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客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临若雪
而今听说王守仁初战告捷,情势已然凶多吉少,吕知府只觉得这风雨飘摇的雨陵孤城,倒更像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晚饭一口没吃,到了深夜,管家吕安送来了些糕点,劝道:“大人,多少吃一些,吃完了早些休息,天大事情留到明天再说。”
吕佐青叹一声道:“想这府上大大小小几百人,真正贴心体己的就你一个,罢了,你去弄些荤菜来,再煮一壶酒,陪我敞开了吃喝,换得一夕安寝。”
难得吕知府有这份心思,吕安听了更是高兴,且命厨房炖了只鸡,切了一盘羊肉,煮了一坛子梅花酒,亲手送到了书房。
一主一仆在书房里痛快吃喝,借着酒力,吕安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大人,咱们走吧,雨陵城待不下去了。”
吕佐青垂着头,没作声。
吕安道:“大人,您心里头都明白,宁王斗不过朝廷,他连那王阳明都斗不过,咱们当初投靠了宁王,那也是被逼无奈,而今宁王也顾不上咱们,趁着朝廷还没出兵,咱们赶紧另寻出路吧。”
“出路”吕佐青哀叹一声道,“出路在哪呢”
吕安道:“咱们这离海不远,往东走个六百里就是,老奴的老家就在海边,且收拾点细软跟着老奴走,我们那老家那有不少东瀛的浪人,平时经常带人到扶桑国贩私货,咱们要是昼夜兼程,三天之后就能出海,离了大明的地界,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得了。”
吕佐青沉默许久,低声道:“当真能出得了海”
“大人还信不过老奴么”
吕佐青道:“我已经成了朝廷的叛臣,离开雨陵城,只怕寸步难行。”
吕安摇头道:“大人,宁王都称帝了,朝廷也没见出兵啊,都是那王守仁领着一群杂兵和宁王交战,造反的头子都不管,哪还有心思管咱们”
“那就……试试”
吕安道:“大人要是拿定了主意,老奴这就去操持,咱们今晚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可是家里……”
“把几位夫人,小姐和公子爷带上,其他人就别管了!咱这是逃难,人越多,罗乱越多。”
吕知府犹豫片刻,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吕安道:“后园的雕楼下面有一座暗室,里边藏着五千多两金子,你想办法把它拿车装上,其他东西,咱们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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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大军压境知府弃城
兵法无非进退攻守,可要想掌握其中要领远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一听说夏提刑带兵来了,吕知府立刻带兵去迎战,这也算是应对迅速。
可一听说城南又来了一个夏提刑,吕知府立刻下令分兵,还让术士也兵分两路,此番应对就有些草率了。
判断虚实是将领的基本技能,可惜吕知府并不掌握这门技能。但盲目分兵就不应该了,城南有一千兵,是夏提刑全部兵力的一倍,而且还占着守城的优势,本应该从容应对。
可吕知府没打过仗,等来到城南,登上城头一看,但见城外茫茫大雾,雾色之中灯火一片,草草数来,敌军当有成千上万,提刑司大旗飞舞在大军正中。
吕知府吓得面色惨白,急忙叫人询问城西的情势。
早有衙差从城西赶来,报曰:“城西情势与城南一样。”
吕知府慌忙来到城下,且在城门旁的小楼里喝下两盏茶,坐定许久,方才平复下来。
这一平复却犯了大错,他却想到了一个荒唐的推论。
夏提刑只有五百兵,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五百兵马绝不是眼前这个场面,光是城南的兵马至少得有几千,再算上城西的兵马少说得有一万。
夏提刑哪来的一万兵马肯定是朝廷出兵了!
有人曾说,愚人千虑,必有一得。可有些时候不得不说一句,愚人最好不要多虑,越虑罗乱越多。
吕知府日夜打探军情,朝廷当真出兵了,怎会没有线报
就算担心线报不准,大可以派一队斥候出去打探一番,看看敌军之中到底有多少兵马。
就算军中没人敢出城打探,好歹等到明天,待大雾散尽了再仔细看看。
吕知府却没有这么做,他直接拿出了下一步推论。
现在朝廷大军刚到,尚未形成合围之势,为今之计,当趁机潜逃。
可现在该往哪里逃呢
城东没有敌军,城北也没有敌军,吕知府正在犹豫,忽见一名衙差来报:“大人,城东又见夏提刑人马,其数当以万计。”
“险些中计,险些中计呀!”吕佐青大惊失色,听这衙差的描述,城东的敌军却比城西和城南更多,可为什么唯独城北没有敌军。
按着吕知府的思路推断下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山贼马六为他挡住了朝廷大军。
整个推论,看似合情合理,可吕知府至始至终没有做出丝毫验证。
“趁着马六还能抵挡一时,得赶紧从城北脱身啊。”慌乱之下,吕知府把心头的实话说了出来。
衙差在旁一惊,道:“大人,你时才说甚来说什么要脱身难不成要弃城么”
“啊”吕知府也是一惊,赶紧摇头道,“你听错了,我哪说要脱身,本府要带着满城军民与城池共存亡,传令下去,让军士好生坚守,我且往城东调拨人马!”
“大人,调拨人马的事情且交给属下去做,您在城楼里歇息片刻。”
衙差挽留吕知府的意图非常明显,他害怕吕佐青逃了,还是那句话,这群差人打仗不济,论心机可一点不差。
吕佐青正想着逃命,岂肯留在这里,且把脸一沉,怒斥差人道:“大敌当前,岂容你妄议军机你且在此严守城门,此役过后,当有重赏。”
“大人当真要去城东么”衙差依旧追问不舍。
“本府自然要去城东,今夜战事甚为紧要,尔等莫再多问,也不可擅离职守,若敢扰乱军心,当即军法处置,立斩不赦!”
吕佐青当真拉下脸来,衙差还是非常惧怕他。唬住了差人,吕佐青一路飞奔回了知府衙门,立刻叫来吕安,命他置备车马。
不多时,车马准备妥当,吕知府叫上正妻陈氏,加上二女一儿,连同吕安一起,到后园里搬运金银细软。
说是捡着紧要的搬,可终究是自己的家当,真到动手的时候,一件好东西也舍不得扔。
除了金子之外,吕知府还收集不少珠宝、字画和古玩,没过多一会,已经装满了三大车。
吕安见状催促道:“大人,不能再装了,咱是逃难啊,带着这多东西可哪能逃得出去!”
虽说割舍不下,可也别无他法,吕知府带上一个正妻、四个
第五十七章 吕知府命陨荒郊
出了雨陵城没多久,管家吕安告诉吕知府:“大人,我们到了。≦看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品≧≦书≧≦網≧”
到哪了到东海了这显然是无稽之谈,一阵刺骨的恶寒瞬间让吕知府抖作了一团。
马车外传来了白冉的声音:“知府大人,下车吧。”
吕知府连滚带爬下了马车,在他面前一共有十几人,除了白冉,剩下的人身都带着的兵器——绣春刀。
是锦衣卫,金渠儿带来的锦衣卫。
虽然锦衣卫人数不多,但吕知府已经心知肚明,自己必死无疑。
莫说他身边那几个家丁,是从支付衙门叫来百十差人,也不是这十几个锦衣卫的对手。
“知府大人,我以为你好歹会带几个术士出来,害得我还亲自跑来一趟,早知道你跑的这么狼狈,我也不用在这荒野里苦等这多时候。”
雨陵城外的兵马是假的,雨陵城里的白冉也是假的,叶秋的幻术,道姑们的障眼法,魏香和丽娘的易容术,客栈下下联手,骗得吕知府弃城出逃。
在客栈里,白冉和金渠儿整整商议了一夜,单独对付术士不难,单独对付城里兵马也不难,可若是让术士和兵马在一起,对付起来却要难登天。
想要把兵马和术士分开,只有一条路可走,那是除掉吕知府。吕知府在城腹地,周围有重重护卫,想要杀他又谈何容易,唯一的办法是把吕知府引出城来。
这也多亏了白冉和吕知府几番交手,摸清了他的心思,吕知府久经官场,行事老辣,想用瞎话骗他绝无可能,想要骗他只能说实话。
实话怎么能叫骗呢那要看这实话从谁嘴里说出来。
吕知府生性多疑,旁人说的话他绝不会轻信,管家吕安跟随吕知府多年,由他苦口婆心劝两句,吕知府还当真动心了。
可吕安为什么能听白冉的话呢
因为他了金渠儿的蛊毒。
城常有暴民起事,吕知府不敢轻易出门,大小事情都是交给吕安处置。
金渠儿按照白冉的指示,混进了城,在吕知府门前蹲守了整整一天,终于抓到了吕安。等了金渠儿的蛊毒,吕安也只能言听计从。
一环一环,环环相扣,且把吕知府带进了罗。他这厢动了逃跑的心思,吕安立刻报信给金渠儿,金渠儿来到城外,叫白冉一并蹲守,却说她怎么知道吕知府一定会走北门
因为白冉让叶秋和陈达在城外做了幻术,两人倾尽毕生所学,弄出漫天大雾,万千火光,虚张声势做出了三面埋伏。
叶秋也怕,生怕吕知府派出人马前来迎战,届时只能让手下一群道姑稍作周旋。
可万没想到,吕知府连一队斥候都没派出来,直接被吓住了,了白冉开一面之计,直接从北门出逃,把自己送到了白冉面前。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吕知府跪地哀告道:“白先生,诸位大人,吕某自知求生无望,还请诸位高抬贵手,饶我妻儿一条生路。”
金渠儿道:“我有心饶你,可你犯了谋逆重罪,这是诛九族的罪过,只怕你妻儿一个也走不了。”
“吾子年幼,而今尚未省事,吾妻女皆为妇孺,于吾所作所为概无所知,还请大人容情!”
金渠儿道:“兹事体大,在下却不敢做主。”
吕知府道:“我与锦衣卫指挥使薛槐大人乃是故交,且看其面,容我妻儿一命。”
吕知府哭的摧心剖肝,紧缺热无奈,且命众人退后几步,回身道:“既然知府大人说到了指挥使,这件事,还是交由指挥使来处置吧。”
锦衣卫指挥使薛槐站在人群当,这里本来该由他主事,他和吕知府的交情实在不浅,他实在不想出现在吕知府面前。
可事到如今,想躲也躲不开了。
薛槐走到吕知府面前,神色冰冷道:“吕兄,久违了。”
“薛贤弟,你果真在此!”吕知府一把抱住薛槐,哭诉道,“贤弟救我!贤弟救我呀!”
“吕兄,”薛槐低声道,“恕小弟无能,这次无论如何都救不了你了。”
吕佐青哭道:“贤弟,昔日你为奸人构陷,愚兄往来奔走,替你伸冤,这份情谊,贤弟当真忘了么”
薛槐曾经遭人诬陷,被夺去官职打入死牢,锦衣卫犯事,没人敢过问,更没人敢去求情,多亏当时王员外势力还在,吕知府冒死哀求王员外,下打点,这才帮薛槐洗脱了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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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一颗头颅平战火
吕佐青人头落地,锦衣卫指挥室薛槐命人数了五百两金子交给了白冉。手机端
白冉哪敢收他们的钱,横推竖挡死活不要。
他这一推,可把薛槐给激怒了。
“你替锦衣卫办事,锦衣卫自有赏赐,如此推三阻四,莫非别有所图”
薛槐刚刚放走了吕佐青的妻儿,白冉想装作没看见,但看见是看见了。这些金子是用来堵嘴的,如果薛运敢不收,是逼着薛槐当场翻脸。
金渠儿前劝道:“大哥,快些收了吧,你得钱,我们得个安心,皆大欢喜却不好么”
“好。”白冉收了金子,想着该如何了结这件事情,锦衣卫身的杀气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薛槐命人将剩下的金子一并运走,自己则带着金渠儿和白冉去了雨陵城。
白冉道;“好歹你把夏提刑叫,咱们三个人去雨陵城,却不是送死去了”
薛槐道:“夏提刑自然会去,不过要等我们先行攻破城门。”
“三个人也想攻破城门”白冉道,“你当我没打过仗么”
薛槐笑道:“看得出来,你的确打过仗,可你没随锦衣卫打过仗,渠儿,一会且拿出些手段,莫让外人看轻了咱们。”
三人策马来到雨陵城北门,早有士卒在城头向下喊话:“来者何人!”
薛槐如实相应:“锦衣卫指挥使薛槐,送雨陵城知府吕佐青回城!”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守城的士卒险些尿了裤子,可又听他说送吕知府回城,却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个士卒道:“这是什么道理,锦衣卫怎么会送大人回城莫非是大人招降了锦衣卫”
另一个士卒道:“你说的什么糊涂话,咱们大人哪有那手段,这世有谁能招降了锦衣卫指挥使”
又一个士卒道:“我看是锦衣卫招降了咱们大人吧!”
又一个士卒道;“大人可不敢降啊,他可是犯了诛九族的重罪。”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忽然有一个士卒喊道:“不对呀,我看下边这三个人都不是吕大人呀!”
一语点醒梦人,为首的差人喊一声道:“吕大人何在”
薛槐举起长刀,面插着吕佐青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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