一丝嘲讽:“当然看得出,但是他们看不起,或者说,东阳公主,根本就没有把父皇看在眼里过——政事堂里能说得上话的人,一大半都是东阳公主的人,另外还有一些如上官谦者,是从前先帝的人,而严荪者,他羽翼丰满,自然不屑屈居东阳公主之下,但却也不会和东阳公主冒险。尚书右丞相,不过副相而已,总要给父皇点面子……这是一个很恰当的官位,如果是左丞,未必会给父皇这个面子,在他们心目中,父皇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不过她们得意久了,却忽视了,这君臣大义的名分,有时候有着天然优势,傀儡就是在那至尊无敌的宝座上久了,一样会有听从他的人,呵呵,名实悖之,权之丧也。”

    赵朴真忽然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殿下,您也想要坐那个位子吗”不然为什么要长篇大论地和自己说这些他到底想做什么s3;

    李知珉微一错愕,看了眼小丫头,一双碧清的眸子凝视着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语,真是狗胆包天的丫头啊,他哂道:“怀璧其罪,我是嫡长子,没有别的路可以退。”她会怎么做会怕死吗

    赵朴真装作懵然不觉:“陛下应该会支持你。”

    仿佛窗外的风吹云过,李知珉脸上掠过了一丝阴影,他很久没说话,心里却很想抓住这试探的小爪子,将她胆大包天却微不足道的小心思剪切,如同修剪不听话的小猫利爪一般。但他还是忍住了,摇了摇头道:“你要记着,人贵自立,不要以为谁会无缘无故无条件的支持你。”

    赵朴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那句话吞了下去——可是,父母亲不都是无条件支持自己孩子的吗

    对了,这是皇家。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皇家无父子兄弟,只有君臣,父疑子,子弑父,兄弟相残,不绝于史。

    赵朴真不由有些同情起这个煞神来,看他还为他父亲遮盖奸情杀人呢,结果呢还不是什么都没有。

    李知珉其实看得出赵朴真眼里的同情的,他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好笑,这胆大包天的丫头,父母不知在何方,自幼入宫为奴,在宫里不过比那

    些因罪入宫的奴籍们稍微好点,被女官为了养老而收养。她在书库中长大,对宫外的世界只能从书中窥见,却从来没有享受过真正的父母亲情,在宫外过过一天普通平民老百姓的生活,这样一个几乎一无所有的人,还不小心看到了宫闱密事惹来杀身之祸,如今朝不保夕,却在同情自己。

    就像屠刀下的羊羔,居然还在同情屠夫,



第二十一章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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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朴真这才看清楚这名年轻男子的面容,剑眉星目,汗珠飞扬,赫然却是那日在东坊看到她的轻浮纨绔子,这居然就是上官麟,名满京华的上官筠的长兄。

    文桐引着她到了李知珉身后,李知珉看起来脸上已有了几分酒意,看到她来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站在他身后侍奉,她得以看清席上之人。

    李知珉是主人,坐在主位,但在他之上仍坐着一名姜黄袍子的年轻皇子,正是当年她在嫏嬛书库见过的那位皇子,想必这就是太子了,赵朴真忍不住在席上寻找上官筠。

    上官筠果然也在席上,她穿着一身深青色儒袍,脂粉不施,虽然男装打扮,却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清丽非常,耳垂那一点红痣鲜红欲滴,更给她清水面庞衬出了一分风流,生生将席上那些浓妆艳抹的歌姬们比得犹如尘土。身后跟着一双鬟青衣小丫鬟,这也是圣后一朝后兴的风气,稍有些身份的贵族女子或是女官出门,索性便做了男装打扮骑马而行,靴衫鞭帽都是男子式样,众人也都习以为常。

    上官麟一曲舞罢,停了下来,大笑着对席上道:“跳完了!输了我认,下一注呢”

    如今贵人宴上喜欢赌斗博彩为乐,一般一方提出赌注彩头,另外一方便提赌斗方式,或是赛马、或是斗鸡斗狗、或是赌棋赌琴,总之但凡能想到的,都能赌,不过一般贵人之间都是图个兴头,一般提出的彩头不会特别为难对方,只是热闹气氛罢了。上官麟估计上一盘和人对赌了什么,赌输了跳舞,他果然跳了支胡旋舞来,让席上的气氛为之达到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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