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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庄妃略作犹豫,“我瞧着,情形大抵如是。”
廿廿便深吸口气,倏然睁开双眼,端然坐直,“我是钮祜禄氏,是狼,故此我本不是那面慈心软的人。广兴一人生死,我虽心下有憾,可是我却还不至于就不敢看……”
“可是,我除了是钮祜禄氏之外,我还是大清皇后!身为妻子,我不能坐视夫君铸成大错,尤其是在他五十大寿这样一个重要的年份;而作为中宫,我便更不能袖手旁观天子草菅人命!”
听见廿廿说这样一番话,庄妃心下震动,然则并不意外。
因为皇后她,原本从来就都是这样一个人啊。这个国,这个家,从来在她心上都是摆在最要紧的位置上,置于她个人的得失荣辱之上。
庄妃虽不意外,却还是轻轻皱眉,“只是……你自己方才也说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当真不好张这个嘴。”
廿廿点头,“我犹豫过,也权衡过,可是这个时候儿若我都不劝皇上,还能指望谁?在群臣都缄口不言之时,便唯有我这个皇后来劝谏皇上。否则,我大清,还要我这个皇后作甚?”
庄妃心下激动,却还是抓住廿廿的手,“……或许还不用这么着急。毕竟现在传出来的消息,不过是大学士和刑部堂官议了死罪,这还得报到皇上跟前去,由皇上定夺不是?现在皇上还没定夺,至少还没下旨呢,那便还没成真。”
廿廿静静微笑,“……若是等皇上已经下了决断,旨意传下的话,那皇上的大错便已铸成了。我到那时,即便攒足了勇气去劝,又哪里还来得及了?”
“皇上是天子,君无戏言,倘若已然下旨,那便哪里还能收得回来了?”
庄妃不由得也是摇头,“你便再是皇后,终究是深宫妇人,这些话原本该是那些前朝的男人们去说的!便是旁人不敢,咱们二阿哥呢,身为嫡长皇子,二阿哥难道这时候儿都不出言劝谏皇上,反倒要坐视皇上铸下大错去么?”





这个宫廷是我的 763、身在其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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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3
见庄妃又恼了二阿哥去,廿廿便忙笑了一声儿,缓和一下儿气氛去,双手握住庄妃笑道,“姐姐这会子又何苦怪他呢?他终究是皇子,皇子的身份终究也有皇子的难处,这样的话便是普通大臣说得,却也是身为皇子的不容易说的。”
庄妃瞟廿廿一眼,“你又要护着他去。他便从前是个小孩子,与你有母子的情分,可他如今已然长大成人,你何苦还要继续护着他去?”
“我倒想知道,你究竟要护着他到几时去?”
“他如今这么大的人了,既是皇上的长子,这话不是他说,难道他还要等着咱们尚且年幼的三阿哥、四阿哥来说不成?”
廿廿忙笑,哄庄妃道,“……便是绵恺、绵忻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话我也宁肯自己去说,也不打算叫他们两个说呀。毕竟,这话倘若有一点点儿没说好,便必定会惹皇上震怒的不是?”
庄妃想了想,便也叹了口气去,“那倒也是。他这会子也是赶巧儿了,刚好成婚,这便正得了机会装聋作哑去。”
廿廿含笑晃了晃庄妃的手去,“我便不是他本生额娘,可是却也好歹还是他额娘。有我这当额娘的在,这些劝皇上的话,便也还轮不到他们当孩子的说去不是?”
庄妃蹙眉道,“……其实我是想来与你说,这事儿你不如撂给我,叫我跟皇上去张这个嘴去。反正你也说了,我这人就是这个性子,皇上也知道,故此这话由我来说,兴许皇上不会动大气。”
“我只是想着,皇上倘若不高兴了呢,不过是将我降位。那你这番心意便白费了,故此我便要事先与你报个歉来。”
廿廿便笑了,目光越发柔软下来,“姐姐总说自己是清冷的性子,可是每当有事,姐姐总想挡在我前头,替我将事儿给扛了。我难道还不知道姐姐今儿是想来与我说什么的吗?”
“只是姐姐也说了傻话了——姐姐又为何要替广兴说话去?姐姐何尝与那广兴有何交结去?便是广兴克扣后宫用度的事儿,姐姐又何尝在那要换缎子的人里头?姐姐是最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故此便是旁人闹腾得欢要换缎子,姐姐却从来提都没提过,故此这回广兴的事儿又与姐姐能找上什么关联呢?”
“既然姐姐与广兴当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那姐姐在皇上面前替广兴说话,又有何立场呢?姐姐到时候儿又该如何自圆其说?皇上又如何能听得入心呢?”
庄妃一时也被问住,不由得连连摇头,“咳,终究还是妃位的份例本就多,这便所用的缎匹没什么样儿是短的、缺的,我这才没张罗着去内务府换罢了。那些张罗得欢的,自然还都是份例本不够用的贵人和常在……”
尤其是那生在一等公爵之家,却进宫来只得了个常在位分的安常在,便一向都是换缎子闹腾得最欢的。此外,便是那位新进宫的宗室格格之女、在家被娇宠若掌上明珠的恩贵人了。
“以我的性子,本来若是因为个什么事儿撞上广兴的话,是必定能吵得起来的!只可惜,我终究早没料到今日会出这么个事儿,这些年竟然都错过了……”庄妃有些扼腕,“若早知道有今日,我早跟他结下梁子,那今日便有的是在皇上面前可说的去了!”
庄妃的话,叫廿廿反倒得了宽心去,廿廿便不由得笑道,“那也是广兴的造化,这几年在内务府事物上没得罪上姐姐,否则他还能熬到今天的?说不定早被姐姐给骂到挂印而去,不敢再管这内务府事务了!”
两人相视而笑,却也都最后只剩下叹息。
如今情形已然如此,便是再说过去,又有何用了呢?
庄妃凝视廿廿,“……或者,你就由着皇上去吧。既然前朝那些男人们都不敢说的话,又何苦非叫咱们这些深宫妇人来说呢?”
廿廿含笑垂眸,“姐姐是担心我,我都明白。可我便是为了我自己,这些话也得与皇上说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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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在廿廿宫中停留了一个午后去,直到日落,方才回去。
庄妃因心事沉重,不愿坐轿,这便叫抬轿的太监先回去了,她由星澄陪着,自己个儿沿着宫墙夹道走回去。
星澄深知以主子的性子,这会子除了是为皇后娘娘悬心之外,更多是在自责——主子是多想能替皇后娘娘将这事儿扛过去啊,可是正如皇后娘娘所说,主子是实在与那广兴找不到什么瓜葛之处去,这便在皇上面前压根儿就没有立场去说那样的话。
星澄便轻声劝解,“主子便别难受了……主子的心意,皇后娘娘都已经明白了呢。”
庄妃闭了闭眼,“她说得对,就算我想替她出头,可是我若是在皇上面前强出头的话,我既与那广兴并无瓜葛,那皇上一样儿还是得疑心我去。这便一想,还是知道我的话不过是替皇后娘娘说的,那反倒叫皇上觉着,皇后有话不肯直接与他说,还要经过我的口,那便反倒叫皇上与她生分了去了。”
星澄忙道,“谁说不是呢?终究皇上和皇后两位主子,才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中间儿是不爱隔着旁人的不是?”
庄妃听着,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伸手抚了抚鬓角,“是啊,你说得对。可我却也反倒因此而更担心,就因为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便也可能有些话,是最不希望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的啊……”
星澄也为难得一张脸都皱起来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呢,当真是左右为难。不过奴才想,以皇后娘娘的睿智,必定能处理得好。若是换成奴才啊,当真是要愁白了头发了。”
庄妃倒笑了,“……你以为她自打入宫以来,这二十年来,她的头发不是白了多少回了?”
星澄先怔了怔,随即会意,便也轻轻一叹,“又多亏这些年都有主子陪伴在皇后娘娘身畔,倒也帮皇后娘娘解了不少愁闷去。”
庄妃却摇摇头,“我能帮得上她什么去?无非就是我说话不用顾虑那样多,心里想的尽可以直接从嘴里说出来;而她身为中宫,终究不能如我这般言语无忌,故此便是听我说上那一番,也能叫她心底下舒坦些罢了。”
“除了这些口头上的,我终究帮不到她什么实处去。终究她才是一国之母,那些她操的心、想的事儿,不是我能担得起,更不是我能如她一般处置得明白的。”
星澄听着也是叹气,“……其实奴才也想说,这回皇后娘娘既然为难,且里头还有国舅爷的干系,那皇后娘娘不如就什么都不说好了。”
庄妃笑笑,摇摇头,“皇上,是她的夫君;这大清的江山,更还有先帝的托付啊……这事儿若她都不去说,那就真的没有人敢说了。”
“况且,毕竟广兴在山东、河南等地需索靡费之事是在后头才揭发出来的,可是广兴之事的起因却是克扣后宫的用度,尤其是胆敢不遵皇后谕旨,且将皇后宫里用度里加了几十匹不能用的酱色纱去……若是广兴就这么死了,自然有好事之人说广兴就是因皇后而死,就是皇后在皇上面前告了广兴去啊。”
星澄忍不住轻啐一声,“竟是什么样的人,连这样的话也要搬弄?”
庄妃静静转眸,看了星澄一眼,“……如今三阿哥、四阿哥两位皇子最大的倚仗,自然就是皇后娘娘。唯有她倒了,才能叫两位皇子失势。这个道理是从皇后正位中宫起,就被那些人看得真真儿的啊。眼前出了这么件事儿,这样大的把柄,他们如何会轻易给放过了去?”
“故此,皇后娘娘便是为了三阿哥和四阿哥两位皇子,她这做额娘的,也不能不说啊。”
星澄点点头,却也唯有叹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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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儿,二阿哥福晋佟佳氏和绵恺福晋佛拉娜都递牌子进来,要来给廿廿请安。廿廿今儿心下有事儿,这便叫免了。
月桂小心劝道,“自打二阿哥大婚以来,主子一共还没见二阿哥福晋几回呢。知道的,是今年赶上事儿多,主子心思暂时在别处,没往眼前想;可是若是那不知道的,或者是故意想要挑刺儿的,说不定还得往外头传扬,说主子不待见二阿哥福晋,这便刚大婚,就三天两头的给吃闭门羹呢。”
廿廿叹口气,“我不独不见她,连佛拉娜我也一并不见的。这便又叫他们怎么说去?”
月桂想想,便也心下一宽,跟着笑了,“也是。主子连三阿哥福晋都不见,看他们还能如何说嘴去?难不成又要说,主子与自家儿媳妇也不睦了不成?”
廿廿指尖儿撑着额角,静静想了想,幽幽道,“……二阿哥福晋倒是跟想的不一样儿。原本忖着她阿玛怕是心向二阿哥那头儿,故此才特地留着这个闺女,迟到十七了才初次选看。”
“等她进了宫,到我跟前来磕头,我倒瞧着她是个广额丰颊的女孩儿,看着便有个大样儿,想着貌自心生,想来她或许也是个敞亮的姑娘。”
“再者她自小随着她阿玛在南边儿长大,跟着南边儿汉人学了不少的妇道,眼瞧着性子也娴雅不少。”
月桂便笑,“奴才瞧着,仿佛也是这般模样儿呢。总归啊,这位二阿哥的新福晋,比当初那位,性子是随和了不少去。”
廿廿便也欣慰地点点头,“所以你瞧,这上天啊总是公允的。今年前朝赶上事儿多,这便反倒叫后宫里和睦些,否则若这佟佳氏也生得如当年舒舒的性儿,那我才要更加分神两顾。”
月桂由衷道,“主子最大的福气,便是恬淡知足,故此上天又怎肯薄待主子去呢?”
正说着话儿,皇上从外头进来。
廿廿心下便一跳,许久没有了的紧张,呼啦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皇上立时就感觉到了,一边儿换衣裳一边歪头瞧廿廿,“……这是怎么了?只是在你自己个儿的宫里呢,怎么还这么局促开了?”
廿廿赶忙笑道,“是赶到年下了,宫中各项事务都堆到眼前儿来,我方才便晃了神,想旁的事儿去了。倒叫皇上给瞧见了,可不好意思了。”
皇帝点点头,“……明年就是爷的五十整寿了,从正月里就要有恩赏,种种忙碌。爷自己一想,都觉着头疼,这便恨不能所有的庆贺都免了。后宫里的这些事儿,便也是难为你了。”
廿廿含笑道,“皇上是厉行节俭,故此早就下旨,但凡能免的庆典之处,全都已经免了。然则该赏的筵宴,终究不能都免了,毕竟天下臣民都在翘首期盼不是?便是咱们自家里俭省些,这该叫大臣和百姓一同共襄的盛事,倒也不能全都省了去。”
皇帝垂眸去寻廿廿的眼睛,“……当真,没有旁的事?”
廿廿忙道,“没有了,皇上放心就是。”
皇帝却笑,伸手攥住了廿廿的手去,“便是你不说,爷心下难道就不知道了?爷知道,你是替和世泰悬心呢。爷刚叫他兼任总管内务府大臣,结果刚上任就给他接连降了顶戴去,你怎能不跟着担心呢?”
廿廿心想,若是皇上是以为这个,那倒也行。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
廿廿便赧然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皇上千万别笑我小家子气。”
皇上哼了一声儿,倒像个撒娇的小孩儿,“你可白担心了,爷旨意都你好了,明儿就传旨赏还他们二品顶戴去!”
“啊?”廿廿果然没想到,毕竟这才几天的事儿啊,刚降完,这么几天就赏还了呀?
皇帝看着廿廿的愣怔模样儿,不由得开怀大笑,“瞧瞧,就知道你必定高兴傻了。你当爷前几天说要降他顶戴的时候儿,爷就忍心啦?爷心下何尝不知道他是跟着吃挂烙儿的,他才上任,这些事儿跟他哪儿有半点干系呀!只是他正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了,爷既然是所有的总管内务府大臣都罚,那自然不能将他给免了。否则你叫大臣们如何说爷呢,爷不成了偏袒自己小舅子啦?”




这个宫廷是我的 764、身在其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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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反倒不好意思,红了脸,抓着皇帝的手道,“……那这回赏还顶戴,皇上可是所有总管内务府大臣,全都赏还了的?倘若不是的话,那便千万别单独将和世泰的赏还了才好。他便是刚上任,可是这回的事儿对他也是个历练,更是个提醒,叫他日后更要兢兢业业办差去才好。”
皇帝感喟不已,轻轻刮了下儿廿廿的鼻梁,忍不住道,“……当年孝淑若有你如此襟怀,肯这般提醒自家兄弟,那盛住又何至于会铸成后来的大错,以致于削爵戴罪、死后又祸及儿孙去?”
皇帝便拍拍廿廿的手,“你放心吧,爷知道这事儿因有和世泰在内,自是叫你左右为难了,故此便是爷急着赏还他的二品顶戴去,也自然不能让他独一个儿去,以免木秀于林……爷是将此前被降了顶戴的,全给赏还了!”
“赏还降级留任总管内务府大臣英和、阿明阿、和世泰二品顶带,苏楞额、常福、三品顶带。”
和世泰没事了,廿廿自是欣慰。然则由皇上的旨意,倒叫她心下不由得微微动了一下儿。
——这几位总管内务府大臣,全都是因为牵连进广兴克扣后宫缎匹用度之事,才被皇上责罚了的。那皇上眼巴前儿将所有人的顶戴都给赏还了,便都是官复原位,就如同皇上将自己当初的旨意给收回了一般。
那是不是说,皇上对当初广兴克扣后宫用度之事,已然有了重新的考量?
皇上既然都能将几位总管内务府大臣的罪责都给加恩宽免了,那是不是说,皇上也会同样施恩给广兴去?
廿廿心思微动之下,不由得含笑道,“皇上方才提及,有大臣获罪之后,累及儿孙的。这本是历朝历代的惯例,只是我大清更比前朝仁厚,便是罪臣之后,却只要自己争气上进,依然还能得到皇上的信重。”
“如今说到内务府大臣被赏还顶戴的事儿来,倒叫我不由得想起高佳氏这一家子的事儿来。虽说他们家里,高恒、高朴等都因贪墨之罪,抄家、坐诛,然则这却并未影响高家还有高晋、高杞、广麟等子弟多年在朝中为官,皇上该用还是用,并未受到影响去。”
廿廿轻轻点指皇上心口,“皇上啊,就是大度之君。”
“别说高家这一家,便是福长安呢,那可是和珅大逆案中的位居第二的主犯,可是皇上不还是留下了他的性命去,且终究赏还了他父子的侍卫差事,叫他们还依旧能为朝廷效力去。”
“皇上对福长安都能如此,那朝中旁的大臣,就更没什么人是皇上不能宽恕的了,是不是?”
廿廿说罢,小心觑着皇上的反应去。她多希望皇上能扬眸一笑,说“广兴的事儿,爷也叫他们重议了”……
只是,可惜,皇上却只是闷闷地坐下,垂下头去,自己端了茶碗,看着那碗盖儿上的釉色光晕,半晌没出声儿。
廿廿心下微微有些沉重,便也跟着坐下,闷着不说话。
或许,今儿个还不是个好的时机,皇上心中那道闸门还没有到松动的时候儿。那她就再等等,以免急着说了,倒叫皇上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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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无话,两人都有些心事沉重,这便只并肩安寝,谁也没再多说什么去。
次日皇上走了,廿廿命五魁去将和世泰请来。
和世泰被赏还了二品顶戴,本来也要进内来谢恩,这便也是个合适的理由。
和世泰自己自然是兴冲冲的,进来就给廿廿行大礼,“……谢姐姐和姐夫!如今不仅弟弟我赏还了二品顶戴,三弟凭十四岁的年纪就已经挑选了蓝翎侍卫,姐夫对咱们家当真有心了,家里人都十分欢喜,都说这都是托了姐姐的福气。”
廿廿知道因为二弟和三弟的好消息,家里头顶上的一片乌云都散干净了,心下也是安定不少。只是,她还不能像弟弟这般轻易就欢喜了,她心上还有更重要的事。
廿廿便只是淡淡一笑,“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个警醒。总管内务府大臣的差事,虽是多少人眼红的,可是这差事却也是多少人盯着的。若出了半点差池,别说到时候儿我第一个不容你,便更有多少双眼睛早就看清了你的错处去,自然有人参奏你去。”
和世泰汗颜而笑,“姐姐教诲,弟弟这些年没一时一刻敢忘的。若弟弟当真自己出了错儿去,姐姐非但不会包庇我,还必定是头一个儿先罚我的……”
廿廿点点头,“……三弟的婚事,皇上也已经准了。他既今年挑补了蓝翎侍卫,这便也有个自个儿去提亲了,这便叫阿玛预备起来吧。”
廿廿的小叔叔所迎娶的福晋是宗室格格,而这位小叔叔就比廿廿年长一岁,从小儿廿廿的阿玛恭阿拉就是长兄为父,叫廿廿这位小叔叔跟廿廿兄弟姐妹几个一块儿长大。故此虽说辈分上是相差一辈儿的,可是情分上倒像自家兄弟一般。
而小婶婶更是比廿廿还小三岁呢,故此这就更不分什么辈分去了。小婶婶这便总张罗着要给廿廿三弟吉伦泰也说个宗室格格当福晋……只是宗室格格又哪里是能随便儿如民间一般就婚娶了呢,总得由宗人府那边儿归拢了,有些还要奏到皇上面前来的。
从前吉伦泰年纪还小,况且还没个差事,即便是皇后的兄弟,却也不好意思直接去人家宗室格格那边儿提亲去,而今年吉伦泰既然挑补了蓝翎侍卫,廿廿便在皇上面前顺势提了这么一嘴。皇上自然高兴,直接就给指婚了,这便叫三弟好事成双。
和世泰听着也欢喜得一拍手,“姐姐位正中宫,二妹和三妹都嫁入王府之后,如今三弟也迎娶宗室格格为妻……这当真是咱们家的高兴事儿去!”
说完了欢喜的话,廿廿才缓缓问,“……我记着,阿玛倒与广兴,似有几分私交来着?”
提到广兴,便是和世泰都是心下一凛,脸上心头的欢喜都暂且退潮而去,只管谨慎答道,“阿玛与广兴毕竟同朝为官,彼此司部公务之上自有往来,故此素日也是熟识。况且广兴出自慧贤皇贵妃母家一族,咱们家又是姐姐的丹阐,故此两家倒也素常有些往来。”
“再者,阿玛的性子,姐姐何尝不了解的?阿玛最是爱呼朋唤友,聚到一处便是推杯换盏,而那广兴也颇有些直性情之处,故此也曾有几回,他到咱们家来,与阿玛和众友一同畅饮的……”
廿廿点头,“既广兴也是这样的性子,所谓酒后吐真言,想必阿玛也算得上是能与他说说心里话的。”
和世泰小心翼翼地看了廿廿一眼,“……虽不敢说知己莫逆,不过也还算行吧。”
廿廿眸光静静垂下,“广兴自从克扣后宫用度之事革职在家,再到皇上下旨查他在山东、河南之事这期间,他是否与见面的?”
和世泰面色便是一变,吞吞吐吐道,“……见面,倒是未曾有过的。阿玛终究是咱们的阿玛,才知道广兴竟然敢不敬姐姐的谕旨,且故意在姐姐宫中缎匹中加入那么数十匹不可用的酱色纱,气得阿玛拍桌子说,当真是错看了广兴这个人,必定要与他绝交的。”
“故此,阿玛的气头儿上,如何肯再见他呢?更何况那会子正是风口浪尖儿之时,广兴自己也是闭门思过,哪里还会出门来四处逛游呢?”
廿廿垂眸静静听着,“……便是没见面,却也可曾有过派人来传话,又或者是书信、文字往来的?”
和世泰不敢说话了。
廿廿便叹息一声儿,“我就知道,此事出了之后,广兴必定会设法投书给阿玛,想让阿玛转呈给我。毕竟……他的事,是因他对我不敬而起的,他想从这起始之处为自己辩白。”
和世泰赶忙道,“阿玛没想接下的!阿玛还恼他不敬姐姐呢!是,是门上的人不知道轻重,他家仆送来的东西,门上的人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就给收了!送到阿玛跟前时,阿玛已然给撇了,说要给掷还回去的,绝不给姐姐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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