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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乱前夕(七)
    “那到底为啥只能是驴骡,而不是牛马呢”

    煤矿的人指着远处那个奇怪的大铁锅,仍旧好奇。

    “为啥漏气呗。现在那些水力驱动、脚踏的刀床,钻个火枪的枪管还行,弄这么大的东西……弄不了。”

    “这么说吧,什么时候咱们的大炮用刀床镗过后,能打两里地、而且能够一炮打中两里地的房子,我就能搞出来牛马,而不是这个破驴子。真心的,这话丝毫不假。”

    他这倒不是诳语,原理有时候挺简单的,尤其是有适这个学过两千年人类经验的人存在。

    但难就难在材料、精密度这些东西。

    改进后提升了效率、可以用于大规模使用的蒸汽机,源于军事科技的发展急需能够镗大炮的镗床,没有可以镗大炮的镗床,那就没办法加工精度在两毫米左右的活塞和气缸,这就导致到处漏气。

    不是说不能用,而是没有办法大规模推广,成本和效率都太低。

    泗上的分工制军工厂已经在采用水力和脚踏驱动的床,但也就是削个螺丝、通通枪管这样的事上。

    蒸汽机的原理很简单,小模型用锉刀和铸铜都能搞出来,但不是放大了就能用,因为活塞不合气缸导致漏气。

    要是能把气缸挖出来完美的圆柱形内膛,那大炮也基本能做到射程范围内指哪打哪了。

    煤矿那人似懂非懂,只好哎了一声道:“我也盼着早点看到啊。实在是缺人,哪里都缺人,能用机械的,牛马的、风、水的,咱们泗上真是能用机械就不用人,可还是不够。”

    “我这拉车、排水,得准备好几十匹马,三四十个人。你这机器要是真能用,倒是能省出来几十匹马、几十个人。推广到煤矿,能省个几百上千人吧”

    制械所那人嗯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烧煤的骡子也得用人。有些开关,得用人来开。什么时候放水、什么时候开气……不过用的人少,女人也能干。”

    “我倒是还能改进一下,巨子说,先上,先让天下人知道蒸汽和煤真的能当骡子用。至于剩下的改进,那就慢慢来。”

    “人啊,能省一个是一个。你看看现在那些开办作坊的,对人都眼红到什么程度了逃亡过来的,官营的先要走三分之一;另三分之一去开垦垦荒服役,剩下的才能雇佣。”

    “前一阵那些人都盼着开战,你当是盼什么盼人啊。看着那些贵族封地上不能动的人,眼红啊。我跟你说,那些贵胄那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同样的人手在咱们这,能生产出在他们手里三五倍的东西。”

    狠狠地发了一顿牢骚,那个奇怪的铁疙瘩也运了过来,这是最原始的用煤的机械,下面还需要支起一个大的灶坑,还需要人来负责开关冷水,可能按照他们不知道的效率也就能达到千分之十五的能量转化率。

    但凡人口再多一些,这东西实在是难以推广,可现在处处缺人,倒正是最容易推广的时候。

    后世的人口爆炸,精耕细作,从牛耕马耕退回了人耕;几乎用不尽的人手,稳定便成为了前提,没有强大的组织能力熬过机械取代人的剧痛,永远都会轮回。

    不管是羊吃人还是机械取代人,对于庞大的人口而言,所带来的阵痛那将是一场涉及到千万人吃饭生死的大事,没人敢动。

    而现在,人少,缺人,很多该有的阵痛不需要承受,强大的组织力可以把人投入到有计划的垦荒开发之中。

    技术不是科学,而有些东西,技术往往走在科学的前面,尤其是一些真的并不是太难的东西。

    这个时代,是属于会动手的工匠的。

    而那些藏在庠序里研究“天志”的人,是属于未来的。

    不懂力学原理,不懂机械原理,不懂力学分解,一样可以做出水排、风车、连杆,甚至于在启发和指导下敲出一些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甚至于从零开始的化学,只要有人懂些原理,只要不怕死人,可以瘸着腿跳起来。

    但瘸着腿跳起来总会落下,那些藏在庠序高阁之类研究玄妙天志的人,就是给他们装上翅膀的。

    知易行难,这对泗上很适用,因为泗上有个知的人。

    但至于行,很多都是从零开始,靠着先知,用人命和时间堆出来。

    材料需要千万次的尝试,制械所的人太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了。

    有些东西,原理一说,现在就能做。

    比如矾酸,要是不会做这东西,那么泗上就不可能有那种卖给诸侯贵族的、昂贵的治疗心痛的药。

    有些东西,原理一说,可能十年八年才能摸出个头绪。

    还比如矾酸,泗上现在最大的矾酸作坊,用的是铅室,可是铅太软。铅室做小了没效率,做大了很容易变形,那怎么办呢外部四周加上木头框架,糊上草泥,上面弄上木头框架,把铅顶吊住……

    再比如那个听起来很简单的板簧,原理太简单了,弹性蓄力,击发燧石,可是要做出来足够弹性的板簧,至今已经花了十年。

    …………

    安装原始的烧煤机器的那人所谓的“隔壁”,此时人声鼎沸。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用钳子从融化的铅水里捞出一根弯曲的板簧,仿佛这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七八个人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小小的、可能只有手指长的东西。

    正如在煤矿旁发牢骚的那人所言,板簧从立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

    百金的奖励,那是对外的搂草打兔子,盼着有工匠无意中弄出来合用的。

    而在内部,则是分成若干的小组,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尝试。

    如那人所言,能用的淬火方式都用了。

    直到尝试到了用“铅”这个熔点比油沸要高、但却远低于青铜的东西,愣生生把铅融化了尝试淬火,这才终于有所突破。

    前几日的尝试,似乎有效,而这一次就是重复实验了。

    先是用熟铁锻打成渗碳钢,然后用水快速淬火,淬火之后,用坩埚化铅。

    再把在水中淬火后的板簧放入铅水中,等铅水凝固,再把铅融化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大乱前夕(八)
    大院内隔壁的那些部门纷纷探出头来,不用多问,连连恭喜。而负责板簧制作的这些工匠,一如当年改良了纺车和织机的那些人一样,昂着头骄傲满满,冲着那几个隔壁的人喊道:“你们继续忙吧!我们要休沐啦!”

    那几个挂着“削铁刀”、“细丝璆琳管”、“银镜”、“炮床”等牌子部门的人一脸羡慕,羡慕之后,又回到自己的大院内。

    …………

    是夜。

    百余人包了沛邑最大的酒肆,带着红色袖标的、隶属于督检部的内卫部队在街上看似正常的巡逻,实际上却在酒肆的附近部署了至少三十人。

    看上去一切正常,车水马龙,只是一些准备到这里吃饭的商贾悻悻离开。

    这里便是沛邑最为热闹的地段,不只是因为靠近泗水、酒肆林立、金行和交易所在附近,更是因为沛邑的“百姓剧院”也在附近。

    随着泗上生产力的提升,大量工商业的畸形发展,市井文化也开始丰富起来。

    墨家非乐,但到了墨子去世后,主管宣义部的是适,很多东西修正的厉害。

    从“非乐”为结果变为了“非乐”为手段,从要非乐变为了为什么要非乐,既然他提出了“阶段性的手段不同都是为了利天下的目的”这个说法,很多东西自然变得不成样子。

    此时天下的音乐水平已经很高,宫商角徵羽五音,外加十二平均律都已经出现,墨家在泗上事实上“灭”国不少,各种乐器齐全。

    有人曾说,看看墨家有多僭越,去看看沛邑的“百姓剧院”就知道。

    适一开始主管着宣义部,很多宣传手段他采取深入民众的办法,除了口头和道理的纸笔宣传,民众喜闻乐见的“歌唱”、“戏剧”等活动,也都成了宣传的手段。

    百姓剧院,就是在这种前提下建造的。

    那么多的乐器,若是浪费了岂不可惜用来铸炮,又不合用,于是泗上最为礼崩乐坏的一幕便时常在百姓剧院出现。

    那里不止演戏,还时不时组织编钟、笙箫、陶笛之类的大型交响音乐表演,所谓“诸侯看得,我看不得”

    那是很有趣的地方,来往泗上辩论、求学、找茬的各个学派的人向来不少,但是儒家弟子来到泗上,从来都是绕开最繁华的街市区,更不可能进入剧院。

    剧院能够容纳不少人,也算是沛邑的一个标志性建筑,更为有趣的是剧院的门口贴着半幅“对联”。

    上阕写的是“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年前有几名儒生弟子用纸写了这么一张大字报,贴在了剧院的门口,以示愤怒,这严重伤害了他们的信仰和感情,并且曾组织人在宣义部的门口抗议。

    宣义部的人倒也有趣,出面给这些抗议的儒生弟子一人发了一支火枪,还给了他们四百钱,说三家分晋和田氏代齐比这个还严重,墨家对于你们的信仰很尊重,特此决定发给你们枪和火药以及路费,还可以送你们去临淄、安邑、中牟等地,若是觉得枪不是君子之艺,也可以送你们弓。

    结果还真有人敢接,当即骂道:“事有轻重,你们较之三家分晋与田氏代齐轻,却不能证明你们做的就对。”

    其余人倒是不敢去,却有三人,正有风骨,当即领取了钱和火药,自行前往了魏都。

    头戴高冠,明知必死,依旧正衣冠,高呼“魏宗悖礼”的口号,行刺魏侯的车驾。

    结果被抓,随后被五马分尸,当真可歌可泣。

    当时正值墨家和魏国关系的微妙期,魏国当时很怕墨家全力介入魏楚干涉陈蔡之战,于是把人杀了之后,赶忙派人带着礼物来到了泗上,表示这件事经过仔细审问确定是儒生的自我行动,魏侯认为此事与墨家绝无关系,绝不会因为这个就认为这是墨家派去行刺的,更希望墨家放心,此事绝不对影响到双方关于阳城、廪丘弭兵的盟约签订。

    至于那幅贴在剧院墙上的大字报,墨家却也没摘,而是保存了下来。

    这就相当于有人骂墨家不要个逼脸,结果墨家大喜,表示不但自己不要脸,而且还希望天下人一起不要脸,那样现在的不要脸就是以后的要脸,岂不美哉

    并认为,当年适不学字,而是教会别人识字,于是原本“不”识字的适,成为了“最”识字的适,这也是一样的道理。

    随着纸张的出现,“对联”这种源于诗经赋比兴却又不一样的对仗文体也已出现,尤其是墨家在各处的公务机关贴对联——适主管宣义部的时候,搞了挺多他认为诸夏该有的样子的样子,贴对联也是其中之一。

    也正是弄得泗上处处对联,过年放鞭炮,让别处的人一来一看,就感觉跟不知名的夷狄似的。墨家夷狄的谣言,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不是夷狄干嘛贴对联此时天下可没这样的习俗。

    那张大字报被当做了剧院对联的上阕,宣义部花十金求下阙,一时间传闻美谈。

    愿意琢磨的,未必在意那十金,而是在意名声远播,可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下阙,倒是时不时有人写了便贴到了另一侧的墙壁上,也挂了不少。

    今夜此时,和父亲闹翻了从邺地来到泗上求学的西门彘,也提着自己写的一张下阙,在下面署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和几个同窗弄了点浆糊,趁着今夜休沐来看戏的时间,准备贴上。

    “九伶戏诸台,假作真真亦作假”。

    旁边有几个在那看其余张贴的人读了读西门彘的下阙,点点头又摇摇头。

    此时诸夏管表演的叫伶优,墨家非乐,适在非乐这件事上大搞修正主义,索性将唱歌的、演奏的、街头表演的、演奏的……统称为伶,共分九种,号称九伶,并非是一种侮辱性的称呼,而是连同工人、商人、农夫、士卒等一样的正常称呼。

    泗上的人喜欢街头讲义,喜欢众人面前张扬,西门彘倒也不在乎旁边关注的目光,旁边那人却道:“对的不工整啊,而且立意不高,境界不足。”

    “我也想过这下阙,最好是借着儒生那句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而对,立意应该类似于‘人人平等’这样的意境。”

    “你这对的,似乎



第三百章 大乱前夕(九)
    墨家不准有奴隶,所以用的长工之名,干十年……这话倒是真的,十年之后也学会了泗上的语言,一人授予百亩荒地,给一套铁器,外加一支火枪。至于能不能活到十年,那就是未知数了。

    宋国、楚国、越国、齐国逃亡来的农奴,不在此列,因为墨家在泗上的控制力和组织力,足以把他们组织起来。

    而南海,天高皇帝远,又真的缺乏劳动力开拓,况且用的“节用”、“长工”的道义,这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泗上又得了淮北、东海,到处缺人,土地广袤,工商发达,种植业工商业都有利可图,前一阵的制法大会上,长工贸易被众人一致通过,允许在泗上开展。

    消息刚传来,南海地区搞贸易的那些人立刻运回来四千多,大赚了一笔:主要是泗上工商业发展之后,南方贸易出货容易,回来的时候却没什么可携带的。

    糖、鹿皮之类的也就堪堪可以,除了为了减税必须携带的稻米之外,“长工”也是有利可图的贸易对象之一,可能仅次于黄金白银和铜。

    墨家在那边的官方力量,只有沿海、沿珠江口的几座城邑,走的是泗上模式,搞强制同化。

    可干部不足,泗上模式很难展开,这种变种变形的开拓手段主要是以私人力量为主。

    好在墨家算了一笔账,那边也没有太大的邦国,就算开战,军费那边搞贸易的人也出得起,甚至可能不需要动用正规军,而是用那些退役出去发财的“泗上技击士”就够了。

    武器和组织力代差之下,中原诸国早就吊打那些原始邦国,更况于带着火强大炮和阵型纪律的“泗上技击士”退役老兵。

    西门彘对于南海的事听闻过一些,对于“长工”这个称呼,不免蹙眉。

    四千多长工运来泗上,不到三天销售一空,煤铁矿那边直接出面买走了两千。

    苏北淮北地区的“荒地经营法令”的出炉;棉、靛草、油料、桑、丝等价格的上升;畜力梳棉机、水力榨油作坊、分工制煮蚕茧作坊等新技术的出现,促使许多诸侯国的资本被商人携带来到了泗上,纷纷表示:你敢运一万个,我就敢买一万个。

    并且当场给了足够的定金。

    泗上已经分配的土地大部分不准买卖;诸侯国最好的地在贵族手里不能买;泗上的政体不是资产阶级专政,但比较而言却是相对于其余诸侯国对工商业最有利的,每年都有大量的资本跑到泗上,受制于劳动力一直有个限制,而现在“长工法令”的出台,对那些新兴的工商业阶层来说简直就是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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