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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可若是绵宁竟为了争储君之位,而要与后宫里有人联手了,那这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前朝大臣、宗室子弟,这些都不是她这个皇后能左右的,她倒由得绵宁去;可是这后宫,是她这个皇后的天下!倘若绵宁要在后宫里动手脚,来与她的绵恺和绵忻争的话,那她便绝不坐视了!
今儿早上与二阿哥说过的那些话,凭二阿哥的聪明和警醒,不会听不懂。只希望绵宁那孩子能将这话听进去,那他们母子之间便还有来日的好相处。
“那我宫里的那位……我可要再盯得严些?”庄妃征询地望住廿廿的眼睛。
廿廿淡淡含笑,“她原本也是谨慎的人,一朝出击被捉了个正着,便是心里再不甘,可是凭她的性子,便也绝不会再轻举妄动。她会耐心地等待时机,等着下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出手。”
“那咱们……?”庄妃凝注廿廿。
廿廿静静扬眉,“打蛇要打七寸,这便说的也是时机。早了没意思,晚了却来不及。她既能等得,我们怎么就等不得了似的?姐姐别急,她消停的时候儿,咱们也只管静观就是;而她只要出手,咱们便觑准了给摁住就是。”
廿廿顿了顿,目光幽然放远,“姐姐,你看这宫里啊,也从来都是新旧更替、源源不绝。从前我小,总觉着若是这宫里没有了孝淑皇后,就能天下太平了;可是其实,孝淑皇后身后,还有华妃。”
“而华妃过后,这宫里又何尝安静下来去?除了如嫔进宫之外,荣贵人、安常在,尽管位分低,但却一个一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再后来,芸贵人和李贵人进宫,小小年纪,个个儿都敢抢敢争……谁能想到,竟是小小年纪就都丢了性命去。”
“如今虽说这后宫里安静下来不少了,不过姐姐也瞧见了,终究还是有恩贵人这样的,一进宫来依旧仗着家世,不知天高地厚的……故此这宫里啊,便不是如嫔,也自然还有别人。与其咱们要一个一个的瞧着,还得花时日去一个一个的了解她们各自的性子,倒不如将精神头儿都攒起来,只盯着眼巴前儿这一个。”
“毕竟她进宫这几年了,该动的手脚,咱们都见识过了。她是个什么性子,又能使出什么样的手腕儿来,咱们便不敢说了若指掌,却也不至于防不胜防的。这般比较起来,我倒宁愿只盯着她一个儿去。”
庄妃垂眸想了想,便也笑了,“何尝不是?咱们又哪里还是年轻了呢?我这身子时常有些不济,你又要看顾三阿哥和四阿哥去,哪儿还能跟年轻的时候儿似的,能全副心思都用在后宫里这些争斗啊?
“与其要防着那么多个生的,倒不如只盯着眼前这一个熟的去,倒叫咱们都能轻省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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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里,冬至节之后就是諴贵妃、庄妃、信嫔三人的册封礼,再之后便是二阿哥绵宁的初定礼了。半月之内,三件喜事连着,这便叫宫里喜气盈盈,倒将之前的不快都冲淡了去。
只是喜事之中,竟还是出现一幕小小波折,好在不伤大雅——二阿哥初定礼,皇上赐宴,原本能入宴都该是大臣的荣耀,可是竟连这样的场合,竟还有大臣来晚的。
原本这样的喜宴,要的就是热闹,而热闹是由人头攒起来的。结果大宴之前,人头却稀稀拉拉的,未免叫人颇有些觉着扫兴。
便是绵宁自己面儿上还瞧不出什么来,皇上自己都有些挂不住了。
前朝的事儿,廿廿是晚一步才知道。她是在后宫率諴贵妃等,赐宴宗室福晋、二阿哥继室福晋佟佳氏母家女眷。女眷们因难得能进宫来,便倒比那些爷们儿更争气,时辰还没到,就已经齐齐整整都来了,只等着开宴。
月柳得了前朝人不齐的信儿,抿着嘴儿偷乐着进来,凑在廿廿耳朵边儿嘀咕,“……奴才给主子道喜了。便从这事儿上,就能瞧出王公大臣们的心之所向来。倘若他们是想要归心给二阿哥的话,二阿哥这样的大日子,他们还不早早儿就来献殷勤么?今儿这冷清,便都足见他们的心下啊,更向着咱们三阿哥、四阿哥了!”
实则这样的事儿、这样的话儿,从绵恺小的时候儿就没断了过。譬如当年肃亲王永锡在绵恺上学的时候儿就进献了玉器陈设;再比如曾经教过二阿哥的师傅,就因为转教绵恺了,结果老先生竟然乐得向皇上写折子谢恩,而他当初教二阿哥的时候儿,可从来没因为这事儿写过折子谢恩啊……
廿廿知道,因为她现在是中宫,又因为孝淑皇后那两个兄弟的大罪,便有些大臣心下认定了绵恺的胜算要大过二阿哥去。这样的心意她领,却从来不肯因此而沾沾自喜。
廿廿淡淡抬眸,“好在今儿是二阿哥大喜的日子,你这么喜上眉梢的倒也不为过,要不然的话,我倒要责你了。”
“你方才说的这话儿,你能瞧出来的情势,难道二阿哥自己瞧不出来——皇上更瞧不出来么?若前朝如此,咱们宫里再跟着这般喜形于色的,你叫二阿哥心下怎么想,你又让皇上心下要怎么想去?”
“若是二阿哥因此而记恨了,他便是不敢对我怎么着,你道他不会私下里对绵恺生了隔阂去?这些年绵恺所经历的那些,你们都白看着了?”
“而皇上明年是五十整寿,原本最不高兴此时谈论这些,皇上春秋正盛,谁敢擅自议储去?故此若前朝大臣们今儿这般,果然只是为了绵恺的话,你道皇上心下能好受去?”
“……那你倒是说说,今日的事儿,对绵恺、绵忻,又有什么好处去?我又要与你们一样喜形于色去不成?”
月柳吓了一跳,赶紧警醒,将笑收了一半回去,只留一段儿得体的,“……奴才思虑不周了,还请主子责罚。”
廿廿便轻叹了一声,伸手抓过月柳的手来,拍了拍,“虽说我不准你喜形于色,可你的心意我又如何是不明白的?若这就责罚了你去,我心下又何尝得劲儿了?”
“罢了,你自言行留意就是,没那么要紧的。”
月柳越发心下亏得慌,倒红了眼圈儿去。
廿廿想了想,“给你个机会,将功抵罪去就是。”
廿廿抬眸望一眼月桂,摊开手。月桂立时会意,将一份赏单忙递上来。
廿廿将那赏单交给月柳,“……今儿来领宴的公主福晋们,我都预备了一份儿赏赐。月桂已经列好了单子,只是今儿是二阿哥的大事儿,我便想着还是叫二阿哥自己也看一眼才能放心。”
“这个差事便交给你吧,你带着五魁过去,亲自递给二阿哥瞧瞧。问他可有什么不合适的,回来咱们好更改了去。”
月柳迅速地看了一眼,便也随即明白了,忙低声道,“这赏单里写全了今儿所有已经到来的公主福晋们……既然家里的女眷已经到了的,那他们家的男人便也不至于缺席了前朝的喜宴。主子便是要让二阿哥看见这些家的女眷都已经来了,好叫二阿哥安心呐!”
廿廿却只是淡淡一笑,“今儿终究是二阿哥大喜的日子,他也是我的孩子,我这当额娘的,又如何不希望他的婚事是热热闹闹办完的呢?我便自不止是为了他自己,我也自是为了天家的体面,是顾着皇上,也是为了我自己。”
月柳行礼告退,“……想来二阿哥必定能明白主子的心意。奴才这就去。”
等月柳回来的时候儿,说前朝来晚的大臣们终究还是陆续都到齐了。廿廿便也松了口气儿。
今儿的初定礼,廿廿原本没想到前朝会出这么档子事儿,倒是在后宫这边儿预备着可能会出现的乱子——比方说佟佳氏这一家子是否要故意在后宫里摆一摆谱儿,还有就是这位二阿哥的新福晋的额娘、那位宗室格格,是否要在她面前为她闺女张一张目去。
不过倒叫廿廿颇有些欣慰的是,虽说一同奉旨进宫领宴的禧恩福晋、惠恩福晋两个,因为当年落选的缘故,对廿廿颇有些远远的打量,表现出了有些不满之外,却没有旁的佟佳氏族人有过分之处。
尤其是二阿哥新福晋之母的那位宗室格格,不仅没张扬跋扈,反倒在廿廿面前,凡事极为得体。叫廿廿在心下大赞这位宗室格格果然是天潢贵胄,行事大度,不枉了爱新觉罗这个姓氏去。
“倒不知道二阿哥这位新福晋的性子像谁?若是像她那当公爵的阿玛,可能会麻烦些;但是若是像她额娘这位宗室格格的性子,那便倒是好相处些的。”
因还只是初定礼,故此新娘子并未出现,月桂和月柳都忍不住好奇,夜晚一边儿给廿廿拆下簪钗,一边儿两个小声儿地议论。





这个宫廷是我的 758、多冰少雪
758
廿廿静静望着镜中的自己,心绪也是随着她们的话而飘游浮荡着。
她明白她们两个的意思:二阿哥这位新福晋的父母两个,怕是放在闺女身上的心思是有所不同的。
便从佟佳氏十七岁了才参加了给二阿哥挑继室福晋的一回附加挑选来看,佟佳氏自然是明明足岁,却刻意避开了给绵恺挑福晋那一回的挑选去。能做得起这个主的,必定是她阿玛、公爵图明阿。
便由此推断,图明阿的心,是该倾向绵宁去的。
只是廿廿原本以为他们家自该夫妻同心,可是以今儿初定礼赐宴上的所见,才叫廿廿知道佟佳氏这位额娘宗室格格,眼界倒是比图明阿更高一些。
故此二阿哥这位继室福晋的性子,便也在两可之间。兴许更像她阿玛些,又或者更像她额娘些儿,这便可能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可能来。
若是这位新福晋更像她阿玛图明阿,那难保将来不是另一个舒舒;可若是更像她额娘宗室格格的话,那倒也可能是个有些格局的女孩儿。
只是不管这新福晋像她父母的哪一方,只是来日总归有一个方向是不能更改的——那就是,她终究是二阿哥的福晋啊。
她便将木梳搁下了,只抬眸望镜中,“你们去瞧瞧皇上那边儿散了没。今儿个虽说赐宴,怕是皇上也吃不了几口痛快的,提前预备些清淡的,叫皇上来好垫垫。”
少顷皇上过来时,面上果然依旧挂着愠色去。廿廿便亲自伺候皇上更衣,手上一边儿忙着,嘴里只是讲说今儿内眷们赐宴之时的热闹。
“那内二学的两个小学生唱得甚好,嗓音清亮,竟将房檐下挂的鸟儿都给惊动了。原本天儿冷,鸟儿都懒了,可今儿冷不防听见另一把子动听的歌喉,这便以为有劲敌飞临了一般,这竟忘了冬眠打盹儿的,竟重又打起精神来,扬起嗓子跟着斗一斗了!”
皇帝听了也是不由得挑眉,“哦?这般难得?那今儿你这宫里,必定是清音绕梁去!”
廿廿握住皇帝的手,“可不是!皇上快静下来,凝神听听……”
皇帝真信了廿廿的话,这便屏息凝神,也跟着廿廿的模样儿,仔细去用耳朵寻找那绕梁的回响……这一瞬,便连什么不快都给忘了。
廿廿终是笑了,“所谓天籁,不过是这万籁俱静之声。天下静,才能让皇上心安定。”
皇帝便笑了,伸手刮廿廿鼻梁一记,“还这般淘气……”
廿廿故意老气横秋地,“怎地,总不至因为今儿是二阿哥大喜的日子,我便又当了一回婆母,这便也得跟着人老珠黄去了吧?”
皇帝忍俊不已,拍着廿廿的手道,“不是你这当婆母的人老珠黄,倒是我这当家翁的,已然须发皆白。”
廿廿心下不由得也是跟着微微一疼。
抬眸去看皇上,可不是,皇上的须发之间,纵然不明显,可是留神看进去,也终究是见了霜花。
廿廿忙转头去指着窗上,“瞧,窗上也结了窗花儿了。虽说冷,可是每年我倒都盼着这些窗花儿结起来。有了这些窗花儿啊,当真是天工奇巧,叫窗户上可好看了许多去。”
皇帝也转头去,随着廿廿的指尖儿,去细细地端详。
那些窗花儿,形状各异,可却又有着同样的冰肌玉骨,带着圣洁森然的美,不可方物。
皇帝便笑了,伸手轻抚廿廿的面颊,“……它们像绷起脸来时候儿的你。”
廿廿扬眉,“我有那么冷酷么?”
皇帝便摇头,“不是冷酷,是端庄,高洁而不敢犯;况且也唯有你绷起脸来的时候儿才那样,平素与爷在一处的时候儿,它们自然便不是你了。”
廿廿静静侧眸,“皇上是说,我若端起中宫的架儿来的时候,便是那般的模样啦?”
皇帝想想,略作点头,“虽不全似,不过却也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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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上赴北海阅冰技去。
“又是冰……”廿廿不由得定定看着窗上的冰花儿,又出了一会子神。
月桂端来热水,伺候廿廿洗脸梳头,瞧着主子这副模样儿,不由得含笑,轻声道,“从前每年皇上阅看冰技去,主子也都高兴呢。前年因天儿不冷,冰面冻不瓷实,这便叫皇上将预定的冰技大典都给取消了,主子还跟着悬心了一个冬天儿来着……”
“今儿主子这是怎啦?怎好像忽然不喜欢冰了似的?”
廿廿便轻轻叹了口气。
实则,出生在北地的孩子,哪儿有不喜欢冰的?因为冬日里,那看似冷酷无情的冰啊,却成了最好的玩意儿。各种各样玩儿冰的法子,各有各的精巧;更何况还有那么精彩绝伦的冰技,还可以在冰面上拖冰船……
“我怎会不喜欢冰呢?”廿廿轻抚面颊,“你们说,我近来可有对你们冷淡之处?”
月桂便与月柳对了个眼神儿。
月桂忙笑,“主子对奴才们好着呢,怎么会对奴才们冷淡了?”
月柳也赶紧往旁边扯话题,“……若说这宫里性子最冰清玉洁、却也有些高有些冷的,那便首屈一指是庄妃娘娘了。兴许主子是与庄妃娘娘姐妹情深,时常相聚在一处,这便耳濡目染之间的,也将庄妃娘娘的性子给过了些儿来。”
廿廿听了便也忍不住笑,“庄妃姐姐这会子必定耳朵根子发热呢,她必定要在宫里啐,是谁在嚼她的舌头根子呢……”
月柳赶紧吐了吐舌,朝虚空里拜拜,“庄妃娘娘饶了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
廿廿虽说笑着,却还是出了会儿神。
“……你们说,会不会我这几年来将太多的心思放在绵恺和绵忻身上,这便对皇上不够关心了啊?”
“不会吧!”月柳赶忙道,“主子何时不将皇上摆在第一位了啊?便是为了三阿哥、四阿哥费心,可是主子最关心的还是皇上啊!”
廿廿这才微微一笑,“那就好。”
这一日的北海阅冰技之后,皇上又连续多日,赴瀛台等处再阅看冰技。
今年的冰是冻得好,可是雪却有些少了。虽说冰与雪同源,可是来年开春儿更能干系到农田大地里头墒情的,却更多是雪,冰有时候远水解不了近渴。
故此尽管皇上连续多日、多次阅看冰技,却也还是特别命两位成年的皇子绵宁与绵恺,分别赴大高殿、万善殿两处祈雪。
这还是绵恺作为皇子,头一回正式地代皇上向上天行祈礼,故此廿廿也十分郑重其事,亲自将绵恺叫到面前来,盯着他将所有的礼数全都走了一遍,没有差错了才放心放他回去。
廿廿又嘱咐佛拉娜和九慧两个,待得绵恺回家去,也要看着他勤加练习。
此外,廿廿还将二弟和世泰叫到面前来,亲自嘱咐和世泰陪着绵恺赴万善殿之后,一定要小心协助着绵恺,千万不可出半点差池去。
也幸亏有和世泰身为绵恺的谙达,这便能时常跟在绵恺身边儿,才能叫廿廿安心些。
交代完了,廿廿却还是格外瞧出来,和世泰有些心事沉沉的模样。
廿廿垂眸想了想,便也猜出两分来——毕竟和世泰刚刚被任命为总管内务府大臣,那身为官长的,无论内务府里出了什么事儿,也总得要跟着吃点挂烙儿去。
前几天皇上才将盛住在万年吉地工程里头闹出漏水和亏空等的事儿给处置完,又惩治了内务府几个办事的官员,和世泰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便是刚上任,也得跟着一并受罚。
廿廿听见的动静是,和世泰是跟着一起降三级留任。
廿廿便轻轻笑笑,柔声劝慰兄弟,“……怎么,刚走马上任总管内务府大臣,就得先跟着一起吃挂烙儿、降级留任,心下憋屈不是?”
“可这也就是官场的规矩,你想头上戴多大的乌纱帽,你就也得扛起相应的责任来。这总管内务府大臣自是无人不敬的,可是但凡内务府出事,不论大事小情,你也总得跟着一并受罚才是。“
“便你再是刚刚上任,那又怎么着?在其位谋其职,你已经在这个差事上,那你就得跟着一起吃这个挂烙儿……你若熬受不住,也简单,你尽可以向皇上请辞了去。”
和世泰面上也是一红一白的,随即终究还是乐了,“叫姐姐这一顿骂,可将我给骂醒了。原本我这心下当真是有些委屈的,毕竟都是那盛住犯下的大罪,便叫他兄弟孟住给扛着去呀,凭什么叫我也跟着吃挂烙儿去?我又不是他们家的兄弟……”
廿廿便含笑,“你虽不是他们家的兄弟,可谁让你也是正儿八经的国舅爷呢。你便是从这事儿上得些警醒,时刻提醒着自己别再走上那盛住的老路去,那这回的事儿,你就没白经历一场,这点子挂烙儿便吃得值当。”
“再说……内务府因是管着天家的家务事儿的,故此历任总管内务府大臣,几乎全都是内廷主位们的兄弟子侄。从前的金简、缊布父子两个,是淑嘉皇贵妃家的;盛住就更不用说了。如今的英和,则是先帝爷瑞贵人的兄弟;其他如苏楞额,那也是星楼的族人啊,而星楼如今是二阿哥的侧福晋,更是皇长孙生母啊。”
廿廿抬眸,静静望住弟弟,“如今我身为中宫,而你又是我兄弟,那你就必定要担起总管内务府大臣的担子来。从前叫你轻省几年,不过是因为你年轻,不忍叫你早早就尝了这里头的甘苦去。如今你年岁也到了,是该扛起这个担子来了。既如此,那你早一天跟着吃挂烙儿,先把这滋味儿尝过了、尝透了,那你以后便不会被这个所累了。”
和世泰心下也是微微一警,越发清醒下来。
他们家虽说有兄弟三人,可是大哥早早就身故了,三弟则还年幼,故此如今能扛起这差事的便也唯有他一人。他纵然有时候儿也觉着累,不喜欢这官场的人心纠葛,可是他责无旁贷。否则,难道要将这些担子都推给阿玛去么?
阿玛的性子更为散淡,如今肩上扛着内大臣、礼部尚书、鸿胪寺等一串差事去,已经够老人家受的了。他不能再叫阿玛为难。
和世泰想着想着,却忍不住轻声地笑了,“姐姐你说,从前多少外戚都是争权夺利,生怕自家不受重用;可是咱们家呢,姐姐自己这些年就没争过什么,阿玛和我则更恨不得肩上的差事越少越好。”
廿廿听着也觉有趣儿,不由得含笑道,“还不是‘赖’皇上?都说天子们都不爱重用外戚,可是皇上都不用咱们自己争,便事先将这些重担一样一样儿地全塞到咱们家人怀里了,想不要都不成。“
“既然都已经被塞了这么多重担了,咱们自己哪儿还值当必须另外要争什么去了?”
和世泰含笑静默了一会子,还是深吸口气,凝注廿廿,“这都是皇上的恩典……阿玛和我虽偶尔也有些心下疲惫,不过我们也绝不负皇上的重托,更要替姐姐撑起来。”
廿廿含笑轻抚弟弟的手臂,“阿玛和你的性子,我又岂有不知道的?你们都是不爱尔虞我诈的,这朝堂之事难免叫你们觉着憋屈。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儿,你们可别瞒着我,尽管进来与我说说。”
“我啊,终究在这宫里这些年了,心里能扛住的事儿自比阿玛和你多些,我便好歹能替你们开解开解。”
和世泰含笑点头,“姐姐放心。”
他带着笑容,告退转身向外。留给姐姐一个释然、轻快的背影,可是实际走出姐姐宫门来,他还是站住,面上的笑容都垂落下来。
实则这些天来他和阿玛所经历的事儿,又何止是方才所说的那一桩?
可是他却不想都说出来,徒然叫姐姐跟着着急上火了去。
和世泰回到家,他妻子库雅拉氏正着急地等着他。见他回来,忙将才两岁的四妞搁下,起身迎出来,“二爷回来了?可见了皇后主子不曾?我阿玛的事儿……二爷可替我求了皇后主子去不?”




这个宫廷是我的 759、六出飞花
759
和世泰看了看妻子,她眼中的焦急之色,同样也烧灼着他的心。
他的嘴唇便越发有些干,他忙道,“……先沏壶茶,我渴死了。”
库雅拉氏虽心急如焚,却也只好忍耐下来,忙吩咐使女沏茶去。
见阿玛坐下,三妞和四妞两个小的,这便一左一右爬到和世泰膝头上来,都伸着小手——她们两个一个是嘉庆十年出生,一个是嘉庆十一年出生,这会子还都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儿。她们两个都知道每回阿玛去皇后姑母的宫里去,皇后姑母都会给她们带回些好玩意儿来。
多是小吃***巧而又美味,都是家里头从来没尝过的。故此阿玛每回说要去见皇后姑母,她们两个都是盼着的。
和世泰看着两个小女儿的眼睛,便乐了,从腰中荷包里掏出两包小果子来,分别给了两个女儿。
看着两个小女儿如此高兴,库雅拉氏尽管心急如焚,也还是忍住了,两手紧紧攥在一起,在旁看着。
和世泰这会子也是感谢两个小女儿来,倒能减缓些他面对妻子的尴尬……
可是孩子终究还是小,得了好东西这便高兴地只想着去显摆了,两个小女孩儿便都急着从和世泰膝头滑下来,各自举着说,“我去给大姐,二姐瞧瞧去!”
和世泰的长女生于嘉庆六年,次女生于嘉庆七年;此外还有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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