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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驸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公子鸣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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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血符
    姬姚倒是洒脱,死了给兄弟伙儿陪葬就好。六步孤鹿那边,可就揪心多了,险些没绕成一团乱麻。

    林子深处的草叶上,沾着一点一点的血迹,凌乱地散布在各处。血迹散布的点,连不成线,又没有被布阵的打算。晃眼一瞧,还以为是被草叶割伤的动物留下的。

    寻常人不瞧成斗鸡眼儿,几乎不能发现这些血迹是残碎的符咒。六步孤鹿和岷岷这样法力加身的人,不用走近就知道怎么回事。

    可惜,驸马爷还是晚了一步。这些血符刚与人大战过一场,这会儿就剩了点儿残碎,散落在四下里,能追查的线索很少。

    六步孤鹿半跪下来,袖子拂在膝上,食指将一片山茶叶轻轻挑到面前。他凑近那片山茶叶,凝神瞧着树叶上的血符残片,一个微笑过去,看起来深情,又专注。

    山茶叶上的血符震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收了一枚美男笑,仿佛从此替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为他粉身碎骨浑然不怕。

    六步孤鹿手腕抬起,指尖抚过那片残碎的血符,用惋惜又心痛的语气叹道:“写得真好,就像天生的一样,巫族大祭司都做不了这样宛然天成的血符。”

    这句由衷的夸赞,魔咒似的。山茶叶上的血符听完,仿佛呆愣了一般,连带四周散落的其他血符碎片,一并呆愣了。一个一个的,像长了眼睛一样痴痴地望着六步孤鹿,朝他脚边滚了过去。或许,从来没人这么夸过它们,这辈子太委屈,得了位懂它们的主,恨不得滚他怀里放声大哭一回。

    “长相忆”的血符是活的,即使是残片,也有原主的意念,不被操纵的时候也听得懂人话。像这样痴痴迷迷的却不多见,普天之下可能就这一例。

    血符碎了,残破的心智没什么心机。它们不晓得六步孤鹿的桃花笑,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他天天眉梢眼角都挂着暖笑,无差别乱放。余光瞥眼蟑螂屎,都能瞥出“心肝宝贝儿,哥哥在”的味道。哪怕刀尖尖儿捅进心窝子里,也碍不着他桃杏乱飞,送人十里春风。

    血符残片滚到六步孤鹿脚边,围了他一圈。见他指尖往山茶叶上轻轻一拂,几近金色的火焰,被他指尖上的劲风掠起。“嗞”的一声,一丝极细的白烟,在火焰掠过的地方升起,山茶叶上的血符被火烧没了。

    六步孤鹿脚边,“嗞嗞”的又是一圈。水汽被火焰燎干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着。一丝又一丝极细的白烟,在他身旁袅袅上升。

    他像被像一圈不见焰火的烟花围在中央,极美。

    那些血符还来不及怨怒,就被他指尖的一点太阳真火烧得干干净净。

    此时,与他们来路相反的方向,烧起了山火。火势还不算大,乌黑的浓烟却滚滚地滚上了云霄。

    “烧烤小骷髅离家出走了”谁说不是大巫山都被他点着了。

    六步孤鹿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动色地退出了“烟花的包围圈”。

    化为缕缕白烟的血符极不甘心,它们在半空中扭动着,怨怒着,无声地嘶喊着……然而,阻止不了升上天堂化为虚无的脚步。

    六步孤鹿转身,拂袖而去。血符烧成的白烟,强行在枝叶交错的树林顶端,形成一个轮廓模糊的人形。那人形只到腰部,腰以下的部位只有袅袅轻烟的形状,残破得很不像样。聚成人形的白烟里,隐约翻滚着戾气,遥远,却很浓烈。

    終横交错的枝叶下方,勉强聚起来的白烟里,地狱般阴郁的声音传出来:“你就不怕他知道,与你反目成仇”

    六步孤鹿背离那团白烟,已经走出去十好几步了,他无所谓地笑笑,“他能知道的时候,再做打算不迟。”

    白烟里的戾气似乎冷笑了两声,半空模糊的人形差强人意地笑了。随即戾气褪去,白烟也跟着消散了。



第二十八章 浴火
    姬姚狂奔二里路,点了一路山火到祭坛。

    瞧着身旁“嗞嗞”卷起来的树叶,以及身后不远处的山火。他想:“我把自己烧了不要紧,把祭坛烧了,恐怕得跟六步孤鹿一样,落个挫骨扬灰的结局。我姬姚被挫骨扬灰也就算了,不能连累教授和安琪。”

    信仰巫术的地方,祭坛都是圣地,不是轻易能让人毁的。

    姬姚想起小蓝院里,那本名为《浴火》的蓝皮小书,书里记载了以“火驱火”的法术。法术名曰:逐火,原理很简单,就是以高等级的神火为阵,驱逐凡火。

    六步孤鹿在墓里说过,将姬姚点燃了烧成的烧烤骷髅的是“太阳真火”。

    太阳真火,与三昧真火、南明离火、六丁神火、太阴真火、紫薇天火,并称六大神火,是万火之祖。用它布阵,克一克花草树木烧起来的凡火,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书里的法术,姬姚含糊的懂点儿皮毛。反正依葫芦画瓢,赌一把。他就着指尖上的火焰,在祭坛周围的六颗大梧桐树上,各画了一枚火符。

    他手指在梧桐树上划过以后,起先只留下些黑乎乎的树皮被烧焦的碳状痕迹。能不能行,姬姚心里没数。他索性两眼一闭,一笔写完了符篆。

    符篆收笔,树皮上的碳状痕迹,呼的燃成了金色火焰——火符成型。火焰只在树皮上画过符篆的笔迹上灼烧,不入木,不伤树,还笼着淡淡白光。远远望着,就像个小太阳。

    “天呐,我还有这功能,太强大了!”瞧着自己画的火符,姬姚发自内心的一声惊呼没喊出口来。他得意得,一键还原成二货。“哥哥我也能救火,要你何用。”他之前等不来救兵,那悻悻然的模样,随风散了。

    心,却原地落了个空。

    他说的“要你何用”,自然是指六步孤鹿。凭本事与人杠上,跟小孩子赌气没甚区别,他也不往深处去想。

    第六枚火符画完,树与树之间感应到了彼此在存在,符篆上燃起的真火在半空连成线,烧成一个圈,将祭坛围在中央。硕大的梧桐树,连枝叶带树干,都隐隐地笼在火焰状的光影里。焰影摇曳,却烧不着树木,那些梧桐就跟天生就长在烈火从中一样。

    梧桐枝叶亭亭如盖,覆在祭坛上空。整个祭坛,完完全全地被笼在了火焰的光影。站在祭坛上仰望天空,就像在太阳神宫里仰望扶桑一样。

    姬姚心底翻起一种久别重逢的情绪:叹为观止。

    太阳神宫,扶桑……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词,是在哪里见过吗还有那久别重逢的“叹为观止”……

    “想不起来,或许跟我身上的太阳真火有关系吧。”姬姚潜意识里,含混地就这么一句解释。救人要紧,他懒得多想。瞧见山火被阵法逼退,祭坛不会被火烧毁,他就放一百万个心了。

    他伏在祭坛上,画起了记忆中的图腾。

    那个图腾很复杂,六步孤鹿是一笔画成的。当时在崖墓里,地动山摇的,碎石子乱掉,姬姚还得照顾左安琪。那个图腾,他理应瞧不齐全,就算齐全也很生涩。可是,他竟然一笔画成了,还画得无比熟稔。

    六步孤鹿念的咒语他没听见,不晓得该怎么启动这个图腾画的法门。于是,简单粗暴地提起烈火骷髅,掌往图腾心口一拍。图腾上的火焰,从他落掌的地方开始,沿着姬姚画的笔迹,走线似的窜了起来。

    祭坛上,烧起一个古老的龙形图腾——独角的。

    姬姚一掌拍下去,仿佛拍在自己心口上。他身体往后一腾,被那一掌打得飞起来。

    “这是什么副作用”他噎在喉咙里那一嗓子,没嗷出声来。

     



第二十九章 眉心字
    姬姚在梦里,抬头望了眼天。没有太阳,铅灰色的天,锅盖样压在山头上,跟十八层地狱一个模样,死寂沉沉的,毫无生气。

    地面,花草树木,全都是焦黄的一片,蜷缩着倒在地上。

    四周的山势很熟悉,就是他能拉出来画张水墨丹青的大巫山。

    头顶上唯一耀眼的,是那只若隐若现的巨鸟。它翅膀上烧着火焰,像太阳,更像太阳的亡魂。它触碰到的任何东西,都能穿过他的身体。

    就是那只翅膀上燃着火焰的巨鸟,是它带着这队流民进山的。

    姬姚探出手去,想要触碰它彩色的尾羽,然而太遥远。他仰望着它,目送它越飞越远,自己却被拖累着追不上去。

    他的要带领身周那些潦倒得不成人形的族人,去一个没有痛苦、没有纷争的地方,建立一个新的国度,苟延存活。他们的脚步和他们的身体一样,苟延残喘着,追不上神鸟的步伐。

    他就这样被他们拖累着,与它五彩的尾羽失之交臂。

    人群里,不知何时响起一点“嘤嘤”声音,蚊子叫似的,像是位妇人的哭声。那声音很压抑,沉郁,又隐忍,隐忍到忍无可忍,像即将决堤的坝。

    她身旁,一个男子的声音压低了声嗓在说话,“不要出声,会被听见的。”

    那个“嘤嘤”的声音,被她自己颤抖的喘息压制了。

    姬姚背对着他们,却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瞧见了她身周兴奋、贪婪、又残忍的目光。那些目光,或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全都聚焦在那妇人怀里。一双一双的,全是饿狼般闪着绿光的眼睛。那妇人被他们瞧得一个颤栗,靠向了她身旁的男人,一张连菜色都没有的脸,刷的白成凄凉。

    她身旁那位疑似她丈夫的男子,抱住她往后退了两步。才退两步,他们就撞在了人墙上。攒动的人群,将他们围在中央,退无可退。

    “他没死,他还没死。”那妇人瑟缩在她丈夫怀里,冲着簇拥着围上来的人群嘶吼,嘶吼成咆哮。

    姬姚这才看清楚,她怀里抱的是个孩子,周岁不到,微微喘着点儿气,莫约是要死了。

    “娘子不要!”她丈夫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娘俩搂进了怀里。可惜已经晚了,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近乎咆哮的嘶吼。

    远远近近的人头全都朝他们攒动过去,黑鸦鸦的,将他们一层一层地围起来,密不透风。所有的人,都瘦成了近乎骷髅的形状。那些皮包的骷髅身上,只剩了两只眼睛在发光,一双一双的全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不好!”梦里的姬姚预见到了灾难性的场景,心头呐喊一声,伸手去拔后背的长剑……

    剑!

    哪里有剑,他连动弹都动弹不了,想回过身去将人群哄散都挪不动身体。

    “呜,呜……呜……”那妇人压抑的呜咽,随着喘息抽搐、挣扎,每一声都在窒息的边缘煎熬。她身旁的人群却沸腾了……

    姬姚听见的,是万人撕咬的癫狂,咀嚼的欢乐,还有如愿以偿的满足……

    “娘子,娘子不要……!”男人撕心裂肺的乞求声中,他听到了那妇人疯癫的狂笑,撕咬,咀嚼,和包餐后的满足……

    姬姚的身体被禁锢着,眼睛却看见了满嘴鲜血的狂笑,他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

    那妇人怀里尚未断气的婴儿,被众人分而食之。他母亲在痛不欲生的癫狂里疯了,跟癫狂的人群一同分食了孩子的骨肉。

    姬姚炸成废墟现场的脑子里,只炸出了一句话:“他们是神,他们是坠落凡尘的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梦到此处,多数人会被吓醒。然而,姬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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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人妖
    姬姚在梦里,刚刚接触到岷岷的视角和五官六感,还没来得及扑进“婆婆”怀里,就被人猛地一掌拍在后心上。

    那一掌拍的力道很猛,姬姚被他一掌拍在背上,差点儿没把心肝儿呕出来。

    拍他那人的掌心里烧着真火。真火在他后背一震,海啸式的冲击波好像把他的三魂七魄都震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

    姬姚猛咳几声,心肺都快被他咳出来了。他捂着胸口埋头去瞧,没见地上有他的心肺出来。反倒是岷岷的影子,随着他的咳嗽声一个接一个地从他口鼻冒出来,一层一层地叠在眼前,数不清楚有多少个。

    他每咳嗽一声,口鼻里就能吐个岷岷的影子出来,就跟溺水一样。他心想:“我可能溺的是岷岷。”

    等他喘过气来,才在岷岷的影子背后瞧见了左安琪。左安琪与他面对面盘膝而坐,他咳出来的岷岷的影子,全都叠到她身体里去了。

    “这是……”姬姚强行用手捂住口鼻,想把咳嗽逼回去。

    猝不及防,他背心上又挨了一掌。这一掌,比先前那一掌还要狠,打得他心肝儿一震,猛地咳了一声,吐了个硕大的岷岷出来。

    那个被他吐出来的岷岷的影子,像梦游完了灵魂归窍似的,很自觉地隐匿进了左安琪的身体。

    还用想是怎么回事吗他和左安琪都在祭坛上坐着......他就是溺了岷岷的亡魂,被人从祭坛底下捞上来的,连同左安琪一起被捞上来了。这会儿,岷岷的亡魂被人打出来,去了与她幻灭的左安琪的身体里。

    “六,步,孤,鹿!”姬姚连喝带骂地爬起来,转身一掌拍出去。

    这一掌打得极准,正正拍向身后那人的天灵盖。姬姚也是修过道术的人,虽是自学成才的野路子,却也不是小白。一掌打人天灵盖上,不是死也要三分残。

    可是,他眼前桃杏乱飞的一枚暖笑,晃得他两眼发晕,硬生生在他头顶上半寸的地方收住了手。

    “我们之间还有生死契约。你要死,不得跟我商量一下吗”六步孤鹿微微仰头瞧他,笑得甜甜的。弯弯一双小鹿眼,淬着水,像挤碎了一汪星辰,随时都能溢出来。

    姬姚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笑的,真甜!

    这笑,要是换个糙汉子来,恐怕得把人恶心死了。偏偏他这么笑,就很好看。长得一般的姑娘,都笑不出他那纯粹、天真的模样。

    “……”姬姚骂到嗓子眼儿里的半句话,硬生生地噎了回去,憋在心里念念碎:“说得,跟你有生死契约的,只我一人左安琪不算吗有没有点逻辑!”

    念完,他没好气地说:“现在跟你商量。我替安琪,同岷岷幻灭。”

    六步孤鹿眼眸低垂,冷了言语,火速否定:“我不准。”

    他坐地上动都不动,言下之意:要不你打死我好了。他知道姬姚下不了手杀人,只差没有当面点破:杀鸡你都不敢吧,还杀人

    姬姚:“……”

    他被驸马爷气得肺炸,还有话说吗

    唐教授不晓得哪里冒出来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满身尘土,乱成鸟窝的头发上还顶着棵草。他过来拉开姬姚,打个圆场:“你是男的,岷岷是女的。你俩幻灭,会不会变成人妖……”

    姬姚:“……”

    听老教授一本正经地说“人妖”,姬姚险些怀疑自己没睡醒。他不敢开口,怕闪着自己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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