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来谁著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汉风雄烈
其它杂敛皆起熙宁,于是有免役钱、常平宽剩钱。至于元丰,则以坊场税钱、盐酒增价钱,香矾铜锡斗秤批剃之类凡十数色,合而为无额上供,至今为额。至于宣和则以赡学钱、籴本钱,应奉司诸色无名之敛凡十数色,合而为经制,至今为额。……
说的是一点都不错。
旧法也好、新法也罢,皆富藏天下。就算王安石变法时候中央税额翻增了一倍,地方各路州府依旧粮储金帛贯朽粟腐。但宋徽宗刚一上台,就率一路之增至十数倍……
宇文虚中写的都是大实话啊,不过你这么做事,真的好吗?
他是很不理解宇文虚中的想法的,一边担着天大干系为太上皇做事,另一边又对太上皇甚有意见。
“下官今夜前来,乃是有要事与相公相商。”韩公裔压下心头杂思,低声同宇文虚中说起了偷人的事儿来。他不管宇文虚中心里是不是有问题,只要自己能完成任务,这才是第一。
第四百二十八章 此内阁非彼内阁
后世的中国税费制度施行的是分税制,就是把所有的税收种类,分成中央的、地方的或二者和有的共享税三大类。
可那是现代化社会。而现在又是什么社会?自然不能照着全搬。
就好比后世人尽皆知的印花税、财产税、个人所得税等,现在提它们还有些过于遥远,这些课税必须等工商业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才能开辟为税源。
眼下大宋最最重要的岁类还是田税,还是夏税和秋税。当然,人头税、酒税、茶税,也不能小觑的。但问题在于,现在过不了几日就已经是夏收了。
“什么?大王要动酒税?”赵不试失声道。
多日的争执,朝堂与地方大员之间仍没商量出一个确切的数字。
中央想要60%,这个数字比起先前已经削弱了不少。可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地方上见赵构是真心想要变一变先前的政策,自然就抖擞起精神来,他们也想要60%。
赵构觉得这事儿吧,真的没谱,谁也不知道这分成定下后两边是否都够用,这定下的数字是否妥当,可这定不下更是个问题,马上夏收就要到了。
所以他就想到了一招,想到了酒税。他要给两边继续扩大蛋糕。
用酒税来做大“蛋糕”,大家千万别笑。这绝对是一事实。
在赵宋,后世的小年轻们可能都从历史上上看到了宋朝的海关税,就对酒税不以为然了。
那可是一大笑话了。
宋朝的酒水从赵宋立国之初,那就是赵宋财政上的一根中流砥柱,在财政收入中就一直占据着较高的比例的。
天禧末年(1021年)都超过了1000万贯。这可全都是现钱啊。
古代社会,一年酒税都高达千万贯,是不是觉得很玄乎?可这是事实。因为酒税收的高啊,此前中国的历朝历代(隋朝没酒税),酒税都是在50%上下浮动的。
宋朝更是施行了酒类专卖制度,开办大量的官营酿酒坊,从生产到销售,一条龙服务,收益极丰厚是其一。
从源头上控制酒曲制造,便是民间酒户酿酒,都要找官方购买酒曲,同时课以重税。而且根据购买酒曲的数量,可以推断出酒的产量,征税也“有的放矢”,酒户基本不可能逃税、漏税是其二。
严格划分酒类的销售区,一地酒水只能在本地贩卖,严谨私出州府。实际上是官府通过垄断价格来达到独占酒利的表现,它不仅排除私酒、官酒之争,而且排除官酒与官酒之争,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垄断。造成“别无分店,只此一家”的局面,则“官酒虽恶不容不买,甚至民间凶吉事皆勒买官酒。”是其三。
有这么三条不人道不自由的规定束缚着,也难怪赵宋一年就能从酒水上刮出那么多油水。
但叫地方官们呵呵的是,每年都赚这么多的酒税,可这酒税却从来都一分也不留给他们。因为酒税全都是钱财,是直接拔充军费,为支撑边境军费的重要来源之一。
赵构要是把之并入税赋分成的之中,那绝对能叫中央地方全松一口气。
那可是一年六七百万贯的税额啊。宋徽宗把天下都折腾惨了,但喝酒这事儿在赵宋蔚然成风,一年依旧有六七百万贯的收益。
随着天下革新,赵构的那些政策被推广下去后,都能预料的好,这酒税必然会有进一步增益。
赵不试现下为翰林学士,这官儿可不小,负责起草朝廷的制诰、赦敕、国书以及宫廷所用文书,还侍皇帝出巡,充顾问。实际是皇帝的秘书处和参谋官员。
赵构也有把翰林院当秘书处和侍从室的打算。
“臣遵旨。”痛快的起草了一份诏书,这是给宗泽的。之前他还在河东,现在却被赵构招入汴梁城,成为了内阁首辅大臣。
因为还不是皇帝么,赵构明里暗里都不好用丞相啊、平章政事之类的名头,却也是正好给他一改革官制的机会。
不过这内阁与历史上明朝的内阁制度还有不同,因为这奏折是先送到皇帝这里,奏疏再慢悠悠的送入内阁的。等它们送到的时候,保不准皇帝已经先一步把奏折发给内阁诸大臣办理了,如此就防置了内阁威胁皇权。
明朝时候的内阁为什么能架空皇帝啊?那就是因为他们不仅参与决策,还实际掌控了信息渠道,皇帝被操纵的风险自然就大大增加了。满清入关后废了票拟与批红制度,在数十年是摸索之后改题本、奏本为奏折,奏折直接送到皇帝这儿,由皇帝亲自拆阅并用朱笔批示,然后再交来人或通过驿站发回原奏人,叫其遵行,中间不必经过任何机构或个人转手,专治皇权空前集中,达到了历史巅峰,那可不是没道理的。
赵构现在就学鞑子的样。要求凡是国事,一律要先以奏折直送到他手上,然后奏疏再慢悠悠的走正规渠道上承通进银台司。
然后每个月还要两边核对一次,看看是不是有敢隐瞒奏折,堵塞言路的。
这般皇帝的信息通道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畅通,在某种意义上,这就能很大程度上保持皇权,防止有权臣坐大。
所以此内阁非彼内阁,那更是一个套着内阁之名的军机处。
所以,现在的宗泽接到这份手谕后,是他的头大了才更对。
一年大几百万贯的财富呢,这可是军费上的好大一块呢。被一刀切掉后,绝对能叫宗泽和军方一些人痛彻心扉的同时,更头大三圈。
老大的窟窿,能弥补的上么?
燕王拿下了中原、淮南和齐鲁,马上那关西六路也会被收入囊中,怎么着也要增置个二三十万兵马吧?这加在一块可就有五十万人了。
不去想他们的武备和军需耗费,也不去想他们的军功田,更不去想主力与守备之分,只去想一想他们的薪俸,照燕王军现今的待遇,那每月就是百万贯左右。
等到天下一统了,那时候燕王手下的大军没有百万也差不了多少吧?或者说更多的主力马军顶替了守备步军,那每月军饷便能高达二百万贯,一年下来就是两千四百万贯。
再算上人吃马嚼和军需耗费,还有对外厮杀,一年三千五百万贯,不,是四千万贯不会少吧?
这笔钱财比起早前大宋养兵之耗费,自然是小儿辈的。军功田在一定程度上真的为朝廷减少了不小的财赋压力。可是官耗呢?要是照着燕王的算盘来改革,那冗官冗费两弊端真的会远甚先前。
也不知道内阁里的那些个人物们心里打颤不打颤?
燕王搞出的这个内阁,里头的几位大臣怕是早被这些烦心事担忧搅得夜间辗转难眠,白昼如坐针毡。
“再有,时进五月,马上就要夏收,孤可容不得他们再争执不下了。你去知会他们一声,孤再给他们五天时间。”
五天之内要是还定不下章程,他可就要逾期不候,先自己拍板了。
“臣遵旨。”
第四百二十九章 官员培训班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朝堂上果然得出了一个结果,双边暂且五五分成。因为这个数额是不确定的,日后还有根据情况再次调整的机会。
“真都是属驴的,一个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对此赵构很是有点可笑的,但对这个数额比例是不是真的合适,他就又不可置否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数据是不是最恰当的。
在徽宗朝,地方上的钱粮至少要上缴八成,以至于地方财力贫瘠。甚至金人两次南下,在击败了大批的孱弱宋军后,河北河东地方都无有力量组织义兵壮勇抵抗,着未尝就不是中央汲取太过的原因。
如真定这般的重地,府库都只剩了不足二百万钱,也就是三千贯都不足。这可是河北西路的路治啊。
而就是到了21世纪,中央和地方上的财政都还有扯皮子的时候。
他更记得兔子在94年施行分税制之前,中央与地方是三七分账。然后中央穷,而地方富裕(相对)。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恰好的数字究竟是多少。毕竟时代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一切都只能看来年的最终结果。
他可不想学21世纪的兔子,国税收上来老大一笔钱,大部分又重新拨给了地方。这个时代的钱财可不是后世轻飘飘的钞票,更不可能汇款打钱,而是海量的铜钱、粮食,是大量的布匹、丝绸、丝絮,乃至是草束等实物。来回路途转运太过麻烦!
汴梁城内的争执声音也一样落下了帷幕,朝廷都已经有了章程,一切还要看明年的统计结果不是?
所有人的目光就又重新汇聚到了战争和征召两件事来了。
就是这几天的时间流逝,一些地方的夏收就已经在进行中了,这事儿一点都不能引起汴梁城百姓的注意。倒是长江之上连连爆发的水战,和南线东西两路军与关西六路的战事更能激发他们的谈兴。
当然,那城内被陆陆续续征召的太学生和候补官们,一样可以激发他们的热度。包括被定在八月里的那场恩科,对于汴梁的市井小民和客舍酒家们言,这才是最叫他们欢喜的。
可以想象的出,这消息一旦传出去,那会有多少士子涌入汴梁。这可都是他们发财的源泉啊。
至于什么理念、道理,那就呵呵了,天底下啥时候会少了要做官的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一个个被圈定的试点县知县,纷纷带着下属汇聚到了汴梁。
他们距离汴梁城有远有近,来自东西南北四方,有宋辽边县,有齐鲁山区和淮南临海之地,也有中原豫东平原。
这几个知县里有觉得莫名其妙的,也有浑浑噩噩的。
前者是距离远的,后者是离得近的。
距离远的自然一个个不知道因果了,而离得近的,就比如豫东的那位,可不就啥都明白的一清二楚。
只要想到自己辖下会多出那么多的事儿,他心中就止不住打起鼓来。
要知道,这儒家出身的官,那都是木头,能不动就不动,最好平平安安的啥事儿都没有,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甚至不乏一些官儿,对于庶务根本就一窍不通,所有的事物全推给手下胥吏。本人架空了也不以为然——本官饱读诗书,这才做了官儿,岂是为了终日里杂务缠身不得安宁?
像那大名鼎鼎的米芾,后世人多知道这是个书画大家,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但他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这人生就喜爱奇石,爱看石、玩石、收藏石,自得其乐。在任涟水军使期间,因涟水多奇石,他就到处寻石,每寻到好石头,便躲进书房,终日把玩,连日不出后宅,便连政事都被荒废,以至惊动了上级。提点刑狱使杨杰为米芾沉迷奇石一事,特赴涟水,对米芾正言厉色道:“朝廷以涟水千斤重担相托,作为地方官,日理万机犹嫌不够,怎能终日玩石?!”而面对上司的质问,米芾知道事情很严重,但却神色始终自若,拿出一个个千奇百怪的石头来贿赂杨杰。“我的石头这么美妙,我怎么忍心出门呢?”
而最奇葩是在于,义正言辞的杨杰竟然还真的收下了奇石,且是用近乎无赖的手段在米芾拿出自己最为珍奇的砚山石夸耀奇石之美,为自己沉迷奇石荒废政事而狡辩的时候,直接给夺了去。
砚山石是米芾最为珍奇的百倍,有记载说他得到砚山石后“抱眠三日”,狂喜之极,即兴挥毫,留下了传世珍品《研山铭》。
可现在这宝贝却就这么的被杨杰给抱走了,最搞笑的是,杨杰还把这颗石头拿去给皇帝看了,然后转手就被收入了内库。
这就是赵宋的官场,这就是赵宋的官。
你不能看了包青天,就觉得当官的有多么清正廉洁,也不能看了六贼就觉得当官的尽是贪官污吏。事实上还有一种官叫‘米芾’。
甚至在很多官儿都有着‘米芾’的属性,区别只在于他们表现的如何。
毕竟是儒家么,是先天上就除了自己鄙视一切的读书人么。
让他们为一群粗鄙的泥腿子费心竭力,保不准还真有不少人不愿意。
这是时代造成的因素,对赵构言错误的三观那也是耽搁他推行新政的一大麻烦。就好比当初的王安石变法,细看其一条条范例,绝对有独到之处,甚至搞试点(前文差了,王安石也做过试点,且不止在一个地方)时候还效果极其好。比如那青苗钱。可为什么推行到全国时候就善法变成恶法了呢?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缺乏足够多的政治同盟,或是说是足够多理解新法了解新法的官员作为羽翼。
而赵构跟王安石不同,他是军政大权的掌握者,是一切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他有足够的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做事情。
比如现在,抽调各县知县来培训,同时从在京的候补官员与太学生中抽调一些人去填补各县空缺。
宋朝的知县可不都是七品官,七品在宋朝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阶位了。在宋朝,三京赤县的县令也才正八品,诸州上中下县令才是从八品,很多下县根本就不设县令。
如此情况下,那些个乡镇区官长,只是一个正副九品,可这已经是官了。
放到先前,那都是一县的县城、主薄的阶位。
那些个候补官和太学生们自也很是满意,虽然在上任之前,他们也需要上培训课。
不然,那一个个都不通庶务的,还如何能把赵构的新政推行的好?
第四百三十章 首辅赐教
历经过明末时代的赵构,清楚地记得朱元璋曾经颁用的一项措施:官员到任须知。
这是一个很有必要的措施,告诉那些科场得意的进士们,一个人为一方父母都需要知道做什么。因为底层人出身的朱元璋很担忧眼下的这些个新科进士是否能分得清五谷牲畜。
毕竟是读书人么,能将所学付诸实践者甚寡。
赵构现在搞培训班学,其内的教材就有一部分借鉴了朱元璋的《官员到任须知》,包括祀神、狱讼、耆宿、教化、驭吏、钱粮以及社会控制等七个大项。眼下这些个新鲜出炉的官老爷,只要把这些搞懂了,对该怎么当官就不至于懵懵懂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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