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苏敏儿“哦”了一声,道,“不是这只,这只荷包上没有金线。”
穆翰德吐了吐舌,道,“你想送两个人吗”
苏敏儿反问道,“难道不可以送两个人吗”
穆翰德道,“汉人男子才可以送两个人,女子不可以。”
苏敏儿道,“可没有这样的说法。”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只是过七夕的话,并没有这样的限制呢。”
穆翰德“唔”了一声,意识又模糊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又要睡过去了,挣扎着对苏敏儿含糊地说了一句,“唔……我得给四皇子磕个头呢。”
说完,穆翰德头向墙里歪了歪,又睡了过去。
苏敏儿对着穆翰德的方向,似是回答,似是自言自语地轻声道,“你得喊他‘主子’。”
这时,“主子”王杰已经到了紫宸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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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白虎通义
安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打量了王杰一会儿,转头对徐安道,“朕的皇四子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同。”
王杰心里微微一惊。
徐安恭敬回道,“四皇子年纪渐长,自然与从前有些不同。”
安懋转回头来,看王杰的目光更深了一些,“是吗”他又摸了摸王杰的头,“大约是朕不常亲近他罢,连他长大一些了都没发觉呢。”
说着,安懋把王杰放回地面上,没有对王杰刚才的话发表任何回应,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快要入学了,礼部送去的书可都看了吗”
经过刚才的对话,王杰回话更加小心,一个字不敢多说,只是喏喏道,“看了。”
安懋探究地看了王杰一眼,问道,“看得懂吗”
王杰被安懋这一问,问得怔了一下,因为他吃不准原来这具身体是什么教育水平。?安懋见王杰没立刻答话,淡淡地补充道,“你母妃出身不高,去世得又早,你无人启蒙,如何能看得懂礼部送去的课本”
王杰不知道安懋这句话是在问他,还是在替他下结论,于是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低着头闭口不言。
安懋接着道,“不过,也怪不得你,是朕没想到这一点,你向来安分守己,便也不敢对朕说,是不是”
王杰不知道安懋现在唱得是哪出,只能跟着话音点头。
王杰一点头,安懋就道,“那朕就让礼部派个人到你那边去,教你认字开蒙,好不好”
王杰一听又是礼部官员,就有些不情愿,他在宫中没有根基,心虚得很,觉得外面来的官员都是替别人监视自己的,于是轻声道,“父皇,儿臣看得懂。”王杰见安懋又向他投来探究的眼神,想了想,加了一句,“儿臣不笨。”
安懋哈哈一笑,“朕没说你笨啊。”他见王杰抿了抿嘴,安抚道,“朕是担心你,你一个人住在山池院中,遇到看不懂的地方,没个人在旁边提点着,便容易会错意,误了你用功,那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王杰道,“父皇以为儿臣不笨,可父皇若派了礼部官员教儿臣启蒙,众人便会以为是父皇嫌弃儿臣笨了。”
安懋打量了王杰一会儿,笑了一下,“好,你既这么说,朕便考考你。”他又顿了一下,道,“你说你识字,不用启蒙,朕便考你个字罢。”安懋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朕给你取名为‘杰’,你可知,你名中的‘杰’字是何意”
王杰想了想,答道,“‘五人曰茂,十人曰选,百人曰俊,千人曰英,倍英曰贤,万人曰杰,万杰曰圣’,父皇给儿臣取名为‘杰’,是期许儿臣将来能‘材过万人’。”
安懋眯了眯眼,“这是《白虎通德论》。”他转过头,朝徐安问道,“四皇子还未入学,竟已读了《白虎通德论》”
徐安只能夸道,“四皇子真是聪颖过人。”
安懋道,“岂止是聪颖”他意味深长道,“就是他三个哥哥,在他这个年纪时,也无法如此释字。”
王杰觉得安懋的语气有点儿诡异,反正绝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早慧的惊喜或赞许,他只能循例答道,“父皇谬赞了。”
安懋微微扬起嘴角,“是‘谬’赞了。”
第一百零九章 军储赈贷
琅州,瑁梁,广德军驻地。
彭平康对司兵参军吩咐道,“新一任的瑁梁少尹这两天就要到了,你可要警醒着点儿,他一过城门就来知会我一声。”
司兵参军道,“彭大人放心,就是您不说,我心里也早有了这数儿。”
彭平康笑了一下,“什么数儿啊”
司兵参军恭敬道,“地方军政必得分治而行。”随即,他也对彭平康狡黠地一笑,“咱们广德军就管咱们广德军的事儿,不论这瑁梁少尹是哪路神仙,彭大人都不必去管。”
彭平康道,“是啊,咱们就管咱们的,我不去管他,他呢,也就没这个理由来管我了。”
彭平康一边说,一边翻过面前的一页邸报,“说到咱们广德军,这倒有桩事体,你得上上心。”他抬起头,“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过了这一阵,就要收秋赋了,今年年初放下去的赈贷,你得督点着点儿。”
彭平康意味深长道,“今年不比往年,我怕到时事多混乱,底下的人赖过去了,咱们在上头还不知道呢。”?司兵参军道,“就是赖了谁的,也赖不了咱们广德军的啊。”他扬了扬眉,“广德军军储放下去的贷,谁敢赖了”
彭平康淡淡道,“这也不一定。”
司兵参军一怔,就听彭平康清了清喉咙,道,“各个地方的地方军中,广德军算是有些盈余,这手头一松,就露了富了,难免就遭人嫉啊。”
司兵参军道,“要这么说,琅州头一个遭人嫉的该是文氏,”他压了压声音,“文氏年初的时候,也放了社仓的贷下去呢。”
彭平康道,“文氏放贷,是朝他们自己的佃户放贷,旁人就是眼红,也没法子治他。可同一件事,换成我这个官来做,就变了意思了。”
司兵参军道,“文氏如何不算官”他撇了撇嘴,“不过是欺彭大人好性儿罢了,若真有心理论,去定襄找那文状元去啊。”
“要不是彭大人仁心放贷给琅州的农户,投献的佃农比现在还要多出几番,那两位大人征民收赋的差事,不是还要难办吗”
彭平康道,“范大人和宋大人都是明白人,我不担心他们。”
司兵参军道,“彭大人是担心新上任的瑁梁少尹”
彭平康看了司兵参军一眼,司兵参军被看得低下头去,“我只是觉得,彭大人不必如此担忧。”
彭平康道,“为何”
司兵参军道,“只要仓有余粮,赈贷人人可放,就算那瑁梁少尹眼红,明年春天,他也可以拿省仓去放。”说着,他掩嘴偷笑道,“只怕他跟那三个上邶州地方官似的,没这个放贷的本事呢。”
彭平康抿了抿嘴,“上邶州地方官是实在没了余粮,而不是没有放贷的本事。”他不咸不淡道,“连‘藏富于民’的道理都不懂,难怪上邶州被治理得这般糟。”
司兵参军应和道,“彭大人说得对,咱们琅州可不能学那上邶州的作派。”
彭平康冷冷道,“就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就是担不得大任。”
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嘲讽纪鹏飞,但是实际上是在影射周惇和周胤绪,司兵参军听了,讪笑不语。
彭平康见司兵参军不接茬,便转了调子,“光想着自己捞足了有什么用,真是目光短浅。”
司兵参军道,“就是,彭大人深谋远虑,他们哪里能比”
彭平康道,“不是我深谋远虑,是他们不懂一个最浅显的道理,”彭平康饶有兴致地写了一个“飯”字,指着它道,“这‘飯’字的左边就是一个‘食’字,去了这个‘食’,就成了‘反’了。要是咱们当官的不匀一口食儿给下头,就是整个琅州的农户都成了佃农,还不是只剩一个‘反’字吗”
司兵参军夸赞道,“这道理啊,只有彭大人这样慈心的人才能懂。”
彭平康笑道,“我不是慈心,而是我喜欢做官,我怕没得官做。”他认真道,“你别看东郡想做官的人这么多,可真心喜欢做官的却寥寥无几。他们做官,都是为了名声与家产,为了能当大地主,我不同,我做官,是因为我喜欢做官。”
司兵参军道,“彭大人说得是,东郡像彭大人这样喜欢做官的官实在太少了。”
彭平康哈哈一笑,“好了,快别哄我了,下去办差罢。”
司兵参军却没立刻离开,而是犹豫道,“还有一事,想禀告彭大人。”
彭平康问道,“何事”
司兵参军道,“文氏的慈幼庄跑了几个孩子……”
彭平康打断道,“慈幼庄本来就是文氏开来救济弃儿的,这被救济的人,不想被救济,这谁又能管呢”
司兵参军顿了一下,还是嗫嚅道,“……他们跑到广德军来了。”
彭平康一怔,“什么”
司兵参军重复了一遍,“那些孩子跑到广德军来了。”他皱了皱眉,“我说要送他们回去,他们却都不肯回去。”
彭平康蠕了蠕嘴唇,没出声。
司兵参军问道,“彭大人,要不要把他们送回去或者,您知会文氏的人一声,让他们遣人来将他们领回去。”
彭平康道,“那这几个孩子不肯回去,想干什么呢”
司兵参军道,“他们想向彭大人求个户籍。”
彭平康道,“我能做主的籍,都不
第一百一十章 工人合天
安景穿过垂花门,往后院走去,邰通跟在他后边,不再多说后院的一个字。
安景走得慢悠悠的,到花园的时候,还饶有兴致地转了一圈,采了簇玉簪花拿在手里,再朝周氏女所在的屋子走去。
刚靠近屋门,屋外守着的小丫头就对安景行礼,“嗣王爷。”
安景笑眯眯的,“周庶妃呢”
小丫头道,“还没起呢。”
安景拨了拨花蕊,“哦,是么”
安景不常来后院,小丫头唯恐安景这就走了,赶紧补充道,“庶妃昨晚练字读風雨文学唤庶妃起身。”
安景顿了一下,没让小丫头进屋,而是问道,“她喜欢读书写字”?小丫头一怔,下意识点头道,“是啊。”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往回找补道,“庶妃常读,不过《女训》、《女诫》、《女孝经》、《女论语》、《列女传》……”
安景笑着摆摆手,“我懂,我懂,她读的,都是女人该读的風雨文学里头的人似乎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一个穿戴得稍好些的丫头从屋里出来了,见到安景,先是一愣,随后惊喜道,“嗣王爷来了”她行了个礼,“庶妃已起身,正梳妆呢。”
安景点了点头,笑嘻嘻地推门进去了,邰通识趣地停在门口,没有跟进去。
屋内,周氏女正在梳妆,肩上搭了块小小的布,安景知道,这是为防头油滴落在衣服上。
他也不用避什么嫌,绕过屏风就站到了周氏女身后,梳发的丫头见安景进来了,手上的动作又快了两分,很快就梳好了发髻,行礼退了出去。
安景笑着上前,按了按周氏女的肩膀,“唉,别动,我再给你插支簪。”
说着,他把手中的玉簪花,插进了周氏女的发髻,还替她扶了扶一旁的步摇,再伸手抽走了搭在周氏女肩上的那块布,对着镜子笑道,“好看罢”
周庶妃没露出什么惊喜的表情,只是温婉一笑,低了低眉,“好看。”
安景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他微微退后半步,周氏女便站起来朝他行了个礼,“妾身给嗣王爷请安。”
安景道,“免礼。”他又笑道,“你给我煲了汤,我自然要送你花,你不必再多礼了。”
周庶妃一顿,道,“是。”
安景拉过她的手,“你我头一次相见时,我正做活儿呢,太匆忙了,这回我穿戴整齐了来,你再仔细瞧瞧我罢。”
周氏女这下是真没料到安景会这样对她说话,不由抬起头来打量了安景一番。
安景又道,“听说,你喜欢读书写字”
周庶妃赶紧道,“是,闲暇时消遣而已,不过是读《女训》……”
安景接口道,“……《女诫》、《女孝经》、《女论语》、《列女传》……”他捏了捏周氏女的手,佯作着压低声音道,“你喜欢读什么就读什么,不必瞒我。”
周庶妃低头不语。
安景道,“反正,我也不爱读书,那些书搁我的架上,也是可惜,你要想读,我就遣人把我前院书房的书搬来给你,好不好”
周庶妃开口道,“妾身不敢欺瞒嗣王爷。”
安景抿了抿嘴,放开了她的手,“好罢。”他嘟囔道,“我只是希望你高兴。”
周庶妃微微一凛。
安景道,“我第一次见你时就看出来了,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嫁给我,更不喜欢嗣王府。你给我做汤,邀我用膳,讨好我,是因为你不得不这么做,而不是真心愿意和我亲近。”
“你爱读书写字,心气儿就高,作了嗣王庶妃倒也罢了,但是在家时,必定早听说我不学无术,连弘文馆的学也不去上,只会做些,”安景顿了顿,“用读书人的话来说,做些‘奇技淫巧’。”
“你心里,未免就有些瞧不上我,对不对”安景见周氏女想开口说什么,立刻截住话头,“唉,我知道,你就想劝我读书,是罢我不读书,无论再作些什么,你都不会喜欢我。”
“就像今儿我送你花,你也只是觉得意外,心里说不定还会觉得我不务正业,好色纨绔,不堪大用罢。”安景了然地一笑,“我早料到你会这么想,因此我来时,还特意背了诗呢。”
安景微微笑着,随口吟道,“‘瑶池仙子宴流霞,醉里遗簪幻作花’。”
周庶妃轻声接道,“‘万斛浓香山麝馥,随风吹落到君家’。”
安景赞道,“你果然爱读书,读得比我好呢。”
周庶妃抬起头,见安景面色诚恳,心下动容,伸手扶了扶安景插到她发间的那簇玉簪花,“嗣王爷以此‘江皋玉佩’赠之,妾身自然感念嗣王爷恩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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