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免费阅读/葛巾
旁边的士子听到太子念出这句诗,脸上微微都有些异色,原来这却是有典故的,昔年圣后欲游上苑,作诗一首“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此诗一出,其中霸气自是不凡,很快便流传开来,百姓无知,便编出些故事戏曲传唱,道是女主要求百花齐发,唯有牡丹不肯应诏,遂被圣后以烈火炙烤,枝条焦枯却仍能花发。其实这褒贬圣后,盛赞牡丹风骨的典故,若是别个看到还好,偏偏太子乃是圣后嫡孙,却不知是那位贵女做出此诗来,着实有些不大巧,只是这诗笺都是由女官们誊抄出来,这也是宫里规矩,贵人的手迹极少流出。
然而众人看太子面上神色自然,毫无愠怒之色,反倒微微有些欣赏之色,心下又颇赞赏,觉得太子殿下温良恭让,虚怀若谷,着实为社稷之福。只看李知璧含笑对李知珉道:“且看看我拿到的。”说完也拆开手里兰花的白缎子,上边却是一首五绝:“苑里寻春早,苔生白露微。兰香轻染袖,好向故园归。”
他也笑道:“倒是女子手笔。”也并不点评,只命人来铺了纸笔,一笔挥就,也和了一首五言,命人送了回去,又看着李知珉也作了个十分中庸的诗,只是用些国色天香等绮丽富贵的词,不由笑道:“我看那女子写下这等手笔的诗,想必心气甚高,怕是珉弟这平和圆满的诗难入她眼。”
李知珉微微一笑:“我一贯于诗书上稀松平常,殿下也是知道的,不过应付罢了”将自己写的诗和之前那封诗也封了,交给赵朴真道:“你送过去吧。”
赵朴真拿了托盘将那两卷诗托起,沿着山道往望仙台走去。
窦皇后果然在那儿,一身皇后大妆,看起来是经过精心准备的,神态矜持,微微下垂的嘴角却显示出她有些不喜的神色,她右侧坐着东阳公主,仍然和从前一样衣装辉煌,钗环璀璨,她面容却绷得紧紧的,显然也不是很开心。
这倒奇了,按说东阳公主不高兴,窦皇后多半就有些开心了,赵朴真微微抬头偷看席上,贵女们如上官筠、王彤等人倒都是意料之中,世家讲究格调,赏花宴一般不会穿成花枝招展去和花争奇斗艳,反倒要穿素淡或是暗沉来衬托娇花,却在首饰衣料穿戴上分外讲究,和那平头百姓的闺秀们大不一样。
不过赵朴真一贯是对这些所谓的配色和格调不大欣赏的,自幼就拘在宫里生活匮乏的她,就喜欢满满当当的花样,鲜明热闹的颜色,若是哪一日她不必伺候人了,那一定要红的紫的,要多艳就穿多艳。赵朴真捧了诗卷上前递给负责的女官,心里暗自揣测着,转眼却豁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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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东阳公主这话一说,席上一静,本来窦皇后作为主宴之人,这时候该在中间调停才是,毕竟这两位,一般贵女命妇是没有资格插
第六十五章册封
赏花宴完回去,赵朴真将在皇后那里见到的都上报李知珉了,李知珉仍然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崔柔波,崔家三房最小的幼女,从身子不大好养在深闺,很少见人,崔家是太子的外家,安排一个嫡女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十分顺理成章,公主最后应该也不会反对。”
赵朴真道:“为什么今天看东阳公主很不高兴的样子。”
李知珉淡淡道:“她自然要生气,毕竟她一直以为太子在自己控制之下,如何容得旁人来染指,但崔氏大族,推出这个人选必是经过深思熟虑,东阳公主是太子十分重要的助力,他们自然不会明着和东阳公主过不去,一个嫡幼女,身体不好,性情柔弱,但身份贵重,再合适不过了。东阳公主,是不会容许太子娶一个有着强势外家,又有主见的太子妃的。如此看来,崔家嫡幼女,反而是最合适的,东阳公主同样也还需要崔家的支持,只是这其中自然又有一番利益交换……”
赵朴真看了一眼李知珉,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王爷的意思是,上官娘子大概做不成太子妃了”
李知珉没答话,过了一会儿喃喃道:“我本以为皇上会插一手,没想到居然是崔家……上官氏……只怕要对太子离心了……”
赵朴真看他一直沉思,心里却想到了崔氏和皇上的关系上,皇上应该是强迫了崔氏,崔氏为了孩子不得不隐忍,而皇上大概看在她面子上,也不会干涉崔氏女成为太子妃可是,太子不是也挺喜欢上官筠的吗他能拗过自己的生身母亲吗
果然册封很快就下来了,崔氏嫡女封为太子妃。
旨意一日之内遍传京华,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太子与上官筠同为国子监同学,青梅竹马,上官谦又是炙手可热的下一任宰相人选,东阳公主对上官筠也还算认可,时不时有赏,人们几乎都已认为上官筠就是众人首肯的太子妃人选。崔皇后自先帝死后离宫出家,入了道观清修,清心寡欲,许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守在道观内,极少出现在众人视野内,连对亲儿子也极少召见,崔家也极为低调,很少看到出现在社交场所,没想到这一出手,就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封妃大事。
然而细细一想,却也在众人意料之内,毕竟崔氏为太子生身母亲,崔家再出一任太子妃,再合情合理不过,再怎么出家,也没个对自己亲血肉的婚事不闻不问的。而东阳公主,毕竟也不能完全无视崔家,想必也和崔氏达成了一致意见。
然而这么一来,上官家却就尴尬了。
窦皇后十分喜悦,眉目间尽是春风得意。前日赏花宴上崔皇后与东阳公主的针锋相对,她就憋屈得不行,当年她是不起眼的庶子王妃,连在她们跟前说话的份儿都没有,如今自己已经是皇后了,却仍然还是在这两人面前渺小得连抬眼看看都不屑,太子的婚事她管不着,自己嫡亲儿子的婚事,她却非要争一口气不可!s3;
“太子妃已定了崔家小娘子,上官家这次脸丢得有点大,这些世族的人,特别要面子,绝不肯将自己嫡女送去做太子侧妃,上官筠年纪也不小了,等不起,那天赏花宴我赏了上官筠一些东西,你可以和上官家再走走,探探看,五姓女如今都没什么好选择,不如想法子娶了上官筠,你也得了上官家襄助。”
“上官谦一直没有续弦,后宅一直是老夫人掌着,我召上官老夫人进宫聊聊好了!”窦皇后迫不及待,一旁李若璇终于忍不住轻声道:“母后,我看上官姐姐自封太子妃的旨意下了以后,都没到国子监上学过,听说是上官老夫人病了,她要在家侍疾,上官家也闭门谢客,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太着急吧。”
窦皇后道:“这会子病,想来也是个借口罢了,我们若是不表态,怕是上官家会尽快将女儿订出去。”
不得不说窦皇后还是看透了世家这些弯弯绕,但是却到底还是耿直了些,李若璇委婉劝道:“母后,您若是有意,不如借别的口委婉致意,若是太直接了,一则若是拒绝了不好看,二则这个时候召人进宫,东阳那边想必也要伸手作梗的。”
窦皇后道:“她自己耍了人家上官家,这会子还好意思拦着人”
李知珉终于开口:“母后还是等着父皇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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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皇后一怔,李知珉再次道:“母后若是给上官家递话,上官家不答应也就算了,若是答应了,那就是要和东阳公主、太子站到台面上,打擂台了——这就是站队,母后可知道父皇心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窦皇后怔怔看着自己的长子:“你父皇……自然是支持你的……再说进来闹的这两出,又是斜
第六十六章火灾
春天并非莲花盛放的季节,然而传说佛国之地,洁净之莲花遍地盛放,清净法身,自然得无暇不染最好最洁净的莲花供上。开元寺于是请了高人精心选种,培育出提前盛放的莲花来,然后专门在法会之日放出来,当然不是卖,您得认捐,十两银子,便替你写上姓名,由僧人替您供在佛前。
公主自然是替父皇母后、兄弟俩加上自己都供上了,赵朴真选了几朵,请僧人写好名字,看着僧人亲手供到佛前,站在那里怔怔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后头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小真儿。”
她转头,看到许久不见的上官麟,他一身羽林郎的常服,整个人威风凛凛,看到她显然十分惊喜意外:“怎么今儿有空出来看法会”又看了眼背后的莲花台,笑道:“是给你主子供佛吗这人山人海的,放你一个人出来走,也不怕挤到你了。”
赵朴真许久不见他,也有些惊喜,蹲身施礼后笑道:“大人今日是来办差”
上官麟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再三才说:“也不是,舍妹今日要来给祖母祈福,我护送她过来。”
赵朴真点头,本想问如何不见上官小姐,看上官麟不欲多说的样子,加上前些日子太子妃的选定,上官筠的尴尬,倒不好造次细问,便只能笑着叙些寒温道:“令祖母身子可好些了”
上官麟道:“好多了……”他打起精神笑道:“前儿听说你和你们家王爷做了件大事可刺激不快给我说说,你们怎么搞定彭定枫那老狐狸的”
赵朴真微微发怔,上官麟平日里纨绔放荡,原来对朝局也是如此清楚的吗,果然世家子弟,并不能小觑,她收起心神,笑道:“说来话长,您还要去护送上官小姐的吧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上官麟摇了摇头:“我过几日就要护送祖母和舍妹回河西老家了,下次再见你又不知啥时候了。”指了指旁边一处月洞门,那边站了两个侍卫在把守,显然里头有着不能冲撞的贵人,他道:“那里头清净,我们去里边喝点茶,这闹哄哄的。”
赵朴真听说上官小姐要回河西老家去了,心里微微一动,想了下还是和上官麟走了进去,两个侍卫显然并非上官家的家丁,但却仍是非常客气地让上官麟进去了,院子里果然十分安静,看起来像是开元寺招待贵客的地方,外边的凉亭上摆着上好的茶水和糕点,上官麟忙着替赵朴真倒茶,十分娴熟,显然之前上官麟已坐在那儿颇久的时间,以他的性子,大概有些坐不住,于是走出来碰巧遇上了赵朴真。
但是,为什么这里头竟然没有伺候的知客僧呢,还有门口把守的侍卫,一直没见到的上官小姐……蛛丝马迹让一贯心细的赵朴真暗自留意着,听上官麟在唠叨:“冀州那么冷,你们主子带你过去,还办那么凶险的事,真不把人当人啊,我看你可清减了许多……妹子啊,你还是听哥一句,让哥哥给你赎身了吧,皇家奴才哪那么好待,你相信哥,哥不会害你……你认识哥这么久,哥是有歹心的吗只不肯相信哥,你那主子,面冷心深,跟在这样主子身边,太凶险了……”s3;
赵朴真心微微暖了,虽然仍然不能接受这莫名其妙的好意,她却能体会到了这其中的真诚,她不想再和他说这些话题,索性便说起陪同王爷出巡的事来,她瞒过了应家兄弟一节,只说了些路上见闻,也没说制钱的事,只是轻描淡写说发现了那边的钱都是私铸的云云。
上官麟听得颇为认真,之后沉吟了一会儿道:“丫头,你家主子这次去冀州,怕是早就已知道那边有鬼,应该是……”他指了指天上“上边的意思。”
他皱起了眉头:“太早了,奇怪,不该这么早。”
他冥思苦想着,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正经模样,赵朴真倒觉得有些发噱,又不敢真笑出来,只好持了壶替他倒茶,只是坐了一会儿,她起了身微微红了脸道:“大人稍坐,我去更衣洗手。”出来了半日,公主要方便自然能在马车上用香桶,她们这些跟着伺候的奴婢,却只能尽量少喝水。只是她和上官麟喝了些茶,若是不找地方如厕解手,等回到王爷身边,可就只能忍着了,外边可没有女客如厕的地方。她毕竟和上官麟也算熟识,因此也就不客气了。
上官麟忙道:“这边走过去,往后头,有专供女客的净房,你只管去。”
赵朴真微微施礼后,快步走了过去,果然穿过一处抄手游廊,便见到了专供贵人女客使用的净房,她使用后便往回走,才堪堪走回院子
时,却看到院子里一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少女从里头匆匆奔跑了出来,却正是上官筠!
赵朴真从未见过一贯冷静自持,充满优雅自信的上官筠是这般的神色,脆弱而茫然,眼圈甚至红着,她背后有男子在急切地说话:“筠儿!你这般才华,不在京城,只会埋没掉的。”赫然却是太子李知璧的声音。
赵朴真略一犹豫,往后退了退,将身体隐藏在了一丛灌木后
第六十七章怀才
上官麟身材十分高大,又很有力,一路护着她沿着墙走,不让人群挤压到她,一边大声吼道:“不要挤!跌倒了会踩伤人的!”但是惊慌地人群还在互相推搡着,上官麟怒吼道:“不要惊慌!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惊慌的人群中已经有弱小的人倒下,后边的人却身不由己地踏了上去,人群中骚乱开始,眼看悲剧就要发生,不知多少老弱妇孺要葬身这寺庙之内,上官麟双目充血,愤怒地大吼了一声,正是惊心动魄之时,忽然听到一阵铜锣乱响,众人忙忙抬头去看,只见寺庙外边的小山坡上,有十数名玄衣护卫手持铜锣,边整齐地敲了几次,齐声高喊:“秦王在此,稍安勿躁,原地莫动,违令者斩!”
铜锣声音迅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而十数人雄浑的声音高喊也让人安稳了下来,人人都知道秩序一乱会形成什么样子的惨剧,但是又慌乱着想离开这火场,而高喊的内容,秦王在此,皇权的威慑力直接地压了下来,维持秩序的人来了,而且是大人物,老百姓们迅速地安静下来,等待下一个指令,只见一声锣响,有人在寺庙山门出口处引导:“一个接着一个地走!不许推搡!不许忙乱!保护妇孺!扶老携幼!”
声音整齐而充满权威,渐渐有僧人也加入了其中,之后京城守军也赶到了,有了他们的共同喝令指挥,极好的维持了场面,没有人再敢乱来,人群开始被疏散,沉默安静以及迅速地离开,后头的人也不再慌乱,火场仍在燃烧着,但飞快撤离的人群让后边的刚逃离火场的人感觉到了希望,毕竟有秩序地撤退,比慌乱拥挤地逃跑更让百姓们安心。
上官麟松了一口气,护送着赵朴真飞快往前,路上还抱起了和亲人走散人矮力微正在哇哇大哭地一个娃娃,赵朴真跟着他一路向前,很快就出了山门,一旦出了那狭小的山门,外边就瞬间广阔起来,一些亲人失散的人焦虑地站在路边的山坡上,呼唤着自己的亲人,上官麟手里抱着的娃娃很快也找到了亲娘,扑到了娘的怀里嚎啕大哭。
而赵朴真很快也看到了山坡边上仍然停着的王府马车,李知珉肃颜站在一侧,一双利眼正扫视着坡下撤离的人群,身后仅有一名侍卫和文桐,显然是派出了所有的侍卫去维持秩序,帮助民众撤离,他身边还有着一个女子,发髻凌乱,身后有数名仆妇扶着她,目光慌乱,竟是上官筠,却不见公主李若璇,想必已护送回宫了。
这时文桐却是先看到赵朴真了,大声招呼道:“赵娘子!这边!这边!”李知珉迅速转过目光看过来,却看到文桐欢天喜地道:“太好了,上官公子也在这里。”
上官麟护送着赵朴真往山坡上走去,上官筠已十分着急冲上前,扑在上官麟怀中,眼圈发红,声音发抖道:“大哥!您可让我着急坏了!适才那场面,若是您出了事,我可……”她再说不下去,显然十分后怕,上官麟道:“我没事没事,你还好吗”
上官筠含泪道:“幸亏遇见了秦王殿下,命侍卫护着我们到了安全之地。”上官麟忙上前给李知珉施礼道谢,李知珉淡淡道:“不必客气,顺手为之,不费什么事,倒要多谢你护着我这丫头了。”
上官麟转头看了眼赵朴真向他施礼,忙摆手道:“原是怪我……等卑职回去,定禀明父亲,备上厚礼给王府致谢。”他却不好当着李知珉的面说是自己拐走了她才导致她身处险地,只好说别的客套话。
李知珉看了眼上官筠:“不必了,这边还不知道会烧成什么样,上官娘子今日受惊了,上官公子还是赶紧护送她回去才是,你们的马车应该是找不到了,我这里匀一辆马车送你们——京兆尹也快来了,我看着他们善后了就走。”s3;
上官麟看赵朴真已低眉回到了侍从人群中,便也整了下队,护送着上官筠回府,他之前骑马来的,如今这乱糟糟的自然也找不到了,只有上了车陪着上官筠乘车。
上官筠仍处在惊吓之中,过了许久才算镇静了下来,低声对上官麟道:“哥哥以后还是稳重些吧,是我央着哥哥悄悄护送我出来见太子的,您是上官家的嫡长子,若是您出了点什么事,叫我怎么好呢,将来等我回了河西老家,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到哥哥了……”说到这里,悲从心来,泪水滚落下来,太子托人不断给她递信想要见她,她与太子自幼情笃,以为尚有什么转圜之处,抱着一线希望求了哥哥以给祖母祈福之名到了法会,哪里料到,不仅遇人不淑,天老爷也和
她过不去,弄了一场大火,吃了一场惊吓。
上官麟和她自幼长大,一贯是极疼这个妹妹的,闻言心里一软,又想到适才太子的话来,温声安慰她道:“哥哥我皮糙肉厚的,没关系的,你回老家,好生安置,哥哥一有空就去看你,到时候我专门请那些往河西去的差使,去看你可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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