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安景嘻嘻笑道,“那明儿,明儿我就把我书房里的书搬来给你挑,好不好”
周庶妃犹豫一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来乍到
琅州,瑁梁。
周胤绪掀开马车的窗帘,让瑁梁街道上的喧闹与繁华透进车里。因为是赴任,带的东西和人多,周胤绪便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了乘马车,行进的速度就慢了些。
周胤绪到瑁梁的时候,已经临近七夕,街上的小贩已卖起了七夕的节物。
周胤绪放下窗帘,将视线转回车内,对着车里一金发蓝眼的小男孩温声道,“阿门,我买个磨喝乐给你玩儿,好不好啊”
小男孩不太喜欢周胤绪喊他“阿门”,但他还是眨着碧蓝的眼睛,小声问道,“磨喝乐是什么”
周胤绪笑了笑,伸手抱起阿门坐到自己腿上,掀开窗帘,指着小贩摊上一个穿着荷叶半臂衣裙的小泥偶解释道,“就是‘磨目侯罗迦’,是佛祖释迦摩尼的儿子,这东西在定襄可不准随意在街上卖呢。”
阿门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周胤绪也不勉强,把阿门抱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的金发。?马车笃笃笃地走得很慢,周胤绪也不着急,似乎他不是来做官,而是来游玩的。
周胤绪先去了周惇给他在瑁梁置办好的宅子安顿下来,再拿着牒册和制授书去了瑁梁府衙。
周胤绪到瑁梁府衙时,府衙中只有零星几个衙役,以及一个负责给他办入职手续的小吏。
小吏对周胤绪的态度还挺热情,办手续的动作也很麻利,办完后,还笑眯眯地加了一句,“周大人,小的给您去‘公使库’里换套新桌椅摆上罢”
周胤绪知道这是官场规矩之一,“椅子”和“位子”意义相近,因此新官往往不用上一任的旧桌椅。
但周胤绪却不急着换这把旧椅子,他扫视了一圈四周,道,“不忙。”他确定府官确实都不在后,才道,“今儿并非休沐日,为何两位大人都不在府衙中”
小吏回答道,“范大人与宋大人都下乡去了,周大人若想见两位大人,且在这儿等等罢,小的给您端碗茶去。”
周胤绪见他就要起身,忙追问道,“下乡下乡作什么”
小吏道,“就为了征民夫的事儿。”
周胤绪一怔,“两位大人亲自下乡征民夫”
小吏笑道,“那哪儿能啊两位大人是下乡坐镇去了。”
周胤绪不解道,“为何要下乡坐镇如何不能在府衙中办公”
小吏叹了口气,道,“唉,周大人是定襄人,不知道我们西北这边的乡间民风彪悍,两位大人若不亲自下乡坐镇,恐怕入了冬,这民夫都还没征齐。”
周胤绪心下一惊,“琅州竟有乡民敢拒征徭役”
小吏道,“周大人您刚来不知道,为了这征民夫的事儿啊,范大人与宋大人前前后后已经下了七八回乡了。”
周胤绪一听,就知道其中问题不小,他有些不安,“两位大人如此勤政爱民,我如何能置身事外”
小吏以为周胤绪要立刻下乡去找范垂文和宋圣哲,忙阻拦道,“周大人莫急,两位大人知道您今儿要来,才吩咐小的留在府衙中侯着呢。”
周胤绪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道,“好罢,既这么说,你就先帮我把桌椅换了,再端碗茶来罢。”
小吏应了是,立刻帮周胤绪去换了桌椅,又泡了茶来。
周胤绪道谢后接过茶碗,刚掀开茶盖子,就“哟”了一声,“脑麝香茶”
小吏道,“是啊,咱们这儿泡茶的法子和东边不太一样,周大人将就着喝罢。”
周胤绪抬头看了他一眼,“龙脑香产自西海婆律国与三佛齐,在定襄可贵得很呢。”他装模作样地盖上了茶碗,半真半假道,“这么名贵的茶,我可不敢喝。”
小吏笑道,“周大人但喝无妨,这是公使库中的茶。”
周胤绪道,“是么”他又掀开盖子,吹了吹,感叹道,“瑁梁果然是西北首善之地。”他呷了一口,“莫非是乡民太过富裕,才不肯作民夫,须得范大人与宋大人亲自下乡督促吗”
小吏道,“倒不是这样。”
周胤绪又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那是怎样”
小吏不答,只笑嘻嘻道,“周大人可喜欢这脑麝香茶”他压低了声音道,“周大人若喜欢,小的便去公使库支几盒来包了,给周大人回去细品。”
周胤绪扬了扬眉,又盖上了茶碗,搁在桌上,“既然这茶就在公使库中,我每天来泡一碗就是,何必多此一举”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初来乍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工部科买
上邶州,威边军驻地。
纪鹏飞挑眉看向负责修建军仓的工部官吏,“你说多少钱”
工部官吏报了一个数字,随后道,“纪大人,这柱子的价钱可不是我定的,您想还价,也别冲我还。”
纪鹏飞道,“邦克楼那里,也是这个数儿”
工部官吏道,“当然!您要不信,立马儿就可以问去。”
纪鹏飞往后微微一靠,“我是得问问,怎么罗大人和傅大人管这事儿的时候,就没想着还个价呢”他斜了斜嘴角,“你还真别以为我诈你,那两位大人现时忙着征民夫,这阵儿过后就是收秋赋,两桩事体都不好办。若是他们办完事儿后回头一看,这邦克楼和军仓还没修缮完毕,你说,他们心里头会怎么想”
工部官吏微微低了低头,“纪大人,我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别觉得不爱听。”
纪鹏飞道,“说罢说罢,反正这不好听的话,我也听了不少了,多听一句也没什么。”?工部官吏道,“纪大人,咱们修的,是公家的东西;花的,都是公家的钱;吃的,也都是公家的俸。再怎么吃,怎么花,怎么用,都是从公家里边出,”他意味深长道,“都是吃公家的,又不是吃纪大人您的,您何必亲自抹了脸去计较几个铜角子呢”
纪鹏飞“呵呵”笑道,“我呢,出身不高,小门小户的上不得大台面,这打小穷惯了,现在虽然当上了官,但内里还是个吝啬秧子。手头有了俩钱,就恨不得串到自个儿肋巴骨上,旁人想要,得割开我的腹脏,拿手伸进去一个个地拔下来呢。”
工部官吏微微变了神色,却还是附和着笑道,“纪大人您可别这么寒掺自个儿,要给旁人听去了,还以为是我在为难您呢。”
纪鹏飞半真半假道,“不用‘以为’,你就是在为难我嘛。”他似是调侃,似是认真道,“我这儿,确实钱紧得很,你就是抡起锤子来砸我,我也咳不出几个铜板了,就是咳出来了,也是血丝糊拉的,你下不去手接啊。”
工部官吏也“呵呵”笑道,“纪大人,您再怎么说,这柱子也还是这个价钱,您要觉得不合适啊,不如向上参一本,圣上知道纪大人您这份心,一定大为赞赏啊。”
纪鹏飞玩味道,“参一本这一同修缮以节省钱财的旨意,是你们工部提的,是圣上亲批的。现下又在准备发兵事宜,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此时我向上参一本,不是打了圣上的脸吗”他抬头看了工部官吏一眼,笑道,“你不会是瞧你们部里哪位大人不顺眼了,想借我的手他的杀一杀威风罢”
工部官吏“嗳呦”一声,“纪大人,这不是您说价钱高了吗我可是都顺着您的话说的。”
纪鹏飞道,“顺着我”他顿了顿,道,“你要真顺着我,就听我的,别用这柱子了。”
工部官吏的笑容有点深,“纪大人,这柱子是我们工部去年‘科买’来的,您算价钱的时候啊,可不能只算这柱子的价钱,还有运费和加工费呢。”
纪鹏飞道,“我就奇怪了,这柱子,又不是粮食,一年四季都是一个价,怎么转了个手,卖到上邶州这里,就这么贵了”他悠悠道,“这工部管采买的大人是不是早就料准了我不敢上奏,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啊”
工部官吏道,“纪大人,您这话就说得不合适了。‘科买’的账目和物项,当时也是圣上一笔笔批过的,一根柱子多少运费和加工费也是清清楚楚的。您就是不想出钱,也不能这么说啊。”
纪鹏飞道,“哦,那照你的意思,我们威边军怎么着都得吃这个哑巴亏了”
工部官吏道,“纪大人,又不是我让您出钱,您有气,也别冲我发啊。”
“我们工部也有我们的难处,您听我同您解释啊,就说这柱子本身罢,确实,一年四季都是一个价。但这加工工钱、脚夫钱、运车费用,可是时有变动,我们工部,又不像户部和兵部,可以往下摊派徭役。这作工的工人可以征民夫,可这加工,是手艺人做的工匠活儿,每样东西都得另外花钱雇人。”
“自然了,我明白,纪大人也有纪大人的难处,但若是我今儿卖了纪大人您一个面子,给您便
第一百一十三章 蔻丹染甲
定襄,徐府。
徐知让用完早膳,靠坐在床上,看盼巧坐在桌边穿针时,突然问道,“是不是快到七夕了”
盼巧头也不抬,把线穿过针眼,打了个结,比着花样子道,“是啊,不过主子您的伤还没好全,今年还是别出门了罢。”
徐知让道,“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除了有点儿痒,走动是不成问题了。”
盼巧道,“主子还是再多歇一段时日罢。”
徐知让看着盼巧绣花的样子,道,“七夕有女子染甲的习俗,怎么不见你染呢”
盼巧道,“染甲得用布包了手指头,有一段时辰不能干活,主子您正是需要奴婢服侍的时候,奴婢哪能染甲呢”
徐知让笑嘻嘻道,“有道是,‘十指纤纤玉笋红,雁行轻遏翠弦中’,你的手这么白,用凤仙花染了,一定好看。”?盼巧的脸微微一红,不由缩了缩手。
徐知让见盼巧害羞低眉的样子,来了兴致,他索性坐起身,对盼巧道,“不如你这就拿了蔻丹来,我替你染了罢。反正我待会儿也就是翻几页书就睡中觉了,这会儿我替你染了,不耽误你干活。”
盼巧想了想,轻声拒绝道,“主子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其他院子里的人,都还没染甲,奴婢怕……”
徐知让道,“你怕招人闲话”
盼巧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徐知让不高兴了,“有什么好怕的你是我院子里的人,没我允准,谁还能拿了你去”
盼巧小声道,“主子不知道,这两日,前院的人都有些恹恹的。”
徐知让一怔,盼巧接着说道,“再者,大少爷和三少爷身边的几个丫头都还没染甲,奴婢染了,未免就有些……”盼巧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道,“招摇。”
徐知让“哼哼”两声,“大哥和三哥现在忙得很,哪里能顾及身边的丫头有没有染甲。”
盼巧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又低下头去。
徐知让却不饶她,“今儿,我还就偏要替你染了,快拿蔻丹来!”
盼巧拗不过他,只能去拿了染甲的物什,又搬了小几过来,坐到徐知让床前。
徐知让一把拉过盼巧白皙的小手,笑道,“我见你这几日一直在绣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花样子,费了你这些工夫”
盼巧的脸又红了,“七夕时送主子的早做好了,奴婢现下绣的,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丫头托奴婢做的。”
徐知让低头涂甲,“她们自己不会做吗怎么偏偏托了你”
盼巧又低下头去,“奴婢不知。”
徐知让抬头看了一眼盼巧,拿过小布细细裹上盼巧的手指,“说罢,我不生你的气。”
盼巧嗫嚅了一会儿,却吐不出话。
徐知让涂完盼巧的第二根手指,又抬头看了一眼她,“放心,我也不生大哥的气,你说罢。”
盼巧坤直了手,丝毫不敢动,“听说,是大少爷他……翻出奴婢从前给大少爷做的一件……东西,就赞奴婢手巧,所以……”
徐知让“哦”了一声,“什么东西啊”
盼巧屈了屈用布包好的两根手指,没答话。
徐知让道,“你给大哥做的那些东西,也都给我做了一遍,有什么了不起的”
盼巧听出徐知让语气不善,忙应道,“是啊。”
徐知让没再说话,只细细涂完盼巧的一只手,拉过盼巧的另一只手时,冷不丁地问道,“前院怎么了”
盼巧一愣,“什么”
徐知让道,“你接这绣活儿的时候,就没跟大哥身边的丫头多聊几句”
盼巧喏喏道,“是聊了几句。”
徐知让道,“聊什么了说给我听听。”
盼巧道,“没聊什么。”
徐知让咧了咧嘴,“我说了,我不生你和大哥的气,你不用这么蛇蛇蝎蝎的。”
盼巧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听说,大少爷受了顿训斥,但不知是为了什么。”
徐知让闻言,握了握盼巧的手,“还能为了什么,不就为了宫里送药来的事么。”
盼巧讶异道,“主子,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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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乡间酷比
周胤绪到瑁梁的第一天就发现当官远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复杂。
他在新的府邸里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没有人送帖子过来,接风宴的消息更是一点儿都没有。
周胤绪十分不安,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周惇的儿子,不管其他同僚有什么背景,也不可能这样忽视他。
排除故意让自己坐冷板凳的可能,周胤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范垂文和宋圣哲有更为棘手的事情要做,而且这件事远远比接待自己重要得多。
因此,周胤绪第二天便起了个大早,连官轿都没坐,直接坐了自己的轿子赶到瑁梁府衙。
没想到的是,周胤绪就在府衙门口碰上了正要下乡的范垂文和宋圣哲。
所幸三人都穿了官袍,在微亮的天光中还不致错认。
三人刚互相见了礼,还没互通姓名,范垂文便道,“周大人,车上再细说罢,天全亮之前,我们得赶到地方呢。”?周胤绪立刻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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