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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花未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言奚

    至于弄影弄玉花锦,几个丫头跪在她脚边,苦苦求着,只说自己无亲无友,要伴着主子。

    长安不理她们,径直往梳妆台去,将首饰拿雕花盒子收好,又拿出她们的卖身契递给她们,语气平静,“府中东西被搬得差不多了,京都这间铺子也被抄了,我只剩下这些了,你们拿去,不均是开个小铺子还是如何,好好生活。”

    “小姐!”几人哭着不肯收,长安直直伸着手,觉得对她们不起。

    最后是秦嬷嬷看不下去,红着眼眶,“小姐,奴婢知您心善,不愿我们陪着您去蓟州蛮荒受苦。可您身边到底要留些人,否则,让我们如何安心再就是,老夫人各位太太还有四小姐那边,不定都有人愿意陪着,您就全了她们这番情谊吧。”她年纪大了,若执意陪着去,只怕是拖累。




第四十三章 闹市刁难
    那鼠目男子见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慌张地叫了几句,索性眉眼一横,竟是将恶意朝着挺着大肚子的姜代仪发去了。

    姜代仪看着遥遥冲着她来的物什,吓得花容失色,双手紧紧护着肚子。

    其余人也是吓得不行,姜代仪怀胎十月,临盆的日子也差不多了,谁知,护国公府就出了这档子事。

    长安侧身一挡,几个铜板叮叮哐哐落了地。

    她再也没法忍住,一双琉璃瞳子直勾勾地盯着那鼠目男子,直把人盯得发颤才罢休。

    她扫视众人,看着护国公府卸下的牌匾,想起天元九年第一次踏入这座宅邸时的情景,与那时的辉煌气派威仪相比,眼前这落败荒凉空荡荡的府邸直直地撞进眼里,叫人心里一酸,“苏氏一族,毋论显达落魄,当胸怀坦荡荡……以君王忠孝之道为先,德右于才,德行大缺者,革除祖籍……此乃苏氏一族祖训,苏家满门,皆是自识字起便牢记于心。苏家,世世代代,忠的是君!为的是民!”

    她眨了眨眼,微红的眼眶又看向皇城,那座她差点就一步踏入的牢笼,声音却是愈发高亢,似乎是在向天子叫喊,“苏家服罪,绝不认罪!纵使身陷囹圄,也决计容不得人欺辱!”

    嘈杂声一下匿了踪影,四周寂静。

    老国公看着这个已经能独挡一面的孙女儿,一脸欣慰,心中直念叨,苏家后继有人啊!苏崇忠和齐素芸嘴角也微勾,为他们的女儿自豪,不见了登上笼车时的窘迫。

    民众中有些人已经是悻悻然地退了开去,只那鼠目男子和他的一众跟班仍旧直挺挺地立在那儿,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竟是只有他们突兀地立在笼车旁,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来找茬的。

    “让开!”护送的士兵领队现在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将那些人撵了开去。

    鼠目男子一众人又归于人群,和着周围的人一起站着,直直地目送了苏家出了城门,期间,城内竟是除了车轱辘的声音,再不曾有丁点儿声响。

    白市无声,集内无宾。

    这座城里的百姓,以他们最尊敬的姿态送走了苏家一门。

    “咣当——”护国公府那座楠木镂金红漆大门落了锁。

    苏家,正式从大魏朝堂销声匿迹!

    当视线里再无半点儿踪影时,人群里才又有人动作起来,各人归各位,试图再次炒起市集的热闹。

    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高官显达如何与他们不曾有什么必然联系,难过的心情会很快被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抚平。

    只是有些人,注定是得心里戚惶惶一段时日了,“国公爷,苏家的贵人们,别怪小人,小人也不过是图个生存才签了那联名状,我日后每日拜菩萨给您们祈福。”

    京都里,不知道多少院子房间里再上演着这样的情形。

    “头儿,刚刚怎么不继续那位大人那边儿怎么交代”

    “欺也欺过,辱也辱了。该怎么说怎么说。”鼠目男子敛下眼里的光彩,又变得那混不吝的模样,“不是为了那几个钱,你以为头儿我愿意干这诛心的事儿只管回了去,该如何如何,若是人不给银子,咱也就算了,没得得罪了人,还得遭顿打。”

    左丞相端坐府中,听着手下人的禀报,端起茶杯,只微微一笑,“那些人,该如何就如何。”

    究竟该如何,只等手下人自个儿琢磨去。

    左丞相望着大厅顶上的藻饰。

    他和苏家那老头子在朝堂上斗了大半辈子,终于,还是让他给斗下去了。

    安琴,若你早知有此日,可还会选择跟了他

    这位在朝中掌着重权的大臣,究其一生,为了那一口气,在大魏朝堂上与老国公斗智斗勇,到头来,不过是守着一座空宅寂寞了一生,无妻无子,终日只有奴仆陪伴。

     



第四十四章 少女怀春
    陆祁泽唤来那领队,“你可有法子雇辆马车来”说着又将手中银子递了过去,“若有,买后剩下的是你的。”

    “陆公子,这个就不必了。马车的事儿,我是做不得主的。”领队一派严肃地说,“不是银子的事,只是上头知道,怕是要怪罪下来。”

    “若怪下来,只管往我身上推。”陆祁泽坚持着把银子塞给了他。

    领队一挑眉,既然有人担了罪,有银子不收简直对不住他自己。

    “当真就不怕皇帝怪罪”长安拉住了陆祁泽。

    “不怕的。”他凑近了小声说道,“父亲早就丢了官事回了山门,我也不打算留了,过段时间就往万剑门去。”

    “皇帝同意”长安纳闷儿。

    “我和父亲干的本就不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差事,自然也就少受些拘束,若要辞了少不得要卖卖感情而已。”陆祁泽实在受不住那味道了,离了开去,“要不你去洗洗吧。”

    “现在才来嫌”长安一个白眼丢过去,“我去洗洗”

    陆祁泽点头,往驿站里指了指。

    长安犹豫着还是过去了,进了门就有人引着她去了个小间,她简单清洗了一番。

    清洗完后又有人带着往后院去,一踏出小院门,长安就见着了一大一小两只。

    “小黑!花卷!”

    肯定是祁泽哥!

    她跑过去抱过趴在马背上的花卷,又蹭了蹭小黑黑亮的皮毛。

    陆祁泽倚在门边,“小黑是看管苏家马场的乔老头牵来的,说是实在是不服管教得很,让送来给你做个伴。花卷是自己跑到我院儿里的,我在京都这院儿过不久也得空,想着没人照顾着,索性就给你一块带来了。”

    “可是,我人都照顾不过来了,哪儿还腾得出心力照顾这俩。”长安皱着眉,又把花卷给放了回去。

    “不定谁的用处更大呢,带着小黑吧,累了还能歇歇脚。”陆祁泽走过去,拍了拍小黑。

    当初他就说过,这是匹好马。

    他见长安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花卷的毛,便说道,“花卷也带着吧,知道你舍不得它,正好跟小黑做个伴。”

    长安“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这像什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游玩的,猫都给带上了。”

    她一把将花卷塞到陆祁泽怀里,“好哥哥,这小家伙就拜托你了!”

    跟着祁泽哥走,也好过跟着她一路颠簸,至于小黑嘛,皮糙肉厚的,想来没事儿。

    陆祁泽慌张接过,“当真丢给我”

    他可从来就没养过这些小东西。

    长安眯着眼睛笑,“拜托啦!你记一下,花卷懒成了性,大多时候都是蜷着的,但是每日下午定是得抱出去晒晒太阳,若没有太阳,它自己会跑到檐下趴着看雨,你记得别让它着了凉;爱吃鱼,但我们向来是给挑了刺的……”

    陆祁泽越听越觉得,自己怕是抱的不是只猫,怎的活得比他都精细。

    “记住了吗”长安笑得好不快活,她好久没从祁泽哥脸上看见这么不耐惊诧又恼怒的表情了。

    陆祁泽把花卷往地上一丢。

    “喵——”花卷一落地就旋了个身,尾巴都竖起来了。

    “别气别气,我说笑呢。花卷好养得很,别饿着它就成。”长安连忙认错。

    “陆公子,该走了。”领队进来打断。

    “走吧。”长安俯身抱起花卷。

    陆祁泽牵过小黑,两人出了驿站。

    向苏家众人简单说了下,又把老太爷老夫人和姜代仪扶上了马车,正准备扶大夫人上车时。

    “陆公子,您别叫我难做。”领队突然开口。

    对于老人和大着肚子的妇人,他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但是……

    赵敏瑜收回脚,“算了,伯娘在下边跟着走就是。”

     



第四十五章 破院避雨
    行至兴化郡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天幕黑沉沉地压下来,狂风大作,卷起了地上的沙石。

    “看样子要下雨了。”领队拉马停下,“前边儿有处歇脚的,我们再往前赶赶。”

    不一会儿,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小姐,快进来,当心淋了雨着凉。”花锦扭头急急叫到。

    长安站在门口半晌,终于抬脚迈过了门槛。

    这是一座荒废的院子,可是,不管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

    她走过去,在苏至宇身边坐下,“二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总觉得别扭的很,这座院子,看着别扭。

    苏至宇经商多年,眼力还是有的,“这里是有主的,你看那灰烬,显然是昨天晚上新烧的,那边墙根下,枯草也是铺得齐整,显然是有人在这儿呆了许久。”

    “你别多想,放松一下,不然,迟早得把自己给崩坏了。”苏至宇拍了拍长安的脑袋,又抬抬下巴,示意长安往侧边儿房间望去,“大家都是知道的,不然,为何不往独间儿去,就是在这儿等着那人或者那些人回来,好打个招呼。”

    “好吧。”长安闷闷地应了一声,环住双膝,把下巴搁在上边,呆呆地看着外边的雨。

    自京都出发,如今也将近半月了,估摸着小唯现在也早知道她的处境了,说不定,万俟寻那边也得了消息呢。

    一朝变故,直到现在,她心里仍旧飘乎乎地着不了地,总觉得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又都好了。她依旧能冬日里赏梅看雪,夏日里藤下纳凉,窝在自己的小小院子里,贪着那难得的轻松惬意。

    她动动脚,脚底传来一阵刺痛。

    估计,是脚底磨出的泡破了。说实话,她私心里是羡慕大姐二姐还有玉嫱的,不用来受这份罪,依旧在那座繁华城里过着贵人生活,但她也明白,留在京都,她们心里煎熬只会比她重,断没有轻的道理。只是,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想逃避这份来自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长安丫头,过来,到祖父这儿来。”老太爷坐在草垫上,招招手,将人喊了过去。

    长安依言过去,努力去忽略脚底传来的疼痛,她想,总有一天,她能真正地做到无视它。

    “长安丫头,可是觉得委屈”老太爷笑得慈祥。

    长安不语,她确实委屈,但又不知为何委屈。她只是想,为何她就要来受这一份罪为何独独就苏家倾了大厦朝中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又岂是屈指可数!

    “长安丫头啊,祖父老了。”老太爷轻抚着长安的头。

    长安这才看清眼前这个老人,他再也不是当初和祖母站在一起精神抖擞的样子。他脸上的褶皱在他的笑容下越发刺眼,花白的头发、浑浊的眼睛、佝偻着的腰,褪去了老国公这层身份,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的老人。

    “我们为什么非得担下这罪呢我们可以拖着,拖到三哥有消息回来。三哥肯定会讲明一切,我们这一大家子也就不用吃这苦了。”

    “祖父也在想,当初为什么不拖一拖呢如此,未必没有转圜的机会。”老太爷顿了顿,看着长安,“但是,长安丫头,你可知道,皇帝他,忌惮着苏家啊!这一天迟早要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一次三小子的事,皇帝早早就通知了我们,却并没有公开来,说明什么说明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处置我们,若非如此,即使他清楚三小子的为人,也能凭这番事情狠狠地打击苏家。在这时候落罪,我们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小伤害。”

    “丫头,有些事情既已发生,便是回天无力,你能做的不过是踩着脚下的地,走着未来的路。”老太爷语重心长,看见长安低头思索,一笑,“去吧,老头子老了,不中用了,这么一会儿就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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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代仪生产
    长安瞪回去。

    那男子收回目光,又缩回了自己的小角落。

    奇怪,他怎么不往独间儿去长安疑惑地转过头,又督促着狗子把饼儿吃了。

    “你吃吧,姐姐在这儿,再不济,还有他们在呢,不怕他的。”她指指那些士兵,看见他实在害怕的样子,又说道,“你只管吃,姐姐也给他好不好”

    狗子这才听话,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看样子,有些日子没吃东西了。

    这样的苦,是她从未受过的,哪一次不是饿了就有人把吃的放到嘴边;纵使如今被流放,他们也仍旧是不敢苛刻了苏家去,至少,不曾短过吃食。

    有人富贵骄奢繁华里,也有人茅舍屋漏愁上愁。踏在同一片土地上,有人生来荣宠一身,有人拼搏半生也换不来人家一毫。但是,路,从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长萱,把水囊拿来,再拿个饼给那人。”长安接过水囊,递给那男孩。

    “你慢点,不要着急。”细细拍着他的背,长安能清晰地感到他骨骼的突起,心下不由更加怜惜这个男孩。

    等到他吃完,她才又问,“这院子就你们两人”

    “不是,还有大当家和二当家,然后还有其他人……”狗子没有丝毫戒备,一张口巴拉巴拉就把这院子里的情况全讲了。这独间儿也是给大当家二当家留的。

    长安只当他年纪小好哄,却是没见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在这么个环境下呆了几年,怎么又还会是个纯稚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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