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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驸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公子鸣鹿

    六步孤鹿嗤笑一声,“姑娘大了,怎好意思还让我扛着。你要愿意,我倒是可以。”他话音未落,就搂着姬姚膝盖窝往后一甩,将他甩去了肩上。胳膊往回一勾,勾了他的一条骷髅腿搭在身前。再将他身体往上推了一把,彻底将他推上了肩头。

    姬姚在惨叫声中,骑了半个马马肩,另一条腿还悬在半空中。

    六步孤鹿的九尺身量,加上姬姚一米八往上走的个子,这种高度叠上去,姬姚难免重心不稳。他躬身来,稳住六步孤鹿肩头,摇摇晃晃地狂飙方言:“仙人……我的骷髅架,快要散了!”

    “你坐好,不就完了。”六步孤鹿稳住他跨在胸前的一条骷髅腿,另一只手从后背拽了他的另一条骷髅腿搭在身前。

    烧烤小骷髅正经骑上了马马肩,他双手环在六步孤鹿头上,额上烈火滴落成汗。

    阿兰在后头说了一句:“驸马本马。”悠悠然转过身去,退着走算了。前方春色辣眼,不能直视……

    姬姚进入墓地以后的幻觉,多半因为他身份、磁场不对,或者是以生人**入了冥界,死亡的磁场对他影响太强烈。六步孤鹿用真火隔绝磁场以后,他就再没有幻觉了。

    姬姚身上的磁场,被真火隔绝以后,周边景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弯。

    顶礼膜拜、跪伏称臣的万万英魂,翛然起身,持戈相向。一个个魂影,里里外外地围成圈,将先前让出来的道路封死,退路都没留个。它们手里的盾牌、矛头,全部向着圆心,外围还有弓箭手。

    生前各为其主的英魂,此时列队之整齐,像统一的军队,有人指挥一样。

    六步孤鹿、阿兰和姬姚,正好在他们围的圆圈以内。要不是六步孤鹿周身真火压阵,它们可能早就扛大锤、长矛上来,将他三人戳成了肉泥。因为有真火辟邪,他们还能压着阵型,勉强往前走了十五六步。

    六步孤鹿将姬姚甩上肩头,脚步一顿,手中长枪翛然抽了出来。他将朱红绞金丝的抹额递到姬姚手上,沉声嘱咐:“帮我系上,然后坐稳。”

    阿兰抱着琵琶,冲着围上来的“军士”卖笑,扭着屁股,扭着腰,倒着往后退。退到六步孤鹿背后,他再不笑了。两人后背相抵的一瞬间,他俨然多罗吒的备战姿态,肃杀极




第八十四章 私藏佳人
    姬姚:“你出征的时候,也这么带着公主”

    六步孤鹿:“不敢。她一姑娘家,养得娇气。怎敢让她见血”

    姬姚:“你们途经淮南的时候,你不是还一边杀人,一边挥剑给她打橘子吗”

    六步孤鹿:“她那时还小,多半以为我切瓜,切菜。她路上哭闹得厉害,我也是没办法哄她……你怎么知道,我在淮南被人追杀,给她打橘子的事情”

    姬姚:“呃……才子佳人的故事,到我们那个年代,要不传成野史,要不演成戏。你们古人不也这样”

    六步孤鹿长枪战得火热,面上依旧春风暖笑,拂开枯树桃花,跟“骑野兽”的姚哥哥谈笑风生。他也不管那千千万的鬼影,要杀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燎得大半壁荒原滚滚浓烟的功勋,倒是挺显著的。

    “鹿哥哥……”浓雾里,隐隐约约有了别的声音。

    六步孤鹿手中长枪一顿,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喊了声“伽蓝”。

    姬姚反应很快,他使劲儿在六步孤鹿颈窝里最敏感的地方拧了一把。

    六步孤鹿牙缝里“嘶”的一声,收了长枪回来。

    姬姚赶紧附到他耳畔,说:“那不是伽蓝,你幻听了。”

    六步孤鹿喊“伽蓝”的时候,几乎同时,阿兰念了声“鲸戈”。

    其实,姬姚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小鹿儿时喊“伽蓝”的声音。那声“伽蓝”很轻,与六步孤鹿揣着几分疑惑的心惊肉跳不同。

    三个声音同时叠在耳朵里,姬姚恍然间在梦境与现实间,逡巡了千百遍。他在脑海里回想了好几回,六步孤鹿将他探向眉心的手拂的记忆,硬是将自己拉回现实,清醒了片刻。

    六步孤鹿就被姬姚说的“幻听”震醒了,他回手一撞,胳膊肘撞在阿兰腰窝里。阿兰猛然一震,眼角泪水都已经流了下来。他愣愣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阿兰!”六步孤鹿强行唤醒阿兰,也不晓得他听到了什么。“这是上古的迷阵,惑心。我们一开始就中招了……”

    “怎么破”阿兰伤悲未去,惊魂未定,心头还隐隐作痛,长矛就已经刺到了身前,他硬是拿琵琶当盾牌架开,才保得一袭性命。

    “没法儿破,看你自己定律。”六步孤鹿一边接下肩上摇摇欲坠的姬姚,一边翻转枪头杀得热血沸腾。“将你摄魂铃的封印解开,借我一串。”

    阿兰伸手往怀里一摸,取出两串红线串的铃铛,扔一串给六步孤鹿,他自己系了一串在脚踝上。

    六步孤鹿接过摄魂铃,在扣住姬姚肩头的那只手上缠了两圈,抡枪乱杀一通,开得一条血路出来。

    摄魂铃不只摄魂,还有惊魂的作用。惊魂之时,需要强行压制内心恐惧,方能不被其反噬。六步孤鹿和阿兰用了摄魂铃的“惊魂”,几乎无力顾及其他。

    阿兰弦也不拨了,拿琵琶当大锤,见着魂影就砸。六步孤鹿带着姬姚,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周身真火都灭了。他身上没了火气,连带姬姚身上的碳火烧烤,也一并收敛了回去。

    姬姚翻下六步孤鹿肩头的时候,覆在眼上的白绫尾巴跟他抹额绞一处,被扯了下了。摄魂铃总共两串,姬姚也不会控制“惊魂”,六步孤鹿一时顾及不了他,只能先想办法打进塔基再说。

    姬姚强行把自己拉回现实,跟六步孤鹿说了句话,掀起眼皮乜两眼战场上的景致,又坠入了幻境。

    六步孤鹿见他眼神涣散,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强求要将他唤醒,这会儿他没空给他血吻。这上古的“惑心”,积压了上千年的怨怒,他自己都守不住“本心”,哪里余力解姬姚的幻术。

    “这他么什么鸟人的墓地,防盗技术如此之高!”阿兰举琵琶挡长矛,骂骂咧咧没完没了。他摆不脱心头隐隐作痛的悲伤,骂出来痛快一些,勉强压得住惊魂的功效。

    前后经历了“风杀阵”和“惑心”两



第八十五章 枕边没人
    潜入地底准备偷袭阿兰的异样气息,被琵琶声扎了个对穿。阿兰从回音里判断了音律入魂的深度,它楔进去,再飙出来,还扎在了砖上,显然是穿了。

    砖,等等!

    他从砖上的回音里,能听到另一个魂魄的声音。

    “怎么会有两位墓主”阿兰震惊过度,话不过脑子,就溜了出来。“不对,他们都不是正主。好重的魔气……鹿鹿,怎么跟你身上的气息一个味道。还有,姬……”他回身说话那空档,小腿上被什么东西燎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他腿上吃痛,牙缝里“嘶……”的一声,话音就此断了。

    阿兰往脚下一瞧,就是六步孤鹿干的好事。他趁着地底那气息重伤,跑得不远,手心真火流向长枪,一枪下去将它钉在了原地。

    地底逃窜那东西也是可怜,从它被琵琶声楔穿,到它被六步孤鹿长枪钉上,总共跑出去不到三寸远的距离。正好阿兰回头说话,迈开半步也就三寸远的距离。

    砖缝里“嗞”的一声,燎绕出一缕白烟来,像是什么东西被火焰烧熟了。那白烟带着魔气,灼伤了阿兰,不过擦着皮肤,伤得不深。

    地底那东西被六步孤鹿长枪钉住,周围的魂影也散沙状散开,坠入了荒原。瓦砾铺地的废墟,又被上一层厚厚的鬼沙,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有六步孤鹿长枪入地的那一圈,方圆数仗内,废墟还是废墟。

    同时,“惑心”的迷阵也散了。

    六步孤鹿不紧不慢地接过阿兰的半句话,“是我家远方亲戚,也有可能。”他搂着姬姚转身过来,风姿卓绝地往废墟里一站,端正正的一名美少年。就是他怀里搂人那姿势,无端地有些风流。

    就这么位端正又风流的少年郎,半眯了眼眸,轻轻昵着长枪底下那东西,模样刻薄到了极致。他说:“什么鸡我家远方亲戚没有属鸡的,凤凰类的居多,可能是哪只落了毛的……阿兰你看错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酸呢

    鹿驸马平日里温和有礼,口吐莲花,不怎么尖酸刻薄,不等于他不会尖酸刻薄。

    地底那东西,跑路的方向显然不对劲,它冲着姬姚脚下去的,分明就是想顺手牵羊将他牵走。它只是策略没对,不该先偷袭阿拉,受了重伤还不死心,想要拖走姬姚。

    痴心加妄念凑一块,显得特别不明智。

    “不会是你未婚妻吧”阿兰的眸光,在六步孤鹿和他长枪底下那东西之间,来回好几遍,一脸笃定又惊疑的表情望向六步孤鹿。

    六步孤鹿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阿兰不信他没“奸情”,仔仔细细地剖析了一番:“地底这半死不活的上古阴魂,肯定是位大姑娘,还是特别痴情的那种。估摸着她在这里几千年了,还守着身,守着心,等着某人呢!否则,怎么听不得我说‘问候他初夜’”

    “她再怎么愚笨,也不至于自己占着上风,无缘无故地跑来偷袭我吧肯定是被我话给激的。男的听我玩笑,多半无感,大姑娘可不一样。”

    “还有,她伤成这样,自己逃了不行还发横想要拽走你的枕边人,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它是醋了。”

    “闭嘴!”六步孤鹿脸上笑容瞬间崩了,十二分严肃地喝说:“我枕边没人。”

    阿兰学着点儿某人正儿八经的语气,“哦”了一声。他冲地底长枪钉住那东西笑笑,“姑娘你有机会了,他说他枕边没人。”

    “枕边没人”这话倒是管用,废墟底下悠悠然一声“鹿哥哥”飘上来,喊得阿兰抱紧怀里琵琶,肩膀都缩成了一团。

    那声音,有酥骨软筋的功效,听得耳朵里骨头掉渣,显然是位姑娘。

    逡巡在幻境和现实之间的姬姚,都被那



第八十六章 媒妁之言
    初见月!

    姬姚似醒非醒的,被“初见月”这个名字彻底震醒了。

    初见月,是风氏家族唯一的掌门女弟子。六千年前,混战伊始,风氏家族与帝俊联姻的计划,全权落在这位长公主身上。后来,联姻为何无疾而终,不得而知。

    帝俊子女颇多,最娇宠的莫属“金乌十日”和“常羲十二月”。能与风氏联姻的,定是“金乌十日”。

    姬姚心里痴痴地想:“我在梦里喊他小九,就没想过他是哪家公子他身上的太阳真火和那双燃火的翅膀,还不够明显吗他就是帝俊家的九公子:鹿。”

    “你既有婚有订,为何还要做伽蓝驸马”姬姚鬼使神差地恼了六步孤鹿一句。他居然忘了,古人可以三妻四妾。

    忽然听见这么一句,还是用古语问的,六步孤鹿心里莫名地一阵慌乱,本不该有的解释,也脱口说了出来:“我与她,只有媒妁之言,并无父母之命。”

    答完,片刻寂静。

    阿兰闷头一捶脑门,低声骂道:“你就认了自己是个渣男,又能怎样”

    姬姚如梦初醒地喃呢一句,“他跟我解释做什么”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古语。

    六步孤鹿面色一沉,冷声答道:“你问我的。”

    “你羲和一族,果然没有诚信!”半空中一声哂笑,又甜,又酥,又怨怒。

    大风忽起,在那哂笑处聚起座沙山,形成一个轮廓模糊的女相。风沙里的魂影忽隐忽现,若有千千万万。魂影相互撕扯着,将那原本轻盈的女相,拉扯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让人分不清是美是丑。

    六步孤鹿枪下钉的只是个分身,而且是个试探军情的小分身。起初形势并不明朗,此时女相现身,真像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姬姚扭头循声望去,差点以为是那什么木乃伊的片场。

    六步孤鹿一招手,长枪收在手里。

    他压着怒火,用那种“你到底是谁”的眼神光,觑了姬姚一眼。他这会儿两头不是人,哄好这个,那个又闹了起来。

    姬姚心大,忙着瞧稀奇,直接将六步孤鹿的眼神忽略掉了。“衣服借我!”他自己动手,拔了六步孤鹿的外衣下来,往自己身上一裹,再将那条缀在六步孤鹿抹额上的白绫扯下来,系在了腰上。

    系好衣衫,他双手合十,金刚菩萨状盘腿坐在地上,念起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姬姚经文出口,他身后一层一层的沙,徐徐升上天幕。

    以他后背为界,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混沌里,火焰、金光闪烁不定,与鬼沙聚起的女相隔空相峙,又好像铺了一大张网,要将那女相一网兜了。

    阿兰与六步孤鹿对望一眼,表情之惊讶。他用眼神责怪六步孤鹿,为何姚哥哥有如此强大的功能,他却不早说,害他打得如此狼狈。

    六步孤鹿淡淡地笑了一下,笑容里有点小骄傲,仿佛他就是故意的。他心里却说,“我跟他,也只相处了月余。”

    女相呜呜咽咽的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上演都是怨妇戏。她的控诉,没有之前质问姬姚是什么人的时候,那种凄厉与歇斯底里,而是换了个悲悲切切的叙旧的调调。

    换作不知情的人听,多半要心生怜悯,想要做位才子,与她同舟填词。

    她说:“我是师尊最宠爱的帝子。自幼以为自己就是公主,能得万人仰慕,有朝一日却许给了帝俊家的公子。”

    “自此,掌门轮不到我做,喜欢的人我不能相许。”

    “我足足熬了三千年,才熬干了自己奢望。心死了,就想青灯黄卷了此余生,不料又遇见了公子。”

    “自从你我‘媒妁之言’之日伊始,我就痴痴地等啊,等啊,等……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个时日吗十万九千五百七十九日……”

    “那么多时日里,你可曾问过我一句。”

    “墨天泽的‘一箭之恩’,让你魂飞魄散。你就留着一片翎羽,让我



第八十七章 挖媒、醉鸡
    正气压邪,姬姚心念端正,骷髅头很快就压过了女相。骷髅念出口符篆,将她聚在半空的鬼沙冲得七零八落的。

    女相咆哮着,怨怒着,却没法儿靠近骷髅头。骷髅头将地面三人,死死地护在身后,寸步都不曾让过。

    女相中的鬼沙,被符篆冲散了又聚起来,摇摇欲坠的,像要立刻散架似的。

    激战中,姬姚不敢分心,口上、心上念的战歌、咒文,字字句句纹丝不乱。

    忽然,半空中一个声音喊道:“岷岷,你快走!替我救安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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