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抽三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纹枰
“建宁四年。”
“哦!都这般久了”
建宁四年,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的确很久远了。
 
0135 迎亲
蔡邕嫁女,一反常态地办得轰轰烈烈,至交旧友、门生故吏不说,京城里有头有脸、该请不该请的估计都请了,内室里多得放不下的贺礼连蔡老头自己都吓了一跳,府上的桌席摆不下,都接续到了院子里。
人来人往,各自寒暄。
屋檐下的曹孟德瞠目看着人群把白雪踩出小径,眼睛却像是能翻过院墙,那边,闺房里的琰妹妹恐怕再是温婉如水也坐立不住,她定是已然身着红装,披上了盖头,正步履焦急等待着人来迎亲……
当初真该一剑斩了刘诚那厮!
曹操怅然一笑,莫说杀人,那柄佩剑都醉酒遗失了,正想得出神,又听许攸在耳畔不胜其烦道:“不经艰险,何来玉汝于成,莫再拖沓,此事孟德怎看”
曹操斜蔑了一眼,许攸与自己一同厮混长大,没想到几年官场浸淫,世故老练,胆子大了,人也更奸猾了。
他摇晃着酒杯思考,张温要勤王已经算胆大包天,而今又有冀州刺史王芬要暗谋废帝,牵扯之巨骇人听闻,这些人,果真不怕掉脑袋
“子远,今日蔡大家嫁女,不宜另谈它事!”诱惑十足,但行的并非为臣之道,曹孟德不愿,也不削。
许攸干笑一声,曹阿瞒的秉性,自己是了解的,这般推脱多半是不愿意了,不然别说蔡邕嫁女,就是朝堂之上他也敢仗剑杀人。
他心生怨愤出言道:“阿瞒说的也是,人多嘴杂莫要走漏了风声,还需来日从长计议,哎!想那蔡家女有才有德又有貌,亦是良配,奈何下嫁戚戚小人,原以为你阿瞒终能抱得美人归,不想陛下一纸婚书,机关算尽却被他人捡了便宜,阿瞒度量宽宏,我要是你,哪还怡然喝得下喜酒”
这般讥讽,曹操只作没听到,眼见一青年书生恍惚走来,招呼道:“文若!这里这里,为兄早已温好酒水,为何姗姗来迟!”
那青年人群中遥遥一揖,脸色一喜便信步过来,在场之人都不熟识,还好曹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此人仗义,上次小聚之欢犹记,还是侄儿荀攸代为引荐。
许攸看清来人,又对着远处忐忑观望的袁绍微微摇了摇头,冷哼一声便拂袖朝里间而去。
这青衫男子文若是谁不正是颍川荀家子弟荀彧荀文若,堂堂世家子弟,娶的却是已故中常侍唐衡的女儿为妻,自然不受心高气傲的许攸待见。
颍川荀氏,乃当世大族,颍川郡本就出大才,荀家更是其中佼楚。
祖父荀淑品行高洁、学识渊博,同时乐善好施,被人称为“神君”,连名士李固、李膺都曾拜他为师,足见其知名卓著。
荀淑生八子,俭、绲、靖、焘、汪、爽、肃、专,并有才名,人称“荀氏八龙”,其中六子荀爽最为知名,曾官至司空,而后代中的荀彧、荀谌、荀衍、荀悦,荀攸等人,全是盛极一时的智谋之士。
史上荀彧,便是曹操麾下第一谋臣,堪称扛鼎之才。
其父荀绲本为“神君”二子,曾任济南相,时,同乡中常侍唐衡贪暴,一世清明的荀绲,奈何忌宦畏权,让自己儿子荀彧娶了唐衡之女,个中曲折是清是浊,实难说得明白,却必然引人唾弃,好在荀彧年少便有才名,才得以免于大半的讥议。
唐衡之女,便是个笑话。
起初唐衡曾欲将女儿嫁与汝南傅公明,那傅公明刚烈,誓死不娶,自然博得了好名声,唐衡最后无奈,只得将女儿强嫁给了牙牙学语的荀彧……
曹操本是豁达之人,父母之命,族老之愿,岂能违逆,这联姻婚配,谁嫁谁娶,荀彧做不了主,琰妹妹做不了主,即便自己也做不了主。
再说,曹操自己的养祖父曹腾同样是阉宦,他也至今被人骂成附阉遗丑,可这天下间,官宦交结岂在少数,纷扰自由人去说,想那大将军何进何其高贵,他家另有一小妹,还不是一样嫁给了张让的养子张奉为妻。
无关姻亲出身,曹操看好荀彧,还因与自己交好的南阳名士何颙,曾赞他为“王佐之才”,何颙此人向来自傲,可不曾随便褒奖于人。
“孟德兄选的位置上好!这般角落正清静,愚弟最是怕应酬,咦,那人是谁”望着背影发问,荀彧心有余悸,要不是叔父荀爽年事已高躬耕不出,自己真不愿硬着头皮来赴宴。
“某之发小,许攸许子远!”曹操将人拉住坐下,这酒桌设在屋檐角落,倒不是自己不想进去,实在是那里面坐的,个个位高权重,况且没有一个是好相与之辈。
“文若觉得此人如何”
“贪而无治!”荀彧说完大为尴尬,自己的确听人风评过许攸许子远,适才甫一观其面相便耿直而言,未免唐突,但与曹孟德相交,淡而如水,却又总会让人忍不住快言快语,瞬间把叔父谨言慎行的交代忘了个一干二净,他乍舌,偷偷去看曹操的反应。
“哈哈!文若说得好,我方才正愁找不到言词来形容,谁知你一语中的,你再看那人,又当何评”曹孟德手轻轻一指。
荀彧放下杯子看去,苦笑道:“尖嘴猴腮,矫揉造作,实在是……愚弟实在是评不下去……”
“哈哈!说得更好!当浮白!”
……
尖嘴猴腮,在后世那得叫迷人瓜子脸、蠢萌单眼皮,好多人削也要削成这样……古人的审美不敢恭维,连朱元璋那猪腰子脸,也敢自称貌比潘安……
刘侍郎身穿大红喜袍,头戴鎏金高冠,他咳嗽了一声便趾高气昂率众而入,放眼一看,这狗日的老丈人,竟然在自己府上设宴,这女嫁得,一点也不诚心!不地道!
按大汉婚俗,自要遵循六礼,周礼衍化至大汉,已经奢华无比,但不管如何庸俗,迎娶了新娘之后,婚嫁之日也该由夫家摆置酒筵招待宾客,接受亲朋恭贺,顺便收下贺礼。
这蔡邕老儿把人留在自己府上,平白分去了大半礼钱……
“诚弟还不快进去!”
赵巳笑着在身后一推,刘侍郎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在赵巳等人想来,这样岂不是更好,任这蔡府藏污纳垢,回
0136 大将军之谋
何进匆匆应召入宫,又匆匆从永安宫里埋首出来。
大将军出了宫门还脸色阴沉,全程不发一语,护卫不敢相询,陈琳自然也不敢多问,他歪斜屁股坐在车帐外,冲人点点头,只能按部就班将马车引向蔡府。
察言观色,陈琳眼望张灯结彩的街道琢磨,料想,定是宫中出了大事,至于什么大事能让养尊处优的大将军坐立不安,虽谈不上洞若光火,但陈琳闭着眼睛也能猜个**不离十。
陈琳,字孔璋,本是广陵射阳人,早年游学浪迹,而后凭白身鱼跃成龙,一举被擢拔为大将军府主簿,彼时不知道引了多少人艳羡,只是,每日抄抄写写下来,最初的那点吐气扬眉消磨到现在,多少感觉有些挺不直腰杆。
所谓“蓬莱文章建安骨”,陈琳亦是其中佼楚,行文素以风骨遒劲著称。
年少成名的陈琳尤其擅长撰写章表书檄,风格雄放,文气贯注。同时,陈琳还长于诗,身为“建安七子”之一的他,曾凭一首《饮马长城窟行》获誉无数,其中那句“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写得慷慨悲凉、阳刚之气十足,也正是藉此,陈孔璋为何进看重,继而被延请入了幕府。
陈琳不长的一生,当过大将军何进府上主簿,逃难委身过袁绍,兵败投靠过曹操。
人生颠沛苦短,壮志难酬,正是汉末他这样郁郁不得志的文人之真实写照,忧国忧民、伤时感事如他,却是无端死于建安年间一场可笑的瘟疫,甚至,同殇于疫者还有,徐干、应疗、刘桢、王粲、阮痨……
说起陈琳的千古文章,也有一桩趣事。
建安五年官渡之战,袁绍让陈琳写了一篇著名的檄文——《为袁绍檄豫州文》,借以痛斥曹操而师出有名,文中言辞犀利,大义凛然,洋洋洒洒罗列了曹阿瞒很多罪状,还顺带痛骂了曹操的祖宗三代一番。
曹操当时正苦于头风,病发在床,因卧读陈琳檄文,竟惊出一身冷汗,翕然而起,头风顿愈,足见这篇檄文之威力震天……
后来,曹操行卖主许攸之计火烧粮仓,大败了袁绍,望着迫不得已投靠而来的陈琳,指责道:“孔璋安敢来见当初你为袁绍所写之檄文,数落于我便算了,为什么还要辱我祖宗三代岂不知羞人于体无完肤焉”
陈琳愁眉苦脸答道:“曹公明鉴,彼时身在袁营,可谓矢在弦上,不可不发。”
这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典故。
此时的陈琳身为大将军府主簿,光鲜的背后是无颜的苟且,每次都是自己出面行贿,疏通宫中常侍、曲意交好士族……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再莫说什么建安风骨,他那尾椎骨早快被压塌成了渣。
陈琳回头看了一眼摇摆不定的车帘,刚欲出言,正巧何进伸出脑袋来,他疑道:“孔璋,外面何事喧哗”
“禀大将军,适才对街谁家迎亲,锣鼓齐鸣,一路已绕马市而去。”
“嗯!”这几日明明晦气,为何还偏巧如此多人娶妻纳妾
大将军放下帘子便不再出声,让自己卡在喉咙里的话吞吐不出,陈琳心叹一声,蓦地乖乖闭上嘴,当年大将军礼聘自己为主簿,事后想来,不过千金买马骨而已,自己便是那马,便是那骨,就像酒坊的招牌一样,挂得老高。
大将军尚且信不过自己,而皇子辩的储君之位,便是他唯一誓死要保的东西,与自己忧心江山社稷的抱负无关。
旁人眼里的大将军何进素无大志,位极人臣,已然没有了野心。他执百官牛耳,偏又百般交好阉宦……要说这大汉天下,除了皇帝刘宏便数他权柄最大,可何进却完全没有当权臣的觉悟,每日插诨打科,做的都是些鸡毛蒜皮、明哲保身的事……偏偏他就是大将军。
车外陈琳自怨自艾时,殊不知,车里的何进正握紧拳头,目光深邃思索着。
韬光养晦,何进这些年长的可不只是膘,他深知自己出身卑微,根基尚欠,身处高位引得人人虎视眈眈……哪怕是自己的手足兄弟。
何莲、何苗,都是何进同父异母的弟妹,年幼丧母,其父何真再娶,生下一子二女,可何真不久便撒手人寰,留下的弟妹三人几乎全由自己一手拉扯养大。
皇子辩之事已经足够人烦恼,奈何二弟何苗行事阳奉阴违,也许在他心里,皇后何莲是自己胞妹,亲疏有别,难道大将军之位大兄何进坐得,自己便坐不得
何进无奈摇了摇头,最怕祸起萧墙,二弟怎会明白,何家要权倾朝野,除了广植党羽外,还需静静等待,也许要十年二十年,等到当今陛下宾天,到时新帝年幼登基,自己加封国舅,才能算高枕无忧!
0137 天生郭奉孝
暖阳映雪。
小院里布置得雅致精巧,二人也相谈甚欢。
这青年举止风雅,姿态矫矫不群,较自己年幼,但又经纶锦绣、见识不凡,名士之风仿佛浑然天成。
陈琳有心交好之下,两人也从那柄草编笤帚的趣事一直谈到来年天时,后又谈到了天南地北的人情风土……惺惺相惜之际颇觉相见恨晚,至于司马朗是何出身,扔笤帚的顽童又是谁,还有那一堆繁芜琐碎之事,陈琳反倒不在乎了。
此时的司马朗,尚未出仕,自然不知名,但其父骑都尉司马防就算已经养志闾巷、阖门自守多年,知道的人却也还是不少。不过,普天之下能透彻历史,知道龟缩隐忍的司马一家最终会篡魏为晋的,估计就只有新郎官刘诚一人。
司马防志存高远,也出了名的能生,而今年近四旬还如老黄牛一般在床榻之上苦苦耕耘,此时,殚精竭虑之下,尚且生到第四子司马馗……
须知后来的司马防总共生了八个儿子,且个个机敏有智,号称“司马八达”,尤其是其二子司马懿,更是奠基了一个崭新的王朝。
说起司马懿,端是不得了,据说他自幼便神勇智慧、善谋奇策,身为战略大家,其一生的思想精华便是“夫将兵者、不战则守、不守则走、不走则逃、不逃则死……”
旁的且不说,不管别人台前如何鲜衣良马、风光璀璨,是谁生生熬死了曹阿瞒是谁堵死了诸葛老妖又是谁最后赚了个盆满钵满、等来了一个江山万里
这人,便是西晋高祖司马懿。
只是刘侍郎再神通广大,也料想不到司马防老贼就猫在自家隔壁下蛋孵卵,而那日吐自己唾沫的兔崽子,便是博学洽闻、伏膺儒教的司马仲达。
此刻的刘侍郎死死夹着马背,努力把臀部垫高,旁人眼中本该春风得意的他,正萎靡不振骑在身材矮小的白马之上,体验着何为生不如死。
马儿骑得久了,腰酸背痛,胯下的皮肤更是快要磨蹭出水来,每每轻微颠簸一步,自己便跟着两股战战,从东到西,由南及北,再逛上一圈,保管侍郎大人入洞房都要人抬,可看这架势,皇帝刘宏依然精神抖擞,意犹未尽在前方领着路。
“陛下!这道咱们走过了!你看那些乞儿,赏钱都多得揣不下了!”
“走过了吗”
“不止一趟!”
刘宏身着便装,拍拍脑袋又要引人往南市里钻。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捡喜钱的百姓,洒下一把铜钱,刘侍郎忍不住心中抱怨,总感觉自己这趟不像是迎亲,倒像鸡鸣狗盗之辈被人押着游街示众……难怪会有人扔鸡蛋。
“哐当!”
见众人苦恼,刘宏手上两片铜锣一合,震得人耳膜突突直响,他仰天感叹:“哎!尔等是不知道,以往看洛阳城里有人骑马迎亲,那场景,敲锣打鼓、抬轿游街,朕心中羡慕,奈何求之不得啊!可宫中讲究礼仪,繁文缛节太多,朕纳了那么多嫔妃,也未像今日这般快活一回!”
古代帝王纳妃,跟嫖娼一样,不给钱不说,还都是自己脱光了倒贴着送上门来,刘宏觉得不够热闹,没有征服的**,也没有这般接地气的仪式感,更不能喜气洋洋把洛阳城好好转个遍,思及于此,他连带着看人的眼神都有了几分幽怨。
“陛下,您那是高处不胜寒。”
“高处不胜寒爱卿言之有理啊!”
帝王贵为天子,历来称孤道寡,所谓与民同乐不过口舌之语,刘侍郎这句“高处不胜寒”说得尤其贴切,天子之位,顶天立地,既高且寒……
刘宏在嘴里玩味了好几遍,脱口赞道:“侍郎说得好!朕也倦了,那便回吧!”
刘诚听完一喜,正身之际菊花猛然一紧,他担心皇帝反悔,强撑着痛楚,跃马扬鞭,立刻命人转道回府。
……
说宫中礼仪繁复,其实民间嫁娶也周折颇多。
刘府今日高朋满座,胜友如云。沿途喜红,彩绸挂树,声声喝彩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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