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红尘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雨梦雪
(正文)
幽枝蔓蔓,却终日为泪所淹;情丝悠悠,却只在心头衰败。
自,言灵七魄散去,消失于这幽冥,地敷子便将自己整日关在这幽灵谷中,呆然跪于言灵花前,不理尘世,也不管这幽冥,只是日复一日任凭时间流去。
而,这样的他,却终因太过强大,未有鬼魅敢去扰了他的清净;就连阎魔,也因对他的愧疚,而从未踏入过幽灵谷半分。
榆罔元年,冬,阎魔殿。
“启禀主上,近日来人间纷争四起,战事连绵,涌入我幽冥之冤魂更是日趋增多,数不胜数。不仅如此,就连昔日言灵大人所创之‘复活社’竟也人满为患,极为堪忧。”鸦天狗,鹅汗淋漓,直接跪于了阎魔之前,向他禀告着道。
“神农、轩辕皆为女娲之后,冥冥之中自有天旨,纵使乱了我冥界之序,却也不是你我所能干预之事。”
阎魔悠坐于王座之上,神色宁静,未有半丝慌张。
“主……主上,可是小的还听闻了另一条消息,不知该不该禀于主上。”鸦天狗微瞟了一眼阎魔,口齿含糊,双手微颤。
“鸦天狗,你随了我多久难道不知,我是何心思”
阎魔,并未抬头,也未与他直视,但那份笼罩了全身的黑暗与压迫却于一瞬压的他是喘不过来,好似直处地狱之中。
他,虽已不止一次,领教过这份“畏”的压迫,可却依旧未曾习惯,依旧心生恐惧。
只见他突然双手伏地,将头也牢贴于了地上,慌乱解释着道:“主上,鸦天狗自是知晓主上的心思。这条消息便是来自那刚入冥的一魂,据他所言……据他所言……”
“据他所言什么”阎魔左手抚头,俯视了一眼鸦天狗,他便顿觉天昏地暗,不仅全身颤抖了起来。
“据他所言,他死前在一个女子的身上看到了‘黄光’……”
“什么!‘黄光’!”
只见阎魔瞬时闪于了鸦天狗的面前,双目直视,问着他道:“那区区人类,幽冥之魂,为何能看到‘黄光’难道他拥有第三眼(第三眼,本身与常人无异,却能看穿一切本质,本命之元,一千万人中唯有一人)”
“是……是的,主上,据他所言,那女子为姜姓神农族人。”
鸦天狗此言一出,只见阎魔霎时便化作了熊火,朝着人间而去……
川河,夕落前昔
姜姬忧思着榆罔之事,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了川河边上。
川河,位于伊川之南,水草茂盛,苍天树长,具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这里不仅适于万物生长,却也是养生凝气
,修生养性的极佳之所。
然而,站于这一碧幽蓝水天之间,这点点滴滴,往日的美好,却也在此刻复苏了过来。
记得过往,他们尚且年幼,那时克帝犹在,天下也为安稳,诸侯各族并未造次。榆罔如常温厚,亲制五弦琴赠与姜姬,
于这川河弹奏练曲,伴鸟兽共舞。
然而如今,景犹在,只是人已不同。
姜姬忆到这儿,不禁眼带哀愁,叹起了这水天之景。
“这往日再过美好,却也终究是过去之景。只要是你所愿的,那便是一切安好。”
姜姬,仰天而望,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那虚空之中,忽儿弥漫起了浓厚之烟,遮蔽了姜姬的眼眸。随之天闪雷鸣,水天皆为乌云所挡。
姜姬,伸出了一手遮于头上,却不料那突
魂断涿鹿(十一)
那还要从大笪十一年(魁隗记年)开始说起……
我的娘亲,姓偃,单名一个楚字,来自轩辕之丘,为避祸乱,混入了涌向魁隗城池的流民之中。
魁隗的流民,乃极下之民,既无遮挡之物,也无温饱之食,只能相互依偎,卷缩于城墙之角。
对于那些不知何为明日的流民而言,若是有幸能被主子看中,选作奴隶的话,那可真是莫大的恩赐。
而我的娘亲,偃楚,却恰好有了这个运道,受了这份“恩赐”。
看中她的乃是当时年轻有为、叱咤风云的守城之将刑穆。他的姐姐为魁隗之帝姜大笪的爱姬,他的妹妹亦为大笪之子姜大汉的正妻。因而,为他所选,入了他的门,即使身做奴隶,却也一朝登了龙门,身价百倍。
可,那时,我的娘亲偃楚,却并不知——那双原本温暖的手,却是将她推入了地狱,成为了绝望的开端……
和娘亲同一批,被刑穆选作奴隶的,还有九名女子。她们分别被他关押在两间卧房,带上手铐,限制出行。
起初的她们因着每日供食充足,且无需劳作,即使被限了自由,也并未多想。
然而,这些日子却只是昙花一现,未过多久,娘亲的居所便迎来了妜母(妜母,刑府的产婆)。
“给我好好的检查一番,不要让了这些肮脏的奴隶,污了我们大人的身子。”妜母以麻布遮脸,眼中尽带嫌弃,未曾正眼望过她们。
“是。”妜母的婢女斜着身子,向着妜母微微行了礼,便快速走到了那些奴隶的跟前,眼带厉光,冷目而视,撩起了袖子
拔去了她们的衣裳,里里外外,细细检查了一番。
待得她们查了个清楚,这才安心地走到了妜母的跟前,向着她禀告着道:
“妜姑姑,姑娘们全都检查过了,并无顽疾,皆完璧之身。”
“恩……下去领赏吧。”妜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左手一摊,示意她们下去受赏。
“是。”
她们谢了赏赐,刚要转身离去,却见妜母突然言道:
“洛水,夏鸢,你们二人留下,今先将她带到大人的身边。”
洛水,夏鸢回头一望,只见妜母一指指着站于偃楚左边的女子。
“是,妜姑姑,我们今晚便将她送去。”她们二人一起答着妜母的话,将那目光投向了她。
那日,晚风正猛,妩咲(方才站于偃楚左侧的女子)微微一笑,转了头最后望了一眼偃楚,便随了她们的步伐,再不曾回来。
也许,她只是被唤去了另一个地方,也许她受了大人的恩赐,留在了他的身侧。但不管怎样,自那之后,偃楚都再没见过她的身影;也自那以后,那接连被送走的人,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地方。
当这两个屋,渐渐地空去,那留下的人却也只剩了偃楚和宓锦。
而该来的终将会来,谁也逃离不了命运的轮盘。
漆夜静静,偃楚仰卧休憩,未曾入眠。却闻“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她微微地睁开了眼,只见洛水,夏鸢二人已然到了自己的身侧,按着规矩,她深知今夜应是轮到了自己,并未多言,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便随了她们朝着将军的居所一走而去……
“姐姐……”宓锦望着她远走的背影,不由地唤出了口。
“放心,我会回来的。”偃楚淡然一笑,丢下了这句话,便就消失在了宓锦的眼前。
“大人,洛水和夏鸢将今日的‘具’送来了,供大人享用。”洛水和夏鸢携着偃楚跪于了刑穆的门前。
“好……你们都退下吧。”刑穆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是。”她们恭敬一礼,小心地将刑穆的房门推
魂断涿鹿(十二)
然而,这突然而来的暖,却使我的娘亲偃楚,在那一瞬,放肆地痛哭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夜究竟经历了什么;也未有人体会,即便未来如此,她又为何要坚持着活下去。
而她终究是爱着宓锦,因为此时此刻,站于她身旁的也只剩宓锦一人;因为此时此刻,为她拂去泪水的,也只有宓锦一人。
她定了定神,勉强着自己平和了下来,在宓锦的耳边语道:
“好妹妹,你答应姐姐,若是将军派人前来传唤,无论是刀逼也好剑刺也罢,你皆不要移了双目,显出一丝害怕,因为唯有这样……唯有这样……才能保全你的性命,让你能够活下去……”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着偃楚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宓锦的心中满是疑惑,可是细细望去偃楚那张泪迹未干的正脸,她的心中又好似明了了几分。
“你不要多问了,你只要答应姐姐,好吗”偃楚的神色近似哀求。
“恩……”宓锦轻轻地点了点头。
戚雨骤来空恨水,最苦人间不由人。
该来的终是来,莫惧前路漆,为人之路,又何处不漆漆
洛水和夏鸢,再次推开了她们的房门,而这次走的却是宓锦。
“妹妹,我……等着你,就像当初,你等着我一样,清晨第一扇门,为你留着。”
“恩。”
宓锦笑了,那一瞬,她回过了头来,对着偃楚甜酥的笑着。
这一夜,最是难熬。偃楚伏于床头,然,却未敢入睡。她不知这一夜过去,会让她们姐妹二人依旧相伴,还是这一夜过去,就此天人永隔,独留她一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可对偃楚而言,这片刻的等待却似了那万日千年催人老去、心渐衰。
日,已挂在了正中,可宓锦却依旧未归。
望着那灼眼刺目的焦阳,偃楚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的悲涩,大声地哭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又哭了”
正在她这方哭泣之时,却闻门外传来了极为微弱而又熟悉了声音。这个声音,偃楚是再为熟悉不过,这个声音便是日夜
陪伴着她的姐妹——宓锦。
偃楚,欣喜地跑向了房门,将那虚掩的门扉一把拉了开来。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却是满身血迹,已是极度虚弱倒于门扉的宓锦的身影。
“姐姐……我回来了,虽然,晚了些。”宓锦苍白一笑。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能回来,便是最好。”
偃楚从未有一刻,像今日这般感恩上苍;也从未有一刻,明明早已泪流满面,却不知为何甜酥地笑了。
在这之后的一年,也就是大笪十二年(魁隗记年),偃楚和宓锦二人先后为刑穆诞下二子,一取名为刑天,一取名刑钊。
我们两人,因着母辈的关系,自幼感情深厚,兄慈弟爱。
可是,这些所谓的情,在刑穆的眼中,皆是日后为敌所克的弱处,就在他一边训练我们二人作为后继之将时,也终是迎
来了将我们二人推入生死泥潭的终点。
大笪十九年(魁隗记年)(是年也为炎帝记年,榆罔元年)
姜大笪一病不起,由其族弟姜大汉代为执政。大汉气血正盛,对于新帝榆罔自是不放在眼里,未曾出席,更是不予朝贡,以东夷为盟,窥指山河,妄取神农而代之。
是年深秋,姜军攻入前夕。
惊雷阵阵,风雨欲来。刑穆将偃楚、宓锦二人捆绑于庭院之中,又将我与刑钊二人推到她们跟前,扔下了把佩剑,对着
我们道:
“姜军将来,我已无耐心去等你们瓜熟子甜。今日你们四人,能活下去的却只有一人,是弑母然后兄弟
魂断涿鹿(十三)
弟弟,我唯一的弟弟。
憎恨我吧,憎恨我,然后怀着对我的恨,举起你手中的剑,勇敢的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刑钊,失了心智,如猛兽一般大声怒吼着将手中的佩剑直刺入了我的左肩,强烈的痛楚使我那刻失去了知觉,当场便昏了过去。
“父亲,将他关进石笼吧,我不想再脏了我的佩剑,就让他为巨熊所食。”
刑钊,仰天而望,泪自心中哭。
不知何时,站于远处的刑穆望着我那苍白的脸,不禁移开了双目,微微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当我醒来,我已身处石笼之中,静静地躺在了巨熊的食槽之中。
“这是”
我,将手伸进了覆盖于左肩的麻衣,摸着贴于肩上的玉石,忽儿忆起了前日和刑钊一起偷了夏鸢的宝贝(玉石)一同欢乐的场景……
可是,那时我明明是将那玉石赠了钊弟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泪如雨下,湿了眼眶。原来他之所以挥下了手中的佩剑,并不是为我的话所激,那般憎恨着我,而是因着和母亲一样对我强烈的爱,不惜以身犯险,蒙骗刑穆,只为了为我求得一丝生机。
说道这儿,刑天早已成了泪人,不停地抽泣。
“给。”风子谦望着刑天眼中那莫大的悲戚,不由长叹了一声,将手中的白布递与了他的手中。
“你娘亲的遗愿,我替你完成,不管怎么说姬邦卉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风子谦,仰目望向那如洗的晴天,清风一吹,将他的发缕微微扬起,他,撩拨了一丝匿于耳后,将脸转了过来,对着刑天道:
“只要你应一声,我风子谦,下次见到你那禽兽不如的父亲定用我手中的宝剑将他大卸八块为你复仇。因此……因此……”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了刑天的头上,轻轻抚着,接着道:
“因此,从今日开始……这里便是你的家。”
[“帝尊,子谦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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