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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无涯岁月里的爱与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厉小怪
    讨厌吃鱼皮,是觉得它光滑的有点恶心,所以安夏提议,“那以后就不要吃了。”

    之后吃鱼,总是他事先弄掉鱼皮,把完好的鱼肉放进她的碗里。再然后,习惯就养成了。

    安夏走后第51天,安媛开始吃鱼皮。

    哥哥不在,妹妹总要长大。

    这是安媛告诫自己的。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她就戒掉,没有光照下安夏带给她的安全感。

    不敢走夜路是因为有一次放学回家被一个乞丐傻子吓一大跳,从此回家路安夏就陪着。即使高三没时间,也会叮嘱顾冬季西相陪。

    怕黑是因为曾经奶奶家没有灯,黑暗里总有老鼠叫。安夏后来会修各种电灯,就是因为安媛怕黑。

    可是经过这次眼瞎,安媛对黑暗产生熟悉感。

    安夏走后第35天,安媛重获光明,也学会与黑暗独处。

    但最大的变化,可能是与母亲安梦的关系。

    小时候,不被母亲喜欢,反过来便不喜欢母亲。又有安夏可以撑腰,与母亲反目成仇变成家常便饭。

    其实哪里有那么憎恶她,憎恶到那么多年不肯当她面喊她一声“妈”。

    于是安夏死后第一次见她,安媛跪在床前,喊出23年来第一声,“妈!”安梦悲极生喜,喜极而泣。最后,却分不出是喜还是悲。

    安媛心里一直是悲的。安夏走了,没人叫她妈,她想她哥会伤心的。

    所以,安夏走后第三天,安媛叫安梦“妈”。多年剑拔弩张的母女关系得到缓和。

    渐渐的,安媛戒掉好多早年习惯。慢慢的,她发现,安夏在的时候,她可真是被宠坏的女孩。

    不知天高地厚,总是没心没肺,坏事做尽还依然嬉皮笑脸,伤心过头也一副无关痛痒。这样的女孩,究竟何德何能让她哥一直惯着。

    安媛想知道答案。

    但那

    人不能给她答案。唯独照片上的笑容一直在。

    这是他死后,安媛第一次来看他。

    躺在病床上的最后一面已经模糊,失去光明的那些天,总在脑子里反复想他,却总是画不出轮廓。越是要想清楚,就越是模糊。

    安媛好怕将来自己会忘记哥哥的模样,伫立在墓碑前,久久不肯走。

    还是叶南劝她,“走吧!安媛。”

    对,叶南病也好了。听说他不会再去香港,他会一直留在大陆,一直呆在她身边。这是他向她保证的。

    原因是,他要做她的哥哥。

    安媛回头看他,他也正好看向她,“安媛……”温柔的声音,安媛知道他又要劝了。

    “你不配。”安媛截断他的话头,“你不配做我哥。”

    “忘了那晚吧!”长久的沉默,叶南丢掉最后的盔甲。

    太久了,久到安媛都快忘了——那一晚,他们距离那个名叫“爱情”的事物最近的一晚,终于要被当作废纸一样撕掉。

    叶南




秋风渐冷,冬雪至1998年 5月(五)欢乐一家人
    “哥!哥!哥——”

    1998年5月12号,下午六点五十分,安夏记得清清楚楚,安媛第一次叫他哥。

    可他却不能回应,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倒下了。

    在后来迷糊的意识里,安夏感应来自人世间的唯一联系,便是那耳边久久不能散去的“哥”。

    安夏好开心,开心到宁愿被别人多打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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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是怎么了”

    “傻了吧!”

    病床边,顾冬季西歪着头,看着那床上一直微笑的安夏,有些呆滞,然后几乎同时摇起头,“没救了没救了……”

    两人抬头,便撞上叶南的审视,“好玩吗”

    两人不说话,因为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玩吗”这句是安媛问的,问出来的时候,还往两人后脑勺上重重一掌。二人立马回头,瞪安媛。

    “干嘛你以为我怕你们啊!”安媛理直气壮瞪回去,怒火又烧一层。

    顾冬季西都自知无理,语言没法狡辩,只能持续用眼神秒杀对方。

    “够了!”叶南插进来,“你们三个人有完没完”

    “是他们先带老夏打架的!”安媛首先打小报告。

    季西不服气,“你问问老夏,难道是我们逼他吗明明是他自愿的,臭汤圆你不懂就别胡说!”

    老夏至今未醒,哪里还可以回答问题。安媛想到这就来气,一个飞跃就揪住季西的短发,“就是你们带老夏打架才把他弄这样的!”不肯放手。

    季西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揪头发。如果他早算到今天有这么一难,上个星期就该听奶奶的话剪掉已经一寸长的头发。

    “啊啊啊”现在,季西除了尖叫还是尖叫,头皮都快扒掉了。

    叶南立马加入战斗,企图拉开两人。可是他一人之力还是太单薄,求助于顾冬,那小子已经吓到目瞪口呆——好久没和安媛打架,女疯子又想到新招术!

    “喂!还愣着上来帮忙啊!”

    在叶南千呼万唤下,顾冬回神上来帮忙,可他不知道的是,魔爪正伸向他。

    一加入战斗,安媛立刻腾出另一只手,抓住一直很长不舍得剪掉的顾冬的头发,“还有你!两大烂瓜!”

    于是,安媛左手一个“西瓜”,右手一个“冬瓜”,来了一个猛烈撞击,然后是瓜裂的声音——“啊——”

    事态发展到此,叶南终于要使出绝招——他从腰间抱起女生,不断后退,试着分开三人。

    “安夏……还

    救不救了”混乱的打闹,格格不入的,是门口有点不好意思的蔺希川。

    四个人都尴尬了——在学校还真没有人见过他们在家的常态,现在,除了蔺希川。

    安媛松手,叶南放下安媛,顾冬季西顶着一头鸡窝,四个人排排站,等待他们的蔺大夫。

    将安夏丢给医务室蔺医生的儿子蔺大夫,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想“救人封口”。

    “他没什么大事吧”叶南最先问。

    “没什么事,就是小伤。”蔺希川走上来(之前他一直躲在门口,生怕被四个人误伤),看向此时乖巧的四人,可眼神扫过叶南时,就忍不住了。

    “可他为什么还不醒呢”叶南还在问。

    得到的答案却是一声喷笑。

    最严肃的蔺希川居然有一天会如此不厚道的笑出声,叶南质疑惊讶的同时,转回头——原来跳过自己,是一群“乌烟瘴气”。

    三个人,衣服凌乱的杵在那,乱七八糟的头发下却一个个都是一张,准备同归于尽的愤恨表情。那滑稽的场面,意外戳中冰霜脸蔺大夫的笑点。

    叶南呢!是又气又想笑。最终,是胸腔的一股怨气压住不正经的笑意,“你们……等着回家奶奶收拾吧!”

    “不要!”三张赴死的脸,此时同时转向叶南,百般委屈无辜装可怜。

    叶南抽动嘴角——就要憋不住了。连忙转身看蔺希川,“安夏为什么还不醒”

    蔺希川虽然还想笑,但多年的表情管理素养高,此时已经回归平常状态,“他应该是不愿醒来。反正不是与打伤无关。”

    “为什么”安媛发出疑问。感觉这种现象应该极少出现,却蔺希川看穿,蔺大夫的医术可真是高明。

    安媛很期待答案。

    “因为……哪有人受伤了还在笑啊!”

    原来答案显然易见,白痴才会不知道。顾冬季西立刻大笑,他们嘲笑安媛的白痴。

    “不要笑了。”叶南又出来制止,看三方安好,才转身向蔺希川,“怎样他才醒”

    “刺激吧!”蔺大夫的答案,众人似懂非懂。

    “是不是我现在给他一拳,他就能醒了”季西提出想法,但马上感受来自安媛目光的寒意,于是就说说而已。

    可这却启发了顾冬,他用肩膀撞了一下安媛,对方马上投来嫌弃的眼神,顾冬连忙提议,“他倒之前你怎么叫他的,现在用‘那’就叫他起来。”

    安夏倒之前,安媛叫他“哥”,是因为当时安夏正被人群殴,她情不自禁。现在,安夏就睡在那,起多年的别扭又贴上来,她叫不出那声“哥”。

    所以,走正常程序,安媛回:“我凭什么听你的”

    顾冬无语到翻白眼,心中再一次确认——安媛还是安媛,即

    使她会叫老夏哥哥,可她还是安媛——

    不和他作对就浑身不自在的安媛。

    但叶南却很看好顾冬,“对啊!这方法可行,安媛你……”

    “我不要!”安媛直接回头,把叶南的话呛了回去。

    “神经病!要救安夏的是你,现在不想救安夏的也是你,叫声哥会死吗……有病就是有病。”墙角里,季西酸溜溜的小声嘀咕,他以为就自己听的见,其实,在场的都听的清清楚楚。

    顾冬觉得他在找死。

    果然,安媛走上去,抓头发,“对!我就是有病,叫声哥就会死,没你了不起。你没病、你不会死、你了不起、你叫啊!”

    季西感觉他眉毛都快吊起来了,抬手推开安媛,转身自己已至安夏床前。“‘叫就叫,谁怕谁”他冲安媛。

    “谁不叫谁是孙子!”安媛冲季西。

    回头,季西一咬牙,大喊:“孙子!”——糟糕,嘴皮瓢了!

    可是,安夏一起身,大叫:“安媛!”——要命,听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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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孙子,没事你让我背着你跑了五条街,你存心要累死我啊!”顾冬愤懑。

    “还有我,背你跑了整个校园外加五层楼,你咋那么重呢”季西埋怨。

    “我这不是被吓的吗”



秋风渐冷,冬雪至1998年5 月(五)夏天吃冬瓜西瓜南瓜
    那天,疯闹过后,是三个人死皮赖脸留在叶南房间不回家,叶南无可奈何做出妥协——

    “好,你们留下可以——但,你不可以。”

    话头指向安媛——她也死皮赖脸想留下。但四比一压倒性不同意,安媛只好抱叶南桌子腿,“为什么!”

    还用问吗

    四个男生都觉得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不用回答,都选择用眼神表示反对的立场。

    然而沉默却激发安媛的斗志,“我不要,我今晚就要和你们睡!”

    “安媛!”安夏终于跳出来指责他不懂事的妹妹,“别闹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不可能”

    答案再次显而易见,安媛也明白,她站起来,双手插腰,抬头挺胸,“就因为男女有别吗我也可以是个男的!”

    这番言论真是惊天动地,吓坏了叶南和安夏。

    而季西顾冬两人,则在偷偷计划行动——对!就是现在。

    离开桌子腿、放松警惕、手无缚鸡之力——这些都是“马上行动”的信号。而接收到信号的两人也动作迅速。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安夏就发现这房间少了安媛,声音响起,是房门外的怒吼,“顾冬季西——我要杀了你们!!!”

    “你们干嘛啦”安夏转头问。

    两个抵门少年,向他咧开得意的笑,“我们把她扛了出去。”

    对,的确是扛——一人拦腰、一人抬脚,从房门口丢出去,最后迅速关门。目睹这全过程的叶南,突然非常心疼安媛。

    “就让她进来吧!大不了我们睡地板她睡床,毕竟一张床睡不了四人。快洗洗睡吧,别闹了。”叶南终究心软。

    “对呀!她在外面喊着也不是个事。”既然主人都说没关系,安夏连忙应和。

    顾冬季西怎么可能答应——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出去的,现在开门,他两就是找死。刚要反驳,门外的叫骂声就在这时安静下来——奇怪了!

    四个耳朵立刻贴上去。

    “小媛怎么了叶南欺负你了”来人是叶南的妈妈南楚,难怪安媛会安静下来——“她向来怕大人。”顾冬小声给出答案。

    “南……南姨……”这吞吐的话语,可听出安媛的确怯懦。

    “怎么了”叶南的妈妈是贤妻良母的代表,对待任何顽劣孩子,都是如春风一般温柔。“如果是叶南欺负你了,你和南姨说,南姨教训他。”

    听到这,叶南忍不住了,想开门,被顾冬拦下,“干嘛”

    “让她进来。”叶南心意已决,坚决要开门。

    季西又上来掺和,“为什么反悔刚才还很坚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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