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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灵之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空城灵域

    她信手拈来一株狗尾巴草,学着画烛蘸了点墨水,蹑手蹑脚凑近那厮旁侧,将手中物什偷偷贴近他的脸颊。很快,那人白皙的面目再次沾染了些许墨色,成了形状,她再也难耐不住心底的雀跃,“扑哧”一口笑出了声,一旁的画烛也跟着拍手叫好。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她被得以报复的快感冲昏了头脑,又蘸了点墨,鬼使神差般往他脸上蹭,想要著成一只生龙活虎的大乌龟。

    可惜,就在一切快要得以成效之时,他赫然睁开的双目如同磁铁般将她牢牢吸住,迫使她动弹不得。

    她瞧见他那未能染上墨汁的眉心一皱,仅仅是问她:“主上,闹够了没”

    兴许是因自己的“计谋”被参透,又或是因他不轻不重的诘问,她本愉悦的心在那刻降至谷底。乌龟没画成,她差点变成乌龟,恨不得马上缩回自己那重重的壳中,可于表面又做出一种理所应当的情态,端出公主的架子,回她那不懂事的小侍卫一句“没”,又朝他脸上轻戳一点墨色。

    他却不给她机会,钳制住她行事的手腕,凭借他的身手翻身旋转,将她压倒在侧。

    她一瞬间就被吓懵了,眼泪不用挤就自然而然地流出来,结结巴巴道:“我、我错了。”

    而他似是一怔,松开她手腕,扶她起身,轻声道:“主上,这种玩笑开不得。”

    在他面前,她总是认输的那个,只因他不吃软、不吃硬、深谙她的性情、可将旁侧视若无人。

    伏音一早就知道,她有点怕他,就连曾经的连番捉弄,都是源于对他的畏惧。对未知事物怀揣畏惧,那是人和动物的本能,她深知这一道理。所以那时,她将对他一切不确定的情感都归咎于此,就连撞上他眼睛的那刻,她心底洋溢而出的悸动、脉间加速的搏动、脸庞烧出热度,她都归咎于此。

    她是被冷水浇醒的。彻底脱离了是回忆、也是梦境的幻想。

    若问她是第几次,她会反应个刹那光景,随后答个“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第几次,不知道还会有几次。不知何时开始,何时结束。

    她被拉扯着站起,被推搡着涌入队列,被鞭笞着前行。

    低头看看自个儿脚踝处绑紧的锁链,除了庆幸今日的链条绑得松弛,减少了她的负重外,她竟然没了别的想法。

    有时候,譬如此时,想法会成为一种负累,除了生成沙漠绿洲或是海市蜃楼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至少现在,她是这么想的。

    数月前,她被构陷害死雁妃,打入此处贬为女奴,却信了南暝澈的谎话,说是给她个机会让她接近那人,说要圆自己的复仇大梦,可然后呢她眼巴巴地等着那人上钩,执意忤逆管事婆婆的命令,不愿听命烙下奴印,留下除先前刀痕以外的烙印,然后呢管事婆婆亲自上手,将滚烫的玄铁贴近她的脸颊,使她每日每分每秒都活在如同那日的恐慌之中。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这里是炼狱,没人会上钩,更没人会来救你,除了……自己救自己。

    此后,她学乖了,依着管事婆婆的性子,她让她做什么活,她便做什么活,做得不好顶多会挨上几顿鞭子。

    咬咬牙,不哭不闹,便过去了,毕竟他们还得留自己一条命继续帮王室做活。

    按往常,她还在丝箩的时候,付伯会偶尔念叨:“小哑巴,对对对,就该这么笑,笑起来多恬静啊!”现在,生活在每日都会泛滥出尸




第二十二章 腐草却为萤(2)
    踏过木桥,走过九曲回廊,队伍终是走到了尽头。

    前面人脚底被嶙峋石子路划破的伤痕,她稍稍抬眼就可看到,而自己的足下已全然没了知觉。

    原先她未曾踏足的院落,今日倒是走了个遍。像是游街一般,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遭受那些见过或是没见过之人的嫌弃与白眼。

    够了,真是够了。

    她默默心想,却见院落之内,珠帘缱绻,丽贵人被女婢扶着迈出阁门。

    “贵人,水牢里的女奴都在这里了,您看……”领头的侍从奉上一个讨好的笑。

    “带她们赏尽宫中美景没”

    “依贵人吩咐,走遍了,她们很是感激,个个称赞不绝口!”

    看着说话者的背影,想象着此人奋力讨好的嘴脸,伏音心头泛上阵阵恶心。

    被恭维的美人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勾了勾手指,附在狱卒耳边说了什么,后者马上点头哈腰,驱着小碎步到我后边,扯着殷芙跪下。

    “回贵人,这个就是新进的女奴,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抬起头来!”丽贵人勒令,却见那奴隶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冲着自己柔声问:“不知奴婢做错了何事”那弱不禁风的美人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丽贵人冷哼一声,不予理会,但问旁侧侍从:“还有呢新进的女奴难道只有她一个!”

    “不不不,贵人,”侍从喏声应答,单拎出伏音,陪笑道,“这个是数月前进的水牢,一开始好不识相,就这些天才被婆婆驯化得机灵点儿。”

    脚步声缓缓逼近,不一会儿便被那人挑起下巴,伏音眯眼,尚能看到丽贵人满意的微笑,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在观看翘首以盼多时的好戏。

    果然,她听到面前人道:

    “伏音,我终于找到你了。”

    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那是那一瞬间,伏音能够想到形容她的所有词汇。

    今日出人意料的传唤无疑是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无非是久居深宫的丽贵人闲极无聊,找来一两个往昔的仇敌卖弄羞辱一番。伏音原倒是不怎么讨厌她,只当她是个从小被宠坏了的小丫头,或是囿于深宫、不得所爱的可怜虫,两人结怨也只因初次见面的一番口角,细细想来,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

    今日。

    丽贵人轻轻摆手,侍从便带着周遭人等退下。

    “贵人有话直说,何必大费周章令侍从带众人兜转至此。”

    丽儿股掌,巧笑道:“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齿,妹妹不得不佩服,只是姐姐如今已然身为奴,难道以为还有同我并肩说话的权利吗!”言毕,便是一掌打下,“可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姐姐你一袭红衣在凤栖宫周遭兜转,颇是俊俏、嚣张得很,竟三言两语便让我败下阵来,真是让妹妹好生佩服……伏音,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所以,我就跟我的忠仆演了一场好戏,于是,沫儿便以‘弱者’的身份来到你的身边,作为我的眼线,可笑的是,你竟然毫无防备……”

    伏音拭干嘴角鲜血,抬眼便见阁中衣着素白的侍女,听着近前人不休的言语,她终是笑了。

    “人总是会对弱者施以援手,以便彰显自己崇高的素养,慰藉自己空虚的内心。



第二十三章 腐草却为萤(3)
    呵,这人真是疯了……

    伏音望着面前绮丽的人儿时而迷惘、时而坚定的脸庞,默默下定了结论。由此,她不免想到简夕,同样的卑微到近乎奢求,同样爱怜到近乎扭曲。他南暝澈究竟有什么好,竟让两个女子为之痴狂!

    她犹记得简夕说的最后的一句话“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所爱!”,当时以为她诅咒的是自己,现在想来倒不然。那时携她同往的是南暝澈,简夕眼中的愤恨悲悯皆是对着他,那女子曾经对他萌生的爱意,也在他日复一日无边无际的利用中消磨殆尽了,只剩下模糊了爱恨界线的驱壳,随岁月兜转,终将灵魂演化成一只凶恶邪祟的猾褢。

    真正能爱到无怨无悔的女子有多少真正值得女子托付终身的男子又有多少

    朦胧中,仿佛又听见了那人曾经的誓言,他说,主上,我愿与你同守幻璃,后来呢后来,他挥舞着手上的“灵缺”,轻描淡写句:“太子殿下想让她死,我杀了她便是。”

    骗人,大骗子!都是骗子罢了!

    丽贵人看沫儿不往这边看,便支起伏音的下颚,拍打她那脸庞道:“哟,看你这幅模样,真是让人心疼,沫儿,你瞧瞧,你这‘主子’是不是越发清瘦了……”瞥见沫儿连连点头,丽贵人啧啧嘴,“真可怜,咦怎么,还哭了,是妹妹下手太重不重不重,这才刚刚开始,水牢中多得是我手下的人,我适才已吩咐下去,让他们好好‘招待’姐姐,万万不可怠慢了你。”

    “哦,那就多谢妹妹打点,没事的话我可以回去了吗”伏音抹干方才掉落的泪水,淡淡回应道,声音略带喑哑。

    “别急呀,姐姐等到喝完茶水才离去也不迟,”丽贵人命沫儿奉茶,见伏音面带疑虑,便夺过杯盏,捏住她的嘴巴,欲将茶水灌入,见沫儿呆愣在一旁,“还愣着干嘛,把药给她灌进去!”

    骨头被捏得生疼,伏音奋力抵抗,奈何手脚被束缚,动弹不得,似乎有浓重的药水从口鼻灌入,所及喉处亦如撕裂一般,隐约间,她听见那毒妇说:“你不是伶牙俐齿吗不是喜欢和我顶嘴吗很好,从此以后,我让你口不能言,在我为你打造的无声世界里渡完你的后半生吧!”

    心头泛起恐惧,终日的忍耐伪装到达了极限,她哀求地看向沫儿,沫儿怔了怔,又避开她的目光,将药一点一点灌入口鼻。

    不要,不要,不要……她一便便在心中呐喊着,可是竟和四年前一样,没得到任何回应。

    够了!真是够了!

    这时,伏音就明白,软弱是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她发誓要将自己所受的一桩桩一件件加倍奉还!

    自己是灵果又如何难道好不容易来到世上,就是为了任这些人随意践踏的吗

    不!才不是!

    她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挣来了那对主仆的手,打翻了杯盏,将残留在口鼻的药物吐个干净,捡起其中一个瓷片逼近那毒妇的脖颈,以无比沙哑的声线道:“你信不信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丽贵人显然是被这一变故吓傻了,呆滞良久,结结巴巴蹦出几个字眼,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救星似的,摆出一副柔弱模样,怯生道:“陛下救我!她、她不甘心委身为奴,想要杀了臣妾……”

    伏音回身,嘴角肿胀溢出的血色刚好落入南暝澈眼中,他却像是未曾看到一般,冷冷开口:“放了她!”

    “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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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明灭或可睹(1)
    入夜时分,远处的山峦被泛起的雾霭默默隐去,酒肆熄灭油灯,劳作一天的农民扛着锄头迈进家门,整个丝箩城投入到一片祥和的暮色里,空留不暗事的柴犬在巷陌中喧闹。

    听过风吹草穗,付伯起身,将虚掩着的门又关紧些,他看了看桌上即将燃尽的香烛,微微叹了口气。须臾,敲门声落入耳际,他捏捏眉间穴位,不耐般应了句:“打烊了。”

    敲门声渐止,片刻,才有了人语:“付伯,是我。”

    声音不紧不慢,徐徐传来,付伯神色闪现些许诧异,开了门,但见容玦携着一个半大的孩童站在门口,二人皆着粗布短衣,遥看去与寻常百姓无异,只是那孩子身材消瘦、脸色蜡黄,付伯一瞧便看出这孩子气血不足、营养不良。

    “付伯,叨扰了。”

    付伯盯着容玦看了许久,料想他们是扮作小厮偷离了宫来找他帮忙,随后咂咂嘴,摆手示意让他们进来,嘴上却毫不客气,道:“今儿吹了什么风,当朝圣上的大外甥,竟然来我这个穷苦地方,来了这里呢,我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招待你们,您现已官拜侯爵,身份尊贵得很,望您也大度点儿,千万别与我这个小老百姓计较。唔,对了,我说话一项不中听,您多担待点儿,别往心里去;若是实在听不惯呢,就请出门左拐,回您的幻璃当您的侯爷,我身子骨越发不济,就不送了。”

    听得出付伯言语中的讽意,容玦朝他深深一辑,神色坦然:“您就别再折煞我了,难道连您也以为我是狼心狗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付伯轻哼一声不作言语,只捧杯温热茶水,给了他旁侧病童,许久才道:“重点不是我怎么想,而是这天下人怎么想,坊间所传你犯下的种种恶行,属不属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那些都不是真的,你被人唾骂也好,日复一日在刀尖上行走也罢,会伤心、担惊受怕的不止你一人,你的行为会连累到你身边的人,还有关心你的人。”

    “您与小林不愧是父子,”容玦勉强笑笑,“可付伯您说,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阿爹沉冤昭雪,怎么做才能保幻璃免受灾祸,究竟怎样做才是对的

    他被那人封了侯,这不假;可那又如何他每日都能于殿中廊下看到当今圣上——他的仇人的身影,然而每时每刻他都得摆出一副对那人毕恭毕敬的样子,那模样令他自己都觉得恶心。时间久了,他都忘了自己当初拼命习剑的意义,到如今,他无力保护伏音,无力守护幻璃,没能完成父母的遗愿,这一桩桩、一件件无异于将他凌迟,每到夜醒时分,他都会问自己:他该怎么做,他还能做什么

    付伯闻言怔了怔,随后转身看了看站在桌旁的容玦,月光透过窗格镂刻在他的衣角,映着他赧然的笑颜。修长的体魄,高挺的鼻梁,全然褪去了初时的青涩稚嫩,若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单凭他纯良的面貌就可让京中女子倾心不已,同其他名门子弟齐封个“空灵四少”也不为过。可在命运的侵蚀下,本应用“如琢如磨,如切如磋”形容的儒雅青年,眸色已不若同龄人那般澄明,多了丝迷惘与狠戾,少了丝莽撞与傲气,仅仅是及冠的年纪,他就已背负了血海深仇许久,被仇人蒙蔽,被当成棋子,一次次潜入幻璃,感受着拥有与失去。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些谶语投注在他身上,当真不假。

    付伯默叹一口气,语气放软了些



第二十五章 明灭或可睹(2)
    没等容玦反应过来,付伯已拉他坐下,翻找来棋盘搁在木桌上。

    安垣趴在木桌一侧,好整以暇,等待棋局开场。

    容玦手执黑子落于棋盘正中,倏然想到了什么:“付伯,我若是等天亮了再走,不是更容易被他人瞧见吗”

    “那你可在宫中找人代替你”付伯笑着执子落在黑棋旁侧。

    “没,我只是施加了法术,将人偶幻化成我的模样放在床榻。”

    “你法术如何”

    “不错,一般人难以识破。”

    “那不就得了,让它多发挥会儿作用,不然你用它作甚浪费法力玩儿吗!还有,既然你法术不错,等到天亮了你也用用,幻化成平民小百姓该是不成问题吧!反正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呗!”

    “……”

    等到暮色低垂,烛光暗淡,安垣趴在桌上睡熟,容玦落下最后一枚棋子,付伯这才开了口:“容玦,你知道我留你这一夜的真实意图吗”

    “肯定不是付伯嫌闷,想找人下下棋。”容玦浅笑着,数着黑白棋子。

    付伯点点头,徐徐道:“我呀,想了很久,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该把某些事告诉你了。”

    容玦“嗯”了声,见付伯迟迟未出声,道:“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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