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驸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的放逐
义昌公主听到这番话大惊失色,急忙为情郎辩解:“皇兄切莫听这贱婢胡言乱语,书信确实是义昌从小院里搜出来的,可不是出自李补阙之手。”
慌张的辩解,并没有消散皇帝的疑虑,既然已经认定通奸是事实,那么她的话已经无法让他相信,只会把她的解释当成掩饰。
老太监很有分寸,并没有当即反驳公主殿下的话,只是不咸不淡的又给绿柳扣上一顶胡说八道的帽子。
“杂家相信公主的话,因为这个贱婢确实喜欢胡言乱语。居然敢诬陷公主与李玉通奸,说驸马从未与殿下同房,甚至还敢说殿下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这番话,唐武宗已经怒不可遏,怒斥一声:“够了!”
怒喝并不是训斥马元贽的胡言乱语,只是有些话他不想再听下去。事情发展到现在,妹妹惨白的脸色足以说明一切。。马元贽的良苦用心他也能理解,知道事情已经过分到这种程度,如果不给李玉些惩罚,鱼恩那边该怎么交代
马元贽已经给自己准备好惩戒李玉的罪名,用构陷来流放李玉,确实是个不错的借口。既能让鱼恩满意,也可以在李德裕那边有个交代,还能遮住皇家的丑事。
只是真要这么做,皇帝心中还是有些疑虑。在他看来,与自己相知的相爷,显然比鱼恩更重要。如果贬斥李玉,让他与李德裕之间出现隔阂,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对于唐武宗来说,鱼弘志不遗余力的支持,不过是他希望用皇权打压仇士良,以李德裕为首的文人集团才是他的依仗。太监的内斗,给了他掌权的机会,李德裕才是帮他把握住机会的人。如果李德裕与自己有隙,无论是李党为首的文人集团,还是七宗五姓都很容易从助力变成阻力。正是这个原因,让他一直到现在,还倾向于让这件事随着绿柳烟消云散。
正当皇帝犹豫不定的时候,有人又往这堆烈火里填了一把柴,他们就是国子祭酒柳公权,与检校礼部尚书刘禹锡。
经过多日的忙碌,两本由活字法印出来的书新鲜出炉。老文豪硬拉着柳祭酒连夜上达天听,因为他知道鱼恩现在需要功勋,需要让皇帝重视的机会。
薄薄的两本书是为两个人做的传,一个是兵仙韩信,一个是本朝国公李靖。如果没有柳公权的介绍
第一百一十八章 破局(六)
因为消息知道的晚,相爷的所有行动都比别人慢半拍。等他急匆匆的带着李玉来请罪,已经距离皇帝下圣旨只有一步之遥。
一见到唐武宗与义昌公主,心思敏锐的相爷就知道自己还是晚来一步。短暂的迟钝过后,急忙带着李玉躬身请罪:“罪臣驭下不严,致使侄儿干出诬陷驸马这等大罪,甘愿圣上严惩。”
经过深思熟虑的相爷,说话时言语相当诚恳。因为他猜的出圣上多半已经知道通奸的事情,主动送上个惩治的借口,总比被人安排要强得多,至少可以把侄儿的罪名定的轻一些。
诬陷罪在唐朝并不是多重的刑罚,按照唐律疏议对诬陷罪的记载,只是处两年的流刑,诬陷谋反的才罪加一等。加一等也不是多严重的事情,这个一等只是加半年而已。用两年半的流放,换取通奸之事消弭于无形,怎么看都是李玉赚了。
从小情郎出现,义昌公主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她听到李德裕请罪的话,马上痛苦的闭上眼睛,并没有再想着为情朗开脱。因为她知道事情已经人尽皆知,流放也许是他最好的结果。再看向他的目光,除了爱恋,还多了些怜惜。
与公主的痛苦正好相反,看见躬身请罪的宰相,唐武宗欣慰的点点头。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位识大体的宰相而庆幸,也赞赏他能深明大义,不让自己为难。他知道,能有这样一位宰相,实在是他的幸运,大唐的幸运。
相知的君臣都知道,有些事情终究不能无视,有些人总要给个交代。在这种背景下,皇帝还能说什么只能顺着宰相的话,给某些人一个交代。
看着李德裕瘦弱的背影,唐武宗只能叹息着宣布自己的决定:“右补阙李玉,构陷义昌驸马通匪罪不容恕,罚其流放崖州,两年后酌情召回录用。”
言辞虽然很犀利,但是惩罚却很轻很轻,甚至还给他留下个酌情录用的机会,这个结果让李德裕很满意。
君臣有他们的默契,却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在李玉看来这个惩罚太重。在崖州那种未开化之地,没有京城喧闹的繁华,他该怎么活
叔叔决绝的神色,圣上的金口玉言让他绝望,情急之下他把希望寄托在公主身上。一连给姘头送去好几个眼色,希望她能帮自己说说话。却忘了义昌公主现在自身难保,岂能再帮他说话
公主殿下对于情郎的请求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痛苦的转过头,当做没看到。可惜她对他的遭遇感同身受,他却不能体谅她的苦衷。
一心只想躲过流放的右补阙,绝不肯轻易放过最后的希望,在贴近繁华的驱使下,他出了个昏招。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他径直跪倒义昌公主脚下,拉动她的衣角哭诉:“义昌你快告诉陛下,是你勾引我的,和我没关系……”
经过叔叔的教育,李玉知道自己真正获罪的原因。在他看来,义昌公主是皇帝的妹妹,绝不会有任何事情。只要她能包揽罪责,自己就能解脱。
听到这番话,李德裕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侄儿会这么不争气,出这种昏招。还好相爷反应快,急忙寒声怒斥:“畜生!事到如今你还不思悔过,还想诬陷公主殿下不成”
相爷就是相爷,心思敏锐远非寻常人可比,只用诬陷两个字就化解皇帝脸上的尴尬,有把皇家的丑闻遮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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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以退为进的宰相
朝参也是个战场,只是这个战场上没有硝烟,没有金戈铁马,只有你来我往的尔虞我诈。
今天战争的主题,就是既然义昌驸马是被人构陷,那么他与寇首还该不该治罪。
当殿中少监把昨天的事情通报完,李德裕一反沉稳的常态,率先走出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臣启圣上。臣以为,驸马用入狱要挟圣上本就是重罪,寇首抢劫军粮亦是谋反重罪。二人藐视王法理应有此报应,岂能因为被人诬陷,就心有同情,赦免他们的罪过臣以为,李玉构陷驸马一事,只牵涉李玉获罪,与驸马与寇首是否该免罪并无任何干系。”
随着他的话,鱼弘志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还真恼羞成怒,将鱼恩记恨上了。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就算他有仇士良帮忙,胜负最多也就是五五分。
与往常一样,李党发言过后,牛党都会千方百计从中寻找漏洞,然后坚决反对。等李德裕说完,御史大夫马上就站出来反对相爷的话。
“臣以为,相爷所言不妥。李玉诬陷乃是在治罪之前,治罪之时也应有所参考。既然通匪的事情子虚乌有,原来所治的罪名当然不成立,还要重新探讨才好。”
按道理来说,如今李党强势,李德裕说完话肯定会有人站出来附和。可惜仇士良等了许久,也不见谁站出来帮李德裕说话。也许他们都知道相爷有些强词夺理,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来帮忙。
李党人没等到,倒是等来个大理寺卿。看着站出来的崔龟从,仇士良心里别提有多得意。在他看来李玉是崔家的女婿,崔家人这个时候站出来,肯定不会说鱼恩的好话。
“臣大理寺卿崔龟从,有一肺腑之言,望陛下垂听。”
说完话,他躬身垂首而立,等待着皇帝的吩咐。得到皇帝示意以后,他才继续开口说话。
“臣以为,四方节度使多有不听调遣者,皆因朝廷极弱,兵锋不利所致。若是圣上能不计前嫌,重用宝鸡寇首,天下匪首必将闻风归附。有这些匪兵,朝廷实力大涨,大军必然如虎添翼,天下再也无人敢挑衅朝廷威仪。若是不能重用,留其性命也能让天下匪寇心有后路,不会死命抵抗。若是杀之,天下寇首再无活路,唯有背水一战,与朝廷争雄。届时,朝廷被匪寇消耗,徒送节度使不臣的勇气。”
言语十分诚恳,也很有分量,他把这件事变成一道选择题,让唐武宗在两个答案中二选一。明眼人都知道,在朝廷强势还是节度使强势面前,皇帝的选择肯定不言而喻。
脸色阴沉的就像冬天里的寒冰,护国公实在想不通,崔龟从怎么会帮着鱼恩说话。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看到鱼弘志诡异的笑容,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都是这个老小子的安排。
有了崔龟从的加入,形势已经变得对相爷十分不利。可是护国公还是看不到有人站出来帮相爷的忙,情急之下只能亲自上阵。
“启奏圣上,老奴以为,此事万万不可翻案。圣上定的罪名与诬陷无关,只是按照他们原来的罪过定罪。若是圣上骤然翻案,被天下人耻笑是小,痛失金口玉言的信誉才是大啊!”
老太监说的痛心疾首,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自古以来,皇帝的话就是金口玉言,言出必行话落无改。如果皇上能出尔反尔,那谁还会拿皇帝的话当回事儿
老对手已经跳出来,鱼弘志又怎么会让他寂寞马上迈出一步,开始侃侃而谈。
“启奏圣上,老奴以为护国公所言不妥。皇帝金口玉言不假,然圣上并非神人,所知所觉难免都来自臣下,难免不会有奸人趁机蛊惑。圣人犹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圣上岂不是圣人呼昔年魏武侯受奸人蛊惑,排斥吴起,致使魏国一落千丈。夫差受奸人蛊惑,刺死伍子胥,吴国被越国所灭。圣上当远离奸臣,重用贤臣,如此一来大唐才能蒸蒸日上,不至余步其后尘。”
言语相当犀利,无异于直接就和皇帝说,鱼恩
第一百二十章 驸马爷出狱
大牢里的某个人忽然感觉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棋盘,吓坏了狱丞与孟刚。
吐血的驸马爷急忙拿出一颗因果丹吃下去,然后示意两人稍安勿躁。涨红从脸上慢慢褪去,变成惨白以后,驸马爷笑呵呵的开口:“父执应该去收拾东西,咱们快出狱了。”
鱼恩知道吐血的原因,断定是自己改变了某些因果,让历史上某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思来想去,只有招安山贼这件事上,自己还没有付出代价,这口血让他断定,皇帝肯定已经改了主意。他能猜到假惺惺的斩首式招安,已经变成连孟刚一起接纳的真正招安,不然他为何会现在才付出代
狱丞还以为驸马爷已经病糊涂,急忙吩咐人去请医生。自己则站起身,想要搀扶驸马爷去休息。
驸马爷制止他的一切行动,摆手示意他坐下后,笑呵呵的说:“一点小毛病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告诉你个秘密,本宫每次吐血,都有好事发生。”
也不理会棋盘上的血迹,驸马爷在狱丞蒙蔽的神情中,再落下一颗棋子,然后继续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下棋,今天以后,你可就没有陪本宫下棋的荣幸了。”
不要脸的安慰并没有让狱丞安心,匆忙落下一枚棋子,顺便悄悄给狱卒送个眼色后,示意手下人去请医生。
驸马爷并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继续用自己的棋艺蹂躏狱丞,享受其中的乐趣。
医生还没有请来,有人就先一步到达大牢,这个人就是宣旨太监马公儒。这次的少监很正式,看见鱼恩后并没有跟他寒暄,直接抬高声调,昂声道:“圣上口谕,义昌驸马鱼恩,宝鸡寇首孟刚,无罪释放,明日早朝参见天颜。”
念完口谕,马公儒急忙换上一副嬉笑的模样,上前向鱼恩行礼道喜。
“杂家先给驸马道喜,恭贺驸马又立奇功。圣上龙颜大悦,只等明天走走形式后,必然加官进爵。”
一拱手,算是给对方个回礼,接着笑呵呵的寒暄:“本宫能侥幸脱险,还得仰仗少监帮忙,这份人情本宫记下了。”
这倒不是一句客套话,鱼恩是真心感谢对方的帮助。因为他知道,在整个计划中,有两个人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一个是内侍监马元贽,一个就是殿中少监马公儒。
有些时候大恩不必言谢,因为说谢字让恩情显得俗气。有些时候,彼此心照不宣,因为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
马公儒知道驸马爷如蒙大赦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办,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又与鱼恩寒暄两句就匆忙告辞。
一边感叹驸马爷料事如神,一边把诸天神佛全都感谢一遍。终于能送走这个瘟神一样的驸马爷,狱丞心里别提有多激动。
等鱼恩和孟刚领了圣旨,谢了恩,狱丞马上千恩万谢的把他们送出大牢。感激涕零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以为受到圣上褒奖的人是他。
如果没有鱼恩上车前的一句,本宫会想念你,估计狱丞的心情会更好。
马车早已等在外面,等驸马上车后,车夫便挥动鞭杆,直奔上柱国公府。
上柱国为鱼恩设宴压惊,宴请许多为这件事出功出力的人。有国子祭酒柳公权,有检校礼部尚书刘禹锡,有原太子少傅白居易,还有相爷李德裕,甚至还有一个厚着脸皮前来的杞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恩赦寇诏
随着双脚踏入宣政殿,鱼恩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朝参,正式开始。
或许是对鱼恩心存愧疚,唐武宗决定在朝参上,亲自为鱼恩与孟刚授官。今天朝参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们俩授官。
众人刚刚站定,殿中少监马公儒就昂声说:“圣上有旨,义昌驸马鱼恩上前听封!”
因为勋爵不高,鱼恩和孟刚站在最末的位置。听见这声传唤,急忙走出去,跪地高呼:“臣鱼恩接旨!”
“制曰,义昌驸马鱼恩,心思剔透,屡献良方。活字法堪比纸神之功,实乃恩泽万世之举,特赐开国县侯爵,检效国子司业,职从三品。又有不辞辛劳,招降宝鸡山贼,为天下流寇表率,特封寇匪招讨使,义勇军指挥使,钦此!”
圣旨读完,鱼恩磕头谢恩,同时朗声说:“臣义昌驸马鱼恩,谢主隆恩!”
随着这一声谢恩,鱼恩长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距离目标又进了一步。从今天开始,自己正式迈入大唐权利的决策圈,可以参与决断,影响大唐的国策。改写不堪回首的历史,只剩下时间问题。
这一道圣旨让鱼恩安心,也让其他人震惊不已,因为这个赏赐实在是太重。
唐朝对官职的册封其实很吝啬,除非是没有实权的勋爵,很少能有人达到一二品的实职。三公九卿,基本都空着,真正能坐上去的人凤毛麟角。
如果鱼恩的县侯只是个勋爵,众人倒也不至于这样。可是偏偏他后面两个实职没说品级,按照规矩鱼恩的实职也跟着成为从三品。相爷的中书令不过是正三品,从三品的实职不说是位极人臣,也已经相差无多。
从这个角度看,白居易为鱼恩仗义执言,搭上个从二品的太子少傅,这个人情欠的确实很大。鱼恩还一个活字印刷术,还真不好说谁赚谁亏。
明眼人都知道,皇帝给妹夫这么重的爵位与职位,肯定是要予以重用。以后朝堂上,恐怕又要多一个堪比相爷的红人。
其实唐武宗这么做,也是想补偿一下鱼恩。别人当驸马,都是领驸马都尉的从五品官职,而鱼恩确因为郑注的原因,只领个七品校尉。如果以驸马都尉起步,封个县男其实也差不多。
身为枢密使,仇士良昨天就知道他又多了个拿得上台面的对手。曾经也想过抗争一下,可是皇帝用纸神的典故,轻易把他打到。纸神蔡伦便是候,活字法堪比造纸术,封个县侯有错么
脸色阴沉的看着鱼恩,心中冷笑一声,杂家就让你先高兴几天。过些时日杂家会让圣上明白,拔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
让人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马公儒读完这封圣旨,又拿出一封圣旨,昂声道:“宝鸡寇首孟刚,上前听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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