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宋皇后道,“是啊,圣上也十分惊讶呢。”
安氏道,“但我从前见四皇子时,却并未见有早慧的征兆,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勾了勾小拇指,“不知,这四皇子是不是也和圣上一样,不爱听歌。”
宋皇后道,“却是不知。”
安氏道,“无妨。不过我下回见他,定要哼支歌儿给他听。”她顿了顿,“皇后放心,我定会挑支好听的来哼,绝不唱这不宜的《河上歌》”
宋皇后恭敬道,“太皇太后,您身份贵重,不该亲自哼着歌儿去哄一个宫嫔所出之子。”
安氏道,“我知道,我都对皇后说了这话了,自然就哼不了歌给他听了。”
宋皇后道,“您若真想哼歌给他听,现下就可以召四皇子前来。”
安氏道,“我贸然召他前来,又唱歌哄他,必然会把他吓着。”她笑容有些沉,“再者,万一四皇子不喜欢听我唱歌,以后我再想召他,他便会有意推脱,如此一来,以后这宫中,岂非更无人听我唱歌”
宋皇后安慰道,“喜欢听您唱歌的人有许多呢。”
安氏道,“可他们如今都不在这宫里了。”她低声道,“都不在了。”
宋皇后道,“太皇太后,您累了。”
安氏道,“是有点儿累,近来不知怎的,总想起从前的事来。”她阖了一阖眼,又睁开,“我身体不适,就不参
第一百二十五章 软硬兼施
王杰坐在榻上,看着徐宁带着穆翰德走进来,按规矩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奴才穆翰德,拜见四皇子。”
王杰居高临下地坐在榻上,再不复第一次见到穆翰德磕头时那般手足无措立刻站起来的惶恐。他原想摆出主子的样子,立一立威,王杰心里明白,这个步骤必不可少,因此他强令自己坐在榻上,心里想着该让穆翰德多跪一会儿。
但王杰骨子里,毕竟仍是个不常受跪拜的现代人,此刻有个人朝他磕头,王杰就不禁往下一瞥,只见穆翰德后背的两块肩胛骨从他瘦骨伶仃的背上突了起来,撑起了贴在他身上薄薄的那一层衣料,让穆翰德显得更加瘦小与可怜,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无助。
王杰看着穆翰德那两块微微突起的肩胛骨,觉得自己现代人的良心受到了拷问,他又坚持了几秒,还是实在无法坚持受这种三观上的折磨,于是硬着声音道,“起来罢。”
王杰硬着声,试图让自己显得威严与冷漠些,但一旁的徐宁与苏敏儿显然都认为穆翰德跪得不够久,王杰注意到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可两人都未出言发声。
穆翰德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虽然王杰知道穆翰德这样子是刻意装出来的,但他看在眼中,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穆翰德这种臣服与驯顺的态度。
安懋提前追封王氏,让整个后宫都吃惊不小,当然,这个举动的直接原因,是王杰在安懋面前显示出了令人惊讶的早慧。
但就凭王杰在东郡后宫生活经验来看,安懋这个举动的背后,绝对是有非常复杂的成因的。?王杰猜不透,他能做的,就是把身边的人都整顿一下,免得徐知让来了以后,山池院内部先乱了起来。
穆翰德低着头,将自己的不安扩散到了十二分,“奴才穆翰德,谢四皇子收留,今后必定……”
王杰笑着打断道,“这套话,你对太子殿下也说过罢”
穆翰德一凛,又要下跪,王杰未像第一次见到他时赶忙去扶,而是道,“我才道了起,此刻不过随口一问,你怎的又往下跪”他转头朝苏敏儿道,“难不成,是木速蛮的膝盖比汉人的更软些吗”
苏敏儿知道王杰这是在往上抬她,便抿嘴一笑,打趣道,“主子此言差矣,依奴婢说,是我们汉人的膝盖比其他族的人更硬些。”
王杰哈哈一笑,徐宁和苏敏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唯穆翰德仍低着头,摒息立在那儿,似乎不敢多说一句话。
三人笑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王杰撑着额头,面带余笑道,“以后,你在山池院中,在我面前,就别跪了罢。”
穆翰德闻言,惊讶地抬起了头。
王杰道,“虽按宫规来说,蕃奴见汉主,必得行跪拜大礼,可我,却希望你入了山池院后,能同我们汉人一样行事。”
“宫中的蕃奴,跪了这个汉主,又跪那个汉主,跪来跪去,只认‘汉’,不认‘主’,把膝盖都跪软了,往后想学我们汉人硬起膝盖,都学不成了。”王杰微微笑道,“往后,你在宫里其他主子面前,便按宫规行事;在我面前时,只行寻常内侍之礼即可。”
穆翰德怔了好一会儿,回过神后,又下意识地想跪下谢恩,跪到一半反应过来不妥,硬生生地往回拉拔了一下,才稳住重心,作揖道,“奴才谢……”
王杰道,“你别忙着谢,先品品我话里的意思罢,想明白了,再谢恩不迟。”
穆翰德又低下头去,少顷,他开口道,“往后,奴才认‘主’,只认四皇子为‘主’,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奇而已
徐知温走进徐知让院子的时候,徐知让正半躺在床上,给盼巧念《淮南万毕术》,“‘……取沸汤置瓮中,密以新缣,沈中三日成冰’。”
盼巧眨巴着眼睛,“沸水造冰果真可行吗”
徐知让给盼巧念书本来就是消遣,懒得对她费心解释,于是他翻过一页,含混道,“不过是道家法术一派的谬论罢了。”
盼巧失望道,“奴婢还是觉得《异物志》更有趣儿些。”
徐知让合上书,“好,去拿《异物志》来,我给你念。”
盼巧刚起身,门就被叩响了,她不得不先去开门,见到来人,她先一怔,随后行礼道,“大少爷。”
徐知温笑吟吟道,“我来看看五弟。”
盼巧赶紧侧过身让徐知温进屋。?徐知让听到动静,又见徐知温进了屋,拿起手边的《淮南万毕术》,掷到地上,“盼巧,你拿本书都这么慢,以后还要不要听我给你念书了”
徐知温上前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看了眼封面,道,“五弟若读《淮南鸿烈》,该读其《内书》才好,《中篇》所涉,不过神仙黄白之术,新奇而已,没甚意思。”
徐知让抱着手臂,不语。
盼巧赶忙打圆场道,“是奴婢喜欢听这类志怪玄说,主子方才是念给奴婢听呢。”
徐知温道,“哦,对,我记得你喜欢听《异物志》呢。”
盼巧闻言,怯怯地低下头去。
徐知让开口道,“盼巧,晚上我再给你念《异物志》,你这会儿先下去罢。”
盼巧应了是,又看了徐知温一眼,才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徐知温拿着《淮南万毕术》,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似饶有兴致地翻了起来,“……‘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则火生’。”他转向徐知让道,“这‘冰镜取火’与‘沸水造冰’倒是一对儿。”
徐知让不看他,仍抱臂不语。
徐知温道,“我听盼巧说,五弟病中感伤,才特来探望,五弟怎么反倒不说话了”
徐知让闻言,淡淡道,“没想到盼巧字不识几个,话倒挺会传的。”
徐知温道,“她要不会传话,五弟怎会宠信她”
徐知让道,“那大哥还听到什么话了竟巴巴地跑来看我。”
徐知温道,“不过是宫中传出来的一些话。”他翻到一页,念道,“……‘曾青得铁,即化为铜’,哟,这法子福嗣王试过。”
徐知让道,“大哥,你要喜欢盼巧,我这就把她送还给你,也不必大哥三天两头地借各色名目跑来试探。”
徐知温翻着书,道,“五弟觉得病中寂寥,我是特来陪五弟说话的。”
徐知让道,“大哥的话说完了吗”
徐知温道,“我与五弟,总有说不完的话,一时怎能说得完呢”
徐知让道,“那大哥就捡要紧的说罢。”
徐知温合起书,放在桌上,“没什么要紧的。”
徐知让道,“哦,若是要紧的话没有,那大哥这回来,是专门说些不要紧的话了”
徐知温道,“是不怎么要紧,不过是我院子里的几个丫头觉得盼巧的指甲染得好看,只是都拿不准用的什么蔻丹,我便想来问问,五弟给盼巧用的,究竟是凤仙花,还是千层红。”
徐知让道,“凤仙花。”
徐知温“哦”了一声,“是好看。”他顿了顿,“只是我却记得,张文潜尝有诗云:‘金凤为婢妾,红紫徒相鲜’,这意头似乎不大好。”
徐知让淡然道,“徐致中亦尝有诗云:‘鲜鲜金凤花,得时亦自媚。物生无贵贱,罕见乃为贵’。这花的意头,都是后人穿凿附会的,大哥觉得好看,想来院子里的丫头便不会觉得这花的意头坏了。”
徐知温闷声笑了起来。
徐知让道,“大哥笑什么”
徐知温道,“我只是觉得,五弟入宫后,四皇子定会很喜欢与五弟说话的。”他不顾徐知让的脸色,继续道,“尤其,圣上刚下旨追封四皇子的生母为‘恭嫔’,四皇子若听到这句‘物生无贵贱,罕见乃为贵’,一定欢喜。”
徐知让一下子坐了起来,“什么”
徐知温微笑道,“四皇子早慧,圣上见之大喜,提前追封四皇子的生母为‘恭嫔’了。”
徐知让怔了一会儿,又问道,“果真吗”
徐知温道,“恭喜五弟了。”
徐知让喃喃道,“早慧,圣上竟说四皇子早慧。”
徐知温道,“这也是桩奇事,四皇子能随口释字,引《白虎通德论》解其名讳,却不辨楸叶与茶叶。”他微笑着看向徐知让,“五弟曾见过四皇子,不知四皇子,果真有早慧之象吗”
徐知让皱起了眉。
徐知温道,“五弟不想答,也无妨,这本就不是什么要紧话,不过是我的一点疑惑罢了。”
徐知让轻声道,“其实,我是觉得四皇子有点儿……”
徐知温接口道,“奇怪。”他重复道,“五弟觉得,四皇子有点儿‘奇怪’,对不对”
徐知让看了徐知温一眼,“大哥不要紧的话说完了,现下便开始说要紧话了”
徐知温笑了一下,“我只是也觉得四皇子‘奇怪’。”
徐知让道,“早慧本就是桩‘奇怪’事。”
徐知温扬起了嘴角,“是啊,五弟既这么说,就是觉得‘不要紧’了,那这‘要紧话’,我便不说了。”
徐知让道,“大哥是想激我离开四皇子罢”
徐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将心比心
周胤绪乘着官车返回瑁梁城内的时候,彭平康正从一只信封里抽出几张纸,他随意翻了几下,又放了回去,把信封搁在桌上,推了回去,“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抬起头,看向桌前立着的一人,“烦请齐大人明白告知。”
齐得韬瞥了信封一眼,道,“工部科买的名目而已,这样的钱,彭大人从前在兵部的时候,难道没收过”
彭平康笑了一下,手指笃笃地敲了两下那信封,“从前是从前,我如今已不在兵部,怎好再分一杯羹去”他说着,陡然沉下了脸,“我若如此行事,岂不是拂了兵部众位大人的颜面”
齐得韬微微笑道,“彭大人莫慌,我从兵部奉命而来,彭大人安心收着便是,断不会拂了哪位大人的颜面。”
彭平康收回手,往后一靠,抬了抬下巴,“不知齐大人奉的是何人之命”
齐得韬也扬了扬下巴,“自然是奉徐国公府之命。”
彭平康定睛看了齐得韬一会儿,眯了眯眼,“徐国公府”他斜了斜嘴角,“敢问是国公府中的哪位大人”
齐得韬笑而不语。?彭平康又伸手拿过信封,轻轻弹了一下,“是徐和厚罢。”他又把信封丢回了桌面,“徐敬慎都听他大哥的,明面上还做不出这事儿来。”
齐得韬不敢像彭平康一样这么轻飘飘地评论徐知温和徐知恭,只是道,“既如此,彭大人就收下罢。”
彭平康挑眉道,“既然哪位大人都不是,我就更不敢收这钱了。”
齐得韬道,“彭大人不怕拂了徐国公的面子吗”
彭平康意味深长道,“齐大人若觉得这关乎徐国公的面子,递上信函之时便会挑明,何必多费这么些口舌”
齐得韬低头一笑,“徐大公子赞彭大人为‘年少万兜鍪’,果真如此。”
彭平康闻言,不自觉地扬了下嘴角,但很快恢复了原来淡漠的神色,“不敢当,这句‘生子当如孙仲谋’也就徐和厚担得起。”他拿过信封,又把里面的几张纸抽了出来,“威边军今日午后才科买的柱子,齐大人就从几百里外的定襄把这名目钱送到了,说到一句‘料事如神’,恐怕诸葛孔明也自叹不如罢。”
齐得韬道,“工部做事,一向如此,彭大人和工部打交道打得不多,不知道也是有的。”
彭平康道,“我和工部打交道是不多,但工部的那点儿难处,我也是清楚的。这科买,赚的就是一点辛苦钱,上上下下做事的人,都靠这点钱镇着,圣上都准了,我哪里敢不允”他抖了抖手中的纸,“可这回,捞得也太过了罢。纪万里是地方官,上邶州并不是什么富裕之处,又刚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纪万里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给他们榨”
齐得韬抬起了头,“彭大人也觉得,纪万里手中有这么多钱,颇是可疑,对罢”
彭平康抬眼与齐得韬对视了一下,又把视线转回纸上,“齐大人尝去上邶州查访木速蛮敲登闻鼓一案,必与纪万里打过交道。齐大人说可疑,算是有理有据,旁人也挑不出错儿来;我却不敢说,我说了,那就是无事生非,构陷将帅,动摇军心了。”
齐得韬道,“我又如何敢无事生非,构陷将帅,动摇军心”他顿了顿,微笑道,“不过我却能说一句‘可疑’。”
彭平康道,“看来这上邶州‘风气殊焉’啊。”他淡淡道,“只是我听闻,上邶州地方官近来为征民夫,不惜将手中田地全数转卖于木速蛮商人,纪万里的钱,许是转卖田地所得,也未可知啊。”
齐得韬点点头,笑道,“原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信仰问题
周胤绪回到宅邸时,已是夕阳西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