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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侠骨一点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饮尽乞峰雪

    史阿收回目光,悠闲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会儿云层薄了些许,月华洒落,不偏不倚,恰好覆盖了他半张沧桑的脸孔。

    “我既然要杀你,也会负责料理。这,便是我为你挑选的墓地。”

    “当然,或许是我的墓地。”

    “确是一个好地方。”

    袁买之前只顾着调息,未曾细细观察。他从许都出来,一路凭着逍遥游御风而行,迅捷不逊于快马。但毕竟人力有时尽,几度气息不支,到达这片山林时已近枯竭,便打算暂且歇息。现在这么一瞧,这地方果然不同凡响。这个时代的山野之间极少被开发,都是原汁原味,但与袁买曾走过荒山野岭相比,此处更突显一股原始荒古的味道。

    看看这些树,明明大多不甚粗壮、高大,有些连枝干才分叉几轮,好似新芽嫩木,却又给人一种与天地同荒、与日月同寿的荒谬感觉。一如记忆中的画面,永远停留在你希望停留的那一刻,亘古不变。

    更奇怪的是这里的天地元气,生生不息。这一会儿功夫,已比前一刻又浓郁了几分,还毫不吝啬地借入气窍,并无半点不适。袁买刚刚所受之伤,现在竟也好了大半。

    “这下,又公平了。”

    史阿显然也察觉到了此处的古怪,但他毫不在乎袁买身体恢复过来,又或许是,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剑。

    “没想到,你也会寂寞。”

    袁买想起在天子寝宫时,史阿与天子的一番对话,不禁失笑,他倒是有些理解史阿的感受了。他的剑只为守护,也只能为守护,这是他坚守的誓言,只好借助贾诩之言出手。但不知他的诺言,对他意味着什么,是信念,抑或枷锁

    “人,谁不寂寞。越是强大,越是寂寞。”

    史阿早已过了迷茫的年纪,他哪里不懂得袁买在想些什么,若是换一个时间、换一处地点,他倒是愿意同袁买对酒当歌、不醉不归。但此刻,他已无意多言,只是默默取下剑,用一种绵柔中夹带坚硬的声线,说道:“此剑,名曰野草。”

    “草”字的韵音还未落定,陡然一掠,苍翠的林地便凿开了一道褐色的沟渠,渠道的另一端,直逼袁买足下,仅在毫厘之间,堪堪停下。这并非史阿本意,实是袁买已将这一剑的威力,断了个通透,看似写意的一退,恰到好处。

    但这只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袁买深有体会。

    果然,野草在生长,它在使劲地、快活地生长。就连戈壁荒漠中,他都可以顽强地挣出脑袋,这样一处充满蓬勃生机的山林间,岂不更是如鱼得水

    “我本卑鄙之人,奈何命不由天。”

    史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他只是随意地挑了一个地方,就成了这片山林的中心。而他,便是正中心的一根野草。他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轻吟着什么,甚至都合上了眼睛,那柄奇异的细剑直直地向着地面。

    野草还在那儿,但野草无处不在,无处不在的剑势。

    那剑,能使出来的招式,不过一刺。可一划过夜空中,偏似劈、似崩、似撩、似抹、似绞、似扫,似万般招法。但最终,不过一刺。

    野草的一刺,并不痛。当然了,它只是卑微活着而已,活着便已经足够了,怎还会伤害他人。甚至还有些痒,叶尖若隐若现地抚过,滑落闪烁的露珠。

    但,袁买笑不出来。

    最卑微、最柔弱的野草,也是最高贵、最无畏的斗士!




第二十二章 半张饼
    袁买自顾自地朝着那石洞走去,留下刘力一人还在傻傻杵着。

    刘力自然是不傻的,但这一夜的所见所闻,让他不傻也傻了。他在原地迷糊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又屁颠屁颠地跟上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大高手、大恩人的步子。

    以袁买的心神感力,几年游历探险的经验,甫一来到此处,便已察觉到异样,更别说洞中还有一具古怪的尸骸。但那时他忙于应付史阿,哪有闲心思考这些。此时他站在洞口观察,这小石洞贴在山脚边,两侧险峻的山势倾泻而下,恰好在山洞这一段形成了一道向内凹陷的弧线。大片大片的苔藓粘在洞外的山石上,数不清的藤蔓如垂帘般卷下,成了天然的遮掩。但不知怎的,两个人竟都能找寻到这里。

    适才他与史阿交手,气劲纵横,甚至都波及到了这里。洞两侧的山石更是被擦出一道道凌乱的浅痕,原本苔藓与藤蔓枝叶,也已碎落大片。忽然,袁买目光一凝,残余的青苔下似乎留有人为的痕迹,再走近一看,更像是字的笔画。旋即轻轻拂过岩面,这些绿油油的住客们只好恋恋不舍地背井离乡,露出了“客栈”的本来面貌。

    只见上面竖有一行字:

    “先师南华真人万古长青。”

    每个字约一掌大小,似金似篆,笔力遒劲,笔画收尾处似有无穷后意。

    左下角还有一排稍小的落款:“弟子蔺且。”

    袁买用手缓缓触摸这些文字,由上及下,好似在抚摸一位绝世佳丽,又合上双眼,好教触觉更为灵敏。指尖划过处,恰好能陷进每一笔的线条中,质感光滑、凝实,相比周遭的岩面,仿佛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这蔺且竟能以血肉之躯,在这异常坚硬的岩石上挥扬文字,历经近五百年的风雨,尤未见磨损,功力之深,震古烁今。

    “哟,这石头上还有字儿,都写的些啥啊”

    这时刘力也来到一旁,但他连汉隶都认不得几个,更别说这些上古文字了,自然,他也根本体会不到袁买此刻的心情。

    简而言之,对牛弹琴。

    袁买并未理睬,他细细品着这块特殊的瑰宝,直到把这份韵味完全刻入心中,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继续向洞内走去。

    刘力一个人呆着没趣儿,又悻悻地跟了上去。想他好歹曾经也是黄河渡口的一员扛把子,眼下竟然成了个跟班的,不,就连跟班的都算不上,他现在到底算个啥呢

    刘力还在乱七八糟地瞎琢磨,袁买已在洞内坐下,从衣服内层里掏出了小包麻布,层层打开,里头竟是一叠胡麻烧饼。面上星星点缀着芝麻,挑逗着看客的食欲,明明已经凉了许久,似乎还透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肉香味,叫人直流口水。

    “咕噜。咕噜。”

    一阵旱地雷鸣打碎了宁静的空气。

    袁买疑惑地注视着刘力,直叫后者不敢直视。

    “嘿嘿,那啥,快,快两天,没,没吃东西了。”

    刘力磕磕绊绊地说完整一句话,耗尽了他全身的精力与勇气。

    毕竟不熟悉,刘力也没好意思说得太直白,但瞧他盯着烧饼的眼神,跟个饿死鬼似的,以及他肚子里的抗议,就已经讲得再明白不过了。当然,打死他都不会承认,这是与孙侯呆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其实这饼也剩的不多了,就四张。袁买先前特意让董承府上准备的,在行动前就包裹好带在身上,吃是吃不饱的,一路上拿来充饥罢了。

    见此情形,袁买没多说什么,便分出一张递给刘力。见他刚开始还假装斯文一下,咬上一口之后,就狼吞虎咽起来,还用手瓢起地上半浊半清的积水,拿来下咽。袁买想了想,又把给自己的一张饼,撕开一半,递了过去。剩下另外两张,继续包起来藏好,留着明日吃,至于明日之后,只能且行且看了。

    “唔!”

    看到眼前的半张饼,又望着袁买手中的半张饼,刘力一下子僵在那里,一如周围的岩石。不知是噎住了还是怎的,连脖子到脑袋,胀得通红,眼眶子也通红,整个人都快红得熟透了。但他毕竟是个坚强无比的汉子,使足了劲儿地深吸了一口气,硬是把泪光给压了下去,却还说不出话,只得连连摇头。

    “吃吧,”袁买看着眼前这憨实淳朴的汉子,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将半张饼不容置疑地摁在刘力手心里,轻声说道:“我不饿,来到这里前,已经吃过了。你身上有伤,多吃点,涨足了力气才好回家。”

    听到“回家”二字,刘力僵硬的身体,渐渐松弛了下来,放下手中的饼,软软地靠在墙边。他低头盯着半张饼,好像上面现出了各种各样熟悉的脸孔,有的他还记得,有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有家吗恐怕早就没有了,在十五年前就没有了,他早已过惯了流浪的生活,好不容易聚起了一伙兄弟,快活了一阵子,如今也支离破碎。在这个乱世间,命不由人,像他这样的刁民,再怎么挣扎,不过徒劳罢了。彻底静下来以后,刘力已没了之前的热血沸腾,过往二十多年的回忆在脑海中反复回荡,渐渐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你在害怕什么”

    袁买吃完自己的半张饼,发现刘力居然还愣着那里发呆,不由地灵觉一触,已知他心境大概,一道振聋发聩的玄音传入刘力心底,将他从牢笼中解放出来。

    “啊”

    刘力忽然发觉自己又回到洞里,恍如隔世一般,诧异地望着袁买。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好好过日子,船到桥头自然直。”袁买淡淡地说道,他想起了史阿临别时的回答,他也还有自己的路需要去寻找,“这里有古怪,别想太多了。”

    袁买说的大道理,刘力是不会懂得,他这样的粗人,看事情很是简单直接,也没有闲心思古论今。难得忧愁一回,转眼间也丢到九霄云外了,只注意到“有古怪”。

    “啥古怪,外头那些字吗”

    刘力好奇地在洞内四下张望,除了一具骸骨好像再没别的什么,也就剩下外头的一行“天书”了。

    “先师南华真人万古长青。”

    袁买一字一字地缓缓道来。

    “这是啥意思”

    袁买的话,让刘力摸不着头脑。

    “就是外面写的字。”

    袁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样,很显然,两个人还不在一个频道上。

    “嘿,那啥,俺是个大老粗,这咬文嚼字的,不大明白。”

    刘力挠了挠头发,表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大概明白眼前这位恩公不仅是个武艺超群的人物,还颇有文化修养,自觉更矮了三分。

    袁买倒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何况他的灵魂还来自崇尚平等自由的“未来”。他虽然年纪比刘力小了近十岁,但走过的路、见识过的人,却超出他十倍。这个年代,知识都还掌握在士族豪门手中,像刘力这样的平民百姓,哪有什么读书识字的机会。

    于是,他耐心解释道:

    “意思是说,这里是南华真人的



第二十三章 布局
    这几天,许都城内俨然乱成了一锅粥,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县令满宠。说起满宠,县里大大小小的豪绅名族们最深有体会,可谓爱恨交织。恨,自然不用多说,这位法家高徒,严酷无情是出了名的,眼中容不得沙子,只要犯了事,任你推出谁来当挡箭牌,都不顶用。这群老爷们早就享受惯了特权,一下子从云端被撵到泥土堆里,谁受得了这份罪。

    可,爱呢或许用惊喜来形容,更为贴切。当你左脸被扇了一巴掌,右脸却被亲了一口,便是这般感受。当然,这还得看是谁干的,背后又站着谁。满宠睿智之处,便是他坚持公正,从不滥用职权。无论多么曲折离奇的案子,只要到他手里,都像是剥光了皮的洋葱,直捣本质。这案情罪责的轻重,也拿捏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嫌腻,少一分嫌淡,让这些难伺候的权贵与底下的老油条都心服口服。

    眼下衣带诏的余波还未散去,白马之围的消息又不期而至,搞得许都人心惶惶,一时城内诡云密布。为了稳定人心,满宠下令戒严五日,只要身份记录不足三个月的、或是来路上有些瑕疵的,别管是谁,统统抓回来审了再说。就这样,他已三日三夜未曾归家,累了就趴在案几上眯一会,醒来了继续阅牍。

    这会儿,天色稍稍有些昏暗下来,左右老卒已早早准备好,连忙点起一盏盏芯油灯,让公堂里保持足够亮堂。今日不同往日,要是为省点油而耽搁了,指不定要挨一顿臭骂。

    满宠终于从峰峦叠起的简牍堆里抬起头,伸动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只见他剑眉星眸,下巴宽厚,嘴唇时时合成一条缝,不威自怒。唯独面色略显黝黑,眉心总不自觉地皱拢,更因连日疲劳精神憔悴,使得样貌逊色了不少。

    此时,满宠估摸着时辰,也无心情收拾,直直盯着门口方向。不一会儿,狱掾便匆匆跑来。

    “如何”

    不等他喘口气,满宠急问道。

    狱掾赶得急切,也想早点告知消息,奈何一口气就是憋在胸中喘不上来,使劲下咽口水也没用,情急之下,只好连连点头,如捣蒜泥。

    “好!”

    心中大石落定,满宠也是长舒一口气,便安抚下属先去休息,转而对一直安静地坐在客席的贾诩说道:“文和先生,这下你可以满意了吧。”

    满宠与贾诩在职权上,本没有直接的关联,但一则两人都是忠于曹操、被曹操所器重的,二则因一同处理衣带诏事件,一来二来便有了交集。从个人情感上来讲,满宠是有些看不上贾诩的,只因他自己是一个刚直之人,性格不合,可既然是为了公事,也只好忍耐。

    “劳烦伯宁了。”

    以贾诩的阅历,自然一眼就看穿满宠的心思,但他沉沉浮浮多少年,脸上戴着多少面具,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哪里会在意这些小事。相反,他由衷地看好满宠,认为这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干才,更在曹操处“偶然”地夸赞过几回,却又从未在满宠面前提及此事。

    “此人来历甚为神秘,若能为司空所用,必将如虎添翼。”

    贾诩说着,脸上挂起神秘莫测的笑容。

    区区一个刺客,于国家大事又有何补益这番言论,满宠是不信的,在他看来,不过是贾诩为了讨好曹操罢了。怎奈何那天的事件闹得实在太大,郭嘉重伤、命悬一线,更是令曹操怒气冲霄,他也只好为了消消火,尽点绵力。

    见满宠默不作声,贾诩只好换个话题,问道:“此人软硬不吃,口风甚密,我一直拿他没辙。不知伯宁施以何法,竟能撬开他的牙关”

    “哼!”

    这话正好搔到满宠的痒处,纵然对贾诩有些不满,他也不介意分享,一边继续低头翻看案牍,一边回答道:“只要是个人,便有弱点,屈打成招只是小道,因势利导才是上策。”话说一半,点到即止。

    “果然名不虚传,”兀自悠闲,贾诩轻展羽扇,浅笑道:“依伯宁所见,那袁买,又有何弱点”

    一句话,把满宠给噎的。

    袁买二字,如今在曹操麾下,几乎成了禁忌,对外公布的衣带诏事件中,更是完全剔除了他的存在。要是被世人知晓,袁绍仅仅派了一个小儿子,就差点做掉了曹操,那曹操的脸面还往哪里放这豫州地面、乃至全天下的豪门士族,心里又会如何作想光是闪过这个念头,就让一向视鬼神如无物的满宠不寒而栗。相比之下,玉玺的丢失反而不足为道。

    然而,谣言总比真相跑得快,何况这谣言本就是真相。袁买这个名字,和他的事迹,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已成了各个州郡高层最近的饭后谈资。现在许都的乱象,也许只是冰川一角。

    “从未接触过,见都未曾见过,找寻弱点,又从何谈起”这个软,满宠是定然不肯服的,况且不提袁买还好,一提起来,他更有一肚子的火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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