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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这个宫廷是我的 772、小孩儿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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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2
因着皇陵的昭穆次序,东陵因葬着大清入关之后的顺治爷、康熙爷、先帝乾隆爷,以及这几位天子的后妃,而西陵只安葬雍正爷一位天子的缘故,故此恭谒东陵的礼仪要更为完备和繁琐,气氛也更为隆肃;倒是恭谒西陵就变得稍微松快些了。
因此上,二月恭谒东陵去的时候儿,皇上郑重其事,廿廿也继续绷着,还没完全放下那个面儿来,便是跟皇上一起行礼,该说话儿说话儿,可两人却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待得三月再出京往西陵去,因时气已暖,一切便又都不一样儿了。
上回去东陵的时候儿,因绵忻年纪小,这便还没带着;等奔西陵去的时候儿,绵忻可就当仁不让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了。
不是这小皇子淘气,才惹得众人都看他。反倒是因为他懂事儿,又勇敢,虽说周岁来说不过才四岁,却要坚持全程自己骑马。
——满人的男子,除非年迈或者腿上有疾的,否则全都不准乘轿,一律骑马。这是祖宗规矩,四阿哥绵忻有此心气儿,那自然所有人都是拍手叫好。只是,他终究是年纪还小,又是皇上登基之后所得的小皇子,又是皇后娘娘的嫡出,这便总归金贵,侍卫和大臣们都担心有个闪失去。
内务府大臣们,尤其是管着马匹差事的上驷院官员们心下直犯嘀咕,这便最后都拜到和世泰这儿来,求和世泰跟皇后主子再商量商量,是不是能让四阿哥跟着皇后主子坐轿。便是四阿哥想骑马,也等到了行宫,周遭地势平缓了的,是不是就别全程都自己骑马了。
和世泰总是个好脾气的,叫一众同僚请托得,抹不开情面;再者他自己毕竟也是四阿哥的亲舅舅,哪儿舍得四阿哥这么大点儿,就在路上自己个儿骑马呢?再说了,他自己的职司也是总管内务府大臣,上驷院在内务府治下,这要当真是上驷院的马匹有个闪失的话,他同样要跟着担责的。和世泰归拢起来想了想,这便也进内来与廿廿说了。
“……弟弟担了总管内务府大臣的差事之后,能总览内务府的各项底档了,这才知道,当年西南白莲教乱用兵的时候儿,因马匹用的多,便将上驷院的马匹调用。如此一来,上驷院内原有的好马,竟是已经空了。如今院内的马,都是新近贡进来的,怕是性子还有些生,尚需教着。”
廿廿点了点头,对这情况倒不意外。“西南用兵,这一晃也过去好几年了,便是新贡进来的马匹,经过这么几年的挑教,也该能用了。”
“况且我早听说,如今院内的马匹,多是来自喀尔喀蒙古所进的八千匹马中挑选出来的。蒙古喀尔喀部,是七额驸拉旺多尔济的地界儿,他们家父祖叔侄以乌里雅苏台将军统领喀尔喀诸部多年,故此他们贡进来的马匹,我自放心。”
七额驸拉旺多尔济的为人,和世泰又如何能不知道呢,对于喀尔喀各部进献来的马匹便也没啥话说了。
只是和世泰还是放心不下,“……姐,毕竟四阿哥还小,这要骑马出京,途中颇多坎坷,这总叫人担心不是?”
廿廿却摇头,“虽说他年纪是不大,可明年便可进学了。况且自古以来,咱们满人的阿哥,谁不是跟学走路一起,就将骑马都学会了呢?若不会骑马,便如断了一条腿一般,故此绵忻如今的年纪,也到了该骑马的时候儿了。绝不可因为他是皇子,便将这规矩都给改了去。”
“再说,就算途中颇有坎坷,他跟前左右那么多侍卫、大臣呢,便连皇上、众位王爷,连同二阿哥、绵恺和你,谁还不时常看顾他一眼了?有你们这般众星捧月一般,又何必还要担心他去?”
姐姐都这么说了,和世泰便也唯有叹息着一乐,“咱们四阿哥,平常看着他文文静静的,可不像三阿哥那么淘气,倒不成想却是个这般有志气的阿哥!便是这想头,一般阿哥可想不出来!”
四喜在畔便笑,“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便是皇子亲兄弟,这性子也总有不一样儿去。便如皇上和十七爷,一母所生,性子便是迥然不同呢。而咱们三阿哥的性子,似足了十七爷;倒是四阿哥的性子,十足肖似皇上。”
和世泰一拍掌,深表同意。倒是廿廿静静抬眸,看了四喜一眼。
四喜便明白主子的心思,这便赶忙自责,“主子开恩,奴才多嘴了……只是奴才当年进宫伺候主子的时候儿,二阿哥毕竟已然老大了,奴才端的是看不出二阿哥四五岁上是个什么模样儿;倒是奴才在宫里,听了许多老辈儿谙达们都纷纷夸赞皇上当年四五岁时候的聪慧沉静,故此奴才这便只能瞧出来咱们四阿哥肖似皇上……”
和世泰这便也听明白了,赶紧打圆场道,“可不是么!二阿哥也是谨慎稳重,但是毕竟也只是谨慎稳重不是……”
廿廿静静看他们一眼。终究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完全可妥帖放心的总管太监,廿廿不必太避讳,这便轻叹一声道,“你们是又忘了当年绵恺都经历过什么了?如今若还是这般言语不小心,岂不又将绵忻推到风口浪尖儿上来了?别忘了,明年绵忻可就要进学了,我可不想再闹出一场当年肃亲王给呈进玉器陈设的事儿来。”
和世泰忙道,“姐放心,我今儿个回去就将所有亲戚都给嘱咐一遍儿,叫他们可千万别再冒失了。当年也是弟弟年纪小,不知道轻重,这才没能帮上姐姐和三阿哥去……”
廿廿摇头,“这些年有你在绵恺身边儿当谙达,进进出出的陪着他,可叫他安分多了,我这才能腾出心思来顾着绵忻去。”
四喜微微皱眉,忽地挑眸看廿廿一眼。
廿廿便忍住一声叹息,“我知道你是想到哪儿去了……这回皇上竟大张旗鼓地带绵忻同行,难免又要叫人多心了去。便二阿哥手足情深,不至于怎样,但是难保那些颇有心思的宗室们,指不定又要想什么去了。”
和世泰忙道,“那到时候,我与三阿哥就守在四阿哥身边儿,寸步不离!”
廿廿缓缓抬眸,“……你在上驷院里担过差事,按说你在上驷院是有些根基;但是你也别忘了,当年在上驷院,因为那捕获野马的事儿,你也开罪过人去。故此在上驷院的事儿上,你帮我多留一个心眼儿吧。”
和世泰点头,“我回头就去找禧恩去!他也当过上驷院卿,又是宗室,在上驷院里的根基比我深厚。他是三妹的伯哥,自然是肯帮衬咱们的!”
廿廿想了想,便也点头,“好啊,你就去找他,就说将绵忻所乘马匹的事儿,可全都拜托给他帮忙了。”
月桂等人都有些意外,连忙看向廿廿去。
廿廿缓缓勾了勾唇角,“……不光要托付给禧恩,我回头还要请二阿哥来说话儿,还要将绵忻途中安全,也都托付给二阿哥去。”
“二阿哥是长兄,办事又一向稳妥谨慎。倒是绵恺这孩子的性子,我可不放心交给他去。还是有二阿哥在身边儿照顾着,才能叫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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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日,圣驾起銮。
因京中还要进行亲蚕礼,故此諴贵妃、庄妃等人都留下,代替皇后行礼。
皇上没多带嫔妃,除了皇后廿廿之外,只格外带了信嫔。
廿廿请信嫔来与她同乘,有了信嫔做伴儿,这一路上倒也说说笑笑,颇有些趣味了。
当车驾出了京城,到了郊外去,好时光才真正来了。只见天色湛蓝,田野吐翠,迎面吹来的风柔暖轻润……春,以最新鲜、柔媚的模样,尽然呈现在眼前。
廿廿虽说不担心,却也终究悬念,这便还是不时透过窗帘,去看外头勇敢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绵忻——其实皇上给绵忻挑的,自然不能是太过高大的马,况且蒙古马的个头儿本来也不算高大;但是毕竟绵忻小啊,只要坐在马上,就显得那马匹又高又大去了,他就那么一大点儿,仿佛任意一个颠簸,都能将他从马背上给晃荡下来似的。
绵忻还没留头,只左右一边儿梳了个小辫儿,翘在半空里,随着那马背的颠簸,一晃荡那小辫儿便一颤悠,虽说童趣可爱,可是却也叫廿廿的心有些揪着啊。
廿廿时常掀窗帘看绵忻的同时,便也会下意识去寻找绵宁的身影——只要绵宁是跟在绵忻身边儿的,那她心下才能妥帖些。
以绵宁的性子,既然他本人在绵忻身边,那他就绝不容许在这样的时候儿叫绵忻有半点闪失去。
……可是,廿廿却十回里总有七八回,压根儿就还没来得及找到二阿哥绵宁的身影时,就先被皇上的身形给将她的视野堵了个满满登登!
看见廿廿掀开窗帘往外看,皇帝便回眸轻笑,迎住了廿廿的视线,便也是霸住了廿廿的视线去,容不得廿廿转开眼珠儿去。
廿廿当着信嫔的面儿,只得咬住嘴唇,将窗帘给赶紧放下。
——以皇上出巡的仪驾,皇上应该走在前面,廿廿等后宫的车驾随后,但是皇上却这么“巧合”地总是出现在她的车边儿,那就不是真的巧合了。
“……皇上怎么总掉队呀?”信嫔在旁一本正经地嘟囔,“皇上是不是累了?还是皇上所乘的御马没吃饱?皇后娘娘您说,咱们是不是该给皇上问个安去?”
信嫔阿玛本智曾为銮仪卫銮仪使,故此信嫔对这些车驾前后次序之事最为了解,廿廿知道这事儿自瞒不过她的眼睛去。
廿廿这会子倒是怀念起諴贵妃和庄妃起来。虽说諴贵妃和庄妃自也是都眼力深厚,但是好歹不大了解这些銮仪卫上的事儿啊。结果皇上偏叫信嫔跟着来,便什么都瞒不过信嫔的眼睛,偏信嫔还是个直性子的,瞧见了就都直说出来,倒叫廿廿便是放下了窗帘去,心也还是怦怦跳着的。
皇上五十岁了呀……还玩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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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却也不曾心急,连着三日只这般在廿廿车驾旁深浅回望,夜晚在行宫歇息时,也不是非得来叩门,只是依旧将绵忻给带在身边儿,当晚晌有了什么合廿廿心意的吃食,便叫绵忻给送来。
廿廿也故作什么都不明白,只坚持行宫里头条件简陋,比不得在京里宫中的自在,这便将信嫔给放在身边儿,同行同止。
廿廿还特地悄悄儿嘱咐绵忻,“回去跟你汗阿玛说,就说你瞧见信嫔娘娘与额涅时时都在一处呢,那皇上赏菜,可别只赏给额涅,万万也给信嫔娘娘赏几碗才是。”
绵忻自是心思纯良的好孩子,他也同样敬爱信嫔娘娘呀,于是这孩子便天真无邪地认真应下,“儿子觉着,理应如此!”
廿廿瞧着儿子的小背影,还有他左右那两根随着脚步一翘一翘的小辫儿去,心下也不由得自言自语:“反正这是亲生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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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忻回来将这话与皇上说了,皇上登时大笑,顾不得嘴里还有没咽下的吃食,险些呛着。
“好呀,四儿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那以后你就得多跑两趟,先给你额涅送了赏的菜去,然后回来再拿给你信嫔娘娘赏的菜去?”
绵忻傻了傻,“……儿子不能一遭儿都拿去么?是咱们在行宫里,人不够使唤么?”
皇帝忍俊不住,便又是朗声大笑,伸手抚了抚绵忻的小脑袋瓜儿,“孩儿啊,不一样。你长大就明白了,这叫‘火候儿’。”
绵忻便也只好按着汗阿玛的吩咐,再格外跑去给信嫔送赏菜去。只是每回去给信嫔送菜,那些赏菜里头总是格外再配一碗汤,或者有时候儿就是一粒儿果子,反正都是这些小了小气儿的、与赏菜比起来,不甚惹眼的东西,叫绵忻一并给了他额涅去。
绵忻不明白汗阿玛这又是说什么“火候儿”呢,不过每回将菜给了信嫔之后,再将那些小玩意儿给了额涅的时候儿,他便总看见额涅的颊边仿佛涌起一抹红晕来,有些无奈,又有些甜甜地笑了。




这个宫廷是我的 773、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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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3
皇上这么着,别说小孩儿绵忻看不懂,信嫔那边儿也有些受宠若惊了。
虽说皇上赏菜,还是分次序的,总归是先将赏给皇后娘娘的菜给送过来,然后才是赏给她的。可是却赏她一炕桌的菜之外,再赏给皇后娘娘一个枣儿、两个豆儿的——那些小玩意儿跟一桌子菜比起来,总显得那么叫人不得劲儿去,那叫她怎么好意思再去品尝皇上赏给的菜啊!
可是那毕竟是皇上的赏赐,她也不敢一筷子都不动啊;可若是动筷子呢,难道叫皇后娘娘就咬着那一个枣儿、两个豆儿的,在旁边瞧着?
信嫔忍了两天,实在忍不了了,这便起身向廿廿行了大礼。
廿廿忙问,“信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吃着饭,行什么大礼呀?”
信嫔赶紧道,“其实是嫔妾心中实在是太过敬重皇后娘娘,故此嫔妾在皇后娘娘跟前的时候儿,便是皇后娘娘没给嫔妾立规矩,可是嫔妾心下这根弦儿便总是不敢松下来。”
“可是这若是平素倒也罢了,偏是要与皇后娘娘一起用饭的时候儿……这便嫔妾有些紧张得吃不好饭,这两天就有点儿胃疼了。嫔妾求皇后娘娘开恩,便赏嫔妾回自己宫里吃饭吧!”
廿廿却歪头,“……这会子绵忻也没在我跟前儿,你要是让我自己一个人吃饭,还怪没意思的。”
听皇后娘娘这语气,这是不想放她走啊……信嫔都差点哭了,赶紧轻声道,“要不,嫔妾去请皇上来陪皇后娘娘一起用饭啊?”
廿廿轻啐一声儿,“你可别胡来。不然这又成什么去了?”
廿廿心里说了,她这么不放信嫔走,就是要将地儿给占上呢。信嫔若走了,那还不闪开空当了么?那还有什么意思了?
“至于你说规矩大,胃疼,我自要替你担待着。不如这样儿,你用饭的时候儿,你自用你的,我将这隔扇门关了就是。咱们若想说话儿的,这隔扇门也不阻隔,一样还是能自在地说话儿。”
信嫔夹在皇上和皇后娘娘当间儿,哪边儿也不好得罪,这便也唯有认命了。
她只得自己转了个话题,托着腮帮望着外头的夜空嘀咕,“……怎么一直没看见放纸鸢的呢?”
廿廿便笑,轻轻舒口气道,“咱们这回出京,是干嘛来了?是恭谒西陵啊。这会子便是天上有纸鸢,咱们难不成也跟着去玩儿了不成?”
信嫔忙道,“哎呀,是嫔妾失言了,皇后娘娘勿怪!”
廿廿含笑望着她,“别急。咱们去谒陵的路上,自然不宜去玩儿放纸鸢。但是等谒陵回京,便不必再那般肃穆着了,等回京的路上,我叫绵忻放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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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个一路向西陵而去的日日夜夜,皇上与廿廿之间意趣渐浓。
可是行宫里那边厢的阿哥住所里,二阿哥绵宁却渐渐有些心烦气躁起来。
主子心烦,便是掩饰的好,叫外头人看不出来,五州却怎么能看不见呢?
五州这便小心地禀报,“……阿哥爷说,这一路奔西陵去,是恭谒皇陵,途中不该看见玩闹之人。奴才早已派人事先将沿途的风筝都给买绝了,阿哥爷放心就是。”
在五州看来,西陵对于自家主子来说,毕竟是个伤心之所。首先是阿哥爷的额娘孝淑皇后安葬于西陵,其次阿哥爷的舅父盛住公爷便也是在西陵工程上出的事儿,以致于死后还要累及子孙……
再者,阿哥爷的嫡福晋也葬在属于西陵范畴之内的皇子、公主园寝里……
阿哥爷这回往西陵来,心底下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呢?
甚或说,就连皇上的心情,也不会如阿哥爷这般沉重啊。毕竟对于皇上来说,西陵里安葬的只是雍正爷,那是皇上从未见过面的玛父,虽然有敬重,却谈不上太深的感情去;而孝淑皇后……当今皇后已经正位中宫十年了,皇上对亡妻的感情纵然还剩下点儿,可是后来估计也都被盛住给折腾没了。
皇上和阿哥爷这父子俩,这一路而来的心事,总归是不一样的。
故此啊,阿哥爷说不乐意一路上还看见有人在游山玩水、遥放纸鸢的,这实在也是人之常情。
绵宁只是淡淡点头,“知道了。”可是面上却依旧没有半点儿的轻松模样儿。
五州左右瞧瞧,小心翼翼问,“阿哥爷难不成是为了……?”
五州没敢直接说出声儿来,只是伸出手来比了个“四”的手势。
实则从一开始还没出京前,皇上说要带着四阿哥同行,已经叫人有些瞠目了。毕竟四阿哥还小,这又是谒陵的大事儿,皇上跟前有二阿哥、三阿哥也就能全了礼仪了,又何必叫四阿哥跟着来?
更何况,皇上这一路上对四阿哥呵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一再地放慢御马的脚步,不惜破坏了皇上出巡的阵仗,也要落到队伍后头去,亲自护在四阿哥的身边儿。
甚至有几回,当遇见稍有些颠簸崎岖的路时,皇上干脆将四阿哥给抱到了他的御马上去,就叫四阿哥坐在他的怀里,父子两个一同执着缰绳向前……这自叫王公大臣们颇为侧目。
毕竟,二阿哥自小儿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甚至,许是因为二阿哥的性子的缘故,皇上对待二阿哥的态度,便是二阿哥小的时候儿,也未曾有过这样的亲昵。
实则皇上便是顾着四阿哥的安全,却也不必那么小心的。毕竟四阿哥周遭还有那么多侍卫护着呢,就连二阿哥也在四阿哥身边儿,完全不用皇上亲自落后来看顾着。
“……奴才忖着,毕竟今年已是皇上的五十万寿,而四阿哥还小,四阿哥是皇上的老来得子,皇上溺宠些儿也是有的。”五州小心劝。
绵宁依旧淡淡点点头,“嗯,我知道。”
五州瞄着阿哥爷的反应……好像,阿哥爷当真也不是为了这个?
那猜一个不是,猜一个又不是的话,阿哥爷这是懊恼什么呢?
五州这便搜肠刮肚的,又想继续再换一个可能猜。可是绵宁却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你先去歇着吧,我想自己看会子书。”
五州也只好道,“阿哥爷一路也劳累了,行宫里的灯烛又比不得京里的明亮,阿哥爷千万仔细看书伤了眼,早些安置。”
绵宁点点头,“我知道了。”
五州无奈,只得先行退了出去。
五州一来一去,扰动了周遭空气,行了一股子风,吹得烛光摇曳起来。绵宁嫌灯罩子暗,这便看了眼那能防风的灯罩子,还是作罢。
他努力集中精神去看书,只是那灯火还且一阵子不肯平静下来,故此那灯影也映照得书页子上恍惚摇曳的——可那摇曳却又分明是无形无影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在摇晃。
自不是那白纸黑字,那便只怕是心旌了吧?
他的心神终究入不得那书页墨字去,便是他再努力将眼睛盯在书页上,可是那神思却只能浮在纸面儿上,随着那无形的摇曳一起晃荡起来。
飘摇明暗之中,他眼前的景象全然不再是这书卷,而换成了白日里颠荡的马匹之上。
……眼前是四弟绵忻,那样小的个儿,却坚定地坐在马背上,脊背挺得笔直,是紧张的缘故,却也是他不服输的劲头儿。他每日里盯着看四弟的小小背影,越发地觉得熟悉,全然不似当年的三弟绵恺。
盯得久了,他便越发有些不敢再看,这便将视线往上头挪一些,就也落在四弟头上左右那两根小辫儿上。小孩儿的头发丝儿纤软,因这头发还多是从胎里就带来的,还没曾全剃干净了重新留头,故此看上去竟不像个阿哥的头发,倒跟女子家的发丝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想到这些,他就又有些心烦意乱,便又不敢胡思乱想了,这便提住缰绳,带着坐骑向旁边儿去溜一圈儿。
等他心思平静下来,兜着马头再回来,却见汗阿玛已经过来了,在他原来的地方儿,护卫在四弟身边儿。
而再回眸,便恰好见着那车驾上窗帘微挑,车上的人正凝眸往四弟的方向望来——
若他方才不是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纵马跑开了,那原本他的地方儿,恰能接住车上望来的视线去……
可就因为他方才纵马跑了开去,而汗阿玛过来了,那便换成了是汗阿玛与那车上的人,目光相撞,四眸相望……
绵宁越想越是烦躁,眼前的横竖撇捺分明都看不进去,这便将书狠狠倒扣在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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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谒西陵礼成,绵宁率王公大臣向皇上和皇后行礼,恭请回銮。
皇帝点头赞许,“这一路来,你们也都辛苦了,传朕的旨意:免由京至西陵经过地方本年额赋十分之二,赏直隶办差兵丁一月钱粮。“
“以西陵工程完整,赏还副都统苏楞额、内务府大臣常福,二品顶带。加副都御史戴均元,二品顶带。”
一时之间官兵跪地山呼谢恩,廿廿回眸含笑望皇上,“既然恭谒西陵之礼已成,皇上不如也放二阿哥去王佐村看看,就不必让二阿哥也跟着圣驾一起赶着回京了吧?”
皇帝便也点头,“皇后所言甚是。二阿哥福晋入葬王佐村皇子园寝,二阿哥该去看看,就不必急着随驾一起返京了。二阿哥准迟二日回京就是。”
皇上加恩,绵宁却高兴不起来,反倒心下一沉,忙上前行礼,“……儿子谢汗阿玛、皇后额娘恩。然则舒舒才入葬不久,况上月清明,儿子奉旨来祭皇额娘陵寝时,途中也曾去过王佐村,至今不过廿日,故此儿子此番不必格外再去王佐村看一回。”
“儿子还是希望奉汗阿玛、皇后额娘的驾,护着四弟,一并回京就是。”
皇帝便也点点头,“对啊,倒也是。”
廿廿含笑凝睇皇上,“二阿哥是个仁纯至孝的好孩子,心中自先顾念着护卫皇上回京。只是这会子二阿哥毕竟刚又迎娶了新福晋,这便不去舒舒的园寝了,那岂不是要叫外人以为二阿哥是已经放下旧人啦?更何况,舒舒毕竟与我同出钮祜禄氏弘毅公家……那倒叫我这个同为钮祜禄氏的,心下有些不得劲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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