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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侠骨一点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饮尽乞峰雪

    郭图总督军务,首先站了出来。他一张国字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仪表不凡。早年在颍川任时,与荀彧、钟繇皆为同僚,跟随袁绍后,出谋划策,劳苦功高,常以袁绍麾下第一谋臣自居,此刻自然当仁不让。

    “主公,兵法有云: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如今我军士卒不满,训练欠佳,粮草未足,还需三五月才能准备妥当,而曹军新胜,士气正盛,形同虎狼,如若着急进取,岂不是给了曹操可乘之机只要等待准备妥当,十万大军压境,此长彼消之下,何愁豫州不定望主公三思。”

    听了郭图一席话,袁绍刚刚坚定下的决心,又出现了一丝裂缝,其实此番情景,已然重演了好多回,袁绍是一方雄主,岂会不知决断的重要性,然而不知为何,面对曹操的时候,总不免想有一个万全之策,故始终犹豫不决。

    见袁绍面露犹豫,沮授不禁气结,也不顾许攸等人眼色,毅然抢上前,对袁绍大声说道:“主公,机不可失啊,曹操仍在徐州,回兵尚有十日余,腹




第十一章 意难平
    人迹罕至的荒郊原野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坨老树枯枝。七八匹瘦马,稀稀拉拉地散在周围,正低头嚼着细草根子。士卒们衣衫褴褛,血迹斑斑,表情呆滞,三五成堆地蜷缩在一起,耷拉着脑袋打着瞌睡,就好像相互舔着伤口的野狗。天才刚刚泛起亮光,总有“嗖嗖”的寒风裹着夜间的露水在林子里嬉闹,冻得人在睡梦中都直哆嗦。

    其间,一株几人抱的大树下,袁买正盘坐地面,背靠着树干闭目养神。刘备坐在他对面,醒来没多久,再也没有闭眼的打算,他时不时抬头地望着远处,又不想打扰袁买,神情显得尤为紧张焦虑。这时,地面传来一阵轻微晃动,接着听到一声嘶鸣,正是张飞外出归来。他匆匆下了马,一刻不停地飞奔到刘备面前。

    “如何,探到什么消息没”

    看到张飞回来,刘备一颗心高高吊起,急不可耐地问道,但仍然压低了声音。

    张飞走到树下,一张大黑脸此时竟涨的通红,他微微低头,不敢直视刘备,一双拳头放在身后使劲地攥紧,犹豫地说道:“我赶到时候,下邳刚被攻破,听说,听说二哥,投降了曹操。”

    说完,又偷偷地抬头留意刘备的表情。

    “嗯!”

    纵然以刘备的城府,听到这一消息,也是神色大变。下邳失陷他早已预料,然而亲如手足的关羽居然投降了曹操,这令他难以置信,亦无法接受。但刘备毕竟非常人,强自按下慌乱,又追问道:“消息确凿么,会不会是曹操的诡计”

    张飞当然能理解刘备此刻的心情,他刚知道这一消息时,也是压根不信,然而后来亲眼所见,令他心痛不已。

    “这消息已是满城皆知,说是二哥在城外作战,降了曹操,然后说服守将打开城门。我初时也是不信,便潜到城内,正看见他随同曹操从郡府出来,随行的还有两位嫂嫂。”

    刘备闻言,紧闭双眼,面露痛苦之色,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玄德公无须多虑,我素闻关将军忠义无双,必不负你,此事也许另有隐情。”

    连续几日的艰苦作战,又没有好好休息,别说一般士卒了,就连袁买都感到有些吃不消。此时他经过一夜休息,刚调理好内息,听到刘备与张飞的对话,隐约还能想起“前世”关羽的事迹,便出口安慰刘备。

    见到袁买醒来,刘备面色一暖。那一夜如果没有袁买相救,他已凶多吉少,而这几日袁买也一直尽心尽力保护在他左右,吃不好睡不好,面色憔悴,哪还有第一次见面时的英俊模样。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刘备焉能不感动,于是先暂时把关羽之事放在一边,关心地问道:“身体恢复得如何”

    “劳玄德公费心了,调息了一晚上,已经无恙。”

    袁买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来,盘坐在地上太久了,腿脚都有些微微发麻。

    “唉,不是说了嘛,唤我玄德就好。我们已是生死之交,不用那么多礼数。”

    刘备见状,连忙上前扶过一把,搂着袁买的肩膀,柔声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称呼表字还是不妥,不如称呼刘大哥,大哥可以称呼小弟显雍。”

    刘备诚恳之至,袁买也不好拒绝,索性他也不是迂腐之人。

    “善!我们虽未有结拜之情,却也有生死之义,”刘备素来喜欢结交豪杰,见袁买从善如流,自然高兴不已,拉着他问长问短,过了一会儿,才又疑惑地问道:“适才显雍说另有隐情,不知有何说法”

    袁买一时语噎,不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刘备,千年后关羽被尊崇为义气的化身,然而他连关羽的面都没有见过,更没有事实依据证明关羽的清白,思索片刻,只好说道:“我听人说,忠义之人会把兄长当作父亲,把嫂嫂当作母亲,关将军与刘大哥桃园结义之情,天下人尽知。如今关将军独自一人在下邳,孤城不可久守,他又无法知晓玄德公的生死,孤掌难鸣,也许是为了保全情同母亲的嫂嫂,迫不得已降曹。”

    “对对对,袁小子言之道理,二哥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一定是俺看错了!”才一听到袁买的解释,在一旁失魂落魄的张飞立刻打起了精神,他执起钢枪朝地面用力一戳,火急火燎地喊道:“俺这就去把二哥和嫂嫂们给救出去了!”

    “翼德!”

    刘备见张飞神情激动,大吼一声将他唤住。刘备本就打心底里不愿相信关羽会背叛他,刚刚袁买言之凿凿,更令他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然而关羽毕竟身在曹营,许多事难免会出现变化,心中仍不免忧虑。

    袁买见张飞冷静下来,又对刘备说道:“当务之急,刘大哥应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重整旗鼓。此处距离青州较近,路上方便,我大兄袁谭现在那里,玄德公可先去青州暂歇,然后放出消息,失散的部下必然会重新归于麾下。等我先将玄德公护送至青州境内,然后再去一趟许都,探知关将军的消息。”

    “显雍何必深入虎穴”刘备没想到袁买竟还有这般打算,吓了一跳,连忙劝阻道:“一旦



第十二章 三刺客
    早春时节的许都,空气中还透着抹不去的凉意,尤其是天刚刚亮了没多会儿,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这时候吸上一口气,冰冷的水汽便飕飕地顺着肠子往下灌,连子都能给你冻僵喽。

    董安拎着一篮食盒,穿行在阴冷狭窄的巷子里。他身子略微佝偻,时不时拉紧袍子,掩饰面孔,每走到一处拐弯口,一对小眼珠子刺溜地转着,仔细打量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方才继续前行。董安对许都城内十分熟悉,尤其是这一带平民居住区,而他要去的地方,早就深深印在脑海里。即便如此,他仍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甚至还故意来来回回绕了不少路,若真有人跟着,也早就晕头转向。若非他如此谨慎的性格,董承怎能安排他来办事。

    又走了大约一刻半的功夫,董安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前停了下来。此处是一排连串的平屋,几年前曹操为了大力发展许都,扩建城郭,兴建土木,在城中建造了大量小型居所来收留周边的流浪人口。这些屋子从外边看大抵都差不多模样,一扇矮矮的木门,土墙堆砌成一个极小的院落,里面环着三间简易的屋子。此时居民大多都早早出门劳作去了,这条街上已没几个人。

    “咚咚咚!”

    敲门过后,里头并没有回应,董安也不着急,就紧紧倚着门,静静待着。稍过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打量了下左右,便跳步入内。

    门内站着一名年轻男子,一身灰色的粗衣素袍,袖子宽敞,系了条深黑色的腰带。他面容俊朗,气质淡然,目光如闪烁星辰一般,与这套衣服极不相衬,正笑眯眯地看着董安。董安见到是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来这里也有三日了,每日都是早上下午两趟,每回都战战兢兢。董承只叫他来送食,其余一概未说,然而在董承手下办事多年,他早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头一回来到这里,便知将有大事发生。

    除了开门的这男子,屋内还住着另外两人,约摸三十岁左右,其中一人长的有些狂野粗俗,身高八尺有余,面带凶色,一只耳朵竟少了半截,不似良善之辈,另一人身高容貌皆似常人,然而他面容冷漠,眼神阴森,冷冰冰的不似活物,令人不敢直视。要是遇上这两人开门,董安可就没有现在这般从容淡定了。

    “这是今日的朝食,按三位的要求都加了分量,”董安待男子接过手中食盒,又从衣服内掏出一条布块,递给他,说道:“这是董将军给你们的信,请收好了。”

    说完,又走到院落里唯一一方石桌旁,把昨日的残羹冷炙收拾进食盒,不多说半句话,便匆匆离去,他可不想与这些亡命之徒扯上什么干系。

    袁买见董安着急离开,便知他心思,笑着摇摇头,关上门,掂了掂食盒的份量,果然比前几日重了不少。不过他自修行有成以后,忌讳大鱼大肉,一向少食,这多出来的部分,是给其他二人准备的。

    袁买来到许都已是第四日。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换了一匹寻常的健马,还换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蝶影则由刘备带回青州。然而还未进到许都,就遇见一事,去年和袁绍差点打起来后,曹操便下令加强了进出管制,凡是在许都居住的平民,都需登记入册,进出城门都还需凭着一块小木牌用作通行证。如若没有通行证,不但要说明身份来路与入城所办事务,更要有人担保。幸好袁买急中生智,盯着刚出城的人,顺手摸了一块,蒙混过去,才未曾生出乱子。不过,袁买一直挺好奇的,他至少样貌堂堂正正,不似歹人,可那屋里二人一脸凶煞模样,不知是如何进得城来的。

    等袁买到了城里,与董承手下联络上,便一直住在此处。许都城规模颇大,管制又严格,尤其达官贵族与平民居住的区域分界明显,各个区域之间长期布置看守,轻易不得来往,几天下来仍未曾寻到关羽的住处。

    边想着,食盒已放到桌上,又打开布条一看,上面用稀罕的墨水描了一张地图,显然是路线图,旁边细细密密写着几列工整的小隶,袁买扫了一眼便全部印在心底。

    这时,另两间屋子门打开,里面人先后走了出来。

    “咋了,来消息啦”

    发问的是那高大汉子,别看这人相貌粗鲁,可声线出奇的细软,这种不协调感让人汗毛发颤。他说话时略微带着一点雍凉口音,若非袁买在河西附近呆过一段时间,定然听不出来。再看他接过布条的一只手,老茧都快被磨平了,尤其是掌关节部位,遍布着旧疤痕,掌心也有好几道类似刀伤的痕迹,如若袁买猜的没错,这汉子身上定然还有更多的伤痕。

    “给,你俩看看吧。”

    袁买也不啰嗦,把布条递给高个汉子,自个儿掀开食盒盖子一看。哟,还真不赖,焖蒸萝卜、甘脆泡瓜、五香酱牛片、豆汁煎鱼,胡麻烧饼,腐脑烩蛋,配上满满一盒黄米饭,里头点缀了几颗红枣,荤素俱全,热腾腾地直让人流口水。袁买一向对吃的没什么讲究,也知道这些饭菜在这个年代得是大富人家才供应的起,还不是顿顿有。即便前面几日也远没有如此丰盛,想必是因为要行动了,才给顿上路饭吧。

    袁买只盛了一小碗米饭,拌着萝卜豆腐就食,萝卜蒸的酥透了,轻轻一咬,便分作两瓣,渗出的汁水,化入口中,带着浓郁的清香与淡淡的甘甜味。这返璞归真的滋味同前世的现代化美食比较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那两人看完布条上的内容,也顺着桌子坐下开吃,吃到一半,高大汉子忽然开口:“哥几个,天南地北聚到这里,也是缘份,眼下就要行事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买手上动作顿了顿,狐疑地看向高大汉子,而冷脸汉子好似全然没听到,只管自己吃着。

    “嗨,”高大汉子见有人回应,继续道:“哥几个能被派到这儿,想必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虽说咱们效忠的主公不一样,可来这里的目的却都是同一个。然而董承这厮,连面都不与我们相见,这会儿又只派人递了个条子,便说要动手,天下间哪有这么办事的道理要我看,他定然没有安好心,指不定就是让咱们哥仨先去送死,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这高汉子越说越激动,最后把饭碗用力摔在桌上,然而他细软的声音却起到了负面效果,对面坐着的两人一点反应都不给。

    “哎哎哎,两位大爷,你们倒是给个声啊,莫非就这么等着让人给害了性命我这可不是怕死,死有重于泰山,可要是死在小人阴谋里,我可不甘心!”

    住在一起两日余,三人



第十三章 出卖
    “此话当真!”

    曹操侧卧在床榻上,捂着厚实的褥服,面子是绸缎绣的,头绑着深青色额带,枕在一名美貌婢女的大腿上。婢女无比专注地为他按摩着头部穴位,好似又瞎又聋,除做这一件事外,别的什么都进不得心里。屋内两侧各摆着一尊鎏金铜香炉,一絮絮浓郁的云烟从缝隙间倾泄而出,云绕雾缭,徘徊在曹操眼前。隔着这片云烟,一名老者坐于客席,细细一看,竟是张宝。

    原来,曹操击败刘备、重夺徐州以后,为了确保徐州绅豪能够支持钱粮供给,不得不耐着性子,腾出几天时间来拉拢安抚徐州的士族豪商。随后又匆忙赶回许都,抓紧筹备与袁绍的战事,连日操劳之下,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今日得空,便唤吉平前来看诊。

    原本,曹操回到许都后,听闻天子要给他举办庆祝宴,心中大为欣慰,就连头痛也有所缓解,谁知吉平却给他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消息。

    然而曹操一向多疑,又岂会轻易相信片面之词。眼前的老人,看似牲畜无害,但他能在少府之内多年屹立不倒,又有一手远超其他太医们的高明医术,便不可小觑。

    “此等大事,老朽怎敢戏言”

    张宝慢条斯理地收拾起药箱,坦坦荡荡对上曹操眼神,说道。

    董承等人不会料到,他前几日还信誓旦旦,转过身便向曹操报信。此时张宝先要扮演好一个医生的角色,曹操只是一时疲劳,加之受了点风,只消服用一剂药,休息片刻便能痊愈。方子他已经开好给了下人,这会儿屋内就剩下他和曹操两人。

    “既然如此,太医可有真凭实据”

    对曹操而言,董承等人乃苔藓之疾,不足为虑。只是此时有袁绍在外虎视眈眈,董承毕竟也是国丈,若无详实证据,草率动手,反倒落人口实。

    “董承假托诏书,同谋之人,皆在其上签名,老朽也被迫留下姓名。可惜此物由董承亲自收好,老朽若是知晓藏在哪里,定拿来交予司空。”

    张宝也知证据的重要性,然而董承藏的好,他几次潜入董府,时间仓促,都未曾寻到。

    “既无证据,怎可污蔑朝廷大臣。念在太医劳苦功高的份上,此事作罢,就当我从未听说过吧。”

    可是曹操依然不为所动,双目似开似合,悠然自得地享受着按摩。

    张宝心中一急,他蛰伏多年,自忖时日无多,若错过今日良机,也许就再无可能实现那一目的,怎肯轻易作罢。

    “司空为我大汉鞠躬尽瘁,老朽哪敢妄言,徒增司空烦恼。只是老朽一介庸医,也不愿我大汉再遭祸端,今日又看到司空如此憔悴,心生不忍。老朽拳拳之心,还望司空明鉴!”

    张宝不依不挠道。

    “操乃汉臣,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吉太医过誉了。”

    曹操淡漠道,不知是头痛还是怎的,眼皮抽搐了一下。

    他忽感头皮稍稍有些酥麻发热起来,疼痛也渐渐止住,便抬手示意婢女离开。随后缓缓正起身子,又略微向前倾斜,把一对胳膊肘抵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微微隆起,把下巴抵在两个大拇指支起的架子上,直直地盯着吉平,却不说话。

    张宝脸色丝毫未改,心头却一阵猛跳,暗道曹操果然厉害,不愧身负大气运之人。他自学成太平仙术,历经世间数十载,几近“太上忘情”之境,寻常事物根本撬不动他的心神,没想到竟在曹操一言一瞥之下,险些破功,若再继续下去,迟早露出破绽。

    “唉,就当老朽多嘴了,司空身体已无大恙,多注意休息便可,老朽先行告退。”

    张宝暗忖一时糊涂,曹操一向多疑,自己太过积极,反而不妥,不若以退为进,或有转机。随即从席上站起,向曹操施完礼,便欲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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