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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报上说,要商讨许多事,包括邦国战争法、禁止屠城之义、魏赵韩换地、齐墨条约、楚魏和约等等内容。

    高柳的一些人对于和平充满了期待,却也有些人对于和平充满了不满:高柳作坊内劳动力奇缺,墨家为了维护兵员人口大规模垦荒分地,各国贵族封地下却还有许多的人口,不开战砸碎封地贵族,去哪雇人

    除了这个消息,报上也说了另一件事,诸夏许多学派一同来到了泗上,要讨论天地人三道。

    这个消息在市井间热闹了一阵,可也很快就被高柳本地的大量墨者南迁的事盖过。

    春天一到,又有不少墨者从泗上过来,原本的工作都已经交接完毕,那些接到了调令的墨者开始出发。

    眷属们有两个连队的骑兵护送,走的是燕国到海边、从海边到黄河、从黄河到泗上的路。

    那些调走的墨者,则是走中山国到巨鹿泽,再从巨鹿泽插过齐国西线的路。

    不只是从高柳到泗上有着一列列行走的队伍,从南郑、楚国、齐国、三晋、郑国、宋国……都有许多的人涌向泗上,泗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各种不同目的的人朝着这边汇聚。

    会盟的。

    辩论的。

    调任的。

    求学的。

    逃亡的。

    运送“长工”的。

    贸易丝绸瓷器铁器茶叶棉布璆琳蔗糖的。

    许多许多。

    …………

    泗上,沛邑。

    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因为加工技术不过关而分成许多小格子的璆琳窗依旧比窗纸透进更多的光。

    初春温暖的阳光透过绿色的窗格,洒在地上铺着的从邯郸运来的织花毛地毯上。

    屋子的最北角,两个人跪坐在地上,相对而坐。

    两个人的中间,摆放着一个案几,上面摆放着两个泗上窑烧出来的瓷杯子,上面用釉彩写着八个红色的字。

    “苟利天下,死生以之”。

    瓷杯子里泡着两杯绿莹莹的海阳茶,一杯已经喝了一半,一个穿着棉布改良短褐的女子正提着一个铜水壶添水。

    案几的后面,有一排小方桌,小方桌的后面坐着六个泗上特有的速记员,正在用鹅毛笔蘸着墨水,用更加简化的速记专用字符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案几的下首,跪坐着二十多个人,左边的是泗上的主人,墨家各个部门的人,穿着都是标准的泗上短褐;右边的人也都穿着短褐,只不过样式和泗上的又不一样。

    案几的左边,是适。

    案几的右边,是楚国农家的代表人物,农家学派的楚国领袖,后来与孟子起了冲突的许行的祖父辈人物,许析。

    诸子百家齐聚泗上,墨家需要出面接待,在大辩论之前,有些事情需要先行解决:结盟。

    虽然现在墨家如日中天,刚爆锤完了齐国、干涉了赵国继承权内战。

    但作为一个学派,学派领袖前来,墨家必须要巨子出面接待。

    适和许析刚谈了不久,总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时空错乱的幻觉,几十年后许析的孙辈会在滕国传播学说,拉走了大儒陈良的弟弟和弟子,叛儒归农,气的孟子怒斥许行是“南蛮子”——南蛮鴂舌之人。

    那是一场单方面记载的辩论,因为孟子不是和许行直接辩论的,而是许行来到滕国上来就用道理和人格魅力把陈相征服,使得陈相叛儒归农,而孟子是和刚刚接触农家的陈相辩论的。

    在孟子弟子的记录中,孟子大获全胜,因为农家的理念,好像简直就是智障。

    就像是孟子弟子记录的孟子和告子的那场诡异的辩论,墨家在适去之前就已经解决了白色的颜色和黑色的颜色两个词中的颜色是相同的概念,告子作为墨子认为能言善辩、但是不行仁义满脑子想当官的辩才,居然在和孟子辩论的时候连人性狗性的“性”的含义相同不等同于人等于狗这么简单的问题就辩不赢,实在是有些……神奇。

    更为神奇的是,如孟子记载中这么脑残智障的农家,刚去宋国就拉走的陈相是大儒陈良的弟弟,而且是陈良刚死,其弟子叛儒要承受巨大道德压力的情况下。

    原本那场那场著名的辩论发生在滕国,只是现在泗上已经没有滕国了,滕国原本依靠越国南迁成功的复国运动,生生被墨家搞的滕国如今只是一个泗上城邑。

    沛邑距离滕国不远,这正是适产生这种时空交错的混乱感的缘故。

    他这些年研究了一下农家的学说,明白对面的许析不是白痴,只怕并没有孟轲战胜陈相那么简单。

    两个人这才谈了一盏茶的功夫,适已经听出来对面给他下了三个陷阱,而




第三百零八章 伪滕文公章句(中)
    适的手指在案几上轻扣了几下,那些在下首旁听的墨者中有熟悉他习惯的,心道巨子这是准备反击了,只是不知道巨子要怎么才能说服农家的领袖人物。

    这一次墨家的对策,是分化百家。

    能谈的,先谈,没有不可调和矛盾的,结为盟友。

    不能谈的,直接不谈,拉动盟友在大辩论中直接把他们砸到地下。

    墨家和农家……关系不错,那是从前。

    至于现在,矛盾加深,墨家搞的种种手段和策略,长远看都是在逼小农破产、逼家庭手工业沦为一无所有的作坊工。

    时代在发展,二十年间的变化,已经让天下处在了巨变的混乱之下,尤其是交通便利的一些地方。

    楚国靠近长江地区的地方,离泗上很近,也就导致了受泗上的工商业发展的影响最大。

    兼并土地、小农破产这些问题,都会先出现在距离泗上最近的贸易路线上。

    更多的农夫承受着高利贷、封建劳役地租、泗上工商业超额利润的三重盘剥,难以维持,选择逃亡。

    这里没有广袤的北美洲作为泄压阀,可是却有广袤的地广人稀的楚国大地,许析等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吸引了大量的逃亡农夫,聚集在一起,开垦土地,建设他们建立在空想上的家园。

    适手指敲着案几,不是在现想对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早就研究过农家的学说。

    他敲案几,只是在心中感慨……

    怪不得都说,异端比异教更头疼。

    空想派的这些人,不得不说他们在“以人为本”这个意思上是进步的,但是他们根本不按照科学去搞。

    空想的这种完全不行,而且很容易被贵族封君或者君侯王权们利用,来打压资本主义萌芽,用新兴阶层的可怕之处来恐吓这些小农——看看,墨家的这一套多么可怕啊,还是复古更好吧

    使得他们很容易被利用,成为王权遏制工商业发展的一把尖刀。

    小农可以容忍君主,因为至少还有个盼头,万一来个明君呢万一轻薄徭役呢万一免税免赋呢

    可他们却难以容忍工商业的发展,资本主义萌芽的第一刀,必然是要砍在他们的头上。

    赤贫之下,一无所有,一勺盐被商人卖成什么价一个铁器农具被商人卖成什么价凭什么

    屁股决定脑袋,他们这么想,整体上没错,所以农家学说的基石就是“市贾不二价”,希望用一种钱之外的东西作为等量物,来保证自己的利益。

    用贤者与民并耕,协作分工、等劳动量交换、全民议政的方式,达成一种空想起来可以实现的“天下大利”。

    这种学说在楚国诞生,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方面是经济发展导致的楚国沿江地区忍受着本国封建贵族和“泗上帝国主义”的双重剥削;另一方面又因为道家在楚国的发展,小国寡民的那种想法影响下催生出来的。

    单于泗上的局面,和农家辩论就不可避免。

    这一次万民制法大会上,大部分农夫都希望能够禁止进口粮食,从而提升粮价,从而获利。

    本身墨家内部就已经有些派别了。农家的学说很容易引发更大的争论。

    于整个道义上讲,许析这么搞和墨家看似相似,实则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许析本身也是贵族出身,虽然落魄,但是家族产业也有不少。

    他是真心看到了民众困苦,尤其是受到泗上帝国主义和楚国封建贵族双重剥削的楚国小农阶层。

    于是舍弃了家业,购买了铁器耕牛、伪托“神农氏”之学,带着那些逃亡的民众在荒地开垦。

    号称要真正的平等,要耕者有其田,要市贾不二价,要建设真正的仁义之土。

    土地是归属于王公贵族的,他们这么搞,封君肯定是大为不满。可许析是贵族出身,在贵族圈子里也认识一些人,总算经得了同意,在楚国沿江地区划分了一小片土地。

    和他的孙子一样,都是依靠贵族的允许划分的土地。

    这一点,墨家最开始其实也差不多,在泗上行义说白了也就是等同于利用墨子的威望和墨家那些人在贵族圈子里的关系,搞了一片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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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伪滕文公章句(下)
    他是要把问题引到功利性的“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谁、先解决什么问题能够最大程度地使得农夫受益”的问题。

    继续争“平等和公平”的问题,适就始终处在被动。

    把问题带偏了,这就是化被动为主动,因为墨家的那一套的理论解释,和道家的朴素矛盾论更说得通……现在的不公平是为了将来的公平,和道家可以愉快地这样交流,和农家就没法这么交流。

    许析沉默片刻,无奈道:“是有不缴纳赋税、不出劳役军役、不耕公田的缘故。但是,泗上的村社有比我们更好的农具,比如割穗机,比如堆肥法,比如更多的牛马,比如曲辕犁……”

    适心中大喜,许析既然认识到这两个都有问题,于是先问道:“那么,割穗机、曲辕犁、耧车、水排、风力磨坊、马拉脱粒机这些又是哪里来的呢先生与民并耕,可是也需要铁器啊,难道小农稼穑就可以弄出铁器吗”

    “先生看到了泗上村社农夫富足,远胜于楚地,更是远胜于农家尝试仁义之土的千人村社。您看到的割穗机、曲辕犁、耧车之类的问题,其实都可以归结为两个问题。”

    “其一,分工。其二,掌握天志,借道利人。”

    适郑重地问许析道:“关于分工,我先请问先生一个问题。先生可会用剑”

    许析面露一点羞涩,谨慎地回道:“虽会用,不如墨家剑手多矣。”

    适又问道:“那先生持剑杀百人,那些一直稼穑偶尔拿剑的农夫也杀百人,谁杀的更快呢”

    “是我。”

    “那么先生以为,泗上村社间那些专门摘棉花的雇工,和那些自己种植自己摘棉的农夫,哪一个在一天内摘得棉花多呢”

    “泗上村社间专门摘棉花的那些人。”

    “那么先生以为,现在您去做木匠活,能够比泗上最差的、取得了木匠证的工匠做的更快吗同样的一个耧车,是您做的快呢还是工匠做的快呢”

    “是工匠。”

    “那么先生以为,把纺织分为摘花、去籽、梳理、搓条、纺纱、精纺、织布、染色等二十七道工序;和从种植到染色全都是一个人完成相比。同样是一百个人,哪一边生产的棉布多呢”

    “是前面的那些人。”

    “那么先生以为,子墨子所言的三表,即:是否使天下财富总和增加、是否使得大多数人得利、是否使得人口增加这三表,是不是正确的呢”

    “墨子大才,所言三表,我农家弟子亦深以为然。”

    适沉声道:“先生既然同意子墨子的三表之矩,却又再做违背这三表之矩的事。子墨子言:言足以复行者,常之;不足以举行者,勿常。不足以举行而常之,荡口也;足以举行而不常,伪佞也。先生认可这三表之矩,非但不去实施,反而逆而行之,这难道不就是足以举行而不常的虚伪仁义吗”

    许析大惊,怒斥道:“我怎么能是虚伪的仁义呢我认可这三表之矩,我也想让天下人得利,怎么能够说我是虚伪的仁义呢”

    适问道:“就像是刚才您持剑杀人和农夫持剑杀人的问题一样,农夫也需要铁器、布匹、盐、油这一切生活必需品。那么,劳作的分工使得每个人在一定时间内生产的东西更多,您却要反对他,这难道不就是不希望天下财富总和增加吗”

    “您认可三表之中天才财富总和的总价是判断是否是仁义之政的标准,却又反对让天下财富总和增加,这不是虚伪的小人又是什么呢就像是您说商纣是不仁义的,可您却持剑保护商纣一样,这是不可以不反思的啊。”

    “你想要让天下人并耕而食,不去细化分工使得人常以为业,又怎么能够让天下财富总和增加呢”

    “所以我认为,您的道理如果行于天下,那是要害天下的。”

    社会分工使得生产力增加,这是道理,也就是墨家所谓的天志。

    越细化的分工,会让生产效率提升的更大,这就是分工制作坊的源泉。

    适避而不谈工商业和农产品之间的剪刀差的公平问题,而至直接从农家的模型中找漏洞,把这个球踢给了许析,逼着他不得不回答。

    孟子当年和农家辩论的时候,也是避开了“公平”的问题,而是用了类似于“社会分工”的“劳心劳力”之说,但其本质上还是为了宣扬自己的学说,使得劳心劳力是合乎道理的——这句话本身没错,错就错在他说



第三百一十章 分化融合结盟对抗(一)
    一言问出,适的声音极大,不只是在问许析,更是在问许析的弟子。

    墨家不缺一个许析,缺的是更多的有利天下之心的同志,投身到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大治的大争之世中。

    墨家看重的也不是许析,看重的是成百的农家弟子,他们有利天下之心,在宋国甚至搞出了一些大动静。

    下首右侧的农家弟子听了适的话,都已经在纷纷点头,不少人流露了一些恍然大悟之色,更有些人按剑欲起,大有立刻投身其中的意愿。

    他们来到泗上之后,看到了泗上的一切,包括泗上生活水平远高于别处的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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