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欧阳血月
“韩侂胄乃有功之臣,又与圣上政见相合,圣上对他亲近也在情理之中。”赵汝愚叹道,“以赵某之见,不如再多等等。”
“你!”彭龟年眼一瞪又想拍桌子。
崔磊察言观色,忙冲赵汝愚道:“在下也觉得宜早不宜迟,韩侂胄手下有一爪牙名叫沈继祖,相爷可听说此人”
“不错,”赵汝愚奇道,“朱元晦被迫离京,此人出力颇多,甚得韩侂胄赏识,崔老板何以提及此人”
崔磊阴测测地说道:“那就对了!在下听闻,此人好像替韩大人寻到了相爷一个天大的把柄,很有信心扳倒相爷。”
“天大的把柄”赵汝愚怔道,“赵某一生光明磊落,从无不可告人的秘密,哪会有什么把柄授人”
崔磊摇摇头表示不知,彭龟年在旁见了,急声道:“不管了,明日一早我便上札,就算拼着我和韩侂胄同时罢官,也要为玉笏门、为大宋除去此害!不然任其大权在握,鼓动圣上妄起兵戈,必然国将不国啊!”说罢也不告辞,径直拂袖而去。
赵汝愚拦之不住,急得顿足长叹道:“彭子寿一意孤行,这可如何是好”
“相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崔磊沉吟道,“彭大人急病用猛药,兴许真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赵汝愚叹道:“难啊,想当初我玉笏门全盛之时,尚被韩侂胄逼得损兵折将,何况如今”
“纵千难万险,也必须先要迈出第一步!”崔磊拱手道,“彭大人执意为国除奸,相爷也不能一味袖手旁观啊!若彭大人孤军奋战,再步了朱老夫子后尘,那相爷在朝中还能有多少臂膀可以相助”
“赵某自然省的,”赵汝愚沉吟良久,转身进了内室,再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物。
崔磊见他手持之物碧绿晶莹,状如朝笏,不由奇道:“相爷,难道这便是玉笏令”
“正是,朱元晦离京之时,便将此令交于了赵某保管。”赵汝愚走到崔磊面前,正色道,“现在,赵某想将此令再托付于你。”
崔磊受宠若惊,忙摆手道:“相爷,这玉笏令乃玉笏门的圣物,在下可不敢染指。再说,在下要玉笏令作甚”
“崔老板请坐,且听赵某一言。”赵汝愚轻抚玉笏令,叹道,“韩侂胄步步紧逼,赵某并非无动于衷,只是不想因朝堂党争,使得刚刚转好的形势又变得混乱不堪。说实话,我大宋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他顿了顿,又道:“赵某以为,韩侂胄力主北伐,无非想以战功换取荣华富贵。对此,只需陈列事实,慢慢规劝,时间长了,他自然看到国力不足、百姓厌战,便会知难而退、改过从善。谁知他却变本加厉、日渐跋扈,不断迫害朝中忠义之士!正如彭子寿所言,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除一人能使国家安宁,赵某愿做执刀者!”
“相爷终于肯出手了,实乃国之大幸,民之大幸啊!”崔磊喜道,“不知相爷要在下做什么”
赵汝愚递上玉笏令道:“明日彭子寿当堂弹劾韩侂胄,兵行险着,他必会依今日所言,与韩侂胄拼个两败俱伤。崔老板,请你执此令牌,代赵某连夜召集玉笏门人到金玉兰阁议事,共谋大计!”
第677章 上门问罪
日落黄昏,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隐。
时值隆冬,没了阳光照拂,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恰巧又平地起了一股旋风,将原本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马参从梦中冻醒。
“阿嚏,阿嚏!他娘的!”马参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跳将起来,抬脚把侍立旁边的一个亲兵踹了个跟头,破口骂道:“你是个死人不成天黑了都不知道叫醒老子,想冻死老子啊!”
那亲兵吓得噤若寒蝉,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马参还不解气,又待上前动手,却见山路上突然有一队骑兵疾驰而过,朝着玉溪峰方向去了。
军营地处盆地,外面的山路比寨墙还要高出许多,但凡有人经过无不一目了然。马参捏着下巴上的短须,眯起眼睛喃喃道:“奇怪,这老东西来天目山作甚难道代天巡狩”
“回将军,看装束应该是相府的侍卫,”那亲兵壮着胆子也瞅了一眼,陪笑道:“好像是去李将军的中军大寨。”
谁知想拍马屁却一巴掌拍在了马腿上,马参牛眼一瞪,作势欲打:“老子还没瞎,用你多嘴”
那亲兵暗叹自己流年不利,耷拉下脑袋不敢再出声。
马参略作沉吟,一把将其从地上提起来道:“去,给老子把隋安叫来。”
“遵命!”那亲兵如蒙大赦,转眼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不多时,隋安急匆匆赶来,躬身道:“将军有何吩咐”
马参沉声道:“你速速召集卫队到营门附近,再派几个人去山路上守着,只要有人从中军大寨过来,别管是谁,都给老子拦下。记住,这是死命令!”
既有将令,隋安不再多问,小跑着去召集亲兵卫队,然而未出几步,又听马参在后面叫住了他:“你着什么急老子话还未说完呢!”
隋安忙回身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我说你小子,别他娘的整天板着张臭脸行不行”马参上前一把搂住了隋安的肩膀,笑嘻嘻地道,“这段时间在营中过得怎么样”
隋安刚听亲兵说马参心情极差,见状虽有些莫名其妙,仍一本正经地回道:“承蒙将军厚爱,卑职一切尚好。”
“唉,你小子真是天生当和尚的材料,”马参夸张地叹了口气,“老子可在这里呆够了!前些日子让你派人把青莲接来,怎么到现在仍没动静”
青莲乃马参的小妾,面容姣好、身材婀娜,甚得马参宠爱,马参早有意将其接来军中陪伴,以慰寂寥,但青莲却持宠而骄,断然拒绝。隋安自知完不成任务,以马参脾气,若实话实说绝少不了受顿责骂,便想先将此事压下,过些时候再去相请。
今日听马参问起,他只好支吾道:“卑职去过两次,但小夫人说近来身体不适,出不得远门。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马参不悦道,“你直言便可,嗯,就照她的原话说!”
隋安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小夫人还说,将军若是真想她,大可回京团聚,至于来这山里嘛,就要将军等下,下辈子了。”
“你少听那娘们胡说八道!老子若能回去,谁他娘的愿待在这鬼地方”马参显然对他这个小妾知之甚深,冷哼道,“那娘们分明耐不得山中苦寒,不愿来此!”
他又嘟囔了几句,在隋安背后推了一把:“去,你现在就把她给老子弄来,她若再不肯,就让她滚出京城,去陪她那两个老不死的爹娘!老子,老子休了她!”
“卑职怎敢对小夫人无礼”隋安不善言辞,更不愿夹在中间两头为难,苦着脸道,“还有……封路的事怎么办”
马参用手指点着隋安的脑袋笑骂道:“你脖子上这是长了块木头啊你就说这边有些私事急需她来处理,她还能不来”
“私事”隋安依旧为难道,“还请将军指教一二,卑职担心小夫人不信。”
马参沉下脸道:“你是怕她不信,还是你想套本将的话”
“卑职不敢!”隋安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忙躬身道,“卑职领命便是,可是封路一事,又该交于谁人办理”
马参气的翻个白眼,挥手道:“老子又没让你亲自杵在那里,随便交代下去不就完了”
&nb
第678章 满盘皆输
害怕赵汝愚一怒之下再掀了帅案,程涛眼疾手快,忙抢先窜至帅案前拦住了赵汝愚,作揖道:“相爷息怒,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何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谁与尔等自己人”赵汝愚睚眦欲裂,扯着嗓子道,“好!既然如此,老夫今日便遂了尔等心愿,将这厮的所作所为原本道来,也好让尔等听听,这厮是如何阳奉阴违、笑里藏刀!”
李仲飞被骂的无名火起,但他明白赵汝愚绝不会无端加罪于他,仍强忍怒火请赵汝愚落座。
赵汝愚绕过帅案,大马金刀地坐在帅位上,直视李仲飞道:“你既然承认崔磊昨日找过你,那老夫问你,他找你何事”
“这……”李仲飞叹口气,只好实话实说道,“崔磊是来送信的,雪姨……哦,就是神劲军首领任碧雪,让在下支持圣上的北伐大计。”
侬语艳面露喜色,忍不住插口道:“李大哥,你答应了”
话音未落,赵汝愚重重冷哼一声道:“想不到啊,不知豹卫何时多了位女将军”
侬语艳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尖躲向李仲飞身后,李仲飞红着脸道:“这位侬姑娘乃在下的……在下的内眷。”
“哼,李将军好福气啊!”赵汝愚无意深究,又哼了一声道,“有任首领授意,所以你便改投韩侂胄门下,帮着他对付玉笏门”
“在下不敢,”李仲飞摇头道,“韩大人也好,玉笏门也罢,都乃国之柱石,仅政见不同而已。何况主战主和之争素来有之,没必要一定斗得你死我活,在下只不过托崔兄弟去拜见韩大人,替在下表明心迹。”
“好一张利嘴,好一个表明心迹!”赵汝愚恨声道,“你分明指使崔磊,从老夫手中骗去玉笏令,又利用玉笏令让玉笏门人故意激怒圣上,以致彭子寿贬放外地,十余名玉笏门人罢官夺职。李仲飞,你下得一盘好棋啊!”
闻言,李仲飞的脑袋“嗡”的一声似要炸开,脸色大变道:“赵相,竟有此事”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此人装得真像啊!”看着摇摇欲倒的李仲飞,赵汝愚满脸讥讽之色,“李将军,李少侠,你不改行去唱戏真的可惜了!”
李仲飞挣脱程涛、谭少卿二人的搀扶,一拍胸口,大声道:“赵相应该了解在下的为人,绝做不出此等阴险之举,在下可以指天立誓!”
这次,赵汝愚连半个字也懒得再说,只是撇着嘴冷笑不已。
侬语艳实在忍不住,冲上前拍案道:“枉你身为当朝宰辅,竟如此是非不分!信不信由你,我只说一句话,事到如今,李大哥还有必要骗你吗你以为凭你现在,还能动得了李大哥”
“语艳,住口!”李仲飞脸色一变再变,想将侬语艳拉回来,身形方动,却被程涛拦住了去路。
程涛拍拍李仲飞的手背,对赵汝愚抱拳道:“相爷,侬姑娘的话虽有些失礼,但不无道理啊。你身在京城,并不清楚李将军现如今的处境,他夹在韩大人和玉笏门中间实在是太难了!”
赵汝愚狠狠瞪着侬语艳,目光闪烁之间却已有了一丝动摇。
程涛看在眼中,决定再添一把火,突然加重了语气道:“末将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请相爷冷静地想一想,李将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在背后害你吗”
谭少卿也趁机道:“就算李将军想害相爷,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派自己的兄弟去吧还望相爷明鉴!”
“这……你真的毫不知情”赵汝愚愣住了,程涛与谭少卿的这番话,尤其侬语艳的当头棒喝,令他不得不重新回过头去审视这两日的种种。
良久,他终于长叹一声,老泪纵横道:“李……小友,你可害苦老夫了!玉笏门经此一役,再无回天之力了!”
侬语艳不悦道:“都说不是李大哥干的了,你怎么还怪李大哥呢”
“语艳,慎言!”李仲飞冲侬
第679章 营前受阻
赵汝愚时而悲戚,时而愤懑,好容易将来龙去脉讲完,已是老泪纵横、前襟尽湿。
“难怪相爷如此……”李仲飞与程涛等人对视一眼,叹道:“利用圣上的自负,故意拖圣上下水,这是要把玉笏门朝死路上逼啊!”
谭少卿深以为然,唏嘘道:“早知朝堂明争暗斗,其险恶程度不亚于战场厮杀,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稍有不慎便会身败名裂!”
“这还不是玉笏门自己闹的”程涛与韩侂胄交往甚密,一直对其极为敬重,此时得知玉笏门大败亏输,不无幸灾乐祸道,“其实圣上早有意出面为双方和解,但玉笏门以为志在必得,没人听得进去罢了。”
“程大哥,你就少说两句吧。”李仲飞怕赵汝愚听了更加难过,忙丢个眼色制止程涛再向赵汝愚伤口上撒盐。
众人不再开口,站在一片杯盘狼藉之间望着赵汝愚。半晌,李仲飞见赵汝愚只是一味地唉声叹气,忍不住小声道:“相爷,不知相爷今后作何打算”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赵汝愚起身离开帅位,凄然惨笑道,“老夫来此,只为了一时气愤不过,其实诚如这位姑娘所言,就算小友在幕后操控这一切,以眼下形势,老夫也奈何不了你。”
李仲飞悄悄拽了侬语艳一下,脸红道:“内子无状,还请相爷莫要放在心上。语艳,快向相爷赔罪。”
“是!”侬语艳答应一声,却没了下文,李仲飞在催促时,她更是将连扭向了一旁。
赵汝愚看在眼里,摇头苦笑道:“唉……老夫回去了,下一步,恐怕连老夫的相位也将不保喽。”
刹那间,赵汝愚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余岁,他颤巍巍地走向门外,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七旬老人,正在迈向自己人生的终点。
然而,当他与李仲飞擦肩而过之时,却猛地扭头冲李仲飞怒喝道:“你可以告诉韩侂胄,他赢了,但老夫绝不认输!老夫但有一息尚存,绝不会任他胡来!北上伐金不是兴邦强国之策,只会害了大宋,害了他自己!”说罢再不停留,大步出门而去。
李仲飞心存不忍,转身刚要追出去,便被侬语艳拦住:“你去哪儿”
“山路难行,我送相爷回京。”李仲飞拨开侬语艳的手,吩咐程涛守好营寨。
侬语艳却不依不饶道:“冥顽不灵,管他作甚再说,圣上有旨不许你离开天目山,你想为了这么一个食古不化的糟老头子抗旨吗”
“放肆,你怎么能这么说相爷!”李仲飞脸色一沉,抬手将侬语艳推了个踉跄,去追赵汝愚了。
赵汝愚刚刚在侍卫的搀扶下爬上马背,见李仲飞跑来,冷冷道:“老夫自己回去便可,就不劳李将军相送了。”
“在下并非专为送相爷回京。”李仲飞笑了笑,招呼彭老六去将他的坐骑牵来,“崔磊竟背着在下犯下如此大错,在下想当面问问他。”
赵汝愚苦笑道:“老夫来时已派人找过崔磊,但毫无所获。老夫猜测,此人定是怕你追究,躲了起来,甚至早已不在京城了。”
“相爷找不到他,不一定在下也找不到。”李仲飞从彭老六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道,“走吧,时候不早,咱们路上说。”
“随你的便。”赵汝愚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侍卫返程。
李仲飞没有带一个亲兵,只身跟在赵汝愚马后,屡屡想找些话来宽慰一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得默默叹了口气,盘算去何处才能揪出那可恨的崔磊。
一路无话,片刻已近飞虎军大营,打头的侍卫看见前面有人拦路,一边示意马队放缓速度,一边招呼左右迎了上去,呵斥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深夜阻断山路意欲何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