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欧阳血月
曲瑞脸色微红,一指身后道:“我吹什么也没吹过牛,就在方才的弯道处便有一条进山的小路。”
李仲飞听了,立刻止住冲势,拨转马头道:“怎么不早说那条路距此多远”
“大约四五里吧。”曲瑞有些为难道,“不过小路难行,恐怕要迟上一两天才能到崇安,而且我们没能在礼贤镇置办到所需的干粮,进山之后怎么办”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李仲飞大手一挥,朝着来路折返。
对于走哪条路,姜佛远自然没有异议,只要能尽快赶到崇安便行,于是冲曲瑞努努嘴道:“走吧,仙霞关过不去,迟早都要进山。”
“我的意思是能少走一段是一段啊,喂,你等等我!”曲瑞还想辩驳,却见姜佛远已经去追李仲飞了,无奈之下,他只好长叹口气,打马跟上。
果然,三人行出四五里左右,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这个岔路口极为不起眼,通往山里的那条小路更是荒草丛生、狭窄坎坷,若非曲瑞事先提醒,就算李仲飞在这附近转上十圈八圈,也不一定找得到。
再次向曲瑞确认是这条小路不假之后,李仲飞一马当先冲了进去,而曲瑞却在路口停了下来,苦着脸道:“还请将军三思,没有吃的,我们真撑不到出去的那一刻。”
李仲飞哈哈一笑,伸个懒腰道:“我说你小子才吃了几天皇粮啊就不知道自己动手打野味了守着连绵广袤的群山,还能饿死我们”
“可是如此大雨,我们难道要生吃不成”曲瑞虽然嘴硬,但还是向里度了几步,刚刚被马蹄踩倒的荒草重新立起,堪堪挡住了大半个官道。
李仲飞笑而不语,将中食二指并拢,随手向身旁点去,顿时一道灼热的劲气从他指尖激射而出,击中了路边的一棵大树。
大树历经风雨洗礼,树干早已湿透,但是被劲气击中的地方竟然瞬间变得焦黑无比,而大树底下那些未被雨淋到的荒草,更是冒出了明火。
姜佛远抚掌喝彩,笑道:“将军真是好本领,要冰有冰、要火有火!”
“大雨方下不久,山中丛林繁茂,远比此处干燥,生火自不在话下。”李仲飞搓着两根手指,冲曲瑞眨眨眼道,“这下总该能满足你的口腹之欲了吧”
曲瑞腼腆一笑,岔开话题道:“昨夜帅帐之中,将军也是用的这一招吧如此神功实乃世上罕见,等将来有机会,卑职定要缠着将军学上几招。”
“你少在这里拍马屁。”李仲飞笑道,“我只是有样学样,糊弄一下常人还行,算不得上乘。这‘弹指烈焰’乃天忍教绝学,我曾见过两个人使用,威力大过何止数倍其中有一次我便险些伤在这招之下。”
曲瑞讪笑道:“看来在将军眼
第797章 弃马进山
曲瑞一直走在三人最前,原本对偶然经过的行人毫不在意,此时见姜佛远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由挺直了上身,伸长脖子朝官道上张望。
“你不用看了,他们的速度如此之快,早在里许之外了。”姜佛远摆摆手道,“就算是冲着咱们来的,经此错过,再想寻到咱们已无可能。”
曲瑞看那二人完全是下意识为之,也知道就算那二人还在附近,有茂密的丛林阻挡,依旧看不见彼此。但姜佛远把话挑明,却让他感觉在李仲飞面前失了颜面,不悦道:“就你明白,你比李将军还明白行了吧李将军都没看出那两个人有何异常,你少吹牛卖弄了。”
李仲飞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当时咱们的心思都放在那些衢州兵身上,根本无暇旁顾。”
曲瑞不能反驳,只能瞪着姜佛远,重重哼了一声。
姜佛远忙道:“其实卑职也没看出来,只是听了将军的话,有所疑惑罢了。”
李仲飞示意曲瑞专心带路,冲姜佛远道:“听一言便知一惑,如此举一反三,更证明了你心思如发。说说吧,还有何疑惑”
“遵命。”姜佛远故意把闲谈当作将令,为的便是避免自己卖弄之嫌,他顿了顿,沉吟道:“卑职以为,那二人武功皆为上层,其中那个魁梧大汉的武功对于卑职而言,更是深不可测。但……”
说到这里,他却突然住口不语,眉心之处已然锁成了个“川”字。
曲瑞听他没了下文,忍不住扭头讥笑道:“说不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在吹牛。行,不说就不说,免得说多了反而露马脚。”
姜佛远苦笑一声,垂首道:“曲统领教训的是,在下确实不敢妄言了。”
李仲飞却摇头道:“你我虽未深交,但彼此性情相投,不应顾虑过多。姜兄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对或者错都要先把话说透啊。”
“这……多谢将军。”姜佛远略一抱拳,深吸口气道,“卑职觉得另外一个身材瘦小的客人虽武功不及魁梧大汉,但背景应该更为神秘。”
“何出此言”李仲飞仔细回想着酒肆中的情景,但正如他方才所言,当时只顾着应付衢州兵了,那二人说了什么、做过什么,几乎没有印象。
姜佛远犹豫片刻,才道:“二人进入酒肆之后,一直没有交谈,店小二过去张罗酒菜的时候,只是魁梧大汉回了几句,但卑职发现,他每回一句,都要先看看瘦小的客人是否同意,神情也极为恭敬。而且,卑职还有个感觉,就是那个瘦小的客人是个女子。”
“女扮男装”李仲飞与曲瑞同时一愣。
见姜佛远点头,李仲飞若有所思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那瘦小的客人似乎有些面熟,却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曲瑞不以为然道:“将军莫要听他故弄玄虚,就算是女扮男装,兴许只是为了出门方便,毕竟武功再高,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免不了引人觊觎,何况还在如此荒山僻野。”
他看了姜佛远一眼,又道:“至于魁梧大汉辞色恭敬,或许因为二人是兄妹、又或许是夫妻,礼遇有加而已。”
姜佛远却道:“那种恭敬并非亲人之间的关照,怎么说呢,有一些不寻常的小心翼翼,还有一些极难表述的谦卑。”
“越说越玄了,好像……”曲瑞还待驳斥,却被李仲飞挥手打断。
李仲飞在曲瑞的马屁股上轻轻拍了一掌,让他离的远些,朝姜佛远拱手道:“我这曲兄弟什么都
第798章 西岭脚下
两个时辰,五十里。
若说寻常道路,曲瑞与姜佛远自认都可以做到,但是山势险峻、丛林茂盛,加之无数藤蔓缠绕其中、暗沟明壑纵横密布,就算全力施为,一日三十余里必将难以为继。
“如此看来,倒是我二人拖累的将军。”曲瑞唏嘘一声,拎着刀走向自己的坐骑,只见寒光闪过,好端端的一颗马头已被他一刀斩落。
鲜血狂喷,马尸栽倒,在地上微微抽搐,惊得另外两匹骏马嘶鸣不已,竟似有灵性一般连连后退,奈何缰绳还在树干上绑着,挣扎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李仲飞奇道:“你做什么”
“自然是杀马取肉,路上充饥之用,省的到处寻找野兽,耽搁功夫。”曲瑞随口应着,手又抚上了姜佛远的马颈。
李仲飞心中不忍,急忙叫道:“就算如此,也用不着全杀了啊。”
姜佛远更是闪身拦在曲瑞面前,一边解开缰绳,一边劝道:“此处已是深山,人迹罕至,无需担心追兵寻来。这匹马伴我许久,就让它在这山中候着吧,若是有缘,将来尚可寻回。”
曲瑞沉吟不语,私在估量途中所需时日,半晌方道:“也罢,一匹马足矣,多了反而负担太重。”
说着走回自己的坐骑旁,开始开膛破肚、剔骨割肉,忙碌之中还不忘叮嘱姜佛远道:“你若放它,最好将它赶向密林深处。这天底下不乏心思缜密之人,咱们谨慎一些总归不错。”
“我省得。”姜佛远点头应是,等李仲飞解开另一匹马的缰绳,轻轻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小声道:“去吧,这里有树有草,饿不死你,只是千万别向来路折返,万一引来了歹人,不止你的生死难料,对我们而言也成了恩将仇报了。”
曲瑞听了,不由失笑道:“看来姜兄弟真是个爱马之人啊,就是不知道这两匹畜生能不能听你的话。”
话音未落,竟见两匹马儿真似听懂一般,与姜佛远耳厮鬓磨了片刻,撒开四蹄冲进了密林之中,转眼不见了踪影,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悲鸣,像在哀悼刚刚死去的同伴。
李仲飞抚掌笑道:“有些时候论起真情来,许多人还真不如这些畜生。”
“将军所言极是,这世间也只有人才懂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姜佛远叹口气,上前帮曲瑞分割马肉。
曲瑞的刀法极为娴熟,盏茶功夫不到,偌大具马尸便被他剔的只剩下一副骨架。他将马肉分成两份,分别用蓑衣包好,又从旁边挖了个坑,埋掉剩余的内脏和残肢,才擦拭着手上的血迹道:“将军,这条小路直通西岭,中途再无岔路,卑职与姜兄弟背着马肉无法披荆斩棘,只能劳烦将军在前面开路了。”
“行,交给我便是。”李仲飞虽满口答应,却趁着曲瑞不注意,抱起一包马肉便跑。
蓑衣乃是用棕叶缝制而成,穿在身上可以挡风遮雨,但用来包裹东西便差强人意了,何况是上百斤重的马肉李仲飞未跑几步,血水便从缝隙之间流出,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将军,使不得!”曲瑞顾不得另一包马肉,急急忙忙拦下了李仲飞,“你是堂堂大将军,怎能做这等污秽之事快交给卑职吧。”
“你废什么话啊,我累了自然便给你了。”李仲飞横了曲瑞一眼,
第799章 辗转难眠
夜,渐渐深了。
久违的明月悄然自云端崭露头角,却照不进大山深处,正如白天的瓢泼大雨淋不透那层层叠叠的密林一般。
李仲飞三人饱餐一顿,各自寻了棵大树依着,抱臂而眠。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令曲瑞和姜佛远早早打起了呼噜,而李仲飞却始终辗转反侧,难以入寐。
自从离开了京城,到达严州之时起,他的南下之行便充满着不顺。先是范思充曲意逢迎,用一百石粮草便将他打发了事,后是金栾百般推诿、栽赃嫁祸,到头来,令他落得个只身逃离,狼狈去见韩侂胄的下场。
可即便见到韩侂胄,又能如何呢或许自己的冤情可以洗清,或许衢州一众官员可以查办,但剿匪之事呢上元节已过,大军何时南下仍遥遥无期,他两手空空逃到崇安,如何对得起韩侂胄的重托又如何对得起赵扩的厚望
难道再像以前一样,说一句不合自己心意,便高高挂起说一句能力不够,便弃之不顾不行了,即使他脸皮再厚,也做不出那种令所有人都深感失望的事了。
以前,他可以为了自己活着,为信念活着,而如今,他却要多加上许多原因,为了朋友的情义,还有赵扩那句“家人”!所以他不能,更不敢将这些抛之脑后,丢下一句“我本江湖中人,自应江湖中去”的混账话,然后拍拍屁股走人。那样的话,他便不是他了。
长叹口气,李仲飞侧了侧身子。怕将熟睡的二人吵醒,他的动作很轻,也很缓慢,然而背后不合时宜地传来的一阵刺痛,令他不由一阵恐慌。
“不会是又要来了吧这见鬼的地方,这见鬼的时刻,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他急忙盘膝正坐,小心调整着自己的内息,用真气一遍遍试探背后那四处该死的命门要穴。
还好,想象中的病症没有发作,也许只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身子有些酸痛而已。
心情乍禁即松,他的思绪又不禁飞到了崇安境内。
战事已经胶着了数月,最后还将县城丢了,本该最为着急、最应盼着援军早到的赵汝愚,却为何让自己的儿子暗中妄加阻挠甚至不惜一把火烧了富龙义仓。
究竟是为什么呢赵相恨我也许吧,崔磊干的那件事太过龌龊了,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打着我的名号干成的,而且事后我也没有做出任何弥补之举。赵相是该恨我,可就算恨我,也不该拿崇安县的万千百姓作儿戏啊!说不定现在每一天,甚至每一刻都又无辜百姓死于山匪的屠刀之下,这不像他赵大相爷的作法啊!
还有韩大人,他又为何选在此时去崇安是相信我能一举荡平匪患,想在第一时间与我把酒言欢、共庆功成还是不相信我,想在我用兵不当之时及早施于援手可信与不信,他都不用微服私访吧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李仲飞越想越乱,越想越烦,头痛得似乎要炸裂开来。他瞥了一眼正在比赛打呼噜的曲瑞二人,用力晃了晃脑袋,安慰自己道:“娘的,老子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只要一心为了大宋,一心为了视我为兄弟的圣上,做好自己的事便可!哪怕韩大人对我如今的境地大失所望,我也要厚着脸皮再争剿匪之任,打一个漂亮仗!”
心思一旦放开,一阵困乏之感随即汹涌而出,他急忙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趁机强迫自己入睡,再有什么胡思乱想,也只当皆是做梦罢了。
第800章 夜半诡声
李仲飞听出是姜佛远的声音,急忙高声叫道:“姜兄弟,你发现什么了”
然而连叫数遍,姜佛远却再无回应,而那种奇怪的声音又断断续续传来,依旧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李仲飞终于感到大事不妙,一脚将曲瑞踹醒,飞身扑向声音传出之处。
那是两片密林之间的空档,除了杂乱堆叠的山石,还有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大树的上半截已经全部枯死,不见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枝丫向四面八方伸展,犹如一只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怪兽。
姜佛远就在树下,半跪在地上,上身挺的笔直,头抵着一根突出地面的巨大树根一动不动,姿势看上去十分诡异。
“姜兄弟,你怎么了在那里干什么”李仲飞一边扫视着附近,又向前走了几步,眼前的情景不禁令他脸色大变。
只见姜佛远与大树之间还隔着一个人,那个人背靠树根坐在地上,同样一动不动。姜佛远的头并不是顶着树根,而是搭在了那个人的肩头,正因为如此,姜佛远才能以那种诡异的姿势支撑不倒。
“你是什么人快放开姜兄弟!”李仲飞投鼠忌器,没敢冒然救人,扬手一道“弹指烈焰”,打在了距离姜佛远二人头顶最近的一根树枝之上。
树枝被劲气灼燃,发出夺目的火光,将周围数丈方圆照得亮若白昼。
借着火光,李仲飞发现那人身上穿着一件宽袖长袍,长袍通体红艳,在袖口以及肩缝的交接之处镶有金色团花纹饰,俨然是件女装,只是头脸被姜佛远挡住,看不清是男是女,更分不清是生是死。
李仲飞等了片刻,仍不见那人有丝毫动静,不耐之下刚要上前查看,却被曲瑞一把拦住。
“将军小心有诈。”曲瑞将握刀的手用力攥了攥,沉声道,“卑职先去一探究竟,有将军压阵,如若万一,也好有个照应。”
李仲飞不依道:“你武功不及我,还是由你殿后。”
“正因卑职的武功不如将军,所以才应卑职先上。”曲瑞说罢,怕李仲飞再争执,一个箭步窜到了姜佛远身后丈余之处,厉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再不作声,休怪爷爷的刀不留情面。”
弹指烈焰激出的火苗迅速向树枝顶端漫延,转眼又引燃了旁边的几根枯枝,火势突得大了起来。枯枝经不住灼烧,在发出几声“咔吧”细响之后,径直落向了那人肩头。
李仲飞眼尖,一眼便看见那人的肩头微微一动,正好可以避开枯枝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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