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华庭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西子情
“既然想小姑姑了,给小姑姑写信好不好?”顾轻衍问他。
安易宁眨眨眼睛,看着他,“小姑父,不是昨日才给小姑姑写过信吗?”
这么勤快一日一封信,不太好吧?
顾轻衍看着他,“我是写过了,可是没有写啊,来给她写信。顺便提提我,再说说今日发生这些有趣的事儿。”
安易宁:“……”
他憋着一张小脸无语地看着顾轻衍,真是觉得小姑父越来越幼稚了,他才是孩子好不好?真不明白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一会会儿的冒傻气呢!让他来写信,还顺便提提他,明摆着就是他想小姑姑了,不好意思昨日写了信今日再写,怕小姑姑来信取笑他,偏偏指使起他来写信,小姑姑那么聪明,若是看到了前后连着的两封信,能看不出来吗?
安易宁憋了一会儿,很实在地劝他,“小姑父,就不能忍着点儿?”
顾轻衍扶额,“忍不住。”
安易宁无奈了,小大人一样很包容地叹气,“那好吧,我写吧。”
顾轻衍笑着摸摸他的头,“宁儿真乖,今日让厨房给做所有喜欢吃的鱼的菜。”
安易宁:“……”
小姑父这么会收买人心,也是没谁了,他这一封信,怕是要写的厚些才能让他满意。
于是,顾老爷子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头挨着头坐在桌前,小的那个人儿提着笔,在一笔一划地写着,大的那个嘴角含笑压低声音说着什么,看起来分外静谧和谐。
顾老爷子站在屋门口看了一会儿,那二人很是投入,谁都没发现他,他隐隐约约能听见安易宁说小姑姑,心下了然,原来是在给安家那小丫头写信。
他气笑,都说女大不中留,到了他这里,是孙大不中留。
他抬步进了屋,咳嗽一声,那二人才齐齐抬起头,安易宁放下笔,给顾老爷子见礼,“曾爷爷。”
顾老爷子笑呵呵地,“宁儿,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昨夜睡的可好?”
“很好,小姑父这里非常安静舒服,我睡的很香。”安易宁乖巧地回话。
顾老爷子点头,坐下身,“有什么需要和不妥之处,只管跟曾爷爷说,那两个玩伴,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也可以换了。”
“谢谢曾爷爷,那两个玩伴很好,不用换。”安易宁摇头。
顾老爷子颔首,看向顾轻衍,“在给安家小丫头写信?”
顾轻衍笑,“爷爷再晚来一会儿,信就写完了。”
顾老爷子笑骂,“这是在说我来的不巧,打扰了?”
“有一点儿。”顾轻衍十分诚实。
顾老爷子:“……”
他气的骂,“混账东西,嫌弃起爷爷来了?不是还等着我见了老安帮提婚约之事?我看这般气我,是不想我帮娶安家小丫头了。”
顾轻衍轻叹,“就算爷爷帮我,我怕是短时间内也娶不到。”
顾老爷子:“……”
这还真是没说错,如今陛下借着一怒之机,取消了一力促成的婚约,如今陛下和安家胶着,此事不解决,婚姻就没法谈,况且,陛下大有抓着安华锦不放不罢休的打算,顾家偏偏在京城,根基离不得,这婚事儿不知道要拖多久。
顾老爷子想到此,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起来找顾轻衍的目的,“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的事情,知道了吧?”
“知道了。”顾轻衍点头。
顾老爷子道,“我想着让小九早些出嫁,嫁去义勇伯府,觉得怎样?”
顾轻衍抬眼,看着顾老爷子,“妹妹还能留二年,不必这么急的,爷爷为何觉得应该让小九早些出嫁?”
“今日陛下重罚了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让我觉得,陛下对咱们顾家,怕是也不会这么轻易算了,在宫宴那日,也把陛下得罪狠了,其实,算起来,的罪也等同安家小丫头了,毕竟,是在的帮助下,安家小丫头才杀了花似玉。陛下没对定罪,那是因为我们顾家在京城,一旦陛下动顾家,就是动了京城的安稳和根基,陛下不敢一边对安家小丫头动手,一边也对动手,等同于同时对上安家和顾家,所以,陛下先找安家小丫头算账。”
顾轻衍颔首。
顾老爷子继续道,“但如今南阳王入京,陛下扣下他后,威胁安家小丫头,安家小丫头若不受威胁,陛下又该如何?是不是要想法子对南阳王动手?怎么动手,才能不落把柄?陛下肯定要好好地想想,一旦陛下想好了动手,而却因为照拂南阳王,不让陛下得逞,而使得陛下动作失败的话,陛下是不是会彻底被激怒?以陛下如今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怒气爆发出来的话,怕是也会不管不顾对我们顾家动手了。我们顾家手里虽然有暗桩暗卫,却没有兵马。我担心,到时候,陛下派兵围困,我们顾家也不能全身而退没有损失。”
“爷爷担心的不无道理。”顾轻衍点头。
“陛下手里有禁卫军,御林军,五城兵马司,还有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除了南阳军和漠北的镇北王府,京城这些兵马,陛下在位二十年,早已牢牢地把在了手中。”顾老爷子道,“我们顾家以文立世,朝中官员遍布朝野天下,暗卫人数是不少,可是奈何手里无兵无卒,这也是顾家不得帝王猜忌,世代安稳待在京城的原因。但同时,也是弊端,如今陛下无论是对,还是对我生病躲避之事,定然都十分不满,认为顾家也不忠心了,不如除去。一旦陛下豁得出去,伤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非要铲除顾家,那么,我们挣个鱼死网破,也是大损失,尤其是,王岸知素来与不和,非要争个长短,他帮着陛下推动下,我怕我们顾家不保啊。”
顾轻衍慢慢点头,“爷爷说的是,不过,我既然敢在宫宴动手,自然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哪怕安小郡主没有反心反意,陛下认准了非要逼迫不依不饶,奈何不了安家,反过来针对顾家,我也能让陛下不敢轻易动手,就算六表兄帮着陛下对我对顾家动手,我也能保顾家无恙,我们顾家在京城,这么多年,不是摆着好看的,爷爷放心,不必将九妹急急嫁出去,再留二年吧!在家做姑娘,总比去人家做儿媳妇儿要清闲些,留二年是二年。”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哪怕他明白爷爷的意思,将顾墨兰嫁去义勇伯府,那么,掌管京麓二十万兵马大营的督军指挥使魏振,是顾老爷子给顾墨兰选中的未婚夫魏书的三叔,顾墨兰成了魏家的媳妇儿后,魏振总要看在自己的亲侄子侄媳妇面子上,在陛下要派兵对付顾家时,照拂一二,这也是一条后路。
可是顾轻衍不想拿自己妹妹的婚姻去做这个后路。
顾老爷子见顾轻衍不同意,他也舍不得,点点头,“也罢!”
()是,,,,!
第十九章 约见(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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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爷子离开后,顾轻衍与安易宁继续给安华锦写信。
安易宁见已写了不少了,对顾轻衍说,“小姑父,这信已经够厚了,可以了吧?”
“再写点儿。”
安易宁“……”
他无语地看着顾轻衍,诚心建议,“小姑父,再继续写下去,我怕送信的人拿着太沉扛不走了。”
顾轻衍“……”
他气笑,伸手弹安易宁脑门,“臭小子,你是手腕写的酸了吧?”
安易宁摇摇头,“现在还不酸,再写下去,就酸了。”
顾轻衍拿起一摞信纸掂了掂,有些不舍地放过他,“好吧,今日就写这么多吧!明日若是有时间,我们再继续写。”
安易宁“……”
小姑父是魔鬼吧?
他无奈地放下笔,眼珠转了转,想起早先顾老爷子的话,小声说,“小姑父,皇帝这么坏,为什么他还坐着皇帝?不将他赶下台呢?”
顾轻衍折好信纸,摸摸他的脑袋,“你的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你。”
安易宁眨眨眼睛,“小姑父这般聪明,小姑姑说天下就没有难住你的事儿,也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儿,这个问题又不难,为什么回答不了我?”
已安家百万兵马和顾家盘踞京城的势力,想赶坏皇帝下台,不是轻而易举吗?
顾轻衍笑,“你小姑姑背地里也是这般夸我的吗?”
安易宁看着他,难道小姑姑当面也夸?哦,是也夸的,小姑姑最喜欢夸人了。他见顾轻衍笑的跟花儿一样,忽然不想让他太高兴,“小姑姑也夸我很多的。”
顾轻衍“……”
这小家伙若不是喊他一声小姑父,他现在就将他关去小黑屋。
他伸手捏捏安易宁的小脸蛋,本不想与他说这么复杂的问题,见他求知欲太盛,想着这孩子因天赋聪明而心性早开,便斟酌着回答他的问题,“坐皇帝不是那么容易的,陛下虽坏,但至少还没引起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暴乱。无论是你小姑姑,还是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赶陛下下台,大楚内政不能乱,一旦动乱,那么,这大楚的天就会崩塌,一旦崩塌,南齐和南梁就会趁机而入,马踏山河,国土残破,百姓们便会流离失所。为百姓负责,也不该轻易乱政。”
安易宁疑惑不解,仰着脸看着顾轻衍,“可是历史上的那些坏皇帝,不都被赶下台了吗?若是都如小姑姑您这么说,坏皇帝岂不是一直都坐着皇位?”
“那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自然要除弊换新。”顾轻衍温和地道,“当今还没到让人迫不得已的时候,所以,为大楚百姓,也不该轻易生乱。”
“什么时候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
顾轻衍看向窗外,“对天下百姓来说,怨声载道,四处揭竿而起。”
“那对小姑父你来说呢?”
顾轻衍沉默片刻,轻轻地笑了笑,“对我来说啊,不过是你小姑姑一句话的事儿。”
安易宁一愣。
顾轻衍不想教给孩子他天性的凉薄,也不想教给孩子他其实没有那么看重良善仁慈和天下大义,他也不想教给孩子那些他冷情冷性的阴暗面。
良善、仁慈、天下大义、为守护大楚千万百姓而立下的志向,不言反的人,不是他,而是安华锦。
不过,他愿意为了安华锦的志向,而良善仁慈有天下大义。
他转回头,对上安易宁似懂非懂的小眼神,温和地笑,“你还小,急着长大做什么?你才八岁而已,在我身边,最起码你要长到十三岁,才去思愁这些。还有五年呢,你慢慢长,夜深了,明日准时早起练武,去睡吧。”
安易宁点点头,乖巧地去睡了。
屋中安静下来,顾轻衍负手而立站在窗前,想着,这天怕是早晚都要变,只不过,怎么个变法,谁也说不准。
过了片刻,青墨悄悄走进屋,立在顾轻衍背后,小声说,“公子,王六公子派人传信,玉春楼见。您可见他?”
“见!”顾轻衍转过身,吩咐,“我这就去见他,你带着人亲自守好院子,宁儿的消息瞒得住别人,瞒不住他,别让他趁机对宁儿动手。”
青墨应是。
顾轻衍转身走出房门。
青墨立即拿过披风,递给顾轻衍,“公子,夜晚寒凉,您披上披风。”
顾轻衍颔首,接过披风,披在身上,顶着夜色,出了顾家,去了玉春楼。
顾轻衍到时,王岸知已经在了,他歪歪斜斜地倚靠着靠枕半躺在软榻上,见顾轻衍来到,他扬眉,晃着手里的酒盏,笑的好不风流,“七表弟在南阳待的很是乐不思蜀吧?”
顾轻衍立在门口,看了他一眼,伸手解了披风,搁在衣架上,随手关上了房门,淡淡道,“不及六表兄在京城风生水起。”
王岸知嗤笑一声,“别告诉我你在南阳安华锦的温柔乡里待着,还觉得冷冷寂寂的顾家好。”
顾轻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顾家再如何冷冷寂寂,也是顾家。”
王岸知哈哈大笑,“是啊,就跟王家一样,我离开京城四年,还不是回来了?”
顾轻衍坐下身,看着他,“六表兄离京四年,南齐、南梁遍地你的足迹。两国虽好,到底不是家里,自然该回来还是要回来的。不是吗?”
王岸知眯起眼睛,“原来七表弟知道我这些年的足迹。”
“自然知道。”顾轻衍淡淡道,“只是我没想到,六表兄回京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杀我的安小郡主。”
“您的安小郡主?”王岸知轻嗤了一声,“七表弟,你未免太理所当然了吧?如今你们可是已经取消了婚约了。”
“陛下取消的婚约,我没承认。”
“那也是取消了。”
“那又如何?”顾轻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王岸知与顾轻衍目光对上,顾轻衍眼底是清清冽冽的冷,他看了片刻,勾唇邪肆地笑了,“也是,不如何,陛下虽然是陛下,但到底是奈何不了你。”
顾轻衍不置可否。
王岸知对他举了举杯,示意,“去南阳一趟,可喝过南阳的烈酒热打滚?别喝的多了,这京城绵柔口感的春风醉喝不惯了吧?”
顾轻衍坐着不动,挑眉看着他,“六表兄还以为,我还是能与你坐着太平喝酒的表兄弟?”
王岸知手一顿,反挑眉,“怎么?这表兄弟,还能不是就不是的?我倒也不想是,可是,你我不就是表兄弟?生而注定,要不,你回娘胎里回回炉?”
“我看回炉的该是你才对。”顾轻衍反唇相讥,将酒壶酒盏往一旁推开,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淡而凉地说,“宫宴之日的那笔账,不止小郡主给你记着了,我也给你记着呢。”
王岸知哈哈大笑,“记着好,那你们准备怎么算账?要杀我,怕是难。”
“小郡主杀不杀你,我不管,但我这里,总有机会让你笑不出来。”顾轻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对他冷声道,“你离京四年,在外如何,回京后又想做什么,我本不会拦着,但你不该做的太过,拿小郡主作伐,想拿南阳军开刀。安家数代忠魂埋骨,守护大楚百姓,岂能因你一人,而背负不臣之乱?”
王岸知放下茶盏,似笑非笑,“怎么?七表弟这是想教训我?祖父在时,曾说你秉性凉薄,祖父没了这才区区四年,你何时转了性子热血大义起来了?因安华锦?一个女人竟能改变你至此?”
顾轻衍语气漫不经心,“有何不好?”
王岸知沉下脸,眼底露出阴沉,“这就是我要杀了安华锦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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