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淡水鲈鱼
“你姐姐,你这也是疯了吗!”
魏冉还欲在言,宣太后却狠狠瞪着他“范睢怂恿王上攻伐韩国,远交近攻之策,从大方向来说并无错漏,你在这里诋毁范睢,想要让我去阻拦他,更不让王上攻韩,你心里到底为了什么你没有数吗!”
“陶邑,你心里不就是还想着你那陶邑吗!为了你那破地方,秦王当初受得羞辱还少吗!为何秦国现在喜欢撕掉协议,这事情不是从你开始的吗!”
宣太后骂魏冉的绝招就两个字,陶邑,甭管魏冉叽歪什么,这两字一出,他立刻就避而不谈。
这招百试不爽。
魏冉被一通臭骂,脸色难看之极,果然不谈前面的事情,而是狠狠拂袖“我不谈这个,我就说,我为秦国流过血,我为秦国中过箭,我为秦国南征北战,我为这秦国立过大功!”
“这大秦的河东之土,起码有半数是我的功劳!白起,胡伤,何骞!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我提拔起来的!”
“他怎敢卸磨杀驴?”
“当年没有我,嬴壮那条狗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方去!”
“当年没有我,他怎么当得上秦王!”
宣太后顿时脸色大变,她抄起自己的太后玉玺,对着魏冉就一把砸了过去!
这一下力量不小,森罗鬼气瞬间爆发,魏冉被一玺砸在脑门上,只觉得脑袋里有万鬼呼啸,额头见血,却是精气神明骤然紊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功劳岂能挂在嘴边!魏冉,你太放肆了!”
魏冉被一通鬼气镇杀,顿时威风去了一半,他浑浑噩噩,好不容易在宣太后的怒喝声中清醒过来,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摸额,满手鲜血。
宣太后愤怒无比的指着魏冉“事到临头你还不知收敛,功劳这种东西,王言有便有,王说无便无,是你自己可以给自己评判的吗!”
“你还搞不清楚,秦王为何对你第一个动手吗!”
宣太后恨铁不成钢“魏冉!你也是老臣了,到了这时候,还不懂得‘功高震主’四字吗!”
魏冉瞪着眼睛,胡须直抖“我是他舅舅!”
宣太后大呵“你是他谁也没用!”
魏冉胸膛起伏不定,却是憋了半天,只吐出三个字
“我不服!”
“穰侯又不服什么了?”
外面的宫门打开,宣太后眉头顿时一皱,呵斥道“魏丑夫,你怎么看顾大门的!”
魏丑夫过来拜见,而边上那人把他搀起,对宣太后道“姐姐莫恼,是我让他开的。”
魏冉看到来者,顿时大喜,同时又怒气冲冲“华阳君来的正好!”
“你说这个事情!那范睢敢在王上面前进谗言,前些日子,王上未去武关时,你也看到了,那家伙仗着一张臭嘴,差点就把我当场气死在朝堂上!”
“可恨我堂堂君侯,便被他这般小人,硕鼠,一通数落,若非那些家伙拦着我,当时着实是要一剑把他杀了喂狗!”
华阳君拍拍魏冉“穰侯莫恼,范睢跳梁小丑而已,何足道哉啊。”
魏冉急促道“诶呀,这还叫跳梁小丑?他刀都要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亏我还是保王派,还是他二舅公!他居然让那小人拿我开刀!”
华阳君失笑不已“穰侯啊,一百多岁,快二百的人了,都是老头,破了二百大关,你我可就都算是古人了,王上今年也百三有四,都老了,还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我这里有个消息,照你这样脾气,还是不和你说,省的你气死咯。”
魏冉抬头“什么消息?”
华阳君微微笑笑,面向宣太后呈禀“就在方才不久,王上宣布了,明日,要对范睢封、侯!”
“什么!”
魏冉瞪起了眼睛,那一股火气从脚后跟冲到天灵盖,差点给他炸的当场飞升仙界。
“范睢这种硕鼠,也能封侯!岂能让我与这小贼并列!”
魏冉勃然大怒,当场就要去找嬴稷,但宣太后猛然一拍桌子,吓得他立刻站了回来。
华阳君依旧是笑,不疾不徐“穰侯啊,其实你该高兴,这一次封侯,范睢不会再对付你了,放心,这绝不是他要老虎开河口,而是他有一个更加棘手的敌人来了。”
魏冉目光动了动,宣太后的神色中满是疑问。
华阳君道“穰侯,你与白起将军前往武胜关伏击时,可知道,程知远这个少年人?”
魏冉皱眉“知道,一个教书先生,据说是纵横家的,嘴皮子可厉害”
他说到这里,眉头舒展开了“后来我还听说,范睢在武胜关辩论落败,却是被这个教书小儿骂的呕血,着实是解气!”
说到这里,魏冉也反应过来了,只觉得胸口中一口恶气骤去,哈了一声“这是好事情啊!”
“哈哈哈哈,范睢那只耗子,是碰到猫了啊!难怪你一点也不急!”
魏冉称赞华阳君,但同时又有疑问,言道“不过封侯又是什么意思,这程知远,是王上请来的?”
华阳君失笑“哪里啊,王上是后请的,人家本来就是来见见法家,想来,也是商讨商讨学术之类,但如今么,他已入局中,身不由己咯。”
“范睢那种人,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但这只耗子,未必斗得过那只姓程的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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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华穰贵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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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太后的眉头紧紧蹙着,她感觉这事情有些不太一般,既然是嬴稷半路邀请别人来,又为何要给范睢封侯,立刻对付人家?
这不是有毛病吗,即使是邀请孟尝君,后来翻脸那次,也没有说闹出这种奇怪的情况。
老氏族反扑在即,华阳,穰侯等人亦是心怀不满,宣太后出于亲情是站在华阳,穰侯等人这边的,但是出于为了秦国的大义,她又必须支持嬴稷,着实两难。
“这程知远,虽非圣人,却与那蕖衍一般,有‘子’之盛名,这天下间,不达圣人便能封‘子’的,寥寥无几。先前,我在初次听闻这人名头时,就问过刚入秦国的蕖衍,言他与此子,谁高谁低。”
“那答案,却让我想不到啊,蕖衍曾是稷下高士,如今入秦,更是兼具东西两大墨学之大成,既有理论,也有实践的手艺,但在谈到这程知远时,他却连连摆手,所用比喻——是萤火怎敢与皓月争辉!”
魏冉也震了一下。
华阳感慨道“萤火怎敢与皓月争辉,皓月又怎么能比得过太阳呢!这番评价,让我震动无比,后来此人在武胜关,凭借一枚假玉玺,诈死云中君,又摩弄四国攻楚,世人评价,此子凶险,不下张仪!”
魏冉的眼中闪烁过奇异的神采,沉声道“这哪里是一只猫啊,这分明是一头老虎!”
宣太后道“明日封侯,看起来,莫不是老氏族已经与范睢达成了某种协议?”
华阳君摇摇头“泾阳可是保王派,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呢,高陵,听说在家喝醉了,喝的不省人事,差点把鼻涕抹到了孟老大夫的衣服上。”
魏冉眉头皱成川字了“这个没出息的。”
华阳君“暂且不知道王上对这两人的关系,做什么态度看,我也不敢贸然暴露我在府邸中的探子,而且,我估计王上已经知道是谁了,所以,一直都未能搜集到有用的信息。”
“诶,君王心思难解,如今我等坐大,也确实是威胁到了王上的底线咯。”
华阳君是秦王的大舅公,但是相比魏冉的不服气,愤怒,以至于要撒泼骂娘,他却一直显得很有底气。
“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交了权吧。”
华阳君这话说的光棍的很,魏冉又瞪起了眼睛,上下扫着他,华阳君哈哈一笑“这般老了,得个善终,倒也不错,何必淌这趟浑水呢。”
“倒是穰侯你,也得找个退路啊,不然陶邑这一件事,怕是能被人骂一辈子。”
“退路哦什么是退路,就是回旋的余地。”
华阳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宣太后。
“彼节者有闲,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闲,恢恢乎其於游刃,必有馀地矣。”
宣太后的手指骤然握紧!
魏冉脸色顿时一黑,宣太后却是微微低下了眉头。
华阳君说完,与二人定下明日见面时间,这便离去,魏冉此时也欲离开,却被宣太后一把叫住。
“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魏冉拱手,却有些不愉快,但他看到宣太后的手居然在抖,顿时心中一凛。
他转过去,看了看那扇关闭的门。
空气寂静,魏冉低声道“可是方才华阳言语有不妥之处?”
宣太后沉默了很久,魏冉也首次没有不耐烦。
“魏冉。”
宣太后终于说话,却瞳孔收缩,神情痛苦。
“你随我时间最长,如今这事,我告诉你,千万千万不要再牵扯任何多余的闲事了。”
魏冉不解,宣太后的眼睛化为两双鬼瞳,幽暗的火看着门户外的华阳君,越走越远,直至对方彻底离开这座宫殿的台阶,宣太后才对魏冉道
“他劝你找退路,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害你!你万万不可找任何退路,否则就会被他当做弃子抛出!”
“华阳啊华阳何至于此。”
魏冉被说的有些懵,他回头看了看,又回过头来在看看,满脑子都是问号。
宣太后一瞬间觉得十分疲惫。
原来最大的灾厄,是华阳君。
“他野心巨大,这世上不交权的人,性贪的人,反而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不贪的,也轻易就容易放权的人。”
“这种人,要么是真的不贪恋凡尘俗物,如白玉京的那帮石头人一样,要么,就是有窃取国家的野心!就如当年的田襄子一样!”
“魏冉,你觉得,华阳是前者,还是后者?”
魏冉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宣太后扶额“我本想劝你收手,但现在,你却不能收手了,你还得继续贪下去,华阳在利用你,你稍有一步走错,便落在他的网里了他想窃国!”
“彼节者有闲,而刀刃者无厚”
“牛体的骨节有空隙,刀口却薄得像没有厚度,把没有厚度似的刀口插入有空隙的骨节,宽宽绰绰的,对于刀的运转必然是大有余地的牛体就是秦国他把自己比作刀骨就是秦王”
宣太后同样也满身冷汗,华阳君突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又想做什么?
这是刻意的,这却让宣太后也摸不清自己的这个弟弟了!
魏冉深深吸了几口冷气“他,要做什么,难道要废秦王吗!”
宣太后忽然猛地盯向魏冉,魏冉被吓得后退了半步,而此时,宣太后一字一顿对魏冉道“回去之后,你只做一件事,其他的,你依旧照着以前的来”
“交出半壁兵权!”
魏冉神色顿时一变,宣太后道“你若不交兵权,将来,你必会尸骨无存!若是交出去,不论华阳怎么对付你,你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魏冉做心理斗争,但口头上应下,他离开之后,想着名头还有范睢封侯,程子东来的两件大事,又想到如果自己失去了兵权,那岂不是也沦落为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野兔子了么?
“兔子在面临老鹰扑食的时候,是没有抵抗能力的姐姐,人为刀俎,我不甘为鱼肉。”
他这般离去,却不曾想,早已离开,行走在山野间的华阳君,似乎听到了魏冉的话,不免在嘴角,咧开了狰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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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万妖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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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咸阳,暗流涌动,但造成这一切骚乱的罪魁祸首,反而不再急躁,施施然来到了咸阳宫中。
“秦王暂时身体有恙?”
程知远看了看那个郎中令,点了点头,在对方客气的阻挡下,去了偏殿休息。
至于虞霜,他从进入咸阳的时候,明明人还存在,但四周的那些郎中令,却都如瞎了眼睛一样看不到他,乃至于在虞霜站在自己身边时,那个引路的咸阳邑大夫还在问,和自己同来的另外一位夫子怎么没到。
虞霜说自己要去宣太后的住所。
那当然不是去偷情,不过私会倒是真的。
“有些意思。”
程知远知道,出现这种反应,那肯定是因为之前自己差点摄走太阿的原因,但这也正是自己想要展示给秦王看的。
政治斗争如同漩涡,秦王在看过自己摄动太阿之后,必然对自己大有防备,那么第一层的目地也就达到了,那就是暂时,秦王不会把任何大权交给自己,也就是说当个无忧无虑的挂名教授便可。
和秦国切断联系很容易,但人脉关系却不能毁坏,好不容易在武胜关留下点好印象,总不能就因为自己有天命在身而立刻翻脸骂人吧,这不是和楚怀王那个家伙一样的愚蠢了吗。
那府邸出现在程知远眼前,但让程知远颇有诧异的是,那府邸粗略观看,明明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但在程知远的感觉中,危险程度却不下于龙潭虎穴。
咸阳宫并不是一座宫,它是一个宫殿群的笼统称呼,秦王会见诸人时,往往在咸阳宫中的章台,这与楚国的章台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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