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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佟佳氏却笑道,“那又怕什么呢?回头与内务府说下,就再要一个便是了。苏楞额大人是侧福晋的一家子,这点子事儿必定不算事儿。”
星楼小心觑着绵宁的神色,尴尬地笑笑道,“……苏楞额大人他,也随着圣驾去西陵了不是?这也刚回来。”
佟佳氏便笑,“哎哟,我倒给忘了。可不就是前儿个得的信儿,因办西陵的差事办得好,皇上已经赏还给苏楞额二品顶戴了。这当真是可喜可贺呢。”
佟佳氏望一眼绵宁,“便是内务府兴许一时顾不上,却也不打紧。终究大哥儿是阿哥爷唯一的子嗣,阿哥爷自是疼惜,这便阿哥爷说不定亲手替大哥儿扎一个呢,又能难到哪儿去?便是我一个姑娘家,小前儿在家,也是自己能糊风筝的,只需阿哥爷搭好了骨架,剩下的由我来糊、来画,都是轻巧着呢!”
佟佳氏本意是想哄着阿哥爷和大哥儿都高兴,却不成想绵宁终究有些按捺不住了。
“……怎么,福晋就这么喜欢发风筝啊?打从方才见了我,‘风筝’两个字儿就没离开了福晋的嘴。倒叫我啊,都忍不住觉着,在福晋的心目中,我还比不上个风筝要紧了去。”
绵宁是含笑说的,可是这话落地儿,却如同一块大石头轰地就压在佟佳氏心上去了。
佟佳氏这便唬了一跳,赶紧赔不是,“阿哥爷这是想到哪儿了……是我方才话说的急了,叫阿哥爷误会,阿哥爷勿怪。我只是,只是想着阿哥爷走了这些天,必定想念大哥儿了;正如大哥儿想念阿玛一般。故此,故此……”
绵宁没有温度地笑了笑,“福晋说的没错儿啊,我是想念奕纬,我也知道奕纬想我。可是这又干风筝什么事儿去?难不成,没有了风筝,我便不想奕纬了,奕纬也不想我了?”
佟佳氏进宫的日子终究短,全然不明白阿哥爷这是忽然怎么变成这样的态度了,这便不敢再多说话,赶紧抿紧了嘴角,退在一旁去。
当晚一家人在一处吃饭,给绵宁接风洗尘。绵宁自顾抱着奕纬用饭,还给星楼和大格格孙氏都夹了一筷头子的菜,却都没给佟佳氏一点儿表示去。
便连当晚,绵宁都宿在了星楼房里,而没按着一般的规矩,去福晋的房里——佟佳氏不仅仅是嫡福晋,更还是刚入门没几天的新媳妇呢。
可是对于阿哥爷晚上留宿在自己房里,星楼非但没觉着高兴,反倒是加倍的惶惑不安。
一来是阿哥爷今儿明显是带着不高兴来的,二来今晚上本该是嫡福晋伺候阿哥爷的。
星楼便小心地与绵宁请罪,“……今儿个,都是奕纬这孩子不懂事。”
绵宁轻哼了一声儿,“奕纬还没满周岁儿,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不懂事,本是天经地义。你不必替孩子不安,我不是冲他。”
星楼垂下眼帘去,小心地道,“福晋她,毕竟是刚进宫;况且,福晋也是为了孩子……阿哥爷走了这些日子,福晋也十分想念阿哥爷。”
绵宁躺在枕上,已是合了眼,淡淡地应了声,“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子,星楼都以为绵宁已经睡熟了,忽然冷不丁听绵宁说了一声:“……你不知道么,我也很会扎风筝的。等我也给你扎个风筝,你准保喜欢。”
星楼听着怔忡了一下子,这才小心地答,“真的不要紧,没有风筝也没事儿。”
绵宁却急了,竟至凶狠地吼出来,“我说给你扎,你凭什么不要?我扎得比谁都好!我说了,你准保喜欢!”
星楼给吓了一大跳,已是跪在了被褥间,正想请罪,却隐约听得阿哥爷的呼吸声渐渐地平静了下去。
星楼紧张地抬眸,借着夜色去搜寻阿哥爷的眼睛,这才发现,却原来阿哥爷竟然是沉沉睡着的——便连方才他那一声吼,都是睡梦中发出来的。
星楼虽说因此终于能悄然地松一口气儿下来,可是随即却又陷入了沉思里。
……若阿哥爷那一声吼都是在睡梦中的,那他是不是在与她说话儿?





这个宫廷是我的 776、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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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盛夏,皇上按例又要木兰秋狝而去。
临行之前,皇上下旨,命廿廿二弟和世泰为内阁学士,又加了礼部侍郎衔。
对于和世泰来说,这自是天大的喜事,他的官职,终于由武转文了。
——因满人世家传统上都是以军功入仕,更何况额亦都这样的开国功臣的后人呢,故此和世泰刚入仕的时候儿,也是走的武职的路子。从三等侍卫,到整仪卫、治仪正、云麾使、冠军使,再到头等侍卫、銮仪使,借着是正红旗汉军副都统……和世泰入仕十年来,差事五一不是从属于武职的。
而马上赢天下,却是要下马来治天下,故此朝廷之上的官员们都明白,武职之后慢慢担起文官的差事来,这才是真正走入了治国之臣的行列里面来。
走过了十年的仕途,二十八岁的和世泰终于走到了这一天。
便不用说,人人都知道,皇上要慢慢儿地更向这位国舅爷委以重任了。
廿廿欣喜之余,实则心下也是约略有些酸楚的。
外人只看见二弟的仕途得意,却也唯有她才更在意皇上这样安排背后的深意——她阿玛恭阿拉终究是年岁大了,是要让和世泰来承担起作为皇后母家人的更重要的角色来了。
要不皇上怎么六部里头,单挑了礼部侍郎衔给了和世泰呢?还不是因为她阿玛已经在礼部尚书任上多年了么,这便颇有些父子传承的意味了。
这几年便是家中兄弟姐妹们的都瞒着她,可是她又何尝当真就不知道阿玛的身子也颇有些不好了?
自打额娘过世之后,阿玛一个人顾着全家,可是孩子们纷纷都成了自己的小家,阿玛身边无人陪伴,那种孤单与思念,已是噬人心魂。
尤其是今年,因为广兴的事儿,不仅她与皇上闹了那一顿意气去,对阿玛同样颇有影响,阿玛受此事波及,心下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般想来,廿廿越发感受到这人世的无常、天寿的短暂。
当年能挑起货担,为了养活全家,不惜抹下旗人的脸面来,沿街叫卖的阿玛,曾经那般的强壮,那么坚韧的阿玛,竟有一天也成了虚弱的老人家。连他最爱的杯中酒,也有些不敢动了。
阿玛尚且如此,廿廿又如何能不想到皇上呢?皇上虽比阿玛年轻些,不过今年却也已然是五十岁了……更何况,皇上日理万机,每日里要承当的,又是阿玛心上那点子事儿的多少万倍去。
廿廿想着,不觉有些心绪烦乱,这便起身到前殿的小佛堂去拈香。
香烟缭绕之中,她再度虔诚叩拜,心中暗暗祷告,“……心中对自己已别无所求,所求神佛之处,唯有希望今年能为皇上再添一个孩儿去。不论皇子还是公主都好。”
因皇上起銮的日子定了,按着往年的惯例,等回来就是八月了,那便距离皇上十月里的五十岁万寿就只剩下不足两个月去。这便无论前朝后宫,所有人都在绞尽脑汁想着该为皇上奉上何样的寿礼,能博皇上欢欣去。
后宫里又不同于前朝,各宫更是花样百出,自然争奇斗艳去。廿廿身为中宫,自不能在这些机巧之处再去做什么,她唯有将心比心,去揣摩着皇上的心思。
皇上贵为天子,便是什么寿礼能是皇上见所未见的?所有那些身外之物,终究都比不上一个孩儿吧?
诵经罢,廿廿起身来,终究是盛夏七月的,廿廿额角已是微微见汗。
月桂忙上前扶住,小心觑着主子的神色,轻声劝解,“……主子,来日方长,您不必急。”
“再说,主子已经有三阿哥、四阿哥两位皇子,即便暂且未能锦上添花,却已是十分美满了不是?况且,主子贵为中宫,早已用不着以皇嗣来固宠……皇上对主子的情分,哪里是能受此事影响的呀?”
廿廿拍拍月桂的手,含笑点头,“我想再要个孩子,自是跟各宫的念头不一样。你说得对,我不缺孩子,也不缺皇宠,更用不着用皇嗣来确定皇上的心意……我这样办,只是想在皇上今年五十万寿的好日子,给皇上送上一份儿大礼去罢了。”
月桂扶着廿廿到外间坐下,奉上温茶来——便是大七月里的,主子为了想要一个孩子,便也早将那些生冷的都给忌口了。
廿廿抿了一口茶,“我也不是着急,毕竟我的年岁还正值生养的时候儿,皇上便是五十岁了,可皇上春秋仍盛,这些便都不是叫我悬心的,故此的确是来日方长,便是暂且没有,来日自然还有的是机会。”
“只是,皇上的五十大寿,毕竟只有这一回。若是来日有了,却并未应在今年去,总归是叫人心下颇有遗憾的不是?”
月桂岂能不明白主子的心情呢,却还是要劝,“……奴才也是听嬷嬷们说起,这生养之事,越是心急,便可能越是不容易坐胎。主子不如放宽了心,且不必在意日期,那说不定一切到时候儿反倒水到渠成了呢。”
廿廿便也是轻笑点头,“难为你,还为我特地去跟妇差们去打听这些。”
官女子终究都是未嫁之身,这些对她们来说,是难为了。
“……这些道理,我又岂是不明白的呢?只是,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一分心思去。”
廿廿说着放下茶碗,伸手握住月桂的手去,“我知道这事儿上,我是有些钻牛角尖儿了。你劝我的这些,都是对的,我全都明白。”
“只是,月桂你知道么,皇上就是诞育于先帝爷五十大寿的那一年啊!无疑,皇上的诞生自是先帝爷五十大寿最最珍贵的寿礼……二月的时候儿,我陪着皇上去谒陵,我亲眼瞧着皇上在先帝爷陵前行大礼,我知道以皇上的仁孝之心,必定希望凡事都能追随先帝爷的脚步去。倘若也能在五十大寿这一年,再得一个孩儿去,哪怕只是公主呢,相信皇上心下也会是欢喜不胜的……”
月桂便也深深点头,“奴才明白了,主子有这般的心意,不仅仅是为了皇上,也是为了当年与先帝爷父女一般的情分啊……”
廿廿含笑点头,克制住眼角的酸意,“这若是平常年份,我的心思便也自然淡了,能不能再得一个孩子的,都看上天,我都没什么急迫的。便是一直想再要一个公主,可是我也已经有了绵恺和绵忻啊,故此便是终究没能有,倒也不打紧的。”
“只是在今年这样一个节骨眼儿上,我这心下便未免生了些痴念,总想若是能在今年再给皇上添一个孩子,那他必定是高兴的。”
月桂扶着廿廿回寝殿歇息,待得廿廿躺下,月桂转身到外头,就到宫门外太医值房来寻那永泰。
“……皇后主子的身子,还请那太医你务必告诉我实话。”
那永泰也颇感为难,搓了搓手,“不是我有意瞒着姑娘,只是,这事关皇后主子的凤体安康,我一个人,便也不敢擅断……”
月桂便是没得着那永泰的确定的话儿,但是听着那永泰这样的口吻,便也叫她心下暗暗一沉。
月桂的眼圈儿便红了,“……当年也说主子身子不宜坐胎,可是主子还不是诞育下七公主、三阿哥和四阿哥三个皇嗣来?怎么到如今,那太医您倒不敢说实了?”
那永泰轻叹一声儿,“不瞒姑娘,毕竟当年皇后主子年轻,身子也在慢慢儿长成中,故此便是有些什么的,也都能随着身子的成长而有所弥补;”
“而如今,皇后主子毕竟已经年过三十。虽说三十岁还是个年轻的岁数,可是对于女子来说,却也的确已经过了最好的生养的年华了……姑娘别忘了,在这宫廷之中,多少位内廷主位、公主格格的,终其一生的寿数,也不过就只是三十岁而已。”
“倘若让皇后主子冒险去再坐下一胎,与皇后主子的凤体康健比起来,姑娘说,我作为伺候皇后主子这么多年的御医,我又该怎么选呢?”
月桂微微一震,抬眸望住那永泰,“那太医您,医术高超,这些年都得皇后主子信赖和倚重……那太医您倒是想想办法儿才是啊。”
那永泰点头,“若拼尽我一生所学,再加些虎狼药,并非没希望将皇后主子的身子尽速调理好,那皇后主子想再要个皇嗣的心愿,也极有可能达成……但是,这便是涸泽而渔了,一旦皇后主子将她身子里所有的根基都消耗了,只为让胎儿能健康成长的话,那等胎儿一朝落地,那皇后主子的身子便也有可能就油尽灯枯了……”
这终究是月桂头一次听那永泰将这般的实话和盘托出,一时防备不及,更无法接受,一眨眼之间,泪珠儿便瞬间滚落,“……怎么会如此?当年那雷公藤的故事,不过是故事啊,主子并未服下多少,充其量不过是为了瞒过当年孝淑皇后派来的人,需要在脉象之中有所体现,这便服下一点点罢了。何至于就到今日的地步了?”
那永泰也是叹口气,“那便也只能说,药材的剂量和效果,总归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用了雷公藤,兴许连服多日都不要紧;可是皇后主子因从小家中景况不算好,又要照看弟妹,四岁进宫之后更是每日里都要小心翼翼……这便叫身子比人更寒性些吧。故此皇后主子便是只曾服下微量,却也可能比温热体质的人,落下更大的隐患去。”
月桂急得泪珠儿越落越急,“可是,主子是中宫啊!这些年吃的用的,还有服用的药物,哪个不是这天下最好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难道就将养不过来么?”
那永泰无声叹口气,“可是这些年来,皇后主子身在中宫之位上,每日里要操多少的心,费多少的神,姑娘你难道不是这天下看得最清楚的?女子体质,说到底不过是那一股子热血养着,热血总归有数儿,若是在心头上耗费了,那自然留给身子的便不足了啊。”
月桂难过地揪住衣领口,“照那太医的话儿,那主子、主子她今年的心愿,终究将是要落空了,是么?”
那永泰咬咬牙道,“若是往年,这番话便是姑娘你来问,我也未必肯照实说的。毕竟,这话听起来,最是伤人。”
“可就因为今年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又何尝不明白皇后主子的心愿去,故此这番话便是狠下心来,也得跟姑娘你将丑话说在头里了……我便指望着姑娘们知道了这些内情之后,在皇后主子跟前伺候着,这便得要更活泼些,宽解皇后主子些儿去,这便才能叫皇后主子更好受些。”
“毕竟,已是七月了,紧接着皇上后头要去热河,等再回来,就又是万寿节的各项事务……这一年仅剩的几个月,一眨眼就能滑过去了,皇后主子若怀着希冀,那最后这几个月反倒最为难受,到时候儿自然就需要姑娘们在畔,更小心伺候着才好。”
月桂止住眼泪,想了想,便也点头,“那太医说得对……这会子,叫我知道内情,我也才知道该如何在主子跟前说话。要不,便如我方才还反过来劝主子别着急,说来日方长,一切都还有指望呢。”
“现在想想,我方才说错了的话,若来日也叫主子再回想起来,该有多难受……”
那永泰轻声道,“实则,皇后主子反倒是那个心地最为宽广之人,便是咱们觉着过不去的坎儿,可是到了皇后主子那里,倒未必有咱们以为的这般沉重了去。”
“便也因为这份大量,皇后主子的身子骨儿,实则根基极好。除了在生养之事上受过大寒之外,旁的脏器是全都无恙的,故此皇后主子本是寿数颇高之人。”
“这般想来,上天从来都是待皇后主子不薄……”
月桂小心地用帕子按着泪痕,不想待会儿回去叫主子给看出来,听了那永泰这样一番话,便也点头,“可不是,主子原本是得天独厚之人。不是上天对主子不好,倒是着人间总有些魑魅魍魉的,看不得主子好罢了。”




这个宫廷是我的 777、纷纷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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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7、
月桂与那永泰说完了话儿,在外头平静了一会子才回来。刚走到廊下,就瞧见两个脸生的太监和官女子在外头廊下候着。
月桂定睛瞧了瞧,认出来是恩贵人名下的。
见月桂观望,廊下伺候的小女孩儿月棋忙迎上来,轻声说,“……姑姑回来了。是恩贵人来了,月柳姑姑正在里头伺候着呢。外头的事儿也有我们呢,姑姑不必着急。”
月桂赞许地点点头,“我出去有一会子了,主子没寻我吧?”
月棋忙道,“姑姑是伺候主子歇晌歇下了才出去的,故此姑姑不在眼前儿的时候儿,主子都是在午睡的,并不曾寻找姑姑。姑姑尽可放心。”
月桂含笑拍拍月棋的手,“好,你有心了。”
这些年宫里的女子们进进出出,除了她和月柳等几个在主子跟前伺候的老人儿,都不愿出宫了,愿意一辈子追随主子之外,这门槛外伺候的女子们,则是来来去去的好几茬儿了。
这回再进新的女孩儿,主子给取名儿的时候儿,给眼前这个女孩儿取名“月棋”,月桂她们就知道主子取的是“月下观棋”的意思。
人如其名,月棋虽说年纪小,可是却颇为聪颖灵巧。
月桂微垂眼帘,“那你可知道,恩贵人这会子过来,是做什么来了?”
刚歇完晌,这个时辰可不是各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儿。而但凡踩着这个点儿来的,就是要将皇后娘娘堵个正着,这便是笃定了非要来见不可的意思。
故此宫里的老人儿,但凡有点儿眼力见儿的,除非有非来不可的大事儿,否则谁也不赶着这个点儿来,以免叫皇后娘娘多心去。
月棋微微嘟了嘟嘴道,“我因是在外头伺候的,故此听不见恩贵人进内与主子说了什么话儿去。不过方才我一路往内迎着恩贵人的时候儿,再加上方才悄悄儿听了听他们宫里人的口风儿……好像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恩贵人过来与主子拉家常来了。”
月桂微微皱眉,“拉家常?”
月桂想了想,一个贵人赶来找皇后娘娘拉家常,那必定不敢说的是自己宫里的鸡毛蒜皮。就算是在她在宫里跟哪位内廷主位拌嘴了、闹了意气的,也该先去寻她宫里主事的去,轮不上她直接来寻皇后娘娘。
那便也唯有一个可能,能与“家常”挂上边儿的,那就是恩贵人的额娘是宗室格格,那倒是算是能与皇后娘娘拉上几句家常的。
月棋瞧出来月桂在想事儿,这便有悄声补充,“……我方才听见他们宫里人在廊下嘀咕什么‘礼部’什么的。”
月桂心下便呼啦一亮,这便一下子就想通顺了——恩贵人的哥哥在礼部任职正六品主事。而主子的阿玛恭阿拉是礼部尚书,而主子的兄弟和世泰又刚刚加了礼部侍郎衔,若从这母家父兄所任职的司部而言,倒果然算得是“家常”的。
月桂便浅浅笑了笑,“这好像还是恩贵人自进宫以来,头一回来找主子拉家常吧?”
月棋虽小,却也听懂了,这便忍不住轻啐了一声儿,“就凭她,便是乌雅氏孝恭仁皇后的后人,便是宗室格格所出,又怎样了?进宫来那也得从小小的贵人位分熬起,凭什么进来之后就鼻孔朝天的,竟然敢不将咱们主子也放在眼里了似的?”
月桂浅浅笑笑,按了按月棋的肩头,“兴许是刚进宫来,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再加上从小儿在家里又是她阿玛的老来女,这便有些儿宠的无法无天的——毕竟她那个哥哥,乃是她阿玛的妾室所出,身份自然跟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去。”
“可是这宫门啊,是谁都敢鼻孔朝天地进来的么?假以时日,她自然该学会了些规矩去。瞧,学懂了规矩,这便终究是来按规矩行事了。还是懂规矩的好,大家便也都好各自和和气气。”
月桂说完了话儿,正想往里走,却见月柳已经送了恩贵人出来了。
年轻的新贵人,年轻鲜丽,虽说学会了来拉家常了,却也还是一副眼睛高高望向天的模样儿。
月柳冲月桂眨了眨眼,这便一径客气地笑着送了恩贵人一行出去,待得回转来,才到廊下来寻月桂。
月棋懂事,见月柳来了,便告退下去干活儿了。
月桂无奈道,“刚夸完恩贵人懂些宫里的规矩了,可是我瞧着,出门儿的时候儿还是只盯着天的。”
月柳也轻嗤一声儿,“她到咱们宫里来,一个小小的贵人,却也没忘了要在咱们面前摆主子的谱儿!别说是她啊,便是淳嫔、信嫔、如嫔几位嫔位的来,见我去给打帘子都赶紧拦了,自己亲自伸手去挑帘子的;可是这位倒好,先到了门口儿,就故意站定了,擎等着我给她打帘子,她才端着架儿迈着方步往外走。”
月桂点点头,“心向天高。”
月柳耸耸肩,“……这宫里的新人啊,咱们瞧着这么多年过来,新鲜劲儿不过也就是三年。等三年新鲜劲儿过了,就又要有新人进宫了,若她这三年里头还不曾得宠,以后想翻盘的机会便小了。”
“要不是皇上在这事儿上心思淡,与主子私下说过,他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以后再有秀女挑选,就不在后宫里留人了,这便叫恩贵人成了宫中永远的新人去的话……我看她的好日子就剩下最后这半年罢了。”
说到这个,月桂也不由得满足地叹息。自古帝王,谁不希望自己能长命百岁呢,故此便是五十岁了也还要继续挑选新人入宫的,倒是如皇上这般,早早儿就与皇后娘娘说了这样的话的,当真是罕见极了。
“可她自己必定不那般想,指不定她还得觉着,她自己在皇上心里是特别的呢……”月柳都跟着无奈地摇头。
“我本以为她懂规矩了,这才来寻主子拉家常,可是瞧着这模样儿,却压根儿就没长进多少。那她今儿个来见主子,连她那庶出的兄长都用上了,那她到底是图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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