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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华庭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西子情

    对,正是因为她知道不能,才没那么理直气壮,才有点儿踌躇和心虚。但她的不理智气壮不是他将所有都否定了的理由。

    安华锦深吸一口气,尽量言简意赅直击要点,“一,首先说,我能在踏入你顾家登门做客时能融入顾家规矩礼数分毫不差不让人小看,这是得益于我每年都前往崔家一趟,得崔老夫人不辞辛苦费心教导,整整八年,每年待一个月,所以,这是南阳王府欠崔家的人情,也是我欠崔家和崔老夫人的人情。”

    “二,我在初入崔家时,那年八岁,在早起练武时,对崔灼说了南阳军保家卫国为千万黎民百姓固守大楚边境等等一番豪气干云的话,被崔灼听进了心里,也许那时,就生了今日因果,让他寒暑不怠地开始练功熟读兵书,大约也生了进南阳军的心思。”

    “三,我没料到崔灼会喜欢上我,以前我不知道,后来知道时,也没想他有多深情,如今方才知道了。他与家里抗争,怕不是一日之久了,如今终于借着这个机会,让家里同意放弃了他,脱离家族,他如今出府自立,离开崔家,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就是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四,于崔家,因为我,崔家舍弃了自小培养的继承人,我已极对不住崔家了,若是再死活不收他,他怕是也无颜面再回崔家了,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会被人说窝囊无用,这一生,也许就毁在我手里了。我不能在对不住上还要加个更字,岂不是让崔老夫人更是心寒彻骨崔老夫人教导我一场,十分疼爱崔灼,哪怕他离开崔家,崔老夫人定然也希望他求仁得仁。”

    “五,他有才华,有志向,有本事,南阳军求贤若渴,他进南阳军,于南阳军来说,是大好事儿。我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因为他喜欢我,而心怀小气,挣扎避嫌,将他拒之南阳军门外。”

    安华锦说了长长一番话后,长吐一口气,轻声说,“顾轻衍,对感情上,此事也许我做的不妥,对你有心虚,没什么底气,但我却不认为理智上我做错了。”

    感情是感情,理智是理智。

    顾轻衍陷入长久的沉默。

    安华锦见他不吭声,不言不语,一直沉默着,也跟着沉默。今日这一日,她不知道沉默了多少次,在面对崔灼时,她多数都在沉默,如今在面对顾轻衍时,顾轻衍沉默,她也跟着沉默。

    过了许久,顾轻衍轻嘲地笑,“与其说我生你的气,不如说我是嘲笑自己。崔灼能做到的事情,我怕是做不到。他能为了你,舍弃崔家继承人的身份,我却怕是做不到。”

    安华锦心里忽然很闷,“我没让你做到。”

    崔灼舍崔家,也许崔家人会觉得他朽木不可雕,若是有人知道他为了私情,枉顾家族,也许会震惊不已,会看不起他,会吐沫星子淹死他,他的勇气也让她震惊,因此挣扎许久,但想多了这些年每年她在崔家住着的日子里,与崔灼的相处,他身上其实早有她忽视的预兆。

    比如八年前,她的那一番豪言壮语,比如他学武功读兵书,比如时常询问她南阳的事儿,比如还曾互相针对兵法讨论,比如谈到他将来要入朝,他多数都避重就轻含糊而过避而不答等等

    别人可以小看他,看不起他,她不能。诚如他所说,有私情,也有志向。

    但顾轻衍呢,是与崔灼不同的,他多年来,生活经历与崔灼本就不同,自小成长,也是不同,与她相处不曾受过她影响,他从小到大,就没想过放弃继承人的位置,没想过不管家族,更何况,顾老爷子时时刻刻盯着他,从小盯到大,所用的心力,怕是比崔老爷子盯着崔灼,费心多了。

    毕竟,顾轻衍有个不那么靠谱的外祖父,从小就把顾轻衍带歪了。而顾老爷子,从小怕是最怕的就是顾轻衍有一天撂挑子不干,不管家族。

    人不同,没有可比之处。

    况且,她离不了南阳军,自小长在军营,与他半斤八两,没什么可说的。

    “你是没让我做到,但崔灼为你做到了,显得我不如他。”顾轻衍似乎十分颓丧,心情十分低暗,“而他才进京多久,就被你立马送去南阳了下的决定如此之快,岂能不让我多思多想他在你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你说,我不该生气吗”

    “应该。”安华锦有那么点儿生气来的怒火,立马又消散了。

    顾轻衍看着她,“所以,你会为了他,与我取消婚约吗”

    毕竟,崔灼是真的豁得出去,他听到青墨禀告时,又震惊,又心凉。若不是听闻她被陛下召见进宫了,他早就来冲来安家老宅了。

    他克制着情绪冷静了半日,到底没克制住,终究,对于她,他做不到不质问。

    “不会。”

    安华锦回答的很是果断。

    顾轻衍心下一轻,“当真吗”

    “当真”

    若是几个月前,出了这事儿,她还真不敢说这肯定的话,但是如今,她愈发地觉得顾轻衍好的千载难逢,处处得她的心,就是连使性子发怒火闹脾气,她都能包容,清楚地知道自己栽他这里了,还有什么可不肯定的。

    顾轻衍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来,“那以后呢你会与我取消婚约吗”

    “不会吧”

    “什么叫做不会吧你不确定什么”顾轻衍笑意顿收。

    安华锦也有了心情开玩笑,看着他说,“万一你想取消婚约了呢我死活不答应,能行吗”

    “我不会。”

    安华锦笑,“那行,只要你不会,我也不会。”

    婚约这个东西,以前知道时,她恨不得立马斩断了,如今反而处处维持维护,无论多艰难,怎么都舍不得不想取消。虽然进不得那一步大婚,但也许,总有一天,会有法子的。

    至少,不是一个人努力。

    顾轻衍伸手又将安华锦拉进自己的怀里抱住,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这怀抱很轻,比早先他发了狠发了疯地吻她时,不知轻了多少,温柔了多少,后知后觉地道歉,“刚刚对不住,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对你。”

    他在她面前,就没理智可言,发起疯来,他也不认识自己了。

    安华锦咬了一下嘴角,“咝”了一声,小声埋怨,“你将我都咬破了,疼着呢。”

    顾轻衍默了一会儿,有点儿愧疚,低声说,“我给你上药”

    “嗯。”安华锦点头,“先吃饭,吃完饭,你再给我上药。”

    他干的好事儿,自然要他负责。

    顾轻衍颔首,“好。”




第三十五章 属狗(一更)
    屋中掌了灯,顾轻衍再看安华锦时,又是好一阵的愧疚沉默。

    “是不是很严重”安华锦见他半响没动,眼里的愧疚都快溢出来了,用手指碰唇按了按,又狠狠地“咝”了一声,瞪眼,“你是属狗的吗”

    咬的真疼

    顾轻衍垂下眼睛,默默地拿了一面镜子给她,让她自己看。

    安华锦接过镜子,这一看,也是好一阵沉默。唇瓣红肿不说,破了两处皮,上嘴唇和嘴角处,滋滋地冒着血珠。

    顾轻衍愧疚更浓,小声说,“我、我是属狗的。”

    安华锦气笑,扔了镜子,“你属什么狗你不是属龙的吗”

    顾轻衍抬起眼皮,“做错了事儿,是可以改属狗。”

    安华锦“”

    你倒是能屈能伸

    安华锦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大度地摆手,“行了,原谅你了。”

    反正,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她也没什么理找他算账,这一笔揭过去得了。

    她起身下了床,一边整理被他弄乱的衣衫,一边说,“你去让孙伯将晚膳端来屋里,我不出去吃饭了。”

    这副样子,怎么出去吃。

    “嗯。”顾轻衍很乖地转身走了出去。

    安华锦在屋内听他对孙伯吩咐了两句,孙伯连连应是,不多时,他亲自端着饭菜进了里屋,摆在了里屋的桌案上。

    饭菜很香,很丰盛,可是安华锦也不敢大口吃,动作太大扯动伤口疼的她直皱眉。

    顾轻衍默不作声地给她夹菜,端茶递水,好一番默默地伺候着。

    做错了事儿认真反思心怀愧疚补救的样子,倒是让人看了心情愉悦很是顺眼。

    安华锦颇有几分心情地吃完了晚膳。

    顾轻衍走出去,将她的汤药端来,温声说,“稍后喝完药,再上药。”

    安华锦点头,她如今可是内外都是伤,也是特等的病人了。

    顾轻衍用勺子给她轻轻搅拌汤药,小声说,“我今夜还留下陪你,好不好”

    “好啊。”

    顾轻衍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姑娘如此大度包容,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对他脾气这么好,真是让丢了理智发疯后找回理智的他无地自容。

    他搅拌凉了汤药,推到她面前,“我听说他称呼你安妹妹,你称呼他灼哥哥,我才没忍住怒火。”

    安华锦恍然,原来最大的症结在这里,她解释,“小时候,我去崔家时,第一次见面,我称呼为崔世兄,但崔家子弟太多了,每个都是世兄,弄的我分不清人一直迷糊着,崔老夫人就让我依照名字取一个字,称呼一声哥哥。说,反正,两家是世交,称呼哥哥亲近一些。于是,这称呼就定了下来,一直称呼了许多年,如今长大了,今年再见面,我冒然改了称呼,更让他多心,所以,犹豫之下,还依照旧时称呼了。”

    顾轻衍小声说,“你称呼他哥哥,我也比你大,你却没称呼我一声哥哥。”

    安华锦“”

    这吃味吃的也太细究考验了。

    她故意地说,“世交太多,都能称呼一声哥哥,但未婚夫就一个,你确定让我喊你哥哥吗”

    顾轻衍“”

    那还是算了

    他宁可做唯一的未婚夫。

    安华锦见他果断地摇头,好笑,端起药碗,一口气将苦药汤子喝掉,顾轻衍立即端了一盏清水递到她嘴边,安华锦就着他的手用清水漱了口。

    喝完药,顾轻衍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药膏,凑近她,用指尖轻轻地沾了药膏抹在她的伤口上,低声说,“明日是不是还有一日武试会”

    “嗯。”

    “伤口怕是明日好不了,你明日戴上面纱吧。”

    “我从来不戴那玩意儿。”

    顾轻衍轻哄,“你这两日本就身体不适,脸色苍白,就算戴了面纱,顶多被人猜测你是脸上长了什么或者脸色不好苍白难看,但若是不戴面纱,这伤口,有心人细看之下,就会意会是怎么来的。”

    安华锦瞪了他一眼,“怎么来的不是狗咬的吗”

    顾轻衍脸微红,好声好气,“是,狗咬的。”

    安华锦“扑哧”一乐,伸手推他,“行了,我知道了,明日戴面纱。”

    哎,什么时候她也缩头缩脑不敢见人了

    下午时在凤栖宫睡的多了,晚上躺在床上,安华锦没什么困意,拉着顾轻衍说话,“花似玉那个女人,也算是有点儿本事,猜出了是我对她动了手,只不过,她没证据。又哭又闹,让陛下喊了我进宫,也是没用,我反而当着陛下的面,狠狠地把她骂了一通,解恨。”

    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儿,顾轻衍自然已通过张公公得知,他轻笑,“正因为你骂了他,陛下才轻而易举对你打消了疑心,你比她更厉害。”

    安华锦被夸了,顿时有点儿小得意,“论算计,她自然不是我的对手,别以为安家只是一帮子武夫,若是没有脑子,大楚建朝一百五十年,安家可活不到现在。我对她暗中动手算计了又怎样她没证据,只能认,我做了,也得当没做,就是要理直气壮,陛下怜爱美人,打破金口玉言不管不顾跑去冷宫,就算想冲冠一怒为红颜,也得有底气不是陛下如今,没底气。”

    顾轻衍笑着点头,轻叹,“爷爷今日知道,叹气了大半日。”

    安华锦收了小得意,也无语,“后宫三千粉黛,却没想到,陛下偏偏瞧上了花似玉,这个女人,全身都带毒。陛下竟然为了她,张贴皇榜寻医,也是昏聩了。”

    “嘘。”顾轻衍虚虚地捂了一下她的嘴,“这话不许说,哪怕在房里。”

    安华锦闭了嘴。

    哪怕帝王昏聩,可是这话的确也不能说,说习惯了,有朝一日,祸从口出。

    她转移话题,“张宰辅还在天牢里如何”

    “刑部近来有些松懈,不过我让人盯着呢,张宰辅的子孙都已逃去南齐和南梁,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陛下不杀他,要折磨他生不如死,怕是正合他的意。”顾轻衍压低声音说,“我已在查,十里堡当初,怕不止依靠六皇子和江南方家,背后大约还有人,而那人,正是促成陛下二次去天牢正巧瞧见花似玉的背后人。虽还没有具体的证据,但隐约指向敬王。”

    “嗯”安华锦新奇了,“你的意思是说,当初,十里堡其实支持的不是六皇子和方家六皇子和方家不过是个幌子真正投靠的是敬王”

    “可能是。”顾轻衍道,“陛下去天牢二见张宰辅那日,虽然在南书房见了不少朝臣,但也去过良妃的宫里,之后,出了良妃的宫里,便去了凤栖宫见了皇后,再之后,去了刑部天牢,本是去见张宰辅,却瞧见了花似玉,带回了宫里。”

    安华锦眯起眼睛,“这么说,花似玉能出天牢,是敬王靠了良妃,将陛下不声不响地弄去天牢见张宰辅,然后,利用的是陛下怜惜美人之心,救出花似玉”

    “嗯。”顾轻衍温声说,“敬王做的不声不响,没有证据,也只是推测。”

    “能让你推测到他身上,怕是**不离十就是他所为。”安华锦思索着,“那王岸知,投靠的人,是敬王了”

    “这个就不见得了。”顾轻衍摇头,“他回京后,利用敬王和花似玉杀你,是肯定的。”

    安华锦骂,“王八蛋。”

    顾轻衍轻轻捏捏她的脸,“还不困吗睡吧明日你还要累半日。陛下若是听闻你为南阳君收了崔灼,怕是还要召见你进宫。”

    安华锦点头,也懒得想了,“好好,睡吧。”

    她窝进顾轻衍的怀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了。有顾轻衍在,她这几日虽身体不适,都会一夜到天明。

    顾轻衍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先说不困却转眼就入睡的小姑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搂紧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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