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廿廿冷然一笑,“你挪出储秀宫那一日,我曾问过你,我那八哥儿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忘了?!”
“实则一只八哥儿原本不要紧,一来已是老了,到了寿数;二来八哥儿的命跟人命比起来,轻重缓急根本没法儿相提并论。我便想着,就算八哥儿死得不明不白,可也没必要便为了它再追究起来,搅扰得后宫不安的,再牵扯出旁的事儿来。故此我才肯摁下不问,就当那事儿那么过去了。”
“可是,一只八哥儿死了却有人心下还是不知足,还要牵连进人命来!李贵人被牵扯进来,不过‘好在’她是自己了断了性命的,姑且可以只计半条命去……可是如今芸贵人呢,啊?这是一整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这个宫廷是我的 674、知返
674
如嫔登时有些乱了分寸,只是她仍旧竭力克制。
“芸贵人……芸贵人不是自己咬舌自尽的么?再说皇后娘娘如何忘了,芸贵人并非死在永寿宫,而是死在了翊坤宫里!”
廿廿都忍不住笑了,凝着如嫔,轻轻地摇头,“妹妹,瞧你这些话儿说得多溜,眼瞧着你这就是心底下练习过多少回的,就等着我若问你的话,你便用这话搪塞了我去。”
廿廿眼神灼灼,穿透如嫔眼瞳,直接刺向她心底。
如嫔心下有些哆嗦,不敢迎着廿廿的目光,赶忙小心地垂下了头去,避开了廿廿的凝视。
“……嫔妾只是就事论事。事实如此,哪里容得嫔妾编造去?皇后娘娘洞察秋毫,嫔妾如何不明白?”
廿廿含笑点头,“你明白就好。可是你既然明白,却胆敢冒犯,那你就更可恨!”
如嫔额角冷汗涔涔,濡湿了鬓发,那发丝渐渐不听话,连头油都禁锢不住了,渐渐打成了绺儿,湿哒哒地要垂下来。
她赶紧从鬓边扯下一枚小发梳簪子来,将那头发往里抿了抿。
“……皇上刚起銮,宫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嫔妾明白皇后娘娘心下不好受,不知该如何向皇上交待吧?故此皇后娘娘需要赶紧找出缘由来,最简单的是揪出背后的一个人来。这样一来可向皇上交待,二来也可——一石二鸟,是不是?”
廿廿眯起眼来,“你想说什么?”
如嫔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后宫里是女人的天下,女人多了的地方儿,总有争斗。嫔妾知道皇后娘娘这些年便是已经高居中宫之位,可是却也并不安稳,六宫之中有华妃的时时挑衅;而在内行走的福晋中,还有二阿哥福晋的不驯……”
廿廿听到这儿便蔑然而笑,“你竟说这个。我还以为你想说,本宫要借着这件事儿,一石二鸟除掉你呢。你想说你现在已是皇上新宠之人,你又诞下了八公主,故此我便想要除掉你了……”
如嫔定定抬眸,“皇后娘娘难道用意并不在此么?”
廿廿轻叹一声,“我的好妹妹,你若当真这么想的话,那你就不配当咱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女儿了!你连自己的分量都掂量不清,又拿什么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去?”
“你自以为是皇上新宠?即便是,又如何?你不过身在嫔位,一个小小的嫔位,怎么可能对中宫之位有一星半点儿的威胁去?至于你的八公主……嗯,我想你也自己该明白,八公主怎么跟我的两位嫡皇子相比去?除非什么时候儿咱们大清改成公主继位了!”
“那皇后娘娘难道不担心皇上更喜欢我吗?”如嫔嗓音都有些沙哑了。
廿廿轻轻一叹,“皇上他若是心里喜欢了一个人,他会是设什么样儿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皇上若是真心喜欢你,不会叫你进宫之后,在宫中白白耗费了三年去!他若真心喜欢喜欢你,从你刚入宫之日不几天,便会寻了千万个借口,自己设法跑去看你……”
“他若喜欢你,哪儿至于等到你诞育了八公主之后,才给你晋位?他会完全不在乎你诞育没诞育过皇嗣,只要能有个机会的时候儿,就早早儿给你晋位了。”
“他若喜欢你,便舍不得看你受委屈,你从前这三年跟随吉嫔居住,他自是最为深知吉嫔的性子,那他会设法将你挪出来,以免你叫吉嫔的快言快语给伤着……”
廿廿说罢,轻轻叹口气,“可是这些,皇上都吝于给你。三年,不是一份儿短暂的光阴,若一个男子三年的时光都没能对一个女子心动,然后就忽然有一天,他毫无来由地便喜欢你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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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嫔身子猛然摇晃,却还要强自镇定。
“那难道不是因为皇后你会拦着么?皇上便是喜欢谁,也终归要在乎你的心意吧?尤其我与你是本家儿!”
廿廿摇头轻笑,“你这般说,就是实在太不了解皇上了。你想说我拦着,那是你不知道从前孝淑皇后是个什么性子……若论驭下的严厉,孝淑皇后是我十倍!可是即便当初孝淑皇后在时,皇上他心底下喜欢了谁,他也一样会设法看她,有的是法子护着她周全。”
“更何况此时的他,已经登基十年,乃为真龙天子呢!他若是喜欢谁,他犯得着担心我拦着么?况且你知道,皇上年长我整整十六岁,我在他面前总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他在我面前才该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廿廿说到这儿不由得莞尔,偏首道,“他若有心想要瞒着我,自然有的是法子。何苦叫妹妹你,苦等三年?”
如嫔眼前一片片的灰白扑棱棱飞起,又杂沓沓地跌落,一片一片仿佛都是失去血色的蝶。
“……可是至少,皇上给了我八公主!”
廿廿浅浅轻笑,“他是天子,而这些年过来,皇上的子息实在是不旺。这怎么能行呢?皇上总要多诞育子嗣才行,这才是国祚昌盛之道啊!”
如嫔咬牙笑着,“那……宫里的贵人也不少啊。可为什么偏偏是我,不是旁人?这还不是因为皇上他喜欢我?”
廿廿带了一丝怜悯静静看着如嫔,半晌才道,“实则,我本来不忍心与你说,可是今儿已经说到这个事儿上了,我便告诉你吧。”
“一来,自然是因为你与我的关系。不管你自己愿不愿意,可是因为咱们的血缘,外人自然会将你看成是与我一脉的。那由你来诞育皇嗣,对我来说才是最为无害的,故此与其说是旁人,还不如就是你了。”
廿廿说着缓缓走到如嫔身边儿,靠近了些儿,轻声道,“……还有,宫里的贵人虽然多,可是却没有谁的额娘如你的额娘那么能生养啊。女子生养这事儿,在天,也在遗传吧?有你额娘的旧例,才能确保你是个容易坐胎的人,故此才选了你罢了。”
“原本此事涉及你额娘,她是我的长辈,我才不愿说起这事儿来。你今儿非要我说,那也唯有请你额娘她老人家远远儿地不要见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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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嫔喉头一梗。
她额娘是真的善生养,这话儿也是从小儿她那兄嫂没少了在她一家人面前说起的话。
她额娘是继室,当年续弦的时候儿,她阿玛实则身子骨儿已经有些不好了。可是饶是如此,她额娘还是一年一个:
乾隆五十二年,生长女如嫔;乾隆五十三年生如嫔大弟长文;乾隆五十四年生如嫔二弟长喜;乾隆五十五年生如嫔三弟长林……
如嫔的阿玛是嘉庆三年病故的,可是就在嘉庆二年,如嫔的额娘还生出了如嫔的小妹来。那会子她阿玛的身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本来都是不易坐胎的了,可是就这样,如嫔的额娘还能稳稳当当地生下孩子来,可见她额娘身子骨儿有多容易坐下胎来。
而她那异母的长兄,其母就是因为诞育了他,坏了身子骨儿,才在他刚生下来第二年便身故了的。故此对于如此能生的她额娘来说,她那兄长就越看越恨。后来她阿玛身故之后,家里是长兄与长嫂当家,那两口子便时常没事儿就到她家院子门外指桑骂槐,说什么“兔子一生就一窝”之类的话来。
她额娘不敢回嘴,她也为了护着额娘和几个弟弟妹妹,咬牙忍了。
廿廿凝着如嫔的眼睛,“伺候你的太医早就说过,你的身子骨儿是六宫之中最好的,最合适生养。那,这件事儿若不交给你去,又该交给谁呢?”
“这宫里啊,虽说有宠才能有孩子,可是却并非反过来说也都能站得住脚的。有些主位从未为皇上诞育过一儿半女去,却也能赢得皇上多年不衰的情意;可是有些人呢,是能诞育皇嗣去,可是终究却离皇上的心,永远都有距离的。”
“前者的例子太多,如先帝爷的慧贤皇贵妃;后者的例子自然也是不少……不过总要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总归,有人愿意相信,有人愿意装糊涂罢了。”
如嫔摇头,竭力地笑,“不,我不信!皇上给我孩子,不是因为我的身子骨儿,皇上心里也是必定喜欢我的!”
廿廿点头,“随你吧。总归,这么想的时候儿,自己心下是能舒服些的。”
如嫔竭力压抑情绪,抬眼望住廿廿,“……所以今儿皇后娘娘是不肯放过我了,是么?皇后娘娘是非要将芸贵人的事儿,算到我的头上了,是吗?”
廿廿轻轻叹口气,“我知道你会不见棺材不落泪。”
廿廿抬眸望向门外,“你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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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嫔狠狠一惊,急忙回头望向门外,看是谁要进来。
答案很快揭晓,门帘挑起,月桐走进来,到廿廿面前行礼。
如嫔两眼圆睁,抬手指住月桐,“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曾经是在我眼前演戏!”
月桐静静回望如嫔,眼神平静如水,“如嫔娘娘那倒冤枉奴才了……奴才原本,是真的与月柳有了心结,想借着皇后主子给如嫔娘娘指派女子的机会,将月柳给撵走。”
“只是奴才就是奴才,奴才这点子心思连一忽儿的工夫都没能逃过皇后主子的眼睛,故此皇后主子当时便反倒将奴才指给如嫔娘娘了……”
月桐抬眸看一眼廿廿,目光悄然从月桂和月柳面上滑过去,不过没敢停留。
“奴才该死,奴才那会子是被猪油蒙了心,是当真对皇后主子心生怨怼过。”
如嫔咬牙,“你说得好听!那你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月桐静静收回目光,冷静地转头迎住如嫔的眼睛,“因为,人心总要相处,才能看得清楚。奴才原本是想一心跟着如嫔娘娘的,可惜后来相处下来,奴才越发觉着如嫔娘娘的心地,没有起初看起来那般良善。”
“奴才慢慢儿地才觉着跟错了人,故此奴才迷途知返,这才又重新想要归心于旧主啊。”
如嫔心口一紧,“我待你不薄!你凭什么要这么说?”
月桐轻叹一声,“如嫔娘娘待我不薄么?如嫔娘娘说的就是那八哥儿的事儿吧?如嫔娘娘借着八哥儿之死,叫月柳遭了罪,如嫔娘娘以为用这个法子,帮我出了气去,我就能全然归顺了如嫔娘娘你去吧?”
如嫔眯眼凝着月桐。月桐说的没错,她原本就是有意如此啊。怎地,月桐却并不领情么?
月桐摇摇头,“如嫔娘娘那件事非但没能叫我从此死心塌地去,却反倒叫我对如嫔娘娘你的心底生出了怀疑去!如今回想起来,也就正是从那件事儿开始,奴才已经后悔了到如嫔娘娘身边儿,而打定了主意要重返储秀宫了!”
“我本那般诚心待你!”如嫔嘶吼起来。
她也是从那件事儿之后,瞧着月桐的反应,以为月桐当真是归顺了她的;却原来一切都是错了,她到头来竟是一场空了不成?
“如嫔娘娘诚心待我?”月桐笑了,“在这宫里,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当奴才的都是依附着主子才能活下来,故此主子就是奴才的天,是奴才的命。故此当奴才的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都托付在主子手上,甘心情愿去办主子托付的任何差事……”
“可是如嫔娘娘呢,说是为了给奴才出一口气,便竟然将奴才给牵连进那出了人命的事儿里去么?!若当时只有一只八哥儿死了倒也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后来又出了李贵人的事,如今又是芸贵人……这事儿若将奴才给裹进去呢,那奴才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主子想要奴才的诚心归顺,实则简单,只要如皇后主子一般,该赏该罚全都由真心而出,没有那么多算计,更不会将奴才不当人,还要让奴才本来受了算计,难道还要反过来谢恩么?!”
“至于奴才,是有小心眼儿,是想设计月柳。可是奴才所做的,也只不过是想将月柳从储秀宫给支走,奴才可从来都没想害了月柳的性命去!在奴才这儿,便是也有心眼儿算计,但是终究还有底限在——人命是奴才绝不敢碰触的!”
这个宫廷是我的 675、我还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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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嫔咬唇冷笑,“皇后娘娘可听见了吧,这月桐她分明骨子里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从前在皇后娘娘跟前的时候儿,她就存心不安分;被皇后娘娘指到了我跟前,这便又要生出反骨来!对这样两面三刀、不忠不义的奴才,皇后娘娘难道还肯听她的说辞去么?”
廿廿静静地看着如嫔,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妹妹,是因为月桐可能要说出对你不利的话来,故此你才急着说出这番话来吧?妹妹,其实这番话,在这个时候儿说出来,当真不如就不说了。否则,反倒泄露了你的心思去。”
“况且在眼前这个节骨眼儿上,对于月桐与你两人的言说,我是会听你的,还是信她的?”
如嫔紧咬牙关,却仍旧硬撑住了,盯着月桐冷笑,“那你这会子就还能说出我什么来?你自以为在我身边儿这么几个月去,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月桐冷静地对上如嫔的眼睛,“奴才何尝就不知道,如嫔娘娘你是一边儿拉拢着我,一边儿还要防备着我。故此如嫔娘娘有些话儿,可以绕着圈儿地跟我说;而有些话,却是绝对不肯叫我知道的。”
“便如芸贵人的事儿,自打如嫔娘娘打定了心思,就再没在我眼前说起过……这些日子来,如嫔娘娘更多地是派了八公主那边儿差事给我,叫我少有机会能进来到娘娘跟前来伺候。我想,这便是如嫔娘娘为了方便说话儿吧。”
“还有一层,是因为如嫔娘娘近来总是叫方嬷嬷进来说话,这便叫八公主跟前少了个人,如嫔娘娘的意思是叫我暂且过去补上……我便也不难猜到,这些日子来如嫔娘娘不肯对我说的话,怕是对方嬷嬷说去了。”
“如此一来,就算我没在如嫔娘娘跟前,也比不上星溪与如嫔娘娘那般贴心,叫我没法儿直接知道如嫔娘娘在安排什么事儿——那我也自然有旁的法子。我只需盯住了方嬷嬷,不就一样儿了么?”
如嫔和远远跪在一边儿,已经叫月柳给盯住了的星溪,脸色同时一变。
月桐倒向如嫔行了个礼,“还得多谢如嫔娘娘将我给支出去了,这才叫我反倒得了自由,方便去盯着方嬷嬷去。要不然的话,我若还是如从前一般在如嫔娘娘眼皮子底下的话,那我反倒还束手束脚地得不了闲儿了呢。”
月桐说着莞尔,“实则,我早已想好了法子,人都挑好了,就算我还在如嫔娘娘跟前伺候着,我也有法儿叫旁人去替我盯着,用旁人的眼睛来寻着我想知道的事儿。只是偏巧了如嫔娘娘竟知我所想,竟然就放了我在门外轻手利脚去,这便倒省了事儿去。”
月桐说罢,抬眸望向廿廿,“回主子,奴才瞧着这些日子来嬷嬷方氏的言行都颇为可疑。奴才虽然没法儿直接知道她们对芸贵人动过什么手脚,可是那方氏怕就是当中关键的人。主子尽管拿了方氏来问,一切便自然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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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含笑点头。
月桂亲自上前扶起了月桐来,扶着她的手肘,帮她将身上的褶皱给抚平了。四眸相对之前,月桂轻轻含笑,“好妹妹,你可回来了。”
廿廿含笑看着两个女子重又欢聚,这便沉下声来,“带方氏。”
如嫔眼见大势将去,猛然大喊一声,“皇后娘娘,嫔妾对皇后娘娘还有用!”
月桂都闻声停下脚步来,回眸看向如嫔去,且瞧瞧她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廿廿也不慌不忙坐下,抿了口茶,“妹妹这又是想说什么呢?”
如嫔大口吸气,“嫔妾自进宫以来,一直受皇后娘娘照拂。嫔妾心下明白,这一来是因为若若的请托,二来是因为皇后娘娘同情我从小身为长女的难处,三来——当然还更是因为皇后娘娘与嫔妾同为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
“可是咱们家人许是家大业大、人丁兴旺,这便各房难以齐心;又或许是这个‘狼’名儿闹的,故此人人都不愿甘心臣服给旁人去,哪怕都是自己家里人……故此嫔妾也是素知,皇后娘娘从年幼时进宫以来,这一路上也遇见过不少的磕磕绊绊,这当中更有不少是来自咱们自家人下的绊子!”
廿廿眯起眼来,耳边回响起如嫔之前的话来——如嫔那会子已经提到过了舒舒去。
“那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当个和事老,从中帮我说和?”廿廿想着便也笑了,“若妹妹存着这个心意,那我谢了,不过已经用不着了。”
如嫔忙跪爬几步,上前一把扯住廿廿袍子下摆,“不是说和!狼群里的规矩,若有仁至义尽还是不肯驯服的,那便该——群起而攻之,咬断了颈子去!而此事,不必狼后亲自出手,自有下头的群狼出力!”
廿廿心下不由得一晃。
廿廿弓下了身子去,低低垂眸看向如嫔的眼睛,“所以你想当为我出力的狼,去咬断谁的脖子去不成?”
如嫔用力点头,“……皇后娘娘难道没想过,这回内务府大臣议芸贵人之罪的时候儿,广兴他们倒还罢了,可是怎么连二阿哥都那么痛快地就给了回话儿了?”
“表面上看起来是二阿哥要护着皇后娘娘,可是难道皇后娘娘就没多留个心眼儿么?这时候儿三阿哥已经大了,距离成年不远;而皇后娘娘更是多了个四阿哥啊!”
廿廿按捺住心中波澜,宁静抬眸,“你是想说,你跟二阿哥通过气儿?又或者,难道是二阿哥找过你?”
如嫔不肯说话了,只细细打量廿廿的神色,缓缓道,“……若皇后娘娘这一次不再追问到底,叫芸贵人就是面儿上的咬舌自尽,那嫔妾就将这事儿毫无保留地全都禀明了皇后娘娘去。”
廿廿“扑哧儿”一笑,“妹妹不必将二阿哥往这事儿里裹挟了,便是妹妹这会子不肯说,你当我就猜不到是谁与你通的气儿?你既然早就知道,那我也没必要瞒着你——舒舒与我之间多年不睦,这像是她能干得出的事儿。”
如嫔便笑了,“皇后娘娘就这么信得过二阿哥?若当真只是二阿哥福晋自己的事儿,那二阿哥怎么会这么听二阿哥福晋的话了?”
廿廿凝着如嫔,轻轻摇头,“我没忘了你最恨的嫡母和嫂子,都是沙济富察氏;而二阿哥的侧福晋,便也是沙济富察氏。你目下已经境况如此,你便还想挣扎,又想索性趁机将二阿哥给拉下水来,目的还是二阿哥的侧福晋去?”
如嫔忽地轻笑出声,盯着廿廿,缓缓道,“嫔妾佩服皇后娘娘的圣明,可是为何皇后奶跟娘娘一到二阿哥的事儿上,就这般宁可选择掩耳盗铃了呢?皇后娘娘就是不肯相信二阿哥早已动了心眼儿,皇后娘娘就是宁肯相信二阿哥不肯伤害你去,是不是?”
廿廿略微想了想,便也笃定道,“是啊,我就是相信那孩子。我若不肯相信那孩子,那这些年,我们的母子情分早就断了。如果我不肯相信那孩子,这回皇上独自离京,就不会放心地将二阿哥留下,将家里的事儿都交给二阿哥帮衬着我去。”
如嫔心下倏然地便凉了,“……皇后娘娘!嫔妾至少能帮皇后娘娘除了二阿哥福晋去!只要嫔妾一口咬死,这事儿全都是二阿哥福晋内外勾连,那这宫里以后就再没她这么个人来为难皇后娘娘了!”
廿廿没说话,缓缓坐直,一双眼澄澈如高天满月。
“如嫔,没想到你今日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先前说的没错儿,本宫自进宫以来,在宫中所受过的绊子,倒大多数都是来自咱们钮祜禄氏弘毅公自家人的。可是本宫便是再回击,却也从未想过要轻易同门操戈!十六房的雅馨,如今的绵九阿哥福晋,曾经是对本宫最为刁难之人,本宫早年多少次险些因她而遇了大难!可是,本宫却也并未要她的性命去……她如今,早已不再是从前的模样,如今她已是本宫最喜欢召进宫来拉家常的母家人了。”
“如你当真明白本宫的心意,你就该知道,本宫就算心下再恼恨二阿哥福晋,可是却也未曾想由本宫了断了她的性命去!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咱们的心可以不在一处,可是咱们的身子里流着的却都是相同的血!”
如嫔眼睛陡然一亮,“那我呢?皇后娘娘,那我呢?你也一定不会取了我的性命去,这是你自己方才说的!你是中宫,你母仪天下,你说的话便是懿旨,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廿廿浅浅一笑,“如嫔,你倒有个机灵劲儿。只是本宫这会子不想听你抖机灵,本宫要先问方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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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说罢,缓缓起身。
“月桐,好好儿陪着你如嫔娘娘。”
月桐含笑行礼,“奴才遵主子的旨。”
如嫔有些懵了,回头望望门口,又抬眼看廿廿。
怎么,皇后说要问方氏的话,却竟然不在她这儿,当着她的面儿问了?
那到时候方氏会说出什么来,她就全都不知道了!
如嫔忙叫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既要用方氏的话来治嫔妾的罪,也得好歹叫我跟她当面对质!”
廿廿含笑垂眸,怜悯地看着如嫔,“不用了。本宫已经听你说了这么多话了,已是听够了。这会子本宫想清静清静,另寻个地儿单独听方氏的回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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