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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这个宫廷是我的 761、上脸
761
“你的够使就好。”皇帝点点头,顿了顿,终是抬眸,“……那她们呢,可都够使的?有没有到你这里来请旨,要换缎子的?”
廿廿小心屏住一口呼吸去。
“皇上善待后宫,宫中诸人份例一向敷足,尤其如諴贵妃、庄妃、以及各嫔位之上的,份例本就多,自然便也都不缺使的。”
廿廿顿了顿,“只是宫中位分总有差别,倒是贵人、常在们,若是仔细着过日子,原本份例也是够使的。只是贵人和常在们,多是新进宫不久的年轻妹妹们,一来年轻贪新鲜,二来过日子还没学会仔细着,三来么也有些图个脸面的,爱给人送厚礼,又或者时常赏给下头人的,这便偶尔也有段子布匹不够使的,这便到我这儿来求的。”
“不过她们自不是份例的总数儿不够使,不过是缎匹种类当中,有些使得多了,不够;而有的却没怎么使,倒富余出来了,故此便到我这儿来求恩典,看是不是能跟宫中姐妹们串换串换的。”
“若宫中姐妹们的恰好也都串换不过来的,我便也体谅她们的难处去,这便也跟皇上请过旨的,经皇上恩准了,才叫交到内务府去办的……”
“再就是官女子和妈妈里,她们有些还要周济些家里,这便将份例的布匹借着会亲的机会,给捎回家去了。这也本是人之常情,只要不是宫中禁物,不准外头使的,咱们也一向都睁一眼闭一眼去。只是她们将自己份例里的往外给出去的多,偶尔便也有一时手头短了,没有现成的能使的,这便也跟她们各自伺候的主子求过的。”
皇帝点点头,“……爷记得,就前年吧,你与我提过缎子的事儿,说她们有的是想换换颜色,有的是想换换种类的。毕竟做衣裳的,跟做窗帘子、桌围子的不是一个品类,时常串换也是自然的。“
廿廿含笑点头,“皇上体恤后宫,当即便恩准了的。皇上还说,既然是要换缎子的,那必定那些短缺了的都是等着急用的,若是交外省现去办,一来劳费人工,二来原水也解不了近渴。故此皇上下旨,叫缎库根据各宫的所需,按着库中现成儿的先给抵用了,等赶明儿再一道将短缺了的交外省织造去补足就是。”
前年皇上这恩典一下,廿廿还曾率领各宫一起向皇上谢恩来着。
皇帝凝视廿廿,缓缓点头,“爷既然有这个心意,想必内务府也不敢怠慢了,自然将各宫交办的都从缎库的现成儿库存里抵用了,按数儿都给补齐了吧?”
廿廿笑笑,心思急转。
她不想将事儿说大了,可是却也不能瞒着皇上。毕竟皇上今儿既然提起这事儿来了,怕是已经开始派人着手去查了。
廿廿便缓缓道,“……总归嫔位以上的,份例本来就多,自然不缺使的。倒是贵人和常在,乃至官女子、妈妈里她们那边儿,兴许有所短缺的。”
“我便也传谕内务府了,提醒他们,我这当皇后的,份例自然是多,便是哪一样他们少给了,倒不要紧。只是妃嫔以下及女子等每岁赏件只有这些,不得减少,致不敷用。如果再似上年短缺,必据实奏报皇上。”
皇帝便笑了,眼角眉梢都涌起了寒意来,“果然如此!亏广兴说,给宫中调换缎子不足的,是办事太监和缎库大臣串通一气,故意挑三拣四才导致的;可是爷随即就问了宫殿监办事的总管们去,他们却都说是广兴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故意压着不给,时常是各宫调换五匹的,他只给三匹去!”
“好个广兴,亏朕多年来这般器重他!如今他倒学会了欺上瞒下,不但连朕都敢唬弄,就连皇后你的谕旨也敢不当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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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上离开的时候儿,还是余怒未消的。
廿廿也没想到,皇上忽然就对广兴生了这么大的气来。
因这事儿是皇上在雍和宫的时候儿起的,又与宫殿监的总管们有所牵连,廿廿便叫了鄂罗哩过来问话。鄂罗哩是御前的奏事太监,他对这事儿的了解必定比后宫的太监更多些。
一提到广兴,鄂罗哩也是老大一肚子的气,“……皇后主子您是不知道啊,这位广兴大人,当真好大的官威,连宫殿监的大总管孙进忠,他都是想告就告了!那孙大总管,兢兢业业在宫殿监伺候了这么些年,好悬叫皇上一怒之下给下旨打死!”
“多亏奴才们这些老人儿,个个儿都素来知道孙大总管的为人,这便都豁出老命去,一起跪下来求皇上开恩。且奴才们全都曾奉过各宫主子的命,到内务府交涉过缎子的事儿的,谁没在这事儿上见识过广兴大人那官威去?”
“皇上听了奴才们一齐的拼死上奏,这才冷静下来——亏皇上这些年来如此信任广兴大人,只要是他上奏、弹劾的人,皇上就没有不信的!只是这一回,终究因为涉及到了各宫主子们,尤其是牵涉到了皇后主子您,皇上才真的对广兴大人动了气儿啦!”
廿廿不由得皱眉,“因为我?是说我去年传谕内务府,叫他们不得短少了给各宫嫔妃和女子们的数儿么?”
鄂罗哩忍不住扭头,冲地下轻啐一声儿,“何止啊!皇后主子您是好性儿,可是奴才却不能不实话实说!——皇后主子您怎忘了,就去年您传谕内务府过后,那广兴大人非但没遵照您的旨意执行,反倒将算盘都打到您头上来了。”
“您是中宫,平素服色自都是至尊至贵,便是偶有几件燕居常服的颜色可以平常些,可是也禁不住那广兴大人故意给您调配了几十匹的酱色纱呀!”
“您是中宫,每年份例是有一百五十匹不假,可是却有好几十匹都是酱色纱,那哪儿是您该用的颜色,您又怎么可能用得了那么多那个颜色儿做常服去?那分明是广兴胆大包天,不满您的谕旨,索性报复您,故意将别人都不要的、调换到内务府缎库的酱色纱,一股脑儿地全给了您了!”
廿廿心下便也是一跳,“……这么说,你是将这事儿都回了皇上了?”
鄂罗哩撇了撇嘴,忍不住露出一脸的傲慢和得意来。四喜在旁咳嗽一声儿,这才叫鄂罗哩回神,赶紧给廿廿跪下了,“老奴一时忘了规矩……”
廿廿摆摆手,知道他那得意不是摆给她看呢,而是人老了,脸上的肉松了,这便一想起来与广兴的面对面时候的模样儿,这就在她面前都给重新呈现出来了。
“你且说事儿,我不与你计较就是。”廿廿着急,便有些不耐,只催着鄂罗哩。
鄂罗哩赶紧咔吧咔吧眼睛,想往外挤两滴老泪,算给自己开脱,“……皇后主子好性儿,未曾将这样的事儿回了皇上去;再说皇后主子母仪天下,又哪里在乎几十匹酱色纱这么大点儿的事儿呢?”
“可是奴才不成,奴才心里只能装得下皇上和皇后两位主子,故此那广兴不知天高地厚,敢给皇后主子甩的脸子,奴才第一个受不了!故此当日皇后主子的旨意,恰是老奴去内务府传的,那这事儿奴才就不能不向皇上回明喽!”
鄂罗哩虽说是做出一副堪怜的老态来,可是告退而去之时,眉眼之间还是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来。
四喜亲自送鄂罗哩出去,回来便也叹了口气,“……奴才也是听说过好几回了,广兴大人跟鄂罗哩当面儿就顶撞过好几回了。”
廿廿点点头,“也不意外。广兴原本就是直性子,且出自慧贤皇贵妃母家那样的人家,这些年又明知道皇上赏识他,连定亲王绵恩他都敢告,那就更不将一个老太监放在眼里了。”
“况且宫里所有的太监都是归宫殿监辖制,而宫殿监却由内务府管着,广兴本人又是总管内务府大臣,这便是所有太监的顶头上司一般,浑不顾了这千百年来太监们在宫中的特殊身份去……”
“别说是鄂罗哩一个奏事太监了,他连孙进忠这样的宫殿监大总管都敢说告就给告了,便不难想象平素他在宫中若是见了鄂罗哩,又该是何样的情形去。”
月柳抢先道,“奴才这便能想着了。那广兴大人啊,怕是一见鄂罗哩这样的老太监,便是高高抬起头,鼻孔朝天了!”
旁边几个小女孩儿、小太监,不懂轻重的,这便都跟着乐了。
廿廿、四喜和月桂几个却都没乐。
月柳赶紧收了笑,尴尬地看了看主子,又赶紧求救地瞟四喜一眼,“……我说错了是吧?咳,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主子勿怪。”
廿廿没吱声,只端起茶碗来喝茶。
四喜叹口气道,“我倒是听说,有一回鄂罗哩去见广兴大人,因他有了年岁,进了屋子,旁边大臣都给鄂罗哩让座。鄂罗哩便也坐了,像长辈对着小辈儿似的语气跟几位内务府大臣说话。”
连月桂都叹口气,“原本鄂罗哩仗着年纪大,在皇上跟前伺候的日子长,这样与大臣攀谈,私下里倒也都司空见惯了的。可是若撞上广兴大人这么个硬茬儿,那便要麻烦了。”
四喜忙道,“可不!广兴大人登时恼了,指着鄂罗哩的鼻子大骂,说他不过是个阉人罢了,敢这般与朝廷命官说话……”
廿廿静静抬眸,“话是这么个话儿,却没有这么说的理儿。这话一出口,他们两个便这辈子都是死对头了。”
四喜摊摊手,“可不!这不这回就……撞在鄂罗哩手里了么。”
廿廿垂眸想想,“一个鄂罗哩,自不至于叫皇上生多大的气。皇上实则还是维护各宫,尤其是维护我——皇上是听说广兴非但不遵我的传谕,然后又听鄂罗哩说他拨了几十匹的酱色纱给我,皇上这才生了大气。”
“可其实我自己心下早有这个数儿,我当真没跟广兴计较这个去,否则我又如何留他到现在?我要是忍不得,前年我早就跟皇上说了。”
廿廿叹口气,“……若只是因为这些,那还有余地。等皇上这两天的气消一消,回头我在皇上面前再替广兴解释两句,让皇上知道我是当真没往心里去的,那皇上的气就也能慢慢儿散了。”
廿廿将茶碗放下,“终究是个人才,这几年皇上也用他,没的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儿,就让前朝少了这么一个能臣去。”
五魁望了望廿廿,轻声道,“……只是,和二爷却是叫广兴大人给连累了,连顶戴和花翎都降了。”
廿廿轻轻摇头,“就算是为了和世泰,我便也更不能与广兴计较。否则在外头人眼里看来,岂不成了我为了维护兄弟去,这便故意跟广兴过不去了?才多大丁点儿的事儿呢,不值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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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廿廿也没想到,她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保广兴,可是还没等她来得及在皇上面前替广兴美言呢,才不过两日之间,广兴的事儿便情形急转直下!
英和等几位总管内务府大臣因全都被广兴牵连,顶戴皆降一级,故此各位内务府大臣也全都上奏,向皇上剖白自己的委屈之处。
英和奏及,说尤其是给皇后宫里拨几十匹酱色纱这样的事儿,他和库管等大臣都极为不同意的,他们都拦着广兴这样做。可是广兴却对他们说,他这是已经向皇上奏明过,且皇上已经准了的!英和等人以为这是圣旨,故此才妥协了去。
可是事实上,广兴压根儿就没皇上提过这事儿,就更没有皇上恩准之说了!那这广兴,就已经不仅仅是将皇后的谕旨不当回事儿,如今更是闹出了假传圣旨的嫌疑来!
消息传进后宫来,廿廿听罢,也只能皱眉。
天家也是家,这便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哪个人家儿也不喜欢自驾的管家忘了本分,开始用自己的意思来代替主人们的意思去了——毕竟,再能干、再得信任的管家,他也终究只能是个管家,说到底依旧是奴才罢了。
四喜等人都说:“若假传圣旨的事儿坐实,那主子自也不便在皇上面前为他开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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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762、将铸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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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2
廿廿也没想到,广兴的事儿愈演愈烈。到后来,竟发展到廿廿都始料未及的地步。
——因皇上的大发雷霆,朝野内外皆知,于是内外群臣都纷纷上奏,弹劾广兴种种。
面对如此多的奏本,皇上对广兴曾经的信重终究动摇,因皇上多年来多次派广兴以钦差身份外出办案,尤其是在山东、河南几省居多,故此皇上传谕山东与河南等地方,命地方官员重新审查当年广兴在当地办案之时,可有不合规矩的行径。
这一查便不得了,各地都查出广兴出外办案途中,需索靡费,前后共计数万两之多!
皇上随即命令查抄广兴家产。
结果查出来广兴家不但田地广阔,而且财物也甚巨。除了现银及借出存账银七千余两之外,又寻访出存放账局的白银三万七千两。
白银之外,还有整根的如意六柄,洋呢、羽缎等贵重的料子一千零数十件。
因查出来的这些白银,存入账局的时间多在嘉庆十一年八月以后、嘉庆十二年十月以前,而这段期间正是广兴在山东查案,故此正与前头山东地方官查出的需索靡费的数万两白银的数目对上了!
曾经首告和珅的功臣,自己也成了大贪官!一时之间朝野内外,一片哗然!
皇上也是雷霆震怒,从和珅之后,连廿廿都未曾见过皇上发这样大的脾气。
廿廿知道,广兴罪责难逃,皇上必定严惩他去。
只是,廿廿也没想到,十二月的时候儿忽然传来消息——皇上派大学士会同刑部堂官严审广兴,最后定下的刑名竟是死刑,且是问绞!
当廿廿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儿,也愣愣坐了好半晌,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广兴为人一向有些倨傲,甚至他是当真连廿廿这个中宫都敢不假辞色,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给她这个中宫的所用缎匹中,拨给了数十匹不可用的酱色纱来!这广兴为人的狂妄,对她这个中宫的不敬,可见一斑。廿廿从个人情感上来说,当真并不喜欢这个奴才。
更何况,因为这个广兴,又使得和世泰刚走马上任总管内务府大臣,这便接连遭受打击,二品顶戴降为了三品,花翎都给拔了。她自己虽说劝慰兄弟,可是何尝心中就没有波澜呢?
可是不管怎样,廿廿总归没想到,皇上会要广兴的性命去!
毕竟,抛开内务府的事务不称廿廿的心意之处,在前朝的事务之上,尤其是京控案件等事件中,就凭皇上对广兴这些年的器重,便也总归不止于此啊……
月桂看着廿廿这般,也不敢劝,毕竟这是事关朝廷命官和皇上的决意,不是她们这些当官女子的敢随便置喙的。
月桂忖了忖,这便还是嘱咐五魁,赶紧去请庄妃过来。
庄妃得了信儿,不敢耽搁,这便换了衣裳就急匆匆地出门儿了。
因庄妃行色匆匆,便叫如嫔在窗内给瞧见了。如嫔不由得起身,特地走到窗边儿往外细看,唇角不觉勾起浅浅笑意来。
虽说她现在跟皇后隔着远,瞧不见皇后那边厢是个什么神色。可是就凭庄妃与皇后的情谊,其实看见庄妃也是一样儿的。就凭庄妃这么个天生清冷的性子,泰山崩塌在眼前都不当回事儿的,今儿也能这般匆忙,就更足可见皇后那边儿是个什么情形了——不用猜都知道,皇后这会子有些心乱如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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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急匆匆赶来,可是到了廿廿跟前儿却先冷静下来,又是寻常的模样儿。
若她也是跟着着急上火的,那就不是来帮忙儿的,倒是给皇后娘娘这儿火上浇油、添乱来的。
故此待得庄妃走入殿中时,便已然又是往常那个凡事都不入眼,更不挂心的清冷疏离的模样儿去。
“……我也听说了,大学士和刑部堂官们给广兴议了个死罪,且还是问绞。我就纳闷儿了,寻常那些大学士们,一个个儿看着闷闷吞吞的,远不如军机大臣们雷厉风行的,可是今儿,这事儿上,怎么忽然这么嘎巴溜脆起来了?”
大学士与军机大臣,都是朝廷重臣,几乎相当于过去的丞相宰辅之职。所区别的,是大学士们有宰辅之名,而无宰辅的实权;军机大臣后来居上,虽无宰辅之名,却有实际的大权。
能够身兼大学士与军机大臣的,是极稀罕的,那必定是位极人臣。
到后来,大学士们越发是成为了荣誉头衔的性质,故此通常在办这样的案子时,多是军机大臣会同刑部堂官来一起审问;而广兴这儿,没用军机大臣,用的是大学士。
廿廿微微蹙眉,“……广兴阿玛高晋,也曾身为文华殿大学士。”
庄妃坐下,清冷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便也觉着,这是皇上故意用大学士来审他,这对他何尝不是一种无形的刑罚,是一种折辱呢?”
“姐姐……”廿廿伸手按住庄妃的手,意在提醒。
庄妃摇摇头,“无妨。我知道我这么说皇上,是不妥。可是我一向如此,想说就说了,若是皇上知道了,不高兴,那便该怎么罚我,就怎么罚我好了。”
“降位还是禁足呢?我又何尝在乎过的?”庄妃凝眸望住廿廿,“所遗憾的,不过是这个妃位和名号,都是皇后娘娘你替我争来的,我若降位了,只是对不住你罢了。”
廿廿摇摇头,“姐姐言重了。姐姐的性子,皇上何尝不知道呢?皇上便是嘴上不说,可心下何尝不是欣赏姐姐这性子呢?说到底,若不是皇上自己也是欣赏姐姐的,便是我替姐姐争,哪儿就能那么顺顺当当就争得来的?”
“说到底,还是皇上这些年与姐姐的情分,故此姐姐且不必担心什么降位、禁足的……只是皇上这些日子来正在气头儿上,咱们自己言辞上小心些也是应该的,以免给皇上火上浇油去不是?”
庄妃挑眸望住廿廿,“你这话,实则不是跟我说的,你是自己心底下对你自己说过许多回了吧?你实则早想劝皇上,或者是为了广兴求情,或者是为了朝廷保一个能用之臣……只是你一直都不好张嘴,以为你知道皇上正在气头儿上,你是怕时机若选的不好了,反倒让皇上更生气了,是不是?”
廿廿心下一颤,面上已是缓缓笑开,“……总归,姐姐懂我。”
“这件事我不好张嘴,一来是皇上在气头儿上,二来这件事儿的发端,也与我有关。起初还不是因为广兴克扣内廷缎匹用度上起的么?而这事儿,朝野内外都知道,是他不奉我的传谕之故,且略有挟私报复之意,在拨给我的缎匹里加了几十匹不可用的酱色纱……”
“既然此事是因我而起,且内里还牵扯到了和世泰,我便着实不好在皇上面前张嘴。可是我却绝想不到,广兴后头又牵连出这么多贪墨之事来,甚至这么快便要问绞了!我没法儿看着这事儿就这么发展下去,我当真是心急如焚了。”
廿廿在庄妃面前不必太克制自己,这便一抬眸,眼底都有些发红了。这是一股子急火闹的。
“……若是犯了国法的贪官,如和珅那样的,那便是死一百次都是该死的,死不足惜!广兴那被揭贪墨了四万两的银子,若是能坐实的话,那就是他自己找死,我也恨不能他早早死了干净!”
“可是……从他被查出克扣内廷用度,就是十一月的事儿,如今不过一个月就要问绞,这中间只隔了不到一个月去,那这中间查出的这些银子里头,会不会有误会的,或者说有些还没查仔细了的?”
“总之,作为一个首告和珅的功臣,又这些年得皇上倚重的,只用一个月就坐实了这么大的罪名去,且要问了他的死罪,这会不会有些太快了,甚至于,有些过于草率了?”
庄妃静静凝视廿廿,“何尝不是……我相信这样的念头,不仅是你和我,便是朝野内外,必定是有多少人心下都有这个想法儿的。”
廿廿轻轻闭了闭眼,“可是他们,全都不敢说,是不是?”
庄妃便苦笑了,“瞧你这岂不是说的傻话?你是皇后,是这些年来唯一能拨动皇上心弦的人,可是这会子连你都满心顾虑,不敢张这个嘴的话,那换了旁人,还有谁敢说?”
廿廿的心下“咯噔”一声,双眼紧闭,似眼睑之上坠着千钧之石。
是啊,这个时候就连她都不敢张这个嘴,那还有谁还敢向皇上直言去?
——因为此时已是年根儿底下,马上正月到了,就是皇上的五十大寿的年头去了。在这样一个对于皇上来说,一生之中极为重要的年份里,他如何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上自登基以来,呕心沥血整顿吏治,只要是胆敢贪墨的大臣,甭管是战功煊赫的福康安,还是权倾朝野的和珅,甚至是孝淑皇后的兄长,皇上全都不肯姑息。那皇上又如何能容许一个被自己多年信任、倚重的大臣,犯下如此大罪去?
且那些银两都是来自这个人奉他的皇命,前去外省办案之时?!
这不仅仅是干系到朝政国务,更是干系到皇上的颜面啊。所以皇上在办理广兴一案时,十分急迫,颇有些急于要在五十大寿到来之前,就先将这个罪臣处以极刑的意思去。
皇上的急迫,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儿上,又是谁看不出来的呢?那些王公大臣们,食君之禄,也算忠君之事,谁会在这样的时候儿给皇上去捋这个虎须、逆这个龙鳞啊!
廿廿缓缓深吸口气,“……故此,这件事若是我也缄口不言,那广兴就死定了,是不是?甚至,就算明知道这案子办得有些草率,可是也没人会去提醒皇上,即使来日再查出些委屈来,却也改变不了广兴丢了性命的事实去了,是不是?”
庄妃也是叹了口气,“这会子是皇上一意孤行,故此即便错了,也只是皇上错了。”
廿廿闭着眼缓缓点头,“对,现在的情形就是,所有人都在看着皇上犯错,却没人拦皇上一下儿,仿佛都在等着皇上一步一步去将这个大错铸成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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