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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抽三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纹枰

    这么多年过去了,洛阳城一点儿没变,还是跟当年初至时一样冰寒刺骨,冷!

    “父皇!我不要回去温书!”

    说话的小女孩跑来,头顶上的两只总角起伏,一脸委屈,身后来拉的宫女不知所措,忙不迭跪了下去。

    刘宏膝下有两子一女,此刻,正在身旁撒娇的便是公主刘芷,生得模样乖巧可人,比刘协长了一岁。

    刘芷的母亲本是宫中名不见经传的下贱侍女,甚至到现在,刘宏也都不知道姓甚名谁,她地位低下,加之难产而死,终未来得及显贵。

    宫中腹诽皇帝薄情寡义不在少数,却也都知道,陛下最喜爱的,不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嫡长子刘辩,也不是太后悉心教导的刘协,而是性子有些野的万年公主——刘芷。

    光和三年,刘宏册封刘芷为万年公主。

    万年,便是此生无忧的美意。

    刘宏侧身,笑着把万年公主搂在膝上,重了,抱起来竟有几分吃力,他刮了刮万年公主的鼻头道:“谁惹恼了我家芷儿,可是先生教授太过严苛”

    刘芷摇头,长长的睫毛一闪,狡黠说道:“岂怪先生,先生近日回乡探亲去了,只是芷儿听说父皇这里养了头巨象,我要去看那巨象,与我家小白比一比谁吃的青菜多!”

    小白是刘芷才养的一只长耳兔。

    面对刘芷的哀求,刘诚先是一愣,随即哄骗道:“芷儿有所不知,那巨象凶猛,长得比这大殿还高,獠牙伸出来几丈长不说,还专爱吃小人,尤其是长相乖巧的女娃娃,莫说是你,就连父皇我也不敢轻易去看!”

    那刘芷心中害怕,缩在怀里不敢露头,心中大为失望,却仍旧不死心,问:“那父王今日喂过食了没有”在她想来,再凶恶的巨兽,吃饱了就应该不吃女娃了。

    “宫人遭殃了那么多,父皇哪敢近身投食,想必那巨象今日正饿得发慌,要不父皇现在就带你去看看,远远看看就好”

    哪敢再想什么巨象,比恶鬼还吓人,小妮子拼命摇着脑袋,跳下来道:“父皇,芷儿差点忘了,时辰不早得回宫了,隔日,先生回来还要考教!”

    刘宏心中好笑,点点头,见人领着万年公主摇摇晃晃出门,旋即又一阵失落,三人之中,芷儿最像当年的自己。

    生于帝王之家,幸!也不幸!此生她若真能如寻常人一样无忧无虑,万年才好。

    待人走远,“嗯哼!”刘宏咳嗽了一声,正经道:“我的侍郎大人!你可知罪!”

    刘侍郎跪在下面有些犯困,不及抬头,立马答道:“微臣有罪!此罪,仅枭为宫人,尚不足以平民愤……但祸不及妻儿,望陛下看在微臣几十年服侍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罚微臣闭门思过,直至羞愧而死!”

    “一派胡言!”

    刘宏在上面正襟危坐,却忍不住想笑,这刘诚一共才来洛阳一年,更没有妻儿可言,何况,哪有人嫌自己罪小的,还有,这羞愧而死是怎么个死法

    他想了想,多半又在贫嘴,贫得让人心情莫名舒畅。

    “好了,起来吧,每次都这般没劲!”

    刘诚尴尬地爬起来,岔口道:“陛下为何不让公主殿下去看看那南越奇兽,巨象本就温顺,微臣马不停蹄回京,也正打算帮着陛下称称巨象的斤两!”

    刘侍郎都盘算好了,称象这种小事情,不比花钱困难,自己这一次,注定要声名远播、光大门楣,往后的史书得改写,后世要叫“刘侍郎忠义双全勇称象”才对。

    上座的刘宏瞪了自己一眼,道:“象是不用称了,前日,被朕给宰了!”

    “嗯”不是说正玩得兴致高涨嘛刘诚不解,“陛下这是为何”

    “哼!本想让那巨象坐下来比比高矮,那畜生打死不从,朕乃天子,自可以号令天下,况乎一头野象!”刘宏义愤填膺说得言之凿凿,完全忘了自己是看上了那条象鞭……炖了满满一锅。

    刘诚了然,起身道:“胆大妄为,那就是它的不对了!微臣一定替陛下把那头畜生鞭尸三日方可以儆效尤,陛下,不知那狂妄之徒的尸首现在何处”

    “喂了狗了!”刘宏仰着脖子。

    刘诚暗道可惜,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大象!火锅不能每次都就烫那几样,正欲问问那狗在哪儿,却见刘宏又板着脸说到,“莫要闲扯,你可知罪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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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7 南越王
    午时,艳阳映雪。

    略显陈旧的木门前,石板路打扫得极为干净,积雪堆至墙角,却还顽皮的垒了一匹小马。

    “大人!应该就是这里了。”

    “敲门!”士燮正了正衣冠说道,心想那侍郎年龄不大,或许正是有些顽皮。

    刘府虽在宫城外不远,却隐蔽不好找,士燮此番登门拜访,固然不是为了讨好阉宦,却总觉得有些抹不开脸,他刻意把自己包裹得严实,生怕被人认了出来。

    “吱”

    房门打开小半,露出个失望的小脑袋,奶声问道:“你找谁”

    “可是刘侍郎府上”士燮讨好问道。

    那孩童青涩,模样不过六七岁,闻言变了脸色,“不是!”接着便用力关紧了门,士燮欲言又止,冷不防被门楣震落的积雪落了一身,他一脸尴尬,听到里面有人问答。

    “仲达,因何如此无礼”

    那孩童嫌弃答道:“回大兄,我本以为是胡昭那老儿来嗟食,不想,却是赘阉遗丑走错了门……”

    人声减远,听得寥寥几句,却把士燮羞得老脸通红,他心下一横,沉声道:“那边,再敲!”

    片刻,隔壁房门再次打开,寇白门看了一眼马车上的货物,回头调侃道:“侍郎大人快来!盼星星盼月亮,而今总算有人给你送礼了!”

    “当真”里面有道人影飞奔出来,边跑边喊,“愣着干嘛!快搬!”

    士燮找对门的欢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士燮年近五旬,祖籍交州广信,其先祖为鲁国汶阳人,当年为躲避新莽末年的动乱而移居交州,经六世传至其父士赐时,士氏业已成为当地豪族,士赐也于汉桓帝时任过日南太守。

    少时,士燮曾随刘陶习《左氏春秋》,后被推举为孝廉,补任尚书郎,后因故被免。其父士赐去世后,士燮又被举为茂才,还任过巫县令一职。

    此时,那个刚直的先生刘陶早已含冤死于狱中,士燮近日献象得除交趾太守(今越南河内),既是思乡情切,也有心灰意冷、不愿再掺和朝中纷争之意。

    至于魅谗君上、交好宠臣的不齿名声,士燮已经不在乎了,毕竟交州很远,此一去,余生,便可能再不会回中原。

    “太守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呵呵!为何还这般客气,使不得,使不得……哎!小心点搬!”

    刘诚搓着手说话,眼睛却盯着下人抬进来的一只象牙打转,乖乖!这象牙可不得了,虽然一并的礼物中还有各种香料和细纹葛布,但无疑,还是数这象牙最令人动容。

    这根完整的象牙足足有三四米长,包浆润泽,弧线优美,刘侍郎敢肯定,是上了年代的极品,色泽白中泛黄,内里嵌着个根根细如毛发的“雀丝”。

    这样奢侈的东西,要是切割做成了器物反而暴殄天物,光是挂在墙上就显富态!刘侍郎动了心思,反复权衡挂在大堂会不会招贼。

    围着转了一圈,刘诚看着低头品茶的士燮问道:“大人,我可听说,这南越巨象都是天生双牙……”

    士燮听得两手一抖,哪有人能厚颜至此的,急忙说道:“小侍郎有所不知,巨象的确白牙生双,不过这根象牙,却是有来历的。”

    “哦大人请茶,愿闻其详!”

    士燮缓缓走上前去,轻轻把那象牙从头到尾摸了一遍,不舍之情显露无疑,他娓娓道:“相传前朝旧时,秦将赵佗平岭南,定百越,以番禺为王都,据千里之地号南越国,自封‘南越武王’,而这只名为‘通玉白兰’象牙,便是历代南越王宫中所珍藏,南越王视之为国宝,从不肯轻示人!”

    赵佗治越,史上赫赫有名。

    本是始皇帝手下旧将的赵佗割据自立,也曾于西汉初年受高祖御赐印绶,重新臣服大汉成为藩属之国,只是后来,吕后禁商南越逼反了赵佗,数代人打打停停,终于,于汉武帝元鼎六年,南越被灭。

    刘诚想起了不少历史,赵佗的旧事可以不提,面前的士燮,岂不正是第二个赵佗,史书记载的士燮还算忠心,可他的儿子士徽,早晚也是会玩一出自立为王的戏码。

    士燮回望自己,“侍郎当知,‘通玉白兰’之所以名贵,便也因为它那个‘一’,无论是南越王赵佗,还是散落民间最后被士某巧得,便始终独一无二!”

    明白这是件孤品,刘诚也就死了心,随即又想到,这士燮,怎会无缘无故送自己这般名贵的东西,其中必有曝露不得的勾当,万一真催生出个乱臣贼子来,祸国殃民还是其次,莫要因此掉了脑袋才好。

    他脑子一转开口道:“无功不受禄,我听说大人刚正不阿,深谙利民辅国之道,却被遣去鸟不拉屎的交州,山高水远,那穷乡僻壤怎能养人不若这样,待我疏络省中,帮大人挪挪地方,荆州麻烦一点,扬州如何舍得下本,京城里也未必待不下去!”

    “不不不!”

    士燮吃了一惊,这小小的侍郎刘诚,也不知是口出狂言还是真的手腕通天,说得好像立马就能做主一样,阉宦一系专权至此,可悲可叹!

    他赶紧起身道:“侍郎心意甚好,却是领了,想来,交州便已经极好,陛下的恩准,本是祈求而来,又怎敢忤逆!此番,相请之处非为国事,乃是一桩私事!”士燮被吓得不轻,不仅因为刘诚的嚣张,也因为害怕弄巧成拙,别到最后老家回不去,反被弄进乌烟瘴气的朝堂,那才是有苦难言。

    刘诚看人的眼神有几分古怪,更加坚定了士燮出逃纯属动机不良的想法。

    他坐下



0128 良家子
    每近年边,洛阳城涌入的人便会成倍增多,城门口兵卫查验繁琐,洛水边自会因此排起冗长的队列,看这情况,以往每日辰时准时关闭的城门,今日怕是要到戊时也未必关得上。

    商旅要赶着运送新年里紧缺的货物,宗族姻亲会祭祖团年,连大汉戍守各地的官吏,也多会趁着年末回京述职相互走动,此时,正是官场上互通有无、筹划来年最紧要的关头。

    洛阳城,作为大汉的心脏,繁华之下,处处都在暗流涌动。

    马车再次起动,刻意放慢了步调。

    车里的冀州刺史王芬本有心拜会刘虞一面,却听守城的校尉说刘州牧不久前刚走,幽州战事紧急,此乃大事,看来老宗正走得火急火燎,说什么也顾不上皇族典礼了。

    除了刘虞逆流而行,王芬还在开阳门见到了同样行色匆匆的士燮。

    交州偏远,这士燮新除交趾太守,本可喜可贺,竟然同样不等过年摆酒设宴,顶着风雪便上了路,随之而去的居然是几个和尚,拉了满满几车抄录的经书。

    王芬轻蔑地望了一眼,果真是赘阉遗丑!他对马夫道:“去马市绕一圈,久未回京,倒想看看变化。”

    “吁……驾!”

    马车绕道,端坐车里的王芬看似闭目养神,耳边却没由的想起了襄楷的话,那日他道:“天文不利宦者,帝星移,黄门、常侍真族灭矣!”

    襄楷这番夜观天象之语,对自己而言不亚于惊涛骇浪,时至今日,王芬已记不起多少次为此彻夜难眠。

    襄楷乃得道方士,好学博古,善天文阴阳之术,为人刚直且心怀天下,但仅凭襄楷之言,尚不足以让自己破釜沉舟……

    马市拥挤,游人如织,商贩交谈夹杂牲口嘶鸣,嘈杂一如当年。

    停顿间,便已有人掀开车帘,快速入内落坐。

    王芬看了一眼,多年不见,此子身形消瘦,竟有了几分鬼相,他不无感叹道:“秉超辛苦!”

    那人以毡皮裹面,闻言解开,颧骨高拱,面色蜡黄,目光中多带清冷,即使笑起来也不见开朗,此人,正是前太傅陈蕃之子陈逸。

    两人各自满怀心事望着车外,片刻,陈逸自嘲道:“大人言重,而今党锢已解,天下太平,逸更是喜除鲁相,何苦之有”

    王芬点头算是应过,大声道:“马市无趣,再去金市!”

    那马夫听得,开始驾车在洛阳城里毫无目的地乱转。

    “哎!先父死时,幸得挚友朱震弃官收葬,亦将逸匿藏于甘陵,不然,逸恐也再无与大人相见之日,一别多年,犹记得先父说过,‘八厨’之一王文祖,忠肝义胆,乃匡国济世之首选!”

    王芬,字文祖,东平寿张人,以家财救济世人而大名于天下,位列“八厨”,因党锢数度被贬、流亡藏匿,而今举止有度,锦衣华服,官至冀州刺史。

    听得出讥讽,王芬淡然一笑,“令尊谬赞,芬不过庸才,如今独困冀州垂死而已!”

    陈逸冷冷一笑,声音刺骨,“刺史大人心甘”

    王芬不答,如果心甘,又为何要面见你陈逸竖子,转而一叹,他悠悠说起往事,“令尊当年为国捐躯,虽已身陨,终换得剪除阉宦……”

    话未说完,那陈逸作势要走,转身便要跳下车去。

    王芬急忙拉住,苦笑道:“秉超这是为何”

    “哦!我见刺史大人年事已高,正该待在贵府享天伦之乐,说不得还有余力纳几房小妾,左右到了金市,逸这便去为孩童买几样金饰如何也好佑个永世太平!”

    王芬把人吃力拽回来,“罢了,算是老夫失言,而今常侍气焰嚣张,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得可对……秉超也是,这么多年,秉性丝毫未变!”

    陈逸无心调侃,“大人可知,张温失势,今北伐之兵尽掌良家子董卓手中,估计就这几日,张大人他,便要无功而返了!”陈逸一直藏匿在张温府上,对张温的处境了若指掌。

    “哦”

    王芬颇感意外,张温的谋划自己是知道的,颇费波折,可惜到了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于那良家子董卓,真是好本事!

    良家,便是好人家,乃是区分百姓良贱之等级。

    汉时,以从军不在七科谪内者或非医、巫、商贾、百工之子女,为良家子。(七科谪,汉代的一种谪戍制度,因规定应强制服役的七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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