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下岗之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十里山茶花
“好剑啊!”两人不由赞叹出声。
三个字一出,气氛顿时微妙。刘晏殊已经落座上首,敛了笑意看过来。一侧站立的陆拾遗和莫怀古皆别过了脸,掩嘴偷笑。
周玄清见刘晏殊神色玩味,唇角下压隐现不悦,桃眸裹了凛色,二指扣在剑格与剑鞘间,轻轻的上下开合。她大胆向前挺了一步,立马解释,“侯爷,我说的是你的佩剑。”
刘晏殊不疾不徐的弹了弹袖子褶纹,将寒霜剑重重的往茶案上一搁。神情闲适的回道,“本侯知道。”若是不知,恐怕寒霜剑出已经见血了。
传言中的侯爷刘晏殊,连龇个犬牙都是嚣张的。虽华服衬得雍容淡雅,但眸光四溢间尽是跋扈模样。
刘晏殊说回正事,“都说妖是千姿百态,修为大乘者还能上天。本侯没见过仙人,就想来看个妖王涨涨眼界。小掌门你可有为难”
敢情这位侯爷不远千里来,就为了图一乐子看只蜘蛛精周玄清打了个冷嗝—胸中有些犯闷。
斟酌来去,周玄清目光微妙,打消开口的意图。
刘晏殊半敛眉目,手背托腮,凝望着说道,“小掌门是不方便吗”
周玄清张口欲答,却听他继续道,“想必你们该听过本侯的脾气。记得上回朝中有个老臣误了本侯的计划,后来抄家问斩,真真可怜啊。”作恶的是他,语气倒似同情别人。半笑不笑的,目光渗着凉意直盯过来。
小知暗暗低语:“掌门师姐”这位权势滔天的侯爷,只怕开罪不起。
数道目光都齐齐看来,周玄清只好直了腰杆,手指微曲捏着道袍衣缝,含笑道:“侯爷不必说了,小道这就去办。”
刘晏殊看着周玄清离去的背影,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秀儿已经端着托盘送上茶壶茶盏,而后一退。小知猴精,换了态度,帮着沏好茶水递上才道,“侯爷稍后,这是山间风味土茶,比不得那龙井毛尖、银针毛峰口感细腻。”
几张茶叶微舒,慢慢沉下杯底。刘晏殊拨了拨上面一层沫子,抿上一口,苦涩难咽。
内堂。
周玄清拿起了紫砂罐。见那只妖王在罐内盘着丝休憩。她手下摇晃,妖王便悠悠醒了过来。
“外头来了个贵人,是个侯爷。我本不打算再让人来观赏你,不过今日要例外了。”
妖王用黑黢黢的眸子瞅着周玄清,不发一言。
周玄清见它不动,只好手指摩挲着罐沿解释:“砚卿君别这么看我啊。小道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毕竟让堂堂妖王整日像个猴般被人看着,实在有些不人道。”
以为等不到回应了,妖王却懒懒开口,“你好歹说了句人话。可本君总觉得你不怀好意。算了,反正本君如今没得选。”
刘晏殊的耐性是极好的,就这么干等着。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才见周玄清揣着镇妖罐,踏着轻快步子,从内堂走了出来。
将镇妖罐小心的搁在案上,周玄清故意清了清嗓子,“侯爷,妖王在此,您好好看吧。”
刘晏殊拉过罐子,低头看去
第九章 有妖
日落黄昏,酉时已至,山中比之山下暗的更快。
妖王还在罐子里不停地织网,看的周玄清忍不住扬了下眉毛。她盯着辛勤劳作的这货道,“砚卿君,方才可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妖王停了动作,张螯牙舞前足,语气少了些冷淡多了分愉悦,“一人二妖,想必今晚这破观里会热闹得很。”
周玄清吸气一滞,那两个侍卫果然是妖啊。
淡淡月色自古旧的窗格上窜进来,照着一簇树枝,落在地面一片斑驳影子。清凉的风扫过树梢,随之颤了颤。
他们被安排在后院一处厢房。刘晏殊一张脸隐在烛光阴影下,面容恍惚,透着一点冷峻的线条。桃眼迷离,看不出此刻在盘算什么。
莫怀古与陆拾遗原本都是靠着墙面站着,忽听到敲门声随着人影而至,神色立马戒备起来。
刘晏殊示意开门,只见周玄清端着三碗面条,笑着迈步进来。
“侯爷,宫观里一向吃的清淡,三碗素面,还请慢用。”
“素面不错,正好清清本侯油腻的胃。”刘晏殊掏出帕子,拿起筷子仔仔细细擦拭一番,才伸进碗中捞起一筷子面条,吸了一口后细嚼慢咽。又尝了一口汤,咸淡适中。
周玄清的目光暗暗看向了另外两人—莫怀古和陆拾遗,对着桌上的两碗面迟迟不见动作。
不敢吃周玄清敛去生疑的眉目,心中的怀疑愈渐清晰。“侯爷,小道就先走了,您慢慢吃。”
除了侯爷的那碗面条原汁原味,另外两碗皆是下了符水,若是他们吃下,只要念咒定能化出原形。
这一时不肯上套,周玄清也不觉忧心,反正来者不善必有所为,静候着便是。
夜风徐徐,穿过廊下,拂得伸展到檐前的一簇树梢晃动不已。
一成宫的三人并没有入睡。
“掌门师姐,那两个真的是妖啊镇国候是闷在鼓里还是引狼入室”
“待我们抓住那两只妖就清楚了。”
小知握着桃木剑竖起在面前,凛着锐眼严阵以待。秀儿则是抓着一只清音铃,紧张的出了些许汗,于是抬臂拭了拭额角。
毕竟对付的是妖,不是什么老鼠蟑螂。
三人吞下了天水符,躲在屏风后面。窗外月光照得堂内晦涩暗沉,周玄清神情不见紧张倒是异常平静,茶色的眸子聚光,一动不动盯向合着的两扇门。
只听细微骤响,门就像是被阵风刮得开了一道缝隙。
夜间的风从那缝隙窜进来,抚上肌肤还有些凉意。三人赶紧贴了一道大隐符,屏息凝视。
‘倏倏’两道身影从墙边闪了出来。面容一个圆润,一个英朗,正是那侯爷身边的莫怀古和陆拾遗。
他们也不言声,站在门口朝内窥视一圈。莫怀古表情谨慎,两指夹着一颗小石子,朝内一掷,石子咕噜噜在地上滚着撞到了墙壁才停下。
没有异样,两人放下心来。
陆拾遗抢先一步大咧咧跨了进去,畏手畏脚的莫怀古反松了一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木质的神龛内,三清天尊的造像活灵活现,那点缀的眸子好似开了光的泛着威严。两妖不禁心神一晃有些发怵,凛了凛神目光下移,就见一只紫砂罐静静的摆放在案头。
那便是白日里拿出来过的镇妖罐了。
陆拾遗性子急躁,见堂内没设什么阻碍,就直接上手拿了起来。罐子上头贴着几道黄纸符箓,与他本身的妖气相冲,反到烫了手。
‘嘶’,陆拾遗随即撕下衣摆的一道边,缠在手上,换了个姿势端着罐子。
“我记得传闻中的妖王可是个狠角,颠个脚能翻山倒海,一个喷嚏能落雨成剑。难不成他们捉的这只是假的”莫怀古如是问。
“反正都在手上了,我来试一试真假。”陆拾遗开始琢磨起来。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对人对妖都是一个道理。
没等那两只妖下手试探,隐在屏风后的三人已经走了出来,带着森幽幽的风绕过了莫
第十章 变故
原是周玄清燃了一张飞刀符。
飞刀是朝着地上的影子钉去的,两人的影子就像被双无形的巨手一掐收紧,莫怀古与陆拾遗立刻就被道神力猛掼向了地面,身子后仰重重一砸,怀里的罐子也脱手抛了出去。陆拾遗还想要挣扎过去捡,却被牢牢吸住了般不得动。
道门有一法,所谓飞刀收影对妖有用,若是鬼就没用了。
那不绝于耳的铃音,搅得五脏六腑疼的快要挤到一块去了。莫怀古和陆拾遗倒在阵法中,很快气行倒逆,形容因为痛楚而狰狞变色,眼瞳收缩间泛出不寻常的妖异,身上的锦华衣衫慢慢裂开了口子。
只见莫怀古蜷缩背脊,似要把自己扭曲成一团,背后的皮肉之下竟然冒出了密密的褐色荆刺!那陆拾遗更是夸张,手臂欲挣,变成了一对金黄噌亮的翅膀,羽翼形似鸟族却又不全像。两人的脸部轮廓在虚虚实实之间,浮现出了本相。
符咒失效的一瞬,堂内烛火大亮,三人才现出了身躯。
周玄清捡起了镇妖罐,查看罐身完好,而妖王正衔着一根蛛丝在里头晃荡着。松了口气再看向那两只妖,脑海中忆起一串画面:清晨跳上屋顶打鸣的大公鸡,还有雨天野地里藏身的刺猬。
“噗嗤!”小知捧着肚子发笑,靠近蹲下后,用两根手指捏起陆拾遗的一只‘翅膀’往上提了提。“啧啧,真是撞上门来的运道。秀儿快看,撒点盐就是一盘菜啊。”
陆拾遗,“。。。”一股气憋了个脸通红,眸子瞪圆,恨不得出手掐死这胡言的小道人。
莫怀古也不好过,他畏光畏火,眼下只能闭着眼默默忍受不适。
周玄清将镇妖罐小心的放回案台上,拍了拍道袍上沾得灰尘,转向伏在阵中央的两只妖。
“说说吧,你们来一成宫,可是要打算救出妖王”
秀儿和小知听她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看向两只妖的眼神变了
“看不出你们做妖的还挺讲义气啊。”小知不自觉伸手,触了触莫怀古的那身荆刺,发觉硬硬的很是扎手。“你这身刺用来自保倒是不错。”
莫怀古没有睁眼扭过了头道:“虽是妖,我们与妖王也是不熟,好奇进来看一看罢了。”
周玄清见他们两只妖一个不屑,一个不屈,勾唇一笑,“不知二位妖抗不抗揍啊”说完就对着小知使了个眼色。
两只妖闻言脸色倏变。
小知抡起了桃木剑,却只是挽了个剑花就收了起来。“放心,我们一成宫的人从不恃强凌弱。”
两只妖表情稍稍一松。下一刻,屋内传出一阵惊叫,“啊我去你大爷!”
小知从陆拾遗的翅膀上硬生生拔下一根油亮的翎羽,根处还沾着一点血丝,叹声道:“哎呀秀儿,你说若是成了精的鸡拔了毛炖成鸡汤,味道跟寻常的是一样吗”
对面的秀儿点了头很认真的想了想,比个手势--没吃过,无从比较。
两只妖不愿说实话,周玄清也料想到了。那么接下来,就得去找那位侯爷试探试探了。
月明星稀,一道人影蹑手蹑脚的潜入了厢房。屋中未点灯烛,瘦削娇小的身形融在这大片的昏暗里,只要不出声便形如鬼魅一般。
摸黑中,细听着床榻上的人呼吸轻缓又绵长。
睡得这么香,看来还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周玄清想着,提脚慢慢的靠近了床畔。
借着点点月华照进来,依稀看清榻上的人。侯爷啊天生一副雍容形貌,鼻梁高挺,眉骨还透着倨傲。单说那双桃眸睁着时,看着风流柔情,殊不知是不近人情。
许是她盯得久了,
第十一章 得罪
刘晏殊盯着那只脚,鞋底脏不脏不知道,但一定不干净!“把腿放下。”
周玄清被觑的尴尬不已,只好放下腿端正坐姿。方才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于是收敛了道,“侯爷怎么半点不惊讶身边出现两只心思叵测的妖,就不担心会对您不利吗”
问话问到了点子上,刘晏殊也不便再装,装模作样迟疑了下才道:“他们的确是妖。”
周玄清蹙了蹙眉心,但听他娓娓道来,“你也知本侯权倾朝野,每日想方设法巴结我或是要谋害我的人多不胜数,用人我疑,干脆就养妖了。驭妖好啊,以一敌百,人鬼莫欺。”
驭妖需要缔下结印契约,也许一时也许一世,但非道行高深的真人不能下。所以,“侯爷是结识了哪位大真人”
刘晏殊眯了眯眼,看向周玄清时心中多了几分审视--懂得还真多。“不知小掌门可听过,宫里有位无尘真人”
周玄清眉目一舒,啧啧称道:“无尘真人的名号怎么可能没听过他可是道门清修派的大人物。听说少时就天资过人,能占验窥神机,道术上通天请仙人,下九幽役鬼魂。当年仅凭一道神符唤出天兵天将,助四面楚歌的睿宗皇大败敌国,才被封了**师常住宫内。算算,那时区区不过十八。”
--凡大道之印,可遣鬼驭妖。只要去查看那两只妖身上可有朱砂结印,便能知道他所言是真是假。
这边厢两人大有相谈甚欢的意思,那边厢堂内已经生了变故。
困住两只妖的法术不能维系太久,周玄清以防万一,在离开前又重下了一道符箓结界。
因着方才陆拾遗和莫怀古露了本相,小知来了研究的兴致。
“喂,你做妖做了多少年了”见一个不答也不死心,继续烦另一个。“是头一回栽在道人手里吗”
两只妖已经缓了过来,从地上坐起,背对背盘腿靠着。陆拾遗性子躁,对着喋喋不休的小知,嘴角一抽,“你小子烦不烦!道士不是讲究修身养性的吗”
莫怀古是性子软,抬了眼皮,避开少年那道求知欲旺盛的目光,转向案台边安静的秀儿看去。
也不知是在问谁,小声提了一句:“小道姑生来就哑吗”
秀儿闻言双手摩挲着清音铃,轻摇了下头。大概是习惯了这种问题,神色没有半点不悦。
小知却是护短的,拿着桃木剑梆梆敲了敲地面,“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整座一成宫笼于深深的夜幕下,宁静中隐隐透着不安。起风时草叶簌簌,高耸的树木在山间如波起浪。
‘咔嚓’一声,很轻,以至于屋内的二人二妖皆未察觉有异样。
‘咔嚓咔嚓’紧接细碎的一连串声响,才叫他们开始疑神起来。
“你们听到了吗屋子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小知率先在屋里走动,查探起那动静来源。
“奇了怪了,分明是像有什么东西碎了的”小知脑中闪了个灵光,突然看向那两只妖,走过来道,“好险就上当了,是你们两个在搞鬼吧!”
见被怀疑了,陆拾遗心说这小子不仅眼光不好,耳里也不行。他拽着陆拾遗站起了身,“你最好--”
话音未落,屋内诡异了起来。镇着妖王的紫砂罐外壁上,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蜿蜒裂痕陡然增大,最后‘砰’的一声碎裂一地。案台随之摇晃了一下,三清造像的神龛就这么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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