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醍醐堂主
帝襄
作者:醍醐堂主
【阅文·安之杯网络文学擂台大赛·家国变迁】参赛作品
序章:大明王朝
荣华富贵如庄梦,平淡如容始方衷;
人活一世匆匆过,化作尘埃散雾中。
“熹宗,亡国之君也,而不遽亡,祖泽犹有未尽也。思宗而在万历以前,非亡国之君也,在天启之后,则必亡而已矣。”
天启元年,九月初六日,阴,明朝迎来她的第十五个皇帝—熹宗。
后世学者们这般评论此皇帝:“熹宗为至愚至昧之童蒙。”,甚至有些学者称此子为:“文盲儿子”,“一字不识,不知国事。”熹宗本人,已经化作了历史中的尘骨,他没法知道后世的评论,除非他得到始皇也梦寐以求的不死药丸,可即使始皇那般的千古君王也未曾寻到,何况这被认为是个“废物皇帝”的朱由校。
熹宗在位期间,不专国事,对于各类杂耍玩意儿倒是颇为的有兴致。每每奏折上报之时,由太监在一旁传奏,熹宗本人不曾留心奏折内里究竟书写了些什么,毕竟,他也提不起兴趣去知晓,他只是大手一挥,任由亲近的太监代为批阅,审查。
逐渐的,以魏忠贤为首的一批宦官势力开始操纵朝野,成为了熹宗明面上的代言人,且魏忠贤本人,更是以“九千岁”,此冒大不讳的称呼自居。
俨然,大明皇庭渐渐朝着所谓“宦廷”过度,且于此期间,忠臣被诬,打入苦牢的数不胜数。
权力相争,素来谁人都不肯退让半步来,于是朝野之上,东林党一派形成一股强劲势力,与魏忠贤为首的魏党展开抗争,争夺执掌那权力的牛耳。
然而,皇帝支持,再加上客氏等后宫的帮扶,魏忠贤一派在此权力争斗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趁此两党争斗之际,原本那群处于权力漩涡外观望中的官僚也重新选择站场。
他们瞧见了此次党派争斗中,魏忠贤为首的魏党有着足够大的优势,便一股脑儿似的,纷纷倒向魏忠贤一派之中,由此进一步助长了魏党的嚣张火焰。
四下朝野都笼罩在一片可怖的氛围之中,大多官员敢怒不敢言,朝廷此种可怖的氛围愈也愈烈。
天启三年,十二月,多云,微微有光透出云层,照耀在大明皇宫的琉璃瓦之上,魏忠贤,明朝权倾一时的宦官被正式授命,担任东厂总督,由此拥有了巨大的实权。
天启四年,魏忠贤任命自己的亲信许显纯掌管北镇抚司,尔后又命左都督尔耕掌管锦衣卫,自此以后,魏忠贤彻彻底底的掌握了厂卫机构,其爪牙势力进一步延伸。
同年六月,御史杨涟上疏弹劾魏忠贤二十四条罪名,言道:“自宫廷至大小臣工不知有皇上,只知有忠贤。宫中,府中,大事,小事,无一不是忠贤专擅。皇帝为名,忠贤为实。”欲借此奏折使皇帝醒悟,卸去魏忠贤一切职务,并以犯君之罪处以其极邢。
杨涟的进谏使得魏忠贤心生警惕,他派人拦下奏折,而自己先杨涟一步向熹宗哭诉道,阐述自己被杨涟等人诬陷,客氏同时也在一旁说情。
隔日,熹宗下诏治杨涟诬告之罪,杨涟锒铛入狱。
未过几日,朝中大臣相继进谏,继续向魏忠贤发难,言明若皇帝想要保全魏忠贤,不如革其官职,让其自行归田,远离朝廷这是非之地,熹宗并未理会群臣进谏。
大臣叶项高用归田相逼,意欲借此,革去魏忠贤职位,而熹宗喜闻乐见,趁此机会,赶走了这不停唠叨,使人心烦的老头子,于是,他应允了叶项高的归田请愿。
群臣攻击魏忠贤失败,面临的后果是,魏忠贤利用控制的厂卫势力对朝廷官员的迫害。
叶项高归籍后,魏党顾秉谦成为内阁首辅,与魏广微撰写《缙绅便览》一册,点出周宗建,杨涟,叶项高,左光斗等百余人,称呼其为“邪人”,又点出依附魏忠贤一派的七十余“正人”,以便随后穿插于朝野各个官职。
左光斗弹劾魏忠贤,奏折被魏派截夺,到了魏忠贤手上。随即,左光斗与杨涟官职被削,其数月间受到牵连被罢免官职人员达到数十人。
 
第一章:烽火狼烟
崇祯初年,新皇始登基,辽东战事传急剧恶化消息,兵败将走,战线紧缩,战火迅速朝边内拉近,四方边关作废,大都沦为了清朝领地。
这一切消息,对民众皆尽封锁。
若民众知晓,定会引得轩然大波,甚至于王朝动荡。
边关败,俗人往复他地,这事,压也压不下去多久。
一人一嘴,两人两嘴,你拦不住所有人,只须一人言语出,这消息便会如风絮一般,扩散开来。
边关的战火逐渐消熄,朝着大明境内拉近。
可战火消熄后,边关余下的,又有何好光景来
塞草连天,膏腴荒芜,鸡犬无声,村烟断绝。
小村废墟旁,一截半焦的榆木扎根于焦土之上。
将士与平民尸体流出的血水滋养了它。
榆木的根部,再一次的抽出缕缕嫩芽来。
最靠近根部之处,迸出了三两片嫩叶,叶片的脉络之中,宛转着血色的汁液。
不知是否是那渗进土壤的血水。
视线朝四野散去,修罗场中,将士尸骨已然腐烂,可见腐肉下的白骨。
尸体散发出的尸臭,吸引来了一群乌鸦。
它们或停留在烧焦的榆木之上,观望;或盘旋在天空,然后一下子俯冲下来,掠过焦草;或直接停留在一具具尸首上,细细品食。
一只鹰于高空久久盘旋。
它低下了头来,俯瞰着这片血水横流的幽冥之地。
发出一声嘶鸣后,选择了挥翅离开。
这里,狂风吹不动焦草,这里,已然闻不见兵刃交接的声音,亦不闻铁马踏在人骨头上传来的脆裂声。
又一阵风呜呜的吹过,吹过干枯的白骨,风飘去远方时,捎带了亡灵的哀鸣。
能逃走的,或不战而逃的,都已经走了,不曾走的,或不肯走的,如今大都躺在了眼前这片修罗场之中。
时光催蚀,他们一一化作了白骨,与断裂兵刃葬在一起。
没人为他们收尸,亦没人来得及为他们收尸。
城池破时,将旗斜时,大部分人,还不都只顾得慌张逃窜,保全自身性命,哪里还曾想得起这些尸躯。
这些所谓曾经一同作战的朋友。
在此乱世,在此朝野,又有多少将领会在乎下层兵士的性命
很少,很少,寥寥无几。
如同撒豆成兵般,下层士兵,不过只是上层将领手中的一把豆子,被抛下,作战,然后死亡。
然后将领再去他处抓一把新鲜的黄豆来,再次抛下,再驱使那些下层兵士们为其升官加爵而搏命。
那些明朝所谓的上层将领考虑的,不过仅仅是如何靠尸体拿下城池,如何推脱,将战败责任置于他人头上,如若侥幸胜了,便考虑如何向上面邀得更大的功劳。
呵,真真可笑的一个世道。
在魏忠贤为首的魏党控制下,忠臣良将已然不多。
余下的,不过是些贪生怕死的草包官员。
他们大都考虑的是自身如何升迁,如何在乱世中保全自己的性命,如何更好的奉承那九千岁罢了。
......
......
逃亡的不止边境败走的兵士,与此同时,还有一群人亦在逃亡路途中。
他们逃离原有的村庄,逃离原本熟悉的环境,他们捡拾了些细软便匆匆上路,逃向未知的荒野之中去。
为何他们要逃亡,战火
是,也不是。
上面依旧在不停的征兵,甚至有些地方达到了老幼妇孺也不肯放过的地步,他们只得逃离。
在这世道,若被强行征兵,派到了战场去,那结局只得一条路可走—死亡。
上有征兵,外有入侵,他们就如同浮萍般,在这乱世之中飘荡,无所依亦无所靠。
如今这个世道,也唯有那些在别处还有亲戚,还可以救济一番的人的光景要好上许多。
他们,至少还有一个为之前进的方向。
......
......
人群蜿蜒在山间、低谷处,断断续续,如同一只蚯蚓,被截断后,强忍疼痛,与过去分割,又再一次成长为一个单独的新的个体来。
“娘,我们还有多久才可以到达边关,去找到爹”
“您说爹在军营里面当火夫,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孩子舔着手指缝里的烧饼碎,向着一旁的妇人不停地问道。
妇人摸了摸孩子的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默默将孩子搂在了怀里。
抬起头来,朝着前方烟斜雾痕的深谷望去:白雾朦胧,遮住前行的道路,豺狼野兽潜行其中,伺机捕获他们这群“两脚的猎物”。
可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只得走这条险道。
如今,人心,可比这蛮荒野兽可怕多了。
她下意识将孩子搂得更紧了些,风吹开了她表层的乌发,露出了里面的根根华发来。
一山望一山,前路漫漫,她亦不知还要走多久,是否,自己与孩子能坚持到那一天。
“幡儿,我们就快要寻到你爹了,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再逃亡了,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我们三个在一起,就有家了,就什么也不怕了,什么也不怕了...”
妇人的眼泪滴答坠落在地,伴随着尘埃溅起。
“等下我们进入山谷时,你一定要跟紧娘,记住一定要抓住娘的手,一定要记住!”
妇人蹲身下来,语气加重了些。
小孩不懂,他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用自己的手将妇人环抱在他小小的怀中。
这是之前村口那个小虎教给他的,他说这样做,便能将自己的温暖传递到别人身上。
那个胖小伙是他为数不多的伙伴,他们本约定说好要一起走的,可惜那夜,他们晚了一步。
那胖小伙的爹娘被官兵抓走了,他也失去了踪迹。
“有缘,一定会再在见到的。”
当时他哭着不肯走,执意要等他,妇人说了这句话之后他才肯离开。
他不懂有缘二字的含义,以前未懂,现在也是迷迷糊糊的,他只是相信日后一定会再相见那短短一语。
......
......
人群一步一步没入云烟笼罩的山谷,像被山鬽吞入腹中,化作一滩血水。
四周传来山狼嚎叫,一盏又一盏泛着绿光的灯笼在白雾中明灭闪烁。
妇人下意识将孩子的手攥紧,将他拉近在身旁。
她小心翼翼地跟紧人群,不敢掉下队来。
她没有能力护住孩子的同时逃离,她能做的,也唯有跟紧人群。
山谷逐渐阴暗了下来,日坠,星升,周围的狼趁着暗下来的天空,逼得更加的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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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生存之道
人群厌恶般的绕过尸体,未再多瞧上一眼。
毕竟死掉的,并非自己,抑或是自己熟识之人,于是,他们大可冷眼旁观。
妇人捂着小男孩的双眼,匆匆走过,那商人模样的肥胖男子朝着尸体啐了一口口水,嘴里似还在骂骂咧咧地嘟囔着什么。
似乎是在唠叨如果没这死老头子,他亦不会为了保命,割肉一般的将那些金银首饰献上。
人群开始一个一个从老叟身旁离去,没人愿意留下,与这老叟尸体为伴,最后一人绕过老叟的尸体,没入浓厚的雾中,至此,人群尽数离开。
与此同时,一盏又一盏的泛着绿光的灯笼亮起,它们靠近了老叟的尸体,飞扑至了老叟单薄的身子上,密密麻麻,撕咬着老叟还算温热的尸体。
狼群灰色的毛尖上,印上了猩红的颜色,除此之外,还零星沾染着血丝。
......
......
老叟衣袍被撕裂成了碎布条,一枚细小的书匣从破烂的衣袍中滚出,落进石头缝隙中去。
那书匣内记录了什么
只有书写的人方才知晓。
那是“阴影”吩咐下来的,内里记录着要被杀掉的人的名单,还有一些即将要被铲除的异己。
“阴影”此机构对外言道置身事外,不理俗世,可却也与这俗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提是你有与之交换的筹码......
刀疤男要的是这份单子,那老叟亦要的是这份单子。
死去的老叟并非常人,他是个宦官,且是朝廷之上那所谓“九千岁”的亲信。
这书匣纵是毁去,也万万不能落入魏党手中,如若落入魏党手中,又不知会有多少家庭会牵连其中,又有多少人会因此流血,家破人亡。
信封上盖着赤漆,赤漆散发出淡淡奇特味道。
那个寄信人用特殊的香料熔炼而成的赤漆,是寄信人与老叟二者之间互通联系的特殊凭证。
狼群散去,留下一具白骨,这群野兽又没入了山雾中去,跟上了前进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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