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无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俇攘
白衣公子依旧没有抬头,略带颤抖的回道:“火烧连营,火烧眉毛,火,赤壁的大火,祸,通天的大祸。”
唐佣听到白衣公子如此语无伦次,知必有重大之事,甚至是重大变故,也开始紧张起来,急切的追问道:“事未沉于大海,祸未崩于泰山,公子,何以至此”
“唐先生,且不多言,在下方从对岸雪岭回来,一个时辰前,我闲逛时,隐约见一白衣在营地沉浮,于是远远尾随至对岸雪岭,藏于一颗雪松之内,一柱香后,龙业来了。”
“龙业去见还是去杀”唐佣皱起了眉头。
“先杀后见,那人轻功登峰造极,龙业刀再快也无丝毫办法,而后两人开始对话,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大约听到龙业来辽东是为了斩草除根。末了,那人扔给了龙业两个东西,而后就消失在林子中去,像风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那人是怎样的轻功可看清那人的身形”
“太远,看不清,只见那人平地跃起两丈,指风苍劲有力。身形,大约和您类似”
唐佣心里一惊,他最怕的意外还是来了。漠然说道:“是他”然后迫切的询问白衣公子:“此事有没有跟龙漫公主或者赤刃王子提及”
“他们目的未明,我无法实言相告,况明日便是大婚之期,我也不愿他们为此等捕风捉影之事所苦恼,故告之阁下,阁下功夫绝伦,且有唐家背景,想借阁下之威,震慑龙业,让他纵使有坏,也无处着手。”白衣公子抬起了头,一双冻得发红的
第五篇 大婚前夜(第三段)
洞,一人多高,方圆不足一丈,洞斜着往下走,内有恶臭,似乎从洞深处飘来,类似臭鸡蛋的气味。走了数十步,一片漆黑,再往下走,温度渐渐高了起来,唐佣身穿着驯鹿袍子,微微有些出汗,转过一角,洞中渐渐亮了起来,石壁上发出红色的光,似乎是磷又似乎似硫,恶臭愈发浓了,唐佣走了下去,光线愈发亮了起来,温度已经类似酷暑,此时的唐佣已经步入洞中数百尺,唐佣不会再往下走,他知道,连他都受不了的温度,巨蟒绝不会在此冬眠,他在想可能是沿途错过了什么,也许还有旁支的洞穴。他满身大汗,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的往回走,他走的很慢,沿途看遍了四周,直到他走出洞口,也未发现洞中有岔路,更别说巨蟒了。唐佣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挫败,他在一块巨石上坐了下来,天亮了,潭水在白昼中显得更加隐身恐怖,唐佣的汗水早已干了,全身发凉。他该如何是好,可除了放弃,他却不知从何着手,他不想放弃,要是木公子在此,他会如何唐佣突然想到,除了洞口有巨蟒的痕迹之外,洞中满地碎石,并没有巨蟒移动过的印迹,唐佣抬起头,拔出宝剑,沿着潮湿的洞口走去,里面一片漆黑,唐佣知道,巨蟒就在此处,他义无反顾的走了下去,他没有太多的选择,在一条缓缓向上的山洞里,对一只可以生吞驯鹿的巨蟒,他并没有太多的优势。他的宝剑在黑暗无比的洞穴中发出清冷的光,洞中不热,也不冷,似乎江南的初冬天气,唐佣全身发凉,却冒出了冷汗,他不是为了心爱的人,他心爱的人正在梅林的园子里教一个稚嫩的孩子读书;他可能需要拼尽全力,却没人看见他正在做什么。
夜晚,渐渐的消失了最后一点黑暗,龙漫公主彻夜未眠,她知道即将到来的下一个华灯初上的夜,她只有两条不由自己选择的两个结局,要么痛苦一生,要么永远的失去痛苦。许久未有充足休息的她,形神俱槁,青罗静静的,像一条忧郁的小鱼,站在龙漫公主身后,梳理着公主修长的秀发,她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清晨,几个婢女送来早膳和婚服,龙业派人送来了精美的头饰,她突然明白,对于女人来说,真正快乐的并不是这些美丽的装饰,也不是一场完美的婚礼,而是让她认定终身的人,而那个人在哪里呢,她曾经见过一个人,后来甚至都没有见过另一个人,她认定的,可能只是一个美梦,让人碎裂的美梦。她已拥有过太多权贵的人生,如今却是案板上的任人宰割的鱼肉,她在美丽的二十多年里并没有为今天的绝境做过任何准备,连一瓶能瞬间致命的毒药都没有准备好,可如今她却想到了死亡,选择死亡实在是个绝望的历程,可她却保有一丝的快乐,享受这个决定带来的快乐,有时候人真的很简单,不痛苦便是一种快乐。她还活着,所以她很痛苦。
赤雪来了,她一身白裘,像雪山上的神女款款地走进帐篷,她笑着,笑得很美,像白云散去后的天空,朝阳很红,被赤雪带进了帐中,赤雪还带着凤冠和红绸,她是个辽东部落的女人,却喜欢中原人的习俗,她静静看着疲乏的龙漫公主,一双精灵古怪的眼睛转着圈,打趣的说道:“兄嫂昨夜可是未睡好小妹这厢打扰您呢咱们可算是一家人了,兄嫂难不成是思念家兄所致”言罢,以一种鬼魅的讪笑凝视着龙漫公主。
龙漫公主无心答辩,只是呆呆着坐着,双目无采。青罗轻轻地瞪了赤雪一眼,怪声怪气的回道:“无礼,可得让你家兄长管管了。你这大清早来,莫不是你等不及了,你家兄长都没着急,你急什么呀!小心撑死你。哼!”
赤雪哈哈一笑,打趣的说道:“哟哟哟。还没嫁过来呢,就摆架子了,得嘞,开罪不起您嘞,我代替家兄过来瞧瞧怎么了这也不行呀!哈哈哈。”
青罗青青的哼了一声,撅着小嘴,转过头去。
赤雪见龙漫公主精神不太好,却也不知缘由,沉闷而尴尬的站着,微微一笑,便告辞而去。赤雪以为自己的无礼惹恼了龙漫公主,暗自埋怨着自己,自顾自的往回走着。
雪地,黑衣,黑刀,一个孤傲男人站在河上,他似乎在沉思,似乎在谋划,似乎什么都没有,他就站在那里,那里是远方。他走得很远,远处的人却总是看得太远,想得太远,于是他引起了赤雪的注意。赤雪静静的走了过去,雪路不远,却走了很长时间,她本就无事可做,走得慢些思索得更多。终于,她站在龙业的左侧三尺之处,沿着龙业的视线看去,远方除了白色的山,绿色的松,一无所有,他在看什么呢一盏茶的时间,沉默,沉默的两个陌生人看着同一片森林,他在想如何杀人和脱身,她在想他在想什么陌生人,她一无所获,他却略有所得。
“好一片美丽的雪,好一片干净的天空。”
“是呀,此刻的你就像是美丽的雪,干净的天空。”
“我只是披着雪一样的外衣,看着干净的天空,天空如此深邃,像你一样,表面一片纯净的色彩,却不知内心是个怎样的世界。”
“美丽的人看美丽的世界,丑陋的人看丑陋的世界,这片世界太美了,精致得让人难以呼
第六篇 血与雪(第一段)
夜,晴朗的夜,星星像远处的灯,灯像遥远的星星,辽东的夜很早,申时,灯沿着江畔雾凇的树枝延伸到部落的每一个角落,江畔的树很美,五颜六色的灯,五颜六色的树,林中的灯很清冷,无人问候也无人夸赞。灯有灯的寿命,树有树的一生,灯的生命太短,一生却过的那么绚烂,树的生命太长,一生经历的无数波澜都是那么平淡,有人在努力做一棵树,有人在拼命做一盏灯。风来了,很柔的风,可再柔的风在这样的天气里,一样刺骨。星星,看不见的星星,像一个从有到无的希望,没有破碎来得那么激烈,是慢慢的缩小,最后消失不见的那种令人颓废的绝望。这样的夜里,注定有人在被时间凌迟,时间所剩不多;也有人灌醉了时间,时间昏昏沉沉的,来得好慢。
该来的还是来了,龙业像一棵树一般,总是站在人群的背后,沉默寡言,似乎消失在人群中。赤雪会偶尔注意起他,许久未见白衣公子了,有时,她会觉得这个黑衣人太无趣,却也不是那么冷漠;而青梅竹马的白衣公子是那么有味道,可自己却不自然的感受到那份于己的冷漠,男人,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她没有嫌隙去想这些了。今天的赤雪特地精心装扮了一番,在辽东苦寒之地,容她选择的配饰本也不多,可她却搭配得别有风味,兽骨,雕饰得很精致的兽骨,制成头饰,制成发簪,制成耳环,制成项链,制成腰带,制成手镯,貂皮大衣,没有绒和毛,缝制得整整齐齐,她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靴子,牛角磨制的底,牛皮和羊绒制成的靴子,色彩,鲜艳的色彩,像雪地里的莲花,像海棠,像零散的血,她就静静地站在赤刃王子右侧身后,赤刃王子一身鲜艳的蟒袍,深红色的,貂皮帽子,貂绒坎肩,长靴,赤青色的。酋长和巫师分坐在堂上,最精锐的将军和战士在洞内的偏远地方饮酒庆贺。
四面的景色越来越暗,灯却越来越明显,外面很喧闹,部落在沸腾,肉和酒穿过人们的胃和肠,一切都简单了。洞口往外,已经看不到其他东西,灯,在这有酒有肉的夜晚,灯也喝醉了,变得多了起来。世界已经变得不再清高了,就在悄无声息之间,新娘来了,汉服,飘逸的汉服,她应该很喜欢中原吧,这么冷的天,她一定穿有许多件,一身红色仿佛像一只火红的狐狸从遥远的地方走来,她似乎有些忧郁,可红绸盖住了她倾城绝世的芳华,这大概是人类对狐狸最后的遗憾吧,一双布鞋,尽管缝制了厚厚的棉绒,她一定很痛苦,因为鞋子早被冻透了,她一言不发,走的很生疏,所以他一定很痛苦。
龙业远远的凝视着新娘,见她款款的走着,似乎脚步有些不太灵敏,有些刻
第六篇 血与雪(第二段)
“等你已许久,还好,你没晚来,但这是你的不幸,你应该晚点来,或许我就不等了。”龙业像一棵茁壮的树,在风中也没有丝毫的动作,连衣襟衣袖都没有。
“无论如何,你都会等我回来的,他们呢,我还有机会吗”唐佣抬起头,冷冷的望向天空。天空肃静,一无所有。
“他们的事,我早已不在乎,你若能翻过这座雪岭,便知道一切,若翻不过,亡魂也会知道一切,不必心急吧。”
“如此说来,你是要杀人,而并不是来阻止我去救人”唐佣冷冷地说道。
“对我而言,区别不大。人总是要死的,人生太痛苦,于我而言,杀人,不过只是做一件帮别人解除痛苦的好事。”龙业依旧没有动,刀没有,身子没有,连头发都没有。
“你没有必要因杀我,而得罪唐家。你要杀我,一定是跟那个人有交易。”
“你很聪明,聪明的人往往会折寿,何必想那么多,想那么多,你也活不了。我之所以愿意陪你说话,只不过是不想占你便宜,等你完全调息后,我才动手,你又何必心急,想要救人至少还得先救你自己吧。”龙业沉沉的说着话,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连风都静止了下来。
“君为国事,赶尽杀绝,想来自古也是如此。我本不该多说,有些人纵使无罪,也该死,死似乎是合乎情理的,但是,有些人的生命无足轻重,君又何必无端造杀戮。多行不义必自毙。”
“有些东西做顺手了,就停下来,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有报复。杀了他们,仇深,却报复得少些。我又何必有自责呢”
“平民百姓不过为一日三餐而活,何必赶尽杀绝,何必血流成河。”
“你们中原人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又何必怜悯,徒增悲伤。有时候,往往杀人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罢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避免覆舟,你就杀光所有的人,那舟也无水可载之矣,凡事何必太尽。”
“都说中原人仁义,可自古以来,杀降屠城之事也比比皆是。不过水深水浅罢了。此事易,你又何必在乎此多情怀。”
“想来多说无益,我的剑,长三尺二寸,宽两指并排,千年玄铁、金和精钢反复冶炼而成,吹毛断发,沾衣出血。”
“好剑。我的刀,漠北一颗陨石金属制成,纯黑,不反射光,锋利非常,二十七斤略重,可销金断玉。”
“好刀!”
剑,柄刻着莲花,唐木公子的宝剑;刀,黑色的刀,在夜里,不是刀,是黑夜。刀剑都已出鞘,龙业脚与肩同宽,膝微屈,右手执刀,刀在身后,左手执鞘,鞘在身前。唐佣剑柄插在腰间,右手执剑,剑与肩平,左手按掌,掌与剑平。右脚在前半步,稳稳的站着。风起了,半盏茶后,两人还未出手,龙
第六篇 血与雪(第三段)
可是,在唐佣心里却知道,剑,比手金贵,弃了剑,他一定会死在这把看不见的刀上,他要保全手,也要保全剑。可唐佣还是放弃了剑,他弃剑的手却没有收回去,而是抓住了龙业的手腕,龙业惊异的无法言语,甚至是一种惊恐,就在龙业惊恐的刹那,唐佣的左手接住了弃掉的宝剑,剑贴着唐佣的后背,刺向了龙业,龙业再也无法躲避,剑刺在腹部,片刻后,他才感觉到凉意和疼痛,而后木然的跪了下去,他晕了过去,黑暗如一把刀割碎了他的双眼。他没有再看见光,他死了吗应该是没有,至少此刻还没有,可在这样的雪地里,他又能存活多久呢。唐佣却不在乎了,收剑回鞘,飞身下岭,几起几落,便过了冰河。
雪,满地的雪,血,满地的血。兽皮缝制的帐篷烧得太快,火熄灭了,血冻在雪地上,像梅花散落在雪地里,像海棠开放在白云下。唐佣想吐,却呕不出任何东西,树林里弥散着血腥味和尸体烧焦的味道,几只破笼而出的老虎,正在挑选着美味的食物。人都死了吗制造死亡的人早已离去,部落里怎么没有一点动静,没有一丝人声,昔日那个充满欢乐的河谷,如今充斥了怨气,世界是如此可怕,可怕的是残忍的人。唐佣似乎失去了所有的信念,他不该离去,他应该留下来,至少可以抵御一些时候,至少可以和他们一起死,可当时他不知道龙业是否会下毒,毒下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他却只能去找解药,世界从未将主动权交到他的手上,他原来是如此的可悲,比死去的亡灵更加可悲。
唐佣颤颤巍巍的,还是走进了山洞,满室馨香,诱人的馨香;满室酒味,甜蜜的酒味;满室死人,数不清的散发着香气的死人。赤雪斜躺在石阶上,满身刀伤,连煞白的脸上都有刀痕,血,似乎就要流尽了,她似乎还存有一丝气息。头戴红绸的女子,伏在案上,似乎已经没有了动静,一切都变了。唐佣举手无措,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死人,他们都死了吗他只是晚归了四五个时辰,甚至更短。他不敢相信,却还是走上前去,封住了赤雪全身的血脉,她已不能再流失血液了,她就奄奄一息的卧在死去很久的赤刃王子脚下,赤刃王子一定喝了许多的酒,他比洞穴中任何一个人都更香,是,他大婚,娶这样一位绝色女子,他自然有理由喝得酩酊大醉,所以他应该死的最早。
唐佣走了过去,他颤抖着腿,颤抖着手指,似乎颤抖了全身,他断断续续地,停在一抹红色的蜀锦之前,这个夜晚,他见到了太多的红色,红色如噩梦般缠绕着他,他厌倦了,想呕吐。可此刻,他却不得不面对这张红绸,他不是新郎,他没有龙头木棍。这不是川东,不是许多年前,他不是那个血脉怦张的羞涩少年,他所面对的并不是那个他从未见面却期待无比的妻子,不是那个温文尔雅,满身书香的妻子,他面对的极有可能是一个死人,一个令他尊崇无比的女人,像对木公子那样的尊崇。可他还是去了,手指颤抖
第六篇 血与雪(第四段)
一天一夜,四匹马,载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壮年男人,两个半死不活的妙龄女人,到了,河边的客栈,唐佣来时在辽东住过的最后一个客栈,店里没人,似乎已经一个月没有人住过,那个让他走错路几乎丧命在荒野的店家早已不在,唐佣走了进去,马拴在棚里,草,干枯的草,水,不温不凉的水,马鼻子吐着热气,狼吞虎咽的咀嚼着。两个面无血色的女子,在炕上似乎没有了呼吸,唐佣生起火,他两天没有吃过任何食物,他需要许多的肉,许多的热汤,他需要一样东西,来抹去眼中和鼻中的血腥味,幸好,后院的木桩上挂着三只冻住的驯鹿肉,几排松枝穿好冻成冰的鱼,唐佣知道,这足够他们三人整个冬天的食物,他还是不开心,这就是江湖吧,白衣公子在何处龙漫公主是生是死,他一无所知,他只有等待,等待一个不讲礼貌的客人,匆忙的推开这间客栈虚掩的门。
白衣公子刚醒过来,全身的剧痛令他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似乎被严寒的天气冻住了,像一个冰人,在一个两丈多深的洞穴中,他似乎摔断了两根肋骨,手捧着胸口,阵阵钻心的疼痛压制住他抗争着的灵魂。他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他若及时赶回去,可能早已死在那把如黑夜般的刀下,可此刻他却要死了,他被一只大黑熊追赶,惊慌失措中掉进猎人补熊的洞穴。所幸洞穴中并没有安置木桩,可他却充满了绝望,他可能会死,可部落的人呢还有人活着吗人们会怪他吗他自幼相熟的赤刃和赤雪,美丽的龙漫公主,和他暗慕的青罗,还有唐佣。白衣公子却无能为力,他醒来,在无边的黑暗中,许久后,有些许的光透过洞顶的木枝缝隙掉下来,羞辱着这个落魄的男人。他却站起来了。他将要面对后悔终生的后半生,用尽全力的去偿还,他不能就此堕落下去,他要活着,就算是屈辱,也要活下来。他随身带着两根老参,想来也已无用,就着洞底散落的雪,他艰难的咀嚼着这数千年的老山参,白衣公子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味道,他的舌头被往事苦涩得失去了味觉,他需要热量,需要等待,等待并不经常出现的猎人将他捞起来,其实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存活的希望已经相当渺茫,但是,他还是会坚持,一个为了赎罪而生的人,绝不会轻易地死去。洞中千年,似乎没有昼夜,他靠着一根老参的热量,存活了七天,当猎户将他捞起来时,他全身发紫,奄奄一息,连胸口的疼痛都已经感受不到,他只感觉好像一场梦,他在阴森的地狱中,被一缕阳光拎了起来,然后世界摇晃着,他看到了雪白色的树,水晶一般的土地,一只老虎和一头熊抬着他,走进了一间温暖的院子,人们似乎拿着白色的布条,和杨树枝绑在他的身上,这是一种礼节吗他不知道所在何地,一夜的炉火烘干他,心灵中的小溪。
四日了,冰河没有一点的变化,若不是那夜的一场大雪,唐佣应该知道漠北的铁骑去了何处,如今,他无暇多想,
尾篇 (第一段)
一个月了,下了三场雪,有时很大,有时很小。龙漫公主已经恢复如初,赤雪也可以坐在炕上靠着厚厚的皮袄哭泣,青罗还未醒,但已经面色红润。龙漫公主偶尔会有些担忧,但是总体而言,她是开心的,一场大病,她放下了许多,可能放不下的只剩下青罗的毒,还有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男人。赤雪总是呆呆的坐着,她经历的太多,事情发生的太惨,他没有死,不是因为她有太厉害的功夫,大概只是那个人不想杀死她,那个黑色的男人,时至今日,早已经被她反复撕碎。龙漫公主是不幸的,更是幸运的,她有打晕自己,并替代出嫁的好伙伴,有梦里的情人,有情人的下属制作的美味,有温暖的房屋,她已经足够幸运了,她从一口掩在土下的铁皮箱子中爬出来的时候,大雪刚过,雪掩盖了所有面目全非的尸首,她看到的只有纯净,她去洞中时,那个他不想嫁的人早已没有气息,她在冰河中再也无法支撑时,唐佣出现了,她真的足够幸运了,幸运得她几乎忘记了所经历的种种不幸,是的,有时候结局往往可以掩盖一切,像那场结局时分下的大雪。赤雪幸运吗大概不会吧,她失去了父亲,兄长,和兄长的部落,赤雪活着,却像个死人,她似乎双目总也无神,她似乎失去了言语,变成一位丑陋的哑女,她变了,脸上的刀疤还没有消去,消瘦太多了,女人,一旦失去了灵魂,便不再美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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