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临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期待可能性
重山打了个哈哈,笑道,“任总还是莫要开玩笑了。否则,咱们能等,他怕是等不了多久。”
任凯心里紧了紧,装作没有听懂,笑道,“看来,田小芳自杀的内情,你还真被旁人蒙在鼓里。也是,这种事情,除了我,谁敢跟你挑明”
重山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不如任总等天亮了,再慢慢的讲。就是不知道,地下躺着的这个东西能不能捱那么久”
“田小芳是hiv病毒携带者。”任凯一咬牙,就放了一炮。
重山大声喝道,“你说什么放屁!你真以为老子不敢弄死他惹的老子兴起,给你一勺烩!”
任凯阴森森一笑,说道,“重山,老子既然敢说,就敢拍胸脯。至于你信不信,跟老子有蛋关系!不怕跟你讲,小柴你动了,是因为他身边没有我的家人!你们真以为老子是孤身一人把家安在多伦多再免费送你们一句,大张总出了国门,杳无踪迹,你们就没多想想,为什么”
重山惊疑不定,脑子里一片混乱。“大张总”这三个字像一张大网,搂头罩下,让他口鼻不畅,连呼吸都有些受制。
“张总,他……也在这里”重山涩然问道,语调都有些起伏。
任凯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深入骨髓的惧意,便说道,“也许,他正在不远处看着你。”说完,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想想那个如同地藏王般隐忍的张景瑞,还真有可能离他不远。
重山干笑几声,说道,“怎么会这深更半夜的。咳咳,田小芳真的是……”
任凯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这个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大家碍于你的……面子,不好公之于众。毕竟,以你们两人的关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你目前的处境。对了,难道没有人通知你去化验血浆吗”
重山冷哼一声,沉寂下来。
看来,应该是有的。
任凯松了口气,谁知道还没彻底松完这口气,耳听到电话里,“呯”的一声,像是枪声!
他浑身一颤,腿一软,“噗通”一声,就坐到了地上,带倒了一张椅子,稀里哗啦,发出巨大的响声。
办公室的门开了,露出郝平原的半边脸。他一见任凯这副模样,被唬了一跳,赶忙进来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正要开口,任凯却冲他摆了摆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别担心,他没事儿。”重山的声音响起,满是颓废。
任凯立刻站了起来,沉声问道,“最好没有事儿。不过,既然枪响了,你们还是快点离开那里。有问题,另找时间再说。况且,我讲的事情,也需要时间去证实。”
郝平原听了,脸色一变。不敢细想,随手抽了张纸,写到,什么事儿
任凯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写到,田小芳的档案是什么保密级别
郝平原一呆,摇了摇头。
任凯瞪大眼睛看着他,真想一脚踹过去。
“呵呵,任总讲的有道理。那咱们回头见。”说完,电话都没有挂掉就消失了。
郝平原眼巴巴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瞪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二一三、福祸无门
郝平原听他讲完事情的始末,先是长时间的沉默,老半天才说道,“田小芳的案子终究还是被翻出来了!唉,抛开她自杀的原因不说,死前怀有生孕,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按常理来推测,即使重山对她再怎么情深义重,这件事儿始终绕不过去。所以,与其说为田小芳报仇,倒不如说是为他自己出气占的份额要大一些。其实,只要证明小柴与肚子里的孩子无关,也就是了。没必要再往一个过世的可怜人身上泼脏水。”
任凯低头叹了口气,说道,“世有八苦,爱别离苦为其一。上午重山与小芳刚领了证,晚上便天人永隔,这种折翅的苦痛,外人是很难感同身受的。只是,小芳的情路颇为离奇。怕是重山都怀疑这女人选择他,是否另有目的。为了让重山心有所忌,对小柴放手,我这盆脏水,不得不泼啊。”
郝平原听的发呆,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
任凯知他不服,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况且,我这个推测也不是空穴来风。”
郝平原倒吸了口冷气,小声说道,“你是指……吴世良”说完犹自不放心,起身去把门锁了。
任凯痴痴的望着桌上的某一点,目光散乱,缓缓说道,“田小芳死前打过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佟京生的,另一个号码在陈二虎的屋子里找到。陈二虎那里虽然是你故意引去的。可,吴世良的痕迹实在是太过明显。他是什么德性,不用我讲你也知道。还有跟你有过一腿的田若兰。我这盆脏水一泼就中,很大程度上说明,重山心里怕也早有此想法。”
郝平原听了,连摇头带摆手,赶忙澄清道,“我跟田若兰没有那回事儿,这一点绝对可以拍胸脯。”
任凯没有接他的话茬,继续说道,“如果,单单因为肚子里有了别人的种,田小芳绝对不至于选择这么一条死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偷偷的打掉便是。”
略微停顿一下,接着自言自语道,“田小芳在与重山领证后,本来应该是高高兴兴。谁曾想,发现自己居然怀有二个月的身孕。大惊之下,跑去医院想处理掉。结果,无意间测出自己被hiv感染。于是,先想到的是向佟京生揭发某人,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她退缩了。后来,干脆把电话打给某人,两人在电话里激烈争执后,谈崩了。女人彻底绝望,随后便是纵身一跃。”
郝平原骇然欲绝,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这一切都是毫无根据的臆测。恐怕……恐怕……做不得数。”
任凯的目光依旧茫然,淡淡的说道,“的确毫无半点根据。可重山需要这个故事。况且,退一万步讲,以吴世良的手段,无论是不是故事,到最后也只能是故事了。”
郝平原顿时沉默下来。
任凯自嘲的笑了笑,慢慢站起身来到办公桌旁,将手机插在桌上的充电器上,缓缓说道,“这么做对小芳确实不公。可是为了活人,也只能昧着良心了。好在这种事儿见多了、做多了,便有了免疫力,习惯就好。呵呵。”
郝平原看他立在办公桌旁边,一脸萧瑟,心中不忍,鬼使神差的说道,“你也不必自责,也许事情真是如此呢。既然我们查不到,就让重山去吧。冤有头债有主,因果这个东西,谁能说的清楚”
任凯笑了笑,却没有作答。
“嗡嗡嗡”他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
还是小柴。
“刚才忘记提醒你了,重山既然能找过来,说明你身边有他的人。”小柴经过几分钟的休息,总算是沉静下来。
“嗯,我会留意的。赵薇恬淡持重,我不担心。李亚男却是个跳脱不拘的,你要小心。千万别再捅出什么篓子。”任凯想了想,还是郑重嘱咐道。
“你那边说话不方便了吧,那就这样。等晚一些我在联系你。说实话,这一夜,真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小柴听出任凯说话有所收敛,猜测他身边怕是有了外人,说了几句后,略一犹豫,缓缓说道,“嗯……如果,再有下次,而且我的运气没有今天这么好。你就去找佟京生,他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说完,长叹一声,挂了电话。
任凯心里一惊,还没等琢磨透这句话的意思,手机又震动了。
是郭建军。
“晚上有时间吗”郭建军呵呵一笑,说道。
“有事儿”任凯皱了皱眉头,经过一天的奔波,还出了这么多意外,有些累了,只想着回到小院,安静的待着。
郭建军嗯了一声,说道,“有些事情需要碰个面。去你那里还是翠府”
任凯听了,知道事情怕小不了。想了想,说道,“还是到我那里吧。有别人吗”
郭建军沉吟片刻,说道,“现在还不确定。去了再说吧。”
任凯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与郝平原告辞的时候,总觉得对方目光游移不定,好像有什么未尽之言。不过,当时他满腹心事儿,便没有深问。
冯三一直都在车里等着,见他独自出来,便迎了上去。
“回去吧。”任凯坐在副驾驶,满身疲惫,眼睛都不想睁开。
冯三见他这副模样,嘴动了动,又强行忍住了。
“有事儿就说。我不打紧。”任凯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冯三暗自叹了口气,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小声说道,“刚才,骡子打不通你的电话,怕耽误事儿,就打到我这里来了。今天下午,他陪着那两位逛街,发觉确实有人跟着,因为你有言在先,他便没有刻意查探,所以不知道是冲着她们两人中的哪一位。而且跟着的人好像不止一波。”
任凯慢慢的睁开眼,呵呵一笑,说道,“一会儿,打一百万给骡子。就说是年终福利。”
冯三没有推却,笑着说道,“你不说,我也准备厚着脸皮张口了。骡子把老婆孩子都接来龙城了。一家三口挤在出租房里。孩子马上到了入学的年纪,没龙城户口,连上学都是麻烦。这兔崽子为护面子,硬憋着不说。还是他婆姨私底下跟我提了几句,又怕挨他打。说的也是遮遮掩掩。”
任
二一四、七把椅子
“唉,这种愚弄百姓的江湖骗术,你也信”任凯见他面色如土,忍不住笑道。
郭建军闻言,脸上一僵,叹了口气,说道,“五十而知天命。孔夫子在我这个年纪才感悟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我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个从六品的佐官。被你唬住,也在情理之中。”
任凯摇了摇头,给两人沏好茶水,低声说道,“智小庭的问题大不大”
郭建军望着杯里的茶汤,淡淡说道,“问题大不大,就看怎么定性了。一个多小时之前,省纪委召开了一个小范围的会议,会上有人提到智小庭的问题,马天泽没有回避,只说了句,对年轻干部的保护不能超越宪法权限。”
任凯没有质疑消息的来源及真实。面前这人在省纪委躬耕将近三十年,可以说把半辈子都奉献出去了。想打听点事儿,不要太简单。
“剪其枝叶,动其主干,掘其根本。呵呵,看来天南的人事又要让人眼花缭乱了。”任凯抿了口茶,摇头笑道。
“当年的事儿,到底有没有陈功成”郭建军打起精神,凝目望向任凯,缓缓说道。
“赵蔷是被袁季平的人带走的。梅正东在场是一定的。梅海生那个崽子,我找人在里边炮制几天,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陈功成……不能确定。其实,十七年过去了,除了袁季平,其余的人怎么还会记得对于他们来讲,不过是睡个女人而已!”任凯语气平和,拿茶杯的手丝毫不颤。
郭建军见了,心里直发寒,顿了顿,才说道,“廖德兴负责梅正东的日常安排,他……会不会有意隐瞒什么”
任凯沉吟半晌,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他不是袁季平,没有以死报恩的胸襟。况且,廖三河死在他前头。他最恨的应该就是袁季平,绝没有反过来帮忙的道理。”
郭建军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着他说道,“那也就是说,无论有没有陈功成。赵蔷的事儿很快就会彻底结束。我能这么理解吗”
任凯笑了笑,半眯着眼睛,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同样的话,我也曾对张恒讲过。如今舟已半渡,首尾难望,绝无下船的可能。我勉强能做到的就是两不相帮。况且,这十七年来,为了报仇,我失去太多的东西。就在刚才,赵薇还考较了我一道数学题,很简单,三年与十七年,哪个久一些如果是你,怎么选”
郭建军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回答也直指人心,“我没有那么多情感纠葛,就连唯一的老婆还是潘金莲。所以,这道题的答案,我的选择可能跟你不一样。”
任凯撇了撇嘴,示意他说下去。
郭建军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知道在最初的时候,我为什么素未蒙面就敢登你的门吗因为我的一个大恩人曾说,此人尽管城府深沉,却是个面冷心热的,唯有不留后路的赤城方能打动。”
任凯淡淡一笑,没有插话。
郭建军目视前方,神色坚毅,接着说道,“十七年呵呵,你错了。这十七年并不是仇恨的跨度。在这十七年中,你暗中资助老幼,受你恩惠的不知凡几。远的就不必说了。孙天宝强奸许宁宁一案,为了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你甘愿惹下骂名,于口诛笔伐而不顾,事后又悄然隐退。由此,孔燕燕对你芳心可可,温如玉对你另眼相看。要我说,她们选的好!这样的男人,她们要看不到,那才真是瞎了眼!”
任凯听了,目瞪口呆,满脸凌乱,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郭建军假装没有看到,继续慷慨陈词,“单豆豆惨遭意外,生命垂危之际,是你,奋不顾身,全力施为。发在网上的那截视频,我看了,尤其是你将她骂活那段,简直是字字诛心,发人深省。可以这样讲,她的命是你一手从鬼门关里拽回来的,无论怎么报恩都是应有之义!”
任凯老脸一红,连声干笑,脑袋摆的跟拨浪鼓似的。
郭建军长出一口气,勉力压抑着内心的激荡,缓缓说道,“还有我,被边媛媛那个贱人联手龙小年逼得活路都快没了。多亏你,仗义拔刀,才逃出生天。还记得那晚你讲过的那句话吗”
任凯像是看穿了他的用意,不再局促,淡淡的说道,“那晚我讲过很多话,却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郭建军满脸凝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跟我讲,事了之后,若肯相交,便是朋友。为此,我才在世上找到了牵挂。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功德岂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十七年来为仇所困,毫无……”
任凯摆手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的说道,“听你这么一讲,我倒觉得自己尚有些可取之处。不过,这话由你嘴里说出来,画风有些怪异。别误会,不是说你讲的不好。相反,声情并茂,我都被自己感动了。尽管如此,我仍然不觉得这些话该出自你的口。因为,你可能这么想,甚至这么做。但,绝不会这么说,至少不会说的这么露骨。说说吧,想让我出力,起码的诚意还是要有的,藏头露尾,何谈共事。”
说完也不催促,行云流水般的表演了一番烹茶之道,又添了两个茶杯放在茶台上,注满茶水。然后目光炯炯的望着郭建军。
郭建军听了,反倒是浑身一松,随意了不少,顺手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抿着,摇头笑道,“魏民文误我。枉我还这么看重他。”
任凯这下真有些意外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居然是魏民文!不过,再仔细回味一下,这几段话表面正大光明,内里却满满的阴柔绵软,可不正是他的风格只是他冲进来做甚
他正琢磨的功夫,冯三推门进来,小声说道,“任总,老牛问,晚饭安置在哪里”
任凯见他只望着自己,却对郭建军视而不见,恍然大悟,苦笑道,“三哥,没想到你也算一个。”
郭建军呵呵一笑,没有作声。
冯三脸色一黯,呆立当场。
任凯也不为己甚,一拍桌子,笑道,“就到书房吧,那里宽敞。万一打起来,还能躲避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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