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小医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张安世
她向下一蹲,避开那只手,却听见见身旁的那匹马一声嘶鸣,马儿立起四蹄,将它驮着的主一把摔出两米远,仰头跌倒在地上。
她吓了一跳,这才看清,马儿脖子上插着一只长长的精钢箭镞,玄色尾羽油光发亮。箭镞上刻着一个篆书“御”字,涂着金色的生漆。
是羽林军的箭镞!
她来不及研究那支箭,才刚被马儿摔飞出去的绑匪已然爬起来,她踉跄几步,转头便跑。却看见一只箭镞骤然向她射来,她死死闭紧双眼,那支箭却从她的右耳边划过,精准无误的刺进绑匪的喉管。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眷眷之心,神明可鉴
她褪去他的寝衣,抚上他的背,伤处已经被毒液沁的黑紫,她附上去,吸出一口毒血。m.xx
“沈姑娘!”东来惊叫一声:“这种事让奴才来吧!”
用嘴吸出毒血极为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中毒。事急从权,她也别无选择。她默然把黑血吐在盆里,又附上去吸。
东来悄悄擦了把汗,使劲儿板住南景霈的身体。
她吐掉最后一口毒血,他的伤口已经褪去了黑紫,变成普通伤口的深红色。
王品堂冲入寝殿,惊愕的望着铜盆中黑紫的毒血:“秋月冬香,快煎解毒汤剂,催吐汤剂。”
他拿过钢刀,在沸酒中一泡,又在蜡烛上烧了一会儿,麻利的割去了南景霈伤口处的腐肉。捣碎一把新鲜的牧靡草,和了清热消肿的药沫儿敷在他的伤处,换了几次药,南景霈的呼吸渐渐平稳,总算安然睡下。
忙完走出寝殿,王品堂还惊魂未定。私逃出宫的事情果然还是闹大了,更可笑的是,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沈韵真已经漱了口,慢慢喝着秋月熬的解毒汤剂。
王品堂顺手将他倒药用的小铜杵扔在桌上,道:“你怎么敢直接用嘴去吸出毒血”
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量,或许是因为害怕,害怕他真的出了什么事。王品堂责令过沈韵真,勾勾手,示意她把手腕伸过来让他搭脉。她倒是没有中毒之相,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要我说你就不该逃走,你若不逃,就不会惹出这些事来,皇上也不会受伤。”
沈韵真微微垂下眼睑,任由他数落,过了很久才问:“皇上怎么样了”
王品堂笑了笑,像是苦中作乐:“无大碍了,也亏得你及时替皇上吸出毒血,否则毒液侵入五脏六腑,就算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听到他平安无事,心里总算安稳了些。
一双脚慢慢的走到她面前,沈韵真抬起头,面前的人竟是小顺子。她有些惊讶,原以为小顺子已经离开兰台宫去投奔其他嫔妃,没想到他竟然还留在这儿。
“你怎么”
小顺子颓然跪下:“主子!”
她伸手去搀他,可小顺子却一闪身,避开了她。小顺子看起来很难过,哭的她有些心慌。
东来从寝房中出来,悄悄扯了扯王品堂的衣袖:“王院首,今日还要辛苦你守在这里。”
东来满身都是干涸的血,加上他忙的一身汗。腥甜的血气掺杂着汗水的馊味,似一只大手,顷刻扭住了她的五脏六腑。一股酸水从胃里涌向喉口,她掩住口干呕起来。
“这是怎么了”东来忙去扶她。
东来越靠近她,那股腥馊的味道便越浓烈,她推开东来,冲出寝殿吐了几口酸水,勉强缓过来。
“怎么了这是”东来呆呆的望向王品堂。
王品堂望向刘二月,刘二月讪讪的,有意躲闪着什么。王品堂周身一震,该不会是!
“多久了”他试探道。
沈韵真目光避闪不及,低声道:“一个多月。”
难怪,难怪他什么症状也诊不出来!东来还愣愣的,上前扯了王品堂一把:“怎么回事”
王品堂长长叹了口气,不知是喜是忧,道:“美人有喜了。”
“什么!”东来惊愕的差点把眼珠子掉出来。
“是真的。”刘二月把头低低垂下:“主子是沈家小姐,皇上又是沈家的仇人,主子担心孩子一生下来要管仇人叫爹,所以才要跑的。”
喜讯来的太突然,惊得东来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便使劲儿扒拉着小顺子:“说话,快说实话!”
小顺子被东来推了几下,骤然醒悟,忙跪进到她面前:“主子,奴才罪该万死,奴才有天大的隐情要向主子禀报!”
她狐疑的望着小顺子,东来又讪讪的,好像串通好了似的,她定了定神儿:“你说。”
“奴才……”小顺子一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他的故事太过复杂,复杂到连个头绪也找不到。他望着东来,有些为难。
东来横了他一眼,冲沈韵真笑道:“其实,其实小顺子并不是信王在宫中的内线,而是皇上身边的内侍。”
小顺子重重点了一下头,表示肯定。
沈韵真愣了一下,刘二月更是摸不着头脑。王品堂的目光在沈韵真与小顺子之间游移,他是唯一的局外人,自然比局中人看的清楚。他略思量一下,便也明白了。心弦拨动,略有余惊,皇帝的心思竟然如此细巧,无微不至。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奴才不是信王的人,当初是皇上把奴才安排到主子身边的。皇上说奴才只有假称是信王的内线,主子才会信任奴才。”小顺子抬起头,瞪着一双清澈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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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怀孕了
“别说了……”她心口又揪起来,扶着刘二月的手,慢慢站起身。
难怪南景霈会说她任性,说她不懂他的心。她果然任性,而且擅长伤人,尤其擅长负心。他为她精心布置了可以容身的安稳所在,可她却一味想要逃离。他为了她连性命都可以舍弃,她却毫不留情的践踏着他给予的一切,她给他的,唯有伤害和辜负而已。
她有些腿软,幸而刘二月死死扶住她。她竟然还想夺走他们的孩子!
如果没有今日这一遭,她怕是要让她们的孩子一辈子都痛恨自己的父亲。她不敢往下想,南景霈还没有醒过来,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这后半辈子将永远活在对他的亏欠当中。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陪陪皇上。”
她掀起幔帐,房内幽幽的烛光照亮他的脸庞。他静静睡着,样子很乖巧,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那个被她忽略了多年却一直爱慕她的南景霈。卸去了皇帝的外衣,远离了权力的纷争。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享受一个悠长的美梦。
榻上的软枕散发出清冽的茶香,那个他喜欢的茉莉花软枕压在他颈下。她答应要送给他,可他却一直没有拿走。
“真……”他梦里呢喃的都是她。
“我在这儿。”她握住他的手,他似听到了,紧蹙的眉心舒缓下来。
她望着他,想着东来和小顺子对她说的那些话。或许她负心的坏毛病是从小养成的,他自幼便对她情有独钟,可她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那时的她很小,小到不及他的肩膀,他是皇上的长子,是安安静静的大哥哥。他真的很高,需要仰望才能看到,可她很小,他只要低下头,目力能及的地方全是她。
她替他换了一茬儿药,他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疼,吓得她畏手畏脚。他又静静睡去,她才安心,替他盖上锦被。
一声呢喃,她便手忙脚乱,她不禁自嘲,她这个医女当的忒不合格,亏得是遇上了他这样不挑剔的病人。她这才想起,她在御前除了端茶送水以外,几乎没有做过什么伺候人的活儿。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她。
“你要快点儿醒过来,听到了吗”
他闭着眼睛不理她,她便觉得伤心,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样,止也止不住。
“你听到没有,快点醒过来。”她伏在他床边抽噎起来,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记得小时候父亲送她一只金丝雀,她爱不释手。后来家中来了布施的一位禅师见到金丝雀,便劝说她结善缘,请她将鸟儿放生。金丝雀是她的宝贝,她并不想放它走,可心里又害怕那位禅师,她不得已打开了鸟笼子。金丝雀在笼子上静静站了一会儿,展翅飞离。她拼命追寻着那只金丝雀,它飞的不高,可离她总有那么一段儿距离。她伸直手臂也难以触及。
如今,他也要像金丝雀一样飞走吗不行!她不愿意!他是比金丝雀还要珍贵千百倍的宝贝,谁也不能把他夺走!
“追什么呢”不知是谁在说话。
她转过头,竟是南景霈!她欢喜的向他迎过去,他却一转身,和金丝雀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飞走了,都飞走了!她缓缓蹲在地上抽噎起来。却隐隐觉得什么东西正摩挲着她的头发,好像鸟儿的翅膀,带着暖暖的温度。
她猛的惊醒,望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凝着她,他面色虽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你,你好了”她有些语无伦次。
他抚上她的眉眼,她哭了一夜,眼睛早就红的像桃儿,水灵灵,却噙满血色。她穿着一套粗布衣裙,发间没有半点装饰,和往日的艳丽牡丹有所不同,今日这样,倒像是诗里说的,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朕没有事,你不要哭。”
“我,我帮你换药。”她抹抹眼泪,扶着床站起来。
“不用,你过来坐下,朕有话对你说。”他拉过她的手,将她圈在怀里。
“朕知道你很向往宫外的生活,你很想去北寒找你爹,可是朕一直都没有答应。朕知道,朕一直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失去了自由。可朕其实没有恶意,朕只是想让你过的好一点,想尽力的补偿你。”
她抽噎了一下:“不,应该是我来补偿你。”
他指尖一颤,半晌才转过头问她:“你说什么”
“他们,他们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一直对不起你。”她的眼泪又掉下来,南景霈忙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净。
“是我不好,我一直跟你作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最舍不得让她哭,每次她掉眼泪,最心疼的人总是他。南景霈忙将她揽入怀中安抚,笑道:“没事的,都过去了,你没有对不起朕,只要你以后别再乱跑就行了。”
她啜泣一阵,突然抬头望着他:“我不会再跑了。”
这话说的有些孩子气,他觉得又可爱又好笑,吻上她的额头:“朕相信你。”
她扯过他的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他心弦微颤,隐约有了预感。笑意渐渐化为满腔的期盼,他那样望着她,惊愕的望着她。
“因为,我怀孕了。”她说。
南景霈愣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我怀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她得意不了多久
“那个贱人居然怀孕了!”
贤妃错愕的望着苏昭仪,阳秀公主似乎是被她的惊叫声吓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贤妃本就心乱如麻,听见婴儿啼哭,就好像火上浇油似的。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是本宫!”
阳秀公主年纪小,不通人事,被她骤然恫吓,只是更加害怕,哭的满脸通红。
苏昭仪有些尴尬,便对瑞香道:“还不把公主抱下去”
姜氏猛地抓起一只盖碗,高高举过头顶,依她的本心,她真想把这只盖碗掼在地上,摔它个粉粉碎。但她转头望到苏昭仪平静的目光,又觉得不妥,颓然将盖碗放回道桌上。
“我现在总算明白淑妃的心了。”她捂住脸,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像把自己变成疯子,都是被男人逼的!
“姐姐,依我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初田昭容有喜的时候,姐姐不还帮了她吗后宫总要有所出,不然就是嫔妃的无能。先皇的子嗣本就稀薄,到了皇上这一代,不能还像先帝一样吧如今皇上将近而立之年,膝下竟只有阳秀公主一个女儿,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啊。”
贤妃全然没想到苏昭仪会替沈韵真说话,她伸手到苏昭仪额头上探了探:“我看你是疯了,居然替那个贱人说话。”
田氏是正经出身的良家女子,又是通过选秀一层层选上来的,人品家世都无可挑剔,又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性子。虽然生下皇长子,可虽高位嫔妃从来都是毕恭毕敬。沈韵真怎么能跟她比呢一个罪臣之女,灭了族的天煞孤星。
当初把她送到皇上身边,不过是想借她的手打垮淑妃罢了,现在淑妃死了,岂容得她还留在皇上身边碍手碍脚贤妃愤愤然呼出一口气,这个女人可真是不得了,居然不声不响的怀上了龙嗣!一个罪臣之女竟然还要被册为良妃!
“我不是替她说话,我是替姐姐着想,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沈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姐姐真同她斗起来,恐怕会落得两败俱伤。”苏昭仪抚上贤妃的手,劝慰道:“姐姐,皇上下旨让各宫嫔妃向良妃道贺,我看就趁这个机会,冰释前嫌吧”
冰释贤妃冷笑一声,她怎么同她冰释若不是沈韵真设计陷害,她手下的那些守卫何至于受罚。皇上若不是为了讨好沈氏,又怎么会把她幽禁在昭台宫这些恩恩怨怨,难道是说解就能解开的吗
“她不过是个罪臣之女,要求和,也得是她来求本宫。”
葱裤似的指甲轻轻点在白瓷彩绘茶碗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她之前要内府给她预备的蔻丹还没送过来,进来没东西染指甲,总觉得光秃秃的。内府呢些奴才惯会看人眼色,当初淑妃被囚禁,他们见贤妃独大,便都跑来讨好。如今贤妃被关了禁闭,他们就连日常用的东西都不按时送来。
可那又如何贤妃挑挑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她在宫里的日子再不如意,她也是姜家的嫡出大小姐。背后母家势力雄厚,不是沈韵真这种草民罪臣能比的。
“你看着吧,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苏昭仪愣了一下,贤妃这话乍一听像是咒骂,可她深知贤妃是个喜欢话里有话的人。这样一想,心里便生出些寒意:“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贤妃嗤嗤笑了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她:“听说信王今日入宫了”
苏昭仪点一点头:“是,听说是来请旨赐婚的,只是不知信王看中的是哪家的姑娘。”
“信王好眼力,看中了我二妹,我那二妹眼高于顶,想必普通人她是不肯嫁的,非得是信王这等出身的亲贵,才能入眼。”贤妃瞥了苏昭仪一眼:“我爹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皇上点不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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